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中的时候吗?”
“你还记得?”
陆敏点头,她记得自己是当时班里最小的学生,杭敬承好像是最大的那个,听说原本应该比她大一届。
原来是车祸耽误了。
“其实当时本该去一中,不过如果是那样,就遇不到你们。”
你们。
这个词让陆敏心口蓦然一痛。
所以他真的记得她,哪怕只是夹杂在数十人共同的回忆里。
十五岁的少女,听到了吗。
你以为暗恋是悄无声息,是暗无天日,是一辈子的守望,是遗憾和遗忘。
原来某年某月的某个瞬间,你还会得到一声回应。
“高一那年是伤口愈合最快的一段时间,刚转走时经常做梦梦到。你之前不是在那么,怎么辞职了?”
陆敏回神,仰起头,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就是......遇到一些事,想换个环境,就回来了。”
她不想多谈,杭敬承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没想到你会过去。”
“为什么,你生病了呀。”
“那么远,还下着雨。”
“没什么。你平时对我也很,很照顾了。”
杭敬承懒洋洋嗯了一声,然后问:“敏敏,你觉得这个世界可以衡量的东西多,还是不可衡量的东西多?”
陆敏愣了一下,擦得差不多了,将毛巾打湿递给他,“你自己擦前面吧。”
她起身取了条干毛巾擦手,“你刚才指的是什么方面?”
“任何方面。”杭敬承仰头擦脖颈,“我私心想要不可衡量的东西多些,但确实还是价值当道,有来有往的世界才能运转。”
陆敏慢慢摊平毛巾,思考他的话。
“我以为是这样。很多看似不可衡量的东西,其实都是有价格的,不管是物质方面,还是别的什么。”
杭敬承擦腰间,动作比她要随便许多,他将眼神睇下来,就这么看着她,“过来点。”
“怎么了?”
陆敏以为他有事,重新踏上台阶,却不想杭敬承抬手拽住她手腕,陆敏没防备,就这么跌坐下去,她只有闭上眼睛,然而随即并不是冰凉的磕碰,身下是温.热的触.感。
杭敬承理所当然地挑起她耳边的头发,搔了搔她白.腻的脖颈肌肤,非要她痒得缩脖子才罢休,“没什么。”
陆敏捂住惊悸不停的心跳,“那你不要乱来,该回去睡觉了。”
她坐在他大腿上试图挣脱,杭敬承只一只手揽住住她不安分的两臂,将她圈进怀里,“别乱动,浴缸里有水。”
这话多少带点警示效果,陆敏再不敢动,只有劝他,“今天不行,你还在发烧。”
杭敬承低笑一声,热息喷在她耳侧,“今天只服务你。”
“别......”
领口多了只作祟的手摸索着向下探,她脱口而出的嗯呜消解一切语言的警示作用。
“想让你照顾我,又不想让你因为我照顾你而照顾我,是不是很矛盾?”杭敬承嗓音低哑,却不是几小时前的病态,多了抹隐忍与攻击性。
陆敏早顾不上他说什么,只觉得这段话跟绕口令似的,她用力朝前扑,胸口又被他胳膊勒住溢出,耳根子烧红。杭敬承眼梢泛起笑意,用齿尖咬了下她小巧的耳洞,周遭肌肤红得滴血,小孔泛着水.渍光.泽。
杭敬承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她也许是太紧张,几乎能感受到指腹跳.动的脉搏,从领口一路游移到柔软的小腹。
陆敏脑海中某根弦绷紧,用尽力气挣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滑出去。
杭敬承被推开,错愕地愣在原地。
“我,我没准备好。”陆敏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匆匆低头走出去。
从浴室出来,室温骤降,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抱紧自己的手臂。
回过头,敏感多愁的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
浴室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他大概不会理解。
陆敏身上长裙湿了半截,回衣帽间换另一件,脱下衣服时正好面对镜子。
不算胖,也不绝算清瘦的梨形身材,乍一看纤瘦匀称,实际上大腿根与小腹藏着许多软肉。
她对镜子打量许久,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虽然捏不起来,但实实在在是存在的。
好像每次排.卵.期胃口都很好,人也容易肿。
这么一看,更觉得哪里都比前几天更圆润。
一般和不及格比较,她还是想在一般时跟他接触。
陆敏轻声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找内.裤,湿哒哒穿着太难受。
她弯腰褪下身上的,褪到推完时余光忽然注意到什么。
身形高挑瘦削的男人站在门口,冲她挑了下眉。
陆敏像被点了穴,忘记手里的动作。
杭敬承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来,将人横抱起。
“啊——”陆敏忽然离开地面,下意识抱住他的肩膀,小声惊呼。
杭敬承视线下移,落在她腿弯处的小衣服上,“现在准备好了?”
双脚离地的感觉陆敏很多年没体验到了,让她很没安全感,不过只看杭敬承眼睛里的汹涌黯色就知道今晚逃不掉。
她用布料遮住重点,两只手捂紧自己的小肚子,顺便担心自己对他来说会不会太重,“你,生病——”
杭敬承一步步走向床边,“刚量了体温,退烧了。”
“明天工作,赔不起。”
他垂眸瞥她一眼,“明天下午开工。”
陆敏心虚地躲开视线,小声提醒,“关灯。”
杭敬承把她放床上,下一秒灯光熄灭。
她就只管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他也只管将她碾碎,中途适应了,试图扯开她的手臂,陆敏死死捂着不送手。
“那儿怎么了?”
她咬紧牙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什么。”
杭敬承没说什么,孜孜不倦地试图打开她,陆敏抵不住他的力气,觉得生气又丢人,被逼急了,直接摊开手,“我的小肚子呀,很丑。”
她捂住脸,觉得自己很丢人,脸颊火辣辣地烧着。
身上的人没说什么。
只是缓缓地退了出去,俯下身——
她柔软的小肚腩上多了份温热的触感,他的声音从那里传上来,“没有啊。”
“很柔软。”
“而且漂亮。”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漂亮吗。
她从来不这样觉得。
可是他亲了她引以为耻的小肚腩一下, 用温热的手掌按在那里,轻轻地摩挲。
杭敬承抬头看向她——虽然视野里没有光她看不到,但是她感觉到他的视线, 于是缓慢地、一点点地挪开捂住眼睛的手指。
“刚才是因为这个才说没准备好么?”
陆敏小声哼唧, “这几天吃胖了。”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有多可怜,可声音就是很委屈,像被欺负了的小朋友来找家长告状。杭敬承听得心软。
“可是真的很漂亮。”
“明明喜欢这里的曲线,这里的曲线,为什么要拒绝一点小肚子呢。”
心口,臀侧, 小腹,他的手随着低沉说话声游移。
“而且......”
杭敬承附到她耳边, 隐忍的气息喷在耳边, 陆敏心脏猛跳。
“你下、下.流唔——”
………………………………
………………………………
中途他气.喘着伏在她耳边………………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 哼唧一声,任他摆弄。
他又说了一句什么, 她只觉得大腿根很酸, 勾住他的腰, 又被他托住。
/
这夜陆敏睡得不太安稳, 半夜醒了几次, 以为天亮,摸出手机看时间, 不过是半夜。
她睡在里侧, 迷迷糊糊往外侧摸索一阵,找不到人, 就地趴下阖上眼睛。
睡了一会儿, 陆敏又惊醒, 继续向外摸索,忽然被只劲瘦的胳膊捞上去,杭敬承睡意朦胧,声音含糊不轻,“找什么呢,再摸到床尾了,明儿再说。”
陆敏微囧,摸到他的肩膀,一路找到他的额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去试了试额温。
不烫。
她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睡过去了。
杭敬承意识却渐渐清醒,抬手摸额头,似乎还能闻到刚才她俯身过来时留下的浅淡香气。
次日清晨。
陆敏要上班,起得早些,杭敬承醒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化妆呢?”他走近了,弯下腰,看着镜中她的脸。
“没有,嘴唇里长了个东西。”陆敏蹙眉。
她之前咬穿的那小块唇肉,有越来越大趋势,刚才吃饭又不小心咬到了。
“我看看。上边还是下边?”杭敬承捏着下巴叫她转过头。
“左下。”
他用拇指捺着她唇下,稍稍用力往下按。
樱粉的唇肉上长了个小肉疙瘩,泛着白色像口腔溃疡,直径大约半厘米。
杭敬承拧紧眉头,“多久了?疼不疼?”
“有一段时间了,本来没多大,被我咬得......不痛也不痒。”
“去医院看看?”
“啊。需要去医院吗......”陆敏垂下眼睛。
她天然排斥去医院。
“平时课多不多,多的话这周末去。”杭敬承松开手指。
好吧。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陆敏怕上班迟到,匆忙拎外套出门。
杭敬承先去洗漱,回衣帽间换衣服。梳妆台前有凳子和镜子,他坐下穿西裤,提裤腿时注意到自己脚边有个白色的东西,勾出来看了看,是个体重秤。
杭敬承若有所思。
早饭是小笼包和牛奶,旁边有张便签:冰箱里有昨晚的饭菜,拿微波炉叮两分钟就可以吃了。
杭敬承一笑,这些年她的字迹倒是没怎么变化。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时常亮起,他解决掉早餐,点开通讯软件,消息叠了几百条。
点开瞰景工作的群。
苏浩:[@全体成员,大佬们来202吃饭]
摄:[大半夜哪来的饭?]
摄:[灯光师傅已经饿得啃墙皮了你不要搞他]
张暮:[杭老板被接走了?]
苏浩连发五张照片。
打包盒里有春笋炒肉,滑肉汤,茄汁鸡蛋,水煮鱼,几份米饭和饺子,甚至还有水果切盒。
灯:[开门]
指尖划动照片,杭敬承又看了一遍。
角落里有份小米粥和青菜。
心下微动。
/
学校。
教室内,每张桌子上都堆着一摞教材与试卷,侧面挂着水杯和书袋,四十学生正在听课。
后排两个小孩捂着嘴聊天,一面说一面偷瞄讲台上的老师,以为不会被看到。陆敏递过去一个眼神,“谁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俩小孩瞬间安静如鸡,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洞里。
这节课下课后是大课间,校园里响起广播体操的集合音乐。
陆敏收拾东西时不小心将粉笔盒碰到地上,蹲下.身收拾。
两个女生磨磨蹭蹭走到讲台旁,迟迟不愿出门集合。
“叮当同学走了吗?”
“刚才第一个就出去了。你的q.q呢,加了吗?”
“还没,我不敢嘻嘻。”
“我费这么大力气给你要来你不加?别气死我。”
“他不是不怎么跟女生说话嘛......”
“屁嘞,我听说隔壁有个女生直接跟他要手机号他都给了......啊,陆、陆老师。”
陆敏整理好粉笔盒,站起身,对她们点了点头。
两个女生脚底抹油,想溜。
“陈曦。”陆敏声音不大不小。
陈曦停下脚步,垂头丧气,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陆老师......”
最近学校严抓早恋,她这虽然只是暗恋,但是.......
陆敏轻声说:“最近写作业不太认真呢。”
“啊。”陈曦怔忡片刻,脸颊唰地红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对、对不起,老师......”
她今天作业发下来才发现自己把答案抄串了,但是老师没有批改,以为没被注意到。
她想狡辩,一时又想不到借口。
陆敏点头,“尽快调整状态。去做操吧。”
拎包走出教室。
陈曦以为会是一顿训斥,再不济也要被教育几句,做好了丢人的准备,没想到只是这样。
她转头看向窗外,玉兰树被风吹动枝杈,绞紧的手指慢慢松开。
/
陆敏上午没有别的课,回到办公室做卷子,中途打了好几个哈欠。
胡菲菲挨个发工资条,发到陆敏,注意到她的黑眼圈,“陆老师脸色不大好。”
“谢谢。”陆敏接过工资条,“昨晚没休息好。”
课时工资,职称工资,五险一金,各种补贴加加减减,她上个月的工资六千出头。
不算高,在二三线城市里基本能平稳生活。
“这数字对吗?怎么我比你还低。”
办公室另一侧传来争执声。
陆敏收起工资条,扭头看过去,是罗茜跟另一个老教师。
三言两语后,罗茜摔门而去。
立即有吃瓜群众凑上去:“怎么了怎么了?”
老教师气不打一处来,“她不上课,绩效被扣了,生气呗。那语气,跟我扣了她的钱似的,谁欠她的。”
“罗老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没事找事,其实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想着怎么占别人便宜,还炫耀自己老公多有钱,那么有钱怎么连我公交卡都要蹭。”
“谁知道她,原来好歹看见谁都笑眯眯的,现在装都不装了,那天自己洒了一份粥,让保洁大姐来来回回拖了五遍,还找茬说地面没拖干净。”
“找优越感呗。听说是有钱老公出轨了,在闹离婚呢,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每天晚上也不回家,就去操场抓小情侣,这阵子抓多少了,并排走的蚂蚁都得让她记个名。”
“烦透了,听说连高主任最近都不爱搭理她。”
“听说了吗?陆老师。”胡菲菲吃瓜吃得起劲,回头戳戳陆敏。
陆敏刚才停笔听了一会儿。
最近罗茜不怎么进办公室,跟她没什么交集。就连高建平都很少单独留她说话,这些事也就不太清楚,只是道听途说。
她才知道罗茜的风评已经坏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