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茶替嫁给纨绔太子后——蕈姑【完结】
时间:2023-04-07 12:27:09

  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①
  这句话是他母后听了舅父的话,过来劝说他娶妻时说的。
  崔皇后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全是严肃,一板一眼劝说着他,可他天生反骨,实在是听不进去,崔皇后才念了这句诗。
  赵玉当时问她:“母后与父皇也用头发绑了同心结吗?”
  崔皇后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并且告诉他,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娶妻结发,恩爱不疑,是极好的祈愿。
  安帝赵夙是喜爱美色,崔皇后也是一顶一的美人。
  可她从生下来就被教怎么去当一个皇后,从没学过如何去当一个妻子。或许安帝是真心喜爱她的,可她从不回应。后来,二人之间多了后宫三千,多了赵秀的母妃恒贵妃,就离得更加远了。
  他们之间哪里来的恩爱两不疑?
  当时赵玉十分不以为然,觉得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也更觉得这样的事情做来实属无聊。
  赵玉看着交缠的发尾,长指微动,将自己黑长的发尾与她的勾缠在一起,绑成同心结。
  当日的心下不然,成了今日他心中的祈愿。
  他希望这句诗在他们身上能应验。他心中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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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官动情了,媏媏开了一点窍,但是不多。
  ①苏武《留别妻》
第28章 二十八场梦
  严暮自浑身发烫难受, 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梦。
  外祖的后院之中有棵好几个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大红椿树,树冠长得张牙舞爪,将整个院落都纳在底下。夏日里枝影婆娑能生凉, 冬季中树大根深不招风。
  小舅父专门在树下给她支上一个榉木秋千。两个表兄被舅父拎着耳朵提过来, 轮流给她做推夫。
  豁牙媏媏的小揪揪被快活的风扑了满脸, 科科直笑。
  “严子清配得上卫氏的门楣吗?渊雯,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承认自己的选择错了?”
  媏媏和两个表兄扒在外祖的书房后头偷听, 听着里头的外祖疾言厉色完后的咳嗽声。她很是不解,外祖对着她的时候,总是软得像个和顺的菩萨,声音软和, 有求必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娘亲,总是气愤得像个雷公呢?
  娘亲是极美的, 即便是与外祖大吵一场之后, 牵着她离开时, 看起来纤细柔弱的身子总是笔挺的, 有种坚毅的美感。
  媏媏:“娘亲,媏媏还没有跟外祖道别。这次来的时间太短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吃外祖家的甜糕?”
  卫氏坚定的眸子难得弥漫上柔软水雾:“等娘亲学会做甜糕,这样媏媏就算不来外祖家,也能吃到了, 好吗?”
  媏媏似懂非懂点头, 突然觉得自己豁牙的地方有些疼。
  她后面再也没能等到娘亲的甜糕,娘亲回家之后与父亲之间有着数不尽的争吵,她却再也没见过舅舅上门来帮忙。娘亲的面容也眼见着再也没有了笑意, 总是会一个人坐在阶上, 默默流眼泪。
  娘亲没有像是对着外祖一般强硬, 她对着父亲的时候,总是像一只被剥了壳的乌龟,任由他人宰割。
  阴霾愈来愈沉。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冷雨夹着雪飘下的时候,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丧幡挂满了西院。
  白色的丧幡在满目的白雪之中并不显得突兀,她看着满目的白,心中想道:娘亲跳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媏媏呢?
  此后很长的时间里,媏媏没有再见过父亲,她也没有再咧开嘴畅快地露出自己的缺牙过。
  才半年的时日,西院的丧幡还没有摘下,父亲就将把母亲气死的柳氏接回家中。
  她团子一般的手抠在门上,指甲被木刺扎出血也仿若没有感觉。
  飘满东院的大红绸仿佛越伸越长,如同一条张开巨口的蟒蛇,将西院的丧幡搅缠住。
  嗬嗬——
  媏媏的耳中仿佛能够听见丧幡发出窒息的哀鸣。
  娘亲的灵牌黑洞洞地注视着她,上头用金漆欲盖弥彰地写着:严卫氏,娘亲灵牌仿佛发出悲鸣。
  “我是卫渊雯。”
  画面一转,是柳夏得意的嘴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捏死你容易至极。给脸不要脸,听表姑母说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这样浪荡的本性,跟我这装什么?伺候好了留你一条命,否则爽快完裹张草席也就丢了。这样不识趣,你以为谁会来救你?”
  她是要死在柳氏的算计之下了吗?娘亲软弱是如此,难道自己硬气心肠,下场也只能是如此吗?
  柳夏鲜热的血喷上她□□的脚踝时,她两条腿都在发颤。
  “我好怕……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方才的坚实壁垒在他到来的一瞬土崩瓦解,也是头次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脆弱。
  被他的手遮住时眼泪如同开闸,沾湿这人满手。
  “别怕。”他的声音清澈而让人安心,手带着冰凉的水汽,却让她的心升起一团热烈的火苗,“上天指引。”
  短暂的温暖转瞬即逝,□□玉足上弥漫起血雾,如刀剜骨地疼,入眼皆是吞人的巨口,吃人的利齿。
  轰隆一声从天降下一个牢笼,将她桎梏。
  “挣不脱的……”世道出言,声音冰冷。
  不……
  她不信!
  迷酒药意迟来涌上,带来的昏醉热意又一波在她身上掀起热浪,在梦中也笼罩着她的四肢百骸,将她脑中的悲鸣驱散。
  接下来的梦境中,是这一年多来的软红撩人,又一闪到了那夜梅花观厢房中的亲昵。
  痒到骨子中的空虚感卷上来。
  她下意识蜷起柔荑,意料之中指甲扎入掌心的疼却没有到来,取而代之是有人小心包住自己指甲的软意。
  落入眼帘的是双飞狭清澈的玄眸。
  如果她没看错,那本应目空一切的眼中的情绪,应该称得上是……心疼?
  她微眯眼睛,觉得头昏沉沉,自己这是梦到太子了吗?
  赵玉常年习武,手掌宽大修长,拂过她眼尾沁出的泪珠时,即便小心翼翼,也难免被他粗粝的指擦得有些发痒。
  “媏媏又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给你擦擦身子?”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妥,他又补充道,“孤的意思是叫婢女过来。”
  因为之前的迷酒缘故,严暮自的身子还有些使不上力,软软地将自己玉雪可怜的脸靠在他的手心,发烫的脸颊寻找他掌中的凉意。
  青丝顺滑,划过赵玉的手时带着些难言的痒。
  “殿下如果想要给媏媏擦身子,也可以。”她的眸中还残存着迷酒掀起的热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赵玉忧愁蹙眉,嘟囔道:“不是说这酒要比鹿血酒的方子要弱许多么?怎么睡了这么一觉还有药效,莫非是药效有延迟?”
  药意残余涌上,她的眸光带着怯生生的恳求:“帮帮我,好么?”
  赵玉心知她这是被身体的异样所裹挟的冲动。
  若是此时他的头脑不放清醒些,跟着一起冲动。等到她醒来,估计今日攒起来的那一点信任也会灰飞烟灭。
  “给你倒杯水,好不好?”他哄道,拇指按上她的眉眼与柔嫩的面颊,以示安抚。
  谁知小娘子却不买账,咬一口他的手掌,小小的齿印落在掌侧,并不疼。
  他薄唇微扬,闪过一丝笑意:“你是小狗吗?上次送你的金山珍珠鸟可取名了,下回再送你一条小狗好不好?”
  手指点点她挺翘的鼻尖,亲昵地在她的鼻上打圈。
  忍耐不住的小娘子却不吃他这一套,红唇往上递,咬住他的手指。
  指尖被咬住,赵玉的笑意凝固住,线条坚毅的喉头狠狠上下滑动几下,手指扣入她殷红欲滴的唇中。
  *
  风岩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方才屋内传来的奇异声响,没看见太子殿下从屋内出来时凌乱的衣服。
  “柳氏与严教授都押在后院受刑,等着殿下的意思呢。”他想了想,又为难道,“京中想来也在路上了,毕竟是确实没有什么能要了性命的大罪,殿下是不是给他们一条活路?”
  风岩现在只想给自己掌嘴。
  本来以为殿下有了可心的人,到时候给严娘子下一个东宫封号,也算是称了皇后娘娘的心,可缓解些许娘娘与殿下的关系。
  谁知后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家那边的也就算了,好歹还有个刺杀储君的名头压着。且这一家子,手头上也确实有许多血债。平日里作的孽多了,墙倒自然众人推。刚一传出去风声,雪花似的状纸就往衙门递过去了,记录的文书看了都要吐口唾沫。
  桩桩件件皆是害人性命的案子,要了他们的命也说得过去。
  可这后头的关着的,到底是也只有一个卖女的名头。
  而且严东山到底还是官身……崔氏女一向行事清正,皇后娘娘为人渊渟岳峙,这么多年也都是一贯以仁教导殿下的。若是没有名头就下死手,恐怕娘娘那一关,殿下就很难过去。
  “活路?”赵玉将衣襟拉正,嗤笑一声,“他们何曾给过她活路?”
  他好整以暇,眼皮凉凉地往上一掀:“少废话,带路。”
  到了关押严东山夫妇的地方,风岩刚要跟着太子殿下的脚步进去,就见前头的人脚下一顿。
  太子殿下乜斜他一眼:“既然分不清楚主次,那就不必跟着了,去领二十鞭子,看看脑子能不能清醒一下。”
  风岩自知理亏,也不去辩驳说自己在信中用了长大篇幅拍严娘子与殿下马屁的事。他有气无力应是,下去领罚。
  *
  柳氏身上的绸衣尽是被鞭挝留下的衣衫断痕,汩汩流出的鲜血将衣物染得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
  严东山只被绑了手,还没到他受刑。
  他见到妻子的惨状却没有任何上去挡两下的意思,离得远远的,仿佛极其害怕被舞得生风的鞭子抽到。
  “太子殿下,都是她的错,您想要媏媏……可以!臣始终是媏媏的父亲……啊!”
  太子殿下坐在石凳上,红衣耀眼不羁,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因他的话变得凌厉,手下人一看,挥着的鞭子落到了严东山的嘴上,引得他发出一声痛叫。
  “疼?”太子殿下稍一抬手,执鞭的人就停下动作。
  严东山大喜过望,以为自己说的话换来了一线生机,更是滔滔不绝:“殿下只要喜欢,臣、臣还有一个女儿。虽然说生得不如媏媏,但是也有几分姿色,殿下若是喜欢,臣可以连同一并奉上。”
  赵玉浅淡掀起一抹笑,眼中却冷峻如霜:“哦?”
  严东山听得太子殿下搭话,忙是点头如捣蒜:“自然自然。”
  柳氏见女儿被自己父亲如狗彘一般送人,不知道从哪里升起一股力,一头冲过去将严东山撅倒在地。
  “安秋送到这里,哪里还有活路!”她满脸是泪,流灌到面上的伤痕之上辣得生疼,冲出一道血泪似的痕迹。
  太子这般看重严暮自,她的女儿送进来只有一个死字。
  太子殿下长指漫不经心在一排刑具上游离,最后停留在一条由铁丝缠绕而成的长鞭上。鞭子上尖利的倒刺闪着骇人寒光,仿佛毒蛇尖牙。
  他掀起袖管,露出线条凌厉的手臂,手上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抬落之间,柳氏皮开肉绽。
  “原来你也知道要给人活路?孤还当你的心早被狗吃了,原也是会心疼自己女儿的。”赵玉冷笑,
  柳氏知晓自己是死路一条,眼睛瞪死:“谁让她是个没娘的畜生?没娘自然也没人疼!”她的肉被鞭子上的倒刺勾拉住,疼得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倒吸着凉气,“你当她是你心头爱的那个样子?都是做戏的!我就是当初轻敌了,以为是条软弱嗫嚅的狗才留她一命,谁知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柳氏吐了一口血沫,继续道:“什么柔弱温文,爱你至极,都是装的!细白皮肉下的心都是黑的。你当她真爱你呢,这般掏心掏肺,傻子!”她的手指向严东山,“他们严家的人都是没有心的,你捂不热那块石头!”
  柳氏与严东山夫妻多年,知晓他寡情淡薄,不然也不会抛下一个为了他与家中闹翻的士族娘子,也要与自己滚到一起。
  说什么青梅竹马放不下她,不过只是追求欢愉的借口。
  今日对自己这般情状,可见卫氏选错了人,她又何尝不是!
  卫氏死了这么多年,后头他寻的姨娘里头,多得是与卫氏或样貌或声音相像的。
  人都是他气死的,何其虚伪。严暮自虽然长得像卫氏,然而在柳氏看来,她的性子更像是她的父亲,薄情寡性。
  她心中又开始恨卫氏,讽笑道:“不过是个与她母亲一般下贱的东西,也亏你捧在心头。她诡计多端,早在你前就勾搭过许多人,别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玉薄唇抿成一条线,手上的力气加重,柳氏终于疼得晕厥过去。
  太子殿下红衣矜贵,眼睫垂下时落下淡影。他勾住一瓶辣椒水,长指微倾,皮肉上刺激的疼痛让柳氏醒了过来,痛叫□□,再也没有力气还嘴。
  “这么爱说话?看来是孤太慈悲了。”
  看着浑身血肉翻卷,面目全非的柳氏,赵玉嘴唇勾起冷漠的笑弧,将滴着鲜血的刺鞭丢到地上,眼中泛起杀意。
  他侧首对执刑的人吩咐道,“刑罚记得用遍,别让他们死得太轻易了。”
  严东山一听自己还要再上刑,吓得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柳氏喘着粗气咳出一口血,面目如同恶鬼:“是她让你来杀我们的吗?杀父弑母,何等罪过,她担着这样的名声,怎敢踏入东宫。”
  崔皇后正直贤良的名声在外,她不相信崔皇后能容忍这样的人进入东宫,服侍储君。
  赵玉本来已经踏出院门,闻言微一回身,唇上淡漠。
  “父母二字,你们也配。若是她让孤来的,你们尚可能有一线生机。假若非要有人来承这个罪过,孤担了又何妨?”
  作者有话说:
  入V啦~~~这四天买V发评掉落红包哈~~
  卫渊雯的故事告诉我们,找男朋友和老公真的不要只看脸。
第29章 二十九场梦
  行宫望楼高筑, 疾风猎猎。
  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一丝暖黄的日头花从厚厚云层后探头,杜英与赵秀并肩而立, 二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
  赵秀的目光投向东宫所在之处:“都安排好了?”
  杜英颔首:“嗯。待凤仪宫那边得知消息, 东宫为了一点小事动用私刑, 私德有失的消息早就传满上京了。”
  “那就先不要让上京的人来得太快,既然太子想快活, 那就让他多块活几日。”赵秀哼笑,“皇后最喜装模作样,太子要不好过了。”
  往常泼的脏水最多也只是为人桀骜,再散布一些捕风捉影的恶行, 这些已经够东宫受的了。这次可真实打实是露了行迹,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要够他三皇兄吃一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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