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者离舞台距离较远,台上光线强烈,台下漆黑一片,因此照片清晰度并不高,模糊一片。
如若不是照片主角,明栀也很难辨别出这是谁。
她细细回忆,“这是我让你离开座位后,你拍的?”
他颔首。
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偷拍她。
这么一想,她私藏法国那张合照,简直不算什么事儿。
她颇为担心:“万一在公司被人看到怎么办?”
“?”邵希臣蹙眉,“你不打算给我名分吗?”
语气活似哀怨的小媳妇。
明栀盯着他的脸,没忍住笑出声,“你不要装可怜。”
“我还需要装吗?三十岁才谈恋爱,到哪儿都得藏着掖着。”他叹气回。
两人刚确立关系,明栀便提出暂时不对外公开,外的范围里包括他两个知知晓协议的发小,还有公司同事。
明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又抱紧几分,脑袋在他臂弯处蹭两下:“等时机成熟,我就昭告全天下好不好?公司、朋友圈统统不在话下,到时要买几个热搜,让全国十几亿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着,歪着头打量他,瞥见唇角迅速抽动了下,明栀松口气,“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
而后又想到岗位问题,要求道:“你不能出于私心把我调在文秘部。距离产生美,你也知道的吧?我在人力部待得挺好呀。”
他从胸腔逸出声冷哼,作势要抽出胳膊,明栀踮脚,笑着在他侧脸亲了亲。
两人转为十指相扣,回到刚刚话题。
“能看到我手机的人少之又少,何况照片看不清楚你正脸,不用担心。”他很平静地说,“我设置屏保三四个月,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好。”
等她意识到后半句是什么,大惊失色:“三四个月?”
他扬眉。
也就是说,校庆之后他就设成了壁纸。
包括期间两人沟通少之又少的那一个月。
明栀驻足,望着他背影,有几秒发呆。
“累了?”邵希臣问。
出来一天,两人晚饭也只是简单应付,她没力气很正常。
明栀摇摇头,很快赶上去,两人亲密地肩并肩,她伸手挡住月亮,虔诚地许愿。
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吧。
-
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两人没逛太久,八点不到,邵希臣便把她送回家。
明栀在他的注视中上楼。
好奇怪,一整天都待在一块儿,怎么还是会觉得时间不够。
她今天过得很开心,洗漱时发觉,沐浴露的味道都格外好闻。
不知道他有没有到家。
明栀刚拿起手机,摄像师小姐姐便发过来一个文件包,是未精修版的照片,打包在一起,足足有五百张。
她讲过谢谢,在电脑上点开浏览了遍。
不愧是花重金约拍的摄影师,擅长抓取光线、背景与人物的平衡点,每张照片都让她觉得满意。
她最满意的有三张。
一是她坐在单杠上,侧头与邵希臣讲话;二是两人共用一副耳机,恬静美好;三是两人拉钩时。
三张照片有一个共同点——邵希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明栀将照片发给他,毫不吝啬地夸赞:【谁这么帅呀。】
他估计还在开车,没有立刻回复,明栀挑选几张,发到寝室群里,立刻引来一串赞美。
宋冬雪直接打电话:“栀栀,我不会提出让我跟邵总拍毕业照这么过分的要求。这样吧,你俩随便选张合照签名,我买最好的相框裱起来,挂在床头。”
明栀哑然失笑。
邵希臣在此刻回复。
【你男朋友。】
然后将几张照片保存,不过并不打算用其替代屏保。
江煜已经在三人群聊中艾特他一下午,发疯般问是不是谈恋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情绪。
他在心底轻哼一声,把拉钩那张照片发到群聊里。
然后艾特江煜:【以后见面,记得叫嫂子。】
-
第二天,周一,入职日。
明栀到人力部报道后,直接回工位,桌面上是大红色包装盒的入职礼包。
李哥说:“这可是组长亲自给你装的,豪华版入职礼包。”
郑轻轻不以为然:“入职礼包能豪华到哪儿?”
明栀拆开,一看便知道郑轻轻是花了心思的,里面除了公司提供给每个入职员工的基本物品,还有她之前提到过的香水、某特效驱蚊水、防蓝光眼镜以及三个漂亮笔记本。
她发自肺腑:“谢谢轻轻姐,我会好好工作的!”
“傻。”郑轻轻笑她,然后拍拍手掌,“迎新完了,各回各位开始上班!”
有人夸张地哀嚎出声。
明栀脸上带着浅笑,坐在位置上先回复了邵希臣的信息。
工作内容都是她所熟悉的,做起来得心应手。
将近十一点,她打开外卖软件,尽可能地根据了解到的同事们的喜好,点了足足二十杯奶茶。
中午,明栀与郑轻轻在食堂吃饭,两人去门口拿奶茶,碰见何远洲从车上下来。
她刚要打招呼,一把被郑轻轻拉走。
只能尴尬地跟何远洲互相点头。
“轻轻姐,你跟何特助?”
郑轻轻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如往常一般大大咧咧,但能察觉出她心底藏着事。
“哦,绝交了呗。”她不甚在意地回。
明栀没忍住,弯了弯唇,“轻轻姐,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用绝交这个词?”
“就那意思,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明栀叹息着摇摇头。
二十杯奶茶,拎起来颇为困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办公区,明栀分给大家时,每个人都说了谢谢。
郑轻轻帮她往楼上文秘部也送了两杯。
“要不要帮你给邵总带过去?”郑轻轻语气暧昧。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他不喜欢。”
邵希臣将奶茶果茶如此美味的饮料统称为垃圾食品,下单时候明栀根本没想到要给他买。
郑轻轻点点头,到楼上去。
她刚要转头,瞥见熟悉的身影,出口喊:“秦森!”
秦森显然也瞧见她,本打算转身当作没看见。
“你这是正式入职了?”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恭喜。”
明栀递给他一杯饮料,“对。谢谢你在实习期间对我的照顾,一点心意。”
他客气地接过,犹豫几秒,问:“你和邵总……在一起了?”
“还麻烦你先帮忙保密。”明栀回。
秦森露出苦笑:“所以这算是封口费?”
“不是的,”她忙解释,“是真的感谢你,帮忙修电脑,送我回家。”
“那行吧。”
这个解释让他宽慰了点儿。
毕竟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因为芝麻大的事情搞得难堪。
明栀松口气,又一大块儿石头落地。
午睡前,她惯例检查了遍有无新消息。
置顶聊天人头像框上有着红点。
【我的奶茶呢?】
明栀笑着躺下,回:【你不是不喝吗?】
邵希臣秒回:【我可以不喝,但是你不能不买。】
……
真幼稚。
明栀没有再回复。
入职第一天过得很快。
她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公交站点坐上车,能够直接到达小区附近的公交点,交通很方便。
她在靠窗的位置,窗外街边各色花朵飞一般地朝后退,很普通的景象,却让她情不自禁地弯唇。
半个小时后,明栀下车,靠近小区的路上有很多孩子玩耍,互相追逐着奔跑,险些要把她撞到。
有人拉了她一把。
明栀回头,仿佛猜中了是他,并不惊讶:“我听何特助说今天挺忙的,你不用加班吗?”
“是挺忙的。”他很自然地与她十指交扣,语气很淡。
“那你来这干嘛。”
邵希臣顿住脚步,无奈地捏了捏她后颈,“如果我不来,你会找我吗?你没有发现我们今天还没见面吗?”
明栀心里甜滋滋的,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不了:“一天而已。”
“而已?”他沉声反问,手往下挪,按着她的腰,像是威胁。
明栀立刻改口:“居然才一天!我差点以为已经过了十年!”
“明栀,太夸张了。”他惩罚似地在她腰侧捏了一把,“送你到楼下我就走。”
“你还要回公司吗?”
邵希臣点头。
到楼下总共不到二百米的距离。
明栀叮嘱他:“不要加班太晚了。”
“行。”
又停两分钟。
明栀犹疑着问:“你怎么还不走?”
“你就没什么要表示的?”他反问。
“路上注意安全。”她又叮嘱,“其他的……”
邵希臣又气又好笑,不再废话,直接把人带到怀里,将她要说的话全部堵回去,餍足后敲了敲她脑袋,“这才叫表示,懂了吗?”
她耳根发烫,有颗叛逆之心,“不懂!!”
他长长地“哦”了声,假意为难:“那我只好身体力行再传授你一遍。”
“懂了懂了!”她紧闭着眼回。
-
周五工作不太忙,郑轻轻见她不打算午休,提出要带她去文秘部转转。
上楼前特意叮嘱她:“待会儿见你向歌姐注意点儿。她离婚了。”
“啊?”明栀很惊讶。
郑轻轻叹口气,跟她讲事情经过。
向歌是高龄产妇,结婚时婆婆就看不上她,即便向歌工资高有车有房,婆婆嫌她年近三十,即便怀孕,小孩也不会聪明。
但向歌被男人花言巧语哄骗着,还是不管父母的阻挡,结了婚。
婚后家里大小开销都是向歌在支付,两人感情还算不错,尤其是怀孕后,婆媳关系面子上算是说得过去。
事情转折点发生在向歌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她听见前夫在走廊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起了疑心。
趁晚上前夫陪床睡着,用指纹解开手机,满是不堪入目的聊天软件,银行卡几十笔大额转账记录,软件里还查出了开房记录,从她怀孕起,整整七十一笔订单,在那个酒店的会员卡都变成了钻石级别。
向歌当机立断,立刻叫来几个男性亲戚,把人请出病房,几个哥哥将前夫揍了一顿。
第二天前夫带着婆婆跪在病房外,求她原谅,不要收回房车,更不要不给生活费。
不少人劝向歌,包括她自己的妈妈,劝她再忍一忍,为了孩子。
结果因为郁气冲心,孩子也没保住。
由于男方一直拖,上周才成功离婚。
虽说是摆脱渣男,可毕竟是几年的感情,难免会有不舍。
听完,明栀唏嘘不已。
短短两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郑轻轻拍她肩膀:“没事儿。你向歌姐已经恢复了,现在一个人要多快活有多快活,男人这玩意儿,没几个好的。”
“当然,邵总除外哈。”
明栀五味陈杂地点头,跟着郑轻轻上楼,向歌见到她仍是很热情,“好久不见小明栀。”
明栀抱她的时候特别用力,向歌察觉出什么,拍拍她的肩,开着玩笑:“干嘛?当着你组长的面勾搭我,想来文秘部是不是?”
“少来啊。”郑轻轻将两人分开,“她对我死心塌地的。”
大家都是熟人,说说笑笑,不知是谁问起郑轻轻相亲战况如何。
“别提了。”郑轻轻挥挥手,“我妈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就是奥迪男。”
娜姐评价:“奥迪也分型号,什么款?”
郑轻轻思索片刻,迟疑着找恰当的词语形容:“手带款?”
众人不解。
“四婚,手上带过四个圈,主动提出来自己是奥迪男,真当自己多幽默,回家我就直接拉黑了。”
郑轻轻狠狠翻了个白眼。
明栀在一旁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其余人只顾着调侃郑轻轻,唯有她无意间瞥向门外。
瞥见了何远洲的身影。
她揉揉眼,再次确认,他眼里分明是…落寞,而后对着她无声地摇头,很快便离开。
仿佛再也没有出现过。
-
入职已有一个月。
她与邵希臣在公司鲜少有见面的机会,偶尔上去找他,也是趁着大家都在午休,她会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偷偷开溜。
邵希臣给了她一张私人电梯的卡。
某日,她躺在休息室沙发上悠哉悠哉地跟人聊天,对着手机不住笑,邵希臣凑过来问跟谁在聊天。
“跟晚晚和冬雪。”她想到什么,利索坐起,问,“你知不知道,裴晏跟晚晚在一起了?”
邵希臣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显然是刚知道,“早晚的事儿。”
“是吗?”明栀不懂,群里季晚发了张聊天截图,她感慨,“晚晚给裴晏的备注是裴晏,而不是小叔这个称谓,是不是很甜?”
他仔细揣摩一番,不大认同,“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邵希臣呀。”明栀回答。
男人冷哼一声:“你会觉得很亲昵吗?”
“不会,反而有点官方。”她剖析,“平常喊你名字我会觉得是亲近的体验,可变成文字备注,反而有点儿生疏。”
他循循善诱:“改个备注?”
明栀爽快答应,在输入文字时犯了难,“可是我只会喊你老板或者邵希臣。”
“我倒是有建议,”邵希臣眼底藏着丝狡黠,“既不显得生疏,你也能很快适应。”
“什么?”她很好奇。
他却故作玄虚,“来,靠近点儿,跟你说。”
明栀用眼神丈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休息室里是很私人的空间,只有一张床和沙发,邵希臣坐在床沿,她窝在沙发里。
两个人距离一米不到。
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明栀总觉得他在使坏,立刻进入警惕状态,不愿配合:“你发声正常,我听力良好,这里只有我们俩,什么话非得悄悄说?”
他扬起眉梢,不作声。
传达出你不靠近我也懒得说的态度。
好奇心驱使,她还是站起身,下意识地朝他走,在距离五十公分时停下脚步。
“再近点儿。”他正气凛然,像是要交代最高秘密的首领,让她心不由得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