恋爱日记——棠声【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6 13:52:26

  他声音顿时冷掉几分:“哪儿来的?”
  “照片是晚晚在学校论坛看到的,我刚好在旁边,立刻找人封锁了ip地址,修改帖子权限,浏览人只有晚晚。”裴晏提醒道,“我猜这个人还要去网上投稿,你找公关部留意点儿。论坛那帖子标题…把人女孩儿编排得很难听。”
  果然。
  这两张照片,一张没有他正脸,一张没有他的身影,显然是要在明栀身上做文章。
  尤其是她前段时间刚在网上爆火过一段时间。
  他挂掉电话,立刻命令公关部留意相关动态,联系传媒工作室,务必揪出传播照片的造谣者。
  何远洲在一旁协助查看ip地址。
  公关部动作十分迅速,很快便拦下第一批营销号,顺藤摸瓜找到散步照片ip地址的人,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地址。
  “邵总,利用照片处理技术,可以从这张照片上提取到拍摄人,经过对比,是与明栀小姐同级的女生。名字叫章钰,虚拟ip地址与其室友任文倩家庭住址相同。”
  幸好季晚第一时间发现了帖子,事情解决起来,只花费半天时间。任文倩家里是一家纺织公司,与分公司有一定业务往来。很快便派律师与对方先取得联系。
  眼看事态严重,任文倩立马承认,并主动联系到章钰。
  章钰承认了那张照片是她趁寝室没人的时候,在明栀包里偷拍的。
  解决完事情后,邵希臣给裴晏发条信息。
  【让季晚别告诉她这件事。】
  【为什么?让她知道身边有别有用心的人不好吗?】
  顿了顿,邵希臣回复:【别有用心的人不敢再针对她。】
  他没有正面回复裴晏,内心有自己的考量。
  明栀内心很缺乏安全感,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没必要让她再为这件事感到惶恐不安。
  再者,本就是捕风捉影的话,也不用去听。
  最关键的是,她既然藏起来,那就说明不想让他知道照片的存在,又何必当面拆穿。
  他低头,沉静地打量这张照片。
  是在巴黎拍的。拍摄角度是两人的侧前方。
  这张照片仿佛有魔力,构图、光影完美得挑不出毛病来,让人根本无法挪开视线。
  而何远洲站在一旁,见他面无表情陷入沉思,心境却完全不同,忐忑不安。
  因为想起来三年前。
  邵氏集团内部斗争严重,邵文烨急流勇退,邵希臣刚坐稳第一把交椅。集团更新换代后,他的知名度在北城爆炸式上升,知晓其为单身后,不少人虎视眈眈总裁夫人的位置。
  其中有位刻意制造绯闻的一线女星。
  艺人背后团队特地请狗仔借位偷拍出两人亲密合照,借机放到网上,再假意澄清,实则推动网友纷纷猜测。
  当时,趁着事态发酵不严重,信息部立刻采取措施,半小时之内将新闻撤得干干净净,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会怀疑这条绯闻是幻觉。
  他还记得当时邵希臣手腕很果决。即便没有达到封杀的地步,女星资源却是大不如前,甚至沦落到跑龙套的角色。
  背后所依靠的经纪公司市值跌了将近十个点。
  这一举动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此后三年内,网上没有任何关于邵希臣的绯闻。
  而这次,对象是明栀,即使这次事态控制得更快,瞅着男人郁沉着脸,何远洲不禁为明栀默默祈祷。
  “你说。”
  一言不发的男人突然开口,何远洲连忙集中注意力。
  “如果有个女孩,私藏合照不告诉你,”邵希臣忽然又想起,这张照片放置在她最常用包内,“并且随身携带。”
  何远洲虽听得一头雾水,但能基本确定,女人指的是明栀,合照指的是被曝光的那张照片。
  “那你说,她是什么样的心理?”
  何远洲悄悄打量眼他神色,沉静淡泊,无法从语调里听出喜怒哀乐。便谨慎地回复:“这我不大清楚,没经历过。您认为呢?”
  “我认为。”邵希臣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瞬,又快速落下,却被何远洲敏锐地捕捉到。
  “这个女孩,应该喜欢这个男人。”
  “……”何远洲为明栀松口气的同时,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家伙,亏他以为邵希臣在为这件事焦急烂额烦心郁闷,结果人家在这想入非非,还隐约带着点儿炫耀。
  “您说的对。”他也笑着附和道。
  作者有话说:
  何特助:……恋爱脑男人远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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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周三, 腊月二十八。
  今天是明俊成一家离开北城的日子。
  中午下班后,明栀做好请假手续,到何远洲那儿交请假单。
  明俊成刚动手术一个月, 看得出来,面色仍显苍白, 但他不嫌吃力地抱着明睿, 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忽然想转头走掉。
  告别与否, 何必呢,没人会在意。
  “明栀!”
  高欣出声喊住她,又转身扯了扯明俊成衣角, “孩子都过来送你了。”
  明栀背对着他们,深呼吸几下, 才转过身,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疏离而有礼。
  她摊开手, 掌心握着那枚早已生锈的钥匙,“这个还给您。”
  明俊成瞥一眼,目光疑惑,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给我这破东西干什么?”
  果然早就忘记了。
  “这是老家的钥匙。”明栀语气平静, 无波无澜,不会再为明俊成的态度而伤心。
  妈妈去世后, 明俊成外出打工,她一个人守着小院,每日落黑时, 总会反复确认那把摇摇晃晃的木门有没有上锁。
  钥匙和旧屋陪着她度过初中三年。
  直到高中, 住宿后, 回家次数骤然减少,恰逢明俊成意外发财,她便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里。
  好景不长,他事业破产,偏又遭遇罕见疾病。初期,为填补债务,支付巨额医药费,学校附近的公寓变卖了,乡下那套旧屋也卖了。
  这把钥匙,她却一直留着。
  中途,她去过乡下一趟,原本称为家的地方,已经被夷为平地,破旧的木门和生锈的铜锁早已不见踪影。
  钥匙只能成为纪念。
  明俊成借过,放在阳光底下看了眼:“这不就是废铁?留着这玩意儿纯粹多事!”
  “废铁也好,多事也罢。它一开始是属于您的,现在您有了新家庭,就把它带走吧。”明栀摸了摸鼻尖,企图压制住涌上鼻头的酸意。
  “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说老子听不懂的!”明俊成还是收下钥匙,揣进兜里,从鼻腔里逸出声冷哼,救世主般施舍道:“你想去C市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在明俊成看来,从小有主见、独立的明栀,现在跑来眼巴巴地说什么还钥匙,只是在装可怜罢了。
  他操着高高在上的强调:“不过,还是那句话,我的钱都要留给弟,到时候你在那结婚生……”
  “我不去C市。”明栀再抬头,面上没任何情绪,口吻像对待陌生人,“这次过来,我是想告诉您。”
  明俊成皱着眉,高欣从他怀里接过明睿,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疯狂地朝她使眼色,小声叫她名字:“明栀……”
  “以后您就当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我也没有您这个父亲。”
  说出口的瞬间,心口仍会隐隐发疼。
  可更多的是解脱感。
  说罢,她往后退一步,顿几秒,还是朝着明俊成鞠了躬:“无论如何,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供我读书。祝您家庭幸福。”
  然后,不带任何留恋,转身离开。
  她想起之前读到过的某句话,意思是,一生中会有很多人同行,有时只能走过一段路。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时常会在中途走散。
  独自一人,无牵无挂,对她来说不难接受。
  临近机场口的地方黑车太多,明栀走了约两千米,在路口准备随手拦一辆出租车,到地铁线附近再转地铁。
  附近车辆很少,有几辆停下来,张口就要三百块钱,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北城冬天的下午,风力总是很猛。
  她出门时忘记带围巾,脸上像被刀子划过,扎得生疼。幸好今天穿得是高领毛衣,她低头,试图用毛衣领遮住半张脸。
  有车停下,鸣笛两声。
  她整理好衣服才抬头,脖子瞬间短一截。
  “上车。”邵希臣视线掠过她通红的脸颊,催促道。
  她二话不说,立刻摒弃室外的寒冷,投身于温暖又舒适的空间。
  “老板,您怎么在这?”明栀系上安全带,朝着手心哈了片热气。
  邵希臣等她坐稳,缓缓驶出去,“送人。你来这儿?”
  “我也送人。”明栀怕他往详细了问,便望向车窗,假意要休息。
  一路安静地回到京柏湾。
  临下车前,邵希臣突然开口:“除夕那天中午,跟我回金水港。”
  “好。”明栀点点头,“我有时间。”
  望着她提不起兴致的脸庞,邵希臣下意识地蹙眉,又问:“你怎么过年?有安排吗。”
  尽管他刻意掩饰,明栀还是察觉出他话里的一丝同情。
  她立刻露出笑容,“当然有啊。冬雪,您知道她吧?就是您的忠实粉丝。她过年期间家里没人,我俩一起,到处吃吃喝喝逛逛,想想就开心!”
  “好。”他点头,仍紧锁着眉,还要再说什么,被明栀快速打断。
  “我有点困先上去了,您回去路上小心。”
  -
  周四,公司里也进行了装饰,每个办公室门口都贴上春联,楼下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还剪了生肖窗纸。
  明天是除夕,就要放假,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工作氛围明显轻松许多。
  到了下午,何远洲来传达邵希臣的意思,手上没有工作的,可以提前离开了。
  四点不到,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明栀锁好办公室的门,想着明天还要去金水港,便给宋冬雪发信息,说今天住在京柏湾。
  翌日清晨,她起早化了淡妆,冬天没再戴太过夸张的首饰,选的衣服也是以保暖为主。、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出门时,明栀这才发现,窗外飘着雪,昨天还露出枯干的树,此刻倒增添几分美意。
  这是明栀第二次来金水港。
  无论与公司、或是学校相比,金水港即便贴着质量上乘的春联,院子里灯光不分昼夜地亮着,年味仍是很淡。
  关键在于人太少。
  六层高的别墅里,佣人们过年放假回家,只剩下席雨竹夫妇和王妈。
  场景略显凄凉。
  席雨竹笑着在门口接他们。
  王妈在厨房忙活,邵希臣刚换好鞋,又被邵文烨叫了上去,只留下明栀和席雨竹。
  合约三月初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知是否由于这个缘故,她再面对席雨竹时候,不再胆怯。
  席雨竹对她的态度也有细微的变化,明栀虽然说不上来,却能体会得到。
  “能和我出去走走吗?”席雨竹问。
  她点点头。
  见她应允,席雨竹起身,明栀跟在她身后,两人离开客厅。
  外面飘着雪,寒风瑟瑟,席雨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尽头是间储物室。
  室内吹着强烈的暖风,在指引下,明栀坐在沙发上,环绕一圈,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席雨竹站在窗前,声音悠远:“明栀,希臣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最厌恶下雪天。”
  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一方面,担心这又是席雨竹挖下的陷阱,另一方面,又为厌恶两个字感到微微惊讶。
  人对于天气的态度,即便不喜欢,也不至于到达厌恶的程度。
  所幸,席雨竹没有要求她回答,而是接着说:“我猜,他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过童年。”
  接下来半个小时,明栀了解到他的另一面。
  三十年前,邵文烨与席雨竹,压根儿没见过面的两个人,在家族的指示下联姻。
  生活过得倒算平静,邵文烨偏大男子主义,席雨竹温柔娴静。两人感情不错,婚后第二年,便有了邵希臣。
  正是邵氏集团的发展期,席雨竹负责相夫教子,邵文烨在外打拼。
  圈子里联姻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例子多了去,能这样相敬如宾,她很满足。
  平静的生活止步于集团内斗中,邵希臣被邵文烨二叔绑架,目的是为了报复邵文烨架空他的权力。
  二叔接近疯魔状态,与邵文烨当面对质,是乖乖交出手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并承诺离开董事会,还是眼睁睁看着儿子命丧黄泉。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刀刃架在男孩脖子上,在白色地毯上盛开出鲜艳花朵。
  邵文烨没选邵希臣。二叔仰天狂笑,将邵希臣扔进面包车,不知所踪。
  席雨竹几度哭得昏过去,邵文烨抱着她安慰:“雨竹,我们还能再有孩子,可股份一旦转让出去,邵氏就要易主了!”
  席雨竹提出离婚,邵文烨不放手,心如槁灰,她准备自杀。
  当天,邵希臣回来了。
  她几乎要认不出自己儿子。
  被邵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男孩,寒冬穿着单薄的短袖短衫,额上温度抵得过滚烫火炉,身上到处是磕磕碰碰的伤疤。席雨竹忘了反应,是王妈赶忙叫来了一声。
  修养足足半个月,邵希臣终于渐渐好转。
  邵文烨心里有愧,鲜少主动出现在他面前,邵希臣自那时起,直至成年,几乎没叫过一声爸。
  成年后,邵文烨渐渐力不从心,把儿子当接班人培养,原以为小孩的记忆随着时间早就淡忘,可邵希臣不领情。
  “他不会忘的。”席雨竹眼底起一片雾,“经历绑架前,希臣和江煜性格最像,活泼开朗,率直爱笑。”
  明栀起身,默默地递了张纸。
  “谢谢。”席雨竹接过,“这儿的玩具是希臣八岁之前的,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她心口像被堵了团棉花,又被重重砸两下,又酸又痛。
  为邵希臣幼年的经历而感到真切的悲伤,要眼睁睁地看着亲生父亲因为钱权放弃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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