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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孟厢刚上完早课回到宿舍,就撞上了早就等候多时的时甜,她那一头犹如泡面一样的长发已经被拉直了,柔顺的披在肩头,但是由于烫过,发质不是很好,有些像枯草。
“是不是比之前丑多了?”注意到孟厢的视线,时甜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尾。
“现在看上去确实有些不顺眼。”孟厢也毫不客气地开口,但是在时甜变脸前又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会让你变好看的。”
话罢,拉着时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拿起剪刀和梳子就开始在她头上捣鼓了起来,黄思静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时甜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时甜的脸型偏方圆脸,五官小巧,颇有南方女孩子的温婉柔情,孟厢思考片刻后,决定给她剪一个八字刘海,这既能帮忙修饰脸型,遮挡额角太阳穴凹陷,也能柔和脸型,减龄十倍。
同时将她眉眼间的优势给展露出来,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见之心动。
看得出来她是有经常修眉和画眉的,但是却不适合她,又短又平的眉毛巨显脸大,孟厢拿着修眉刀慢慢把周围的小杂毛给剔除,然后帮她用眉笔画了一个柳叶眉,细长弯弯的眉形显得眼睛更大,灵气十足。
今天时甜照样涂了一个大红唇,过于死板地沿着唇线涂满颜色,不高级就算了,看上去还显得下巴又短又方,将下半张脸的缺点完全暴露无遗。
孟厢将自己的手指擦洗干净,然后和纸巾配合着将口红慢慢晕染开,虚化边缘,让口红颜色变得更加柔和,颜色淡浅,微微勾勒出微笑唇,提高下颌角度,在视觉上拉长下唇和下巴的距离,让脸看上去不那么方。
昨日时甜拿过来的裙子,孟厢也早就修改好了,这时候正好让她前去换上。
这条裙子原本是条白色圆领长裙,绣花精致,想来也是大小姐花了不少钱淘到的时髦货,只是这实在不适合她本人,方圆脸更适合V领或者领口大的衣裳,这样能增加颈部的留白和延伸感,给人一眼望过去“天鹅颈”的视觉效果,反之则是脖子短粗的灾难。
裙子肩部,孟厢塞了硬挺的棉花简单充当垫肩,这能很好的提高时甜的头肩比,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气质。
而裙子的长度,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和保守性,她没有剪裁过短,只是将裙摆处繁琐的装饰大蝴蝶结给剪去,换上了小蝴蝶结,一朵朵绽放在裙尾,走起路来会随着主人的动作跳舞,看起来高贵优雅。
“天呐。”时甜站在小镜子前,不停转圈打量着自己的身形,只是镜子过小,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看清全身,“我宿舍有面大镜子,我先回去了,孟厢,太感谢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要提裙走人,孟厢急忙拉住她:“哎,别着急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物色着周边的物件,慌忙下抓住一脸呆愣的黄思静手中的铅笔,给时甜挽了个发髻,长发瞬间盘到脑后,只露出一张小脸。
“这下完美了,下次再见,时学妹。”
“谢谢。”或许是还不太熟悉新的装扮,时甜不像之前那样风风火火,竟变得淑女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股温柔韵味,腼腆一笑后消失在她们宿舍。
送走了“财神爷”,孟厢揉了揉笑僵了的脸,转而关上门走回自己的床位,拍了一下依旧呆在原地的黄思静,笑道:“傻了?”
“不是,你怎么能把人变得这么……好看?”黄思静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撞上孟厢的鼻子,后者满脸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确定远离了这个不确定因子,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
“我都说了不会让那个万一发生的。”孟厢略带得意地挑挑眉。
“阿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黄思静捧着一双星星眼跑过来开始给孟厢捏肩捶背,瞧起来狗腿极了。
孟厢睨她一眼,勾唇一笑:“说吧,想我给你打几折?”
“啊?不是免费啊?”黄思静垮了脸,眉毛皱得都快粘在一起了。
“想的挺美,我才不干免费的事。”
“那给我打一折。”
“我是奸商,还是你是奸商啊?”
“嘻嘻嘻,好阿厢,你就从了我吧。”
时甜本来在学校就小有名气,她的变化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简直是孟厢的活招牌,不多时就有一波女生找上了门,这一操作可看傻了金安娜和张雯雯,她们从没想过自己宿舍还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因为人太多了,孟厢定下一天只接待四位顾客的规矩,其他人都需要在黄助理那里排队预约,是的,黄助理,黄思静自告奋勇当起了她的助理,当然,孟厢不可能拿她当免费劳动力,每个月开了工资的。
自打知道自己还有钱拿,黄思静更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每天甚至比孟厢本人还要激动积极,天没亮就爬起来把她的工作台给擦一遍,说是工作台,其实也只不过是孟厢原本的桌子。
京市师范大学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四人寝,孟厢和黄思静的床位面对面,另外两个床则睡着金安娜和张雯雯,她们两个人玩的好,平时都相约在外面玩儿,白天基本都不回宿舍,到了晚上才回来,这点儿刚好也利于孟厢开店。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周的时间犹如坐海盗船一般,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啊?你这周又回家啊?”黄思静窝在床上,看着孟厢手脚麻利地收拾背包,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是啊,我回去学习。”孟厢头都没回,收拾好行李后,就开始倒腾自己的长发,昨天晚上刚洗过,现在它们柔顺又蓬松地披散在腰后,发出淡淡的柑橘清香。
修长的五指在乌黑发间穿梭,没一会儿漂亮的麻花辫就垂在了右肩肩头,上面夹着一朵粉色小花,与她今日穿的碎花开衫相呼应。
孟厢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少女明媚的笑容是夏日最解暑的良药。
“我先走了。”
“回来的那天给我带冰汽水喝。”
“知道啦。”
“学习?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思静嘟囔了一句,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便听见浅浅的呼噜声响起。
下了公交站台,孟厢踩着满地的槐树清影,飞奔回家,在院子外面见家门紧闭,便知他们跟上次一样还没回来,她黑亮的眼珠子闪了闪,随后脚步一转往隔壁而去。
“咚咚咚。”
紧跟在清脆的敲门声后面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孟厢适时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手背在身后无辜歪头道:“叶浦舟,吃冰棍吗?我请你。”
你有见过空手去别人家请人吃冰棍的吗?嗯,现在见到了。
等坐在叶家客厅里悠闲吃着冰棍,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孟厢以前来过这里,但是那时候这里还不住着叶浦舟,也不像现在这样简洁朴素,家具少得可怜,除了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其余皆空。
“谢谢你的冰棍。”孟厢舔了舔棍.身,满嘴的奶香味混着冰凉凉的触感,格外令人满足。
“不用谢,你放周末了?”叶浦舟手里同样拿着一根冰棍,也是奶香味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纤细,衬得那冰棍看上去又好吃了几分。
孟厢看了看自己手中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冰棍,又瞧了瞧他的,默默把冰棍往嘴里又藏了藏,随后成功把自己给冰到了。
“慢点儿吃,不急。”清清冷冷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关心传来,更让她无地自容了些。
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啊?孟厢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你也放周末了?”孟厢一边说着,见叶浦舟点头,她一边转移话题似的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课本摆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憨厚一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啊?”
“既然你这么求知若渴,现在?”叶浦舟俯身拿起那本课本,翻开扉页,眉毛微挑,随之唇角轻轻勾起,弧度渐深。
瞧见叶浦舟的笑,孟厢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记忆,她猛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夺回了自己的课本,快速翻到下一页,并狠狠按紧实了,确保不会再被翻回去,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我弟弟就是调皮哈,喜欢在我的课本上乱画,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他。”孟厢暗地里咬唇一跺脚,恨极了不久前在课上开小差的自己,等说完,才干笑着重新将课本递到叶浦舟手中。
“咱重新来。”
“令弟真是……童心未泯。”
“是啊,呵呵。”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如狼似虎
透蓝的天空中悬挂火球,热气不断上涌,知了慵懒地趴在树枝发出烦躁的叫声,像是在为烈日摇旗呐喊,窗台摆放的一盆绿萝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闷热的空气中一丝风也不见老天施舍,平白让人热汗淋漓。
孟厢坐在凉席坐垫上,对着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汗珠顺着额角滑落至下巴,要掉不掉地挂在那儿,直到被一张纸巾包裹住才算止住了这趟短途旅行。
她握住笔的动作一顿,身子僵硬着缓缓偏过头看向那正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的叶浦舟,后者置若罔闻,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当作扇子给她扇着风,唇间吐露出几个字:“认真点儿。”
“哦,哦……”孟厢正襟危坐,重新将思绪投入到题目当中去,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一抹微凉滑过下巴的触感,勾得人心痒痒。
完了,这题是做不下去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叶浦舟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指了指题目中的某个数字,提醒道:“把它代入公式试试呢?”
“啊,原来是这样。”茫然的道路中突然有了方向,孟厢开始埋头苦干,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在草稿纸上演算。
叶浦舟盯着她被汗浸湿的碎发看了半响,心里默默起了个主意。
“不会了。”算到中途,死活算不出答案的孟厢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向叶浦舟,然后把那鬼画符一般的草稿纸递到他跟前的茶几桌面上。
叶浦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数,接过她手中的笔,轻声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无穷大,但是……”
燥热的天气,温柔耐心的讲解总能让人心平气和地继续学下去。
“如果你是老师的话,期末都不会有挂科的了。”孟厢豁然开朗地捧着自己的课本,像是感叹一般冲叶浦舟笑了笑。
“也不是每个学生都像你这样聪明。”叶浦舟想起那群鬼哭狼嚎祈求他手下留情的学生们,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哈哈哈,那也是。”孟厢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又讲解了几个题后,见时间不早了,孟厢就主动告辞回自己家了,刚进门,想起什么,孟厢放下自己的背包,直接冲进一楼的杂物间,其实说是杂物间,里面总共也没放几样东西。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物件,孟厢摸着下巴打量了一圈后,伸出手将上面的黑布揭开,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一台缝纫机。
当年孟父求娶孟母的时候,还只是个乡下穷小子,但是孟母却是城里娇小姐,父母都是吃商品粮的工人,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要不是两人同在城里学校上学,这辈子都没有相识的可能。
年轻人爱上了,哪管身前身后事,瞒着家里人就领了证,要不是后来孟父自己争气,先是考上了大学,后来又考进了财政局,估摸着是要被打断腿赶出去的。
结婚时仓促,后来孟父发达了,闷着声把当时流行的几大件都给买了回来,一样都不少,这缝纫机就是当时买的,但是家里没人会用,孟母又舍不得送人或者卖了,就一直当作宝贝疙瘩放在家里。
眼下倒方便了她。
孟厢摸了摸缝纫机的机身,脑子里有了不成形的想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孟厢软声细语两句就从邓雅君手里哄到了缝纫机的使用权,刚吃完饭便马不停蹄地指挥孟万江和孟景凡两人将这玩意儿搬到她的房间里去了。
“阿厢,你又不会做衣服,要它干什么?”邓雅君拿着抹布帮忙擦拭缝纫机上面沉积的灰尘,有些不解地开口问了一句。
孟厢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妈妈,我们学校有服装社团,我陪朋友去过两次,觉得做衣服还挺有趣的,就想试试看,到时候学会了,给你做一条裙子。”
别的邓雅君都不在乎,听到孟厢说要给她做裙子,嘴角的笑容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连忙道好,还提议道:“要不要买些布料?你刘姨前段时间好像买了一些布放在店里卖,我给你买两尺去。”
“那就先谢谢妈妈了。”孟厢眼前一亮,她原本也是打算买一些布回来的,但是这个行程被她安排在了期末考试后,可眼下邓雅君主动要给她买,她也不好拒绝,嘿嘿嘿,主要是能省下一笔布料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邓雅君娇嗔了孟厢一眼:“跟妈妈客气什么,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开口。”
闻言,孟厢眼睫颤了颤,良久才点头应答:“好。”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类似于“后盾”的话了?前世她的父母只会一个劲地让她努力往上爬,说孟家不养废物,要是爬不到顶端,做不到最好,干脆收拾好包裹赶快滚蛋,他们只当没生过她,反正家族里也不止她一个孩子。
在这种教育环境下,孟厢从小就学会了“争强好胜”四个字,自打成年后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独立生活,靠着别致的设计在网上小有名气,随后渐渐爆火,创立名牌,拿奖拿到手软,一步步全靠自己,没有半分别的支持。
眼下头一次听到母亲这个角色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睛止不住地湿润了。
有了缝纫机,她带回来的两件上衣修改起来事半功倍,饭后没多久她就把改好了,土里土气的设计在她的手中变得洋气,除了布料花纹一样,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等忙完,孟厢揉了揉手腕,踮起脚尖看向窗外,从这个方向看去,正巧能瞧见隔壁的客厅,但是那里此刻一片昏暗,房屋的主人并未在那儿,反而是二楼亮着灯。
孟厢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转而找了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洗头,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要是不洗的话,身上黏黏糊糊的,根本睡不好觉。
等她洗完回到房间,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客厅内亮着一盏小灯,白天她坐过的地方正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手中端着一个杯子,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胸肌和腹肌的纹理也跟着起起伏伏。
要问孟厢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货居然没穿上衣!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短裤!
他身材伟岸,皮肤白净,是女生都会羡慕的白皙,体格健硕有力,腹肌是块块分明的八块,闲适靠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张开着,灰色短裤间的布料绷得很紧,显露出那一团生性优越的饱满尺寸。
叶浦舟脸看着那么嫩,身材却如此野性,看的她口水直流,咳咳,孟厢慌忙移开视线,手中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蹲下来用手捂脸,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滚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