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
“不丑,很可爱。”太子殿下的嘴唇落到她白皙的眼皮上, 亲得她睁不开眼。
媏媏闭着眼睛, 嘴唇被泪水划过, 沾染上水汽,红润诱.人。
“我想看看你的伤。”媏媏道。
她感觉眼皮上的嘴唇离开,这才睁开眼睛,对上赵玉精致的狭眸,他的眸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正直直盯着自己的嘴唇。
媏媏不耐于他的不回复,蹙眉要发难,就听得太子殿下带着哑意,没头没尾问道:“可以看,你的身子好了吧?”
“嗯?”
“头还疼不疼?”
“不疼。”
“晕不晕?”
“不晕。”
“有没有不舒服?”
“当然没有啊,我说我想看看你的伤,你问这些做……”媏媏的话被他的唇吞吃入腹,细碎不成声。
凌官随手将自己刚濯发完随手拿来束发的红绸扯下,覆在她的眸上,吻得仔细,在她快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松开她,在她耳边道:“可以看,先做点早就想做的事。”
媏媏觉得眼睛被蒙住,有些像是不着岸的船,伸手想将红绸取下,凌官按住她的手,蛊惑道:“没有盖头,先这么用着。”
凌官不等她说话,将她一把捞过来,桎梏在自己的腿上,在她花瓣似的嘴唇上反复吮吻。
残余的口脂七零八乱,嘴唇因为被欺负显得水色动人,朱唇红肿。
“嘴张大点,放松。”凌官不满足现下有的,舔舐缠出啧啧水声。
媏媏应声微张唇.瓣,手缠绕上他的脖颈,大红色的袖口一层层落到她的大臂,露出一大截白生生的藕臂。
凌官的眼睛被这一段晃人的白扎得疼,不舍得撤开动作,低声不清不楚道:“好孩子。”
他的手掌轻松揽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媏媏饶是经验丰富,依旧被他这一套乱拳打死老师傅。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媏媏被他亲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眼眸又带上了一丝泪意,喘.息声带着哭腔:“慢些,喘不过气了。”
凌官这才依依不舍松开。
即便松开,他的眼神依旧如同含蓄着一团无处释放的火焰,隔着薄薄的红绸,媏媏仍能够感觉到灼热。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才被欺负后的细微哭腔,嘴唇盈盈嘟起:“先停一会儿。”
太子殿下费了极大的心力,才从她这惑人的哭声之中抽离,幽幽的牡丹香气夹杂着若隐若无的诱.人药气,荡人心神。
“媏媏,哭得好听,大声些。”他被她的声音轻松搅扰,痴迷地伏在她的颈侧,呼吸紊乱。
刚才还哭哭唧唧的小娘子闻言轻笑一声,削葱似的指.尖将红绸摘下,跨坐上去,眼睫与他的相触碰,眼尾红红,眼瞳却是蛊人的黑色。
“好了,配合完你了,该我了?”
她的手指软得惊人,绕上他的背,抚上那些伤疤时指.尖有些颤抖,睫毛也跟着轻颤:“一定很疼。”
她抬眸看他,发现太子殿下有些不满她并未垂落下来的嘴唇,蹙眉道:“亲我。”
他因为摘掉发带,现在满头青丝垂落,乌黑的头发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雌雄难辨。
媏媏哼笑着“嗯”了一声:“疼也不怕,赵表兄为我吃疼,我有办法让表兄不疼。”
她再提起在湖州时的称谓,激得赵玉喉头一动,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就要扑上去。
严暮自却不让他如愿,细细一根手指横亘在他结实的胸膛,轻巧将这个躁动的狮子钳制住。
她的唇落到太子殿下的颈侧:“为什么愿意为我吃疼?”
“都说了……不疼。”太子殿下耳廓红透了,喘着气控制自己,嘴硬道。
疼吗?
必定是疼的。
他只是个嘴硬的太子,并不是真的没有痛感。
只是好像一想到挺过这一关,就以后跟她能名正言顺比肩而站,那再大的苦楚仿佛也算不得什么了。
媏媏来到发.热的耳廓:“不诚实。”
她仔细照料发.烫的耳朵,在太子殿下的手又攀上来之际,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因为她停.下来而有些不满,想要接过主动权,又被压在原地。
“你要诚实,才能有奖励。”她循循善诱,“怎么会不疼,我幼时见过这样的伤,是会要命的,对不对?”
“告诉我,为什么要受这要命的疼。”她的眼眸不沾染一丝情动,仿佛只是一个淡漠的求知者。
太子殿下眸中的暗色减退,眼神变得清明,沉吟片刻,道:“因为,我心悦你。”
严暮自的长睫几不可查颤抖了一下。
仔细想想,从小至今,无数的郎君对她说过这句话。
这句话有着无数形态,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却从未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够默默为她的生而死,以这般的决绝来心悦她。
她正视了自己的心,她也与他有着一般无二致的想法,只是有可能自己这一份要浅上许多。
但是,确定是有的。
否则,其实她并不用跟着杜英来上京,不是吗?
严暮自接受了他的诚实,并以此来奖励他,她柔.软的手触上他粗粝的大掌都能让他的心头一阵震颤。
十指相扣,她以最柔.软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
二人难舍难分之际,风岩在外头举步维艰,里面的声响太大声了,他就算想听不到都难。
然而事情紧急,他在门前来回踱步思忖片刻,还是在外头轻咳一声,通秉道:“太子殿下,之前的事情有了眉目,怕是那一边要有异动了。国舅爷就在前院里候着了,等着殿下一同出发。”
严暮自正想提醒他大局为重,谁知这人眉头一拧,掐在她腰上的掌紧了几分,将她往自己胸.前去按。
过了许久,正当风岩又要出声之时,太子殿下才懒懒松开,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物,摸摸她的脸蛋:“你等我回来。”
媏媏见他收拾好身上的痕褶,而自己一身喜服全是褶皱,心下觉得不平衡,将他胸.前刚理好的衣服又揉乱了。
太子殿下放任她的无礼,笑着捏捏她尖尖的小下巴,叮嘱道:“我让红姑把你送进宫,外头乱起来了,你自己在东宫不安全。你别怕,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不想,在宫中不会再有人为难你。我很快就回来。”
*
可惜,赵玉这个很快仿佛并不快的样子。
她在宫中待了三日,每日就与自己的两个丫鬟一起打络子,不然就是看话本子。
以往若是这样,她觉得有趣极了。
可是与赵玉说开之后,她总觉得像是见不着那个孔雀的日子有些难捱,便是话本子都解不去她心中的烦闷。
第四日,红姑过来通传,说是病入膏肓的崔皇后想要见她。
红姑怕她误会,又加了一句:“娘子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太子殿下都安排好了。”
媏媏歪着头仅片刻,便点头道:“好,是该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见到崔皇后之后,严暮自总算知晓为什么赵玉长得这般好看,原是有这么个娘亲。
即便是病入膏肓,仍旧是美得惊人,躺在那张床.榻上,非但没有枯槁之意,反而如同一块冰玉,有着随时破碎的美感。
严暮自老老实实请安,崔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良久才道:“你觉得凌官会因为你的美貌而爱你多久呢?皇家之中,向来不缺貌美的女子。”
她说的是实话。
安帝对她也是有过柔情缱.绻的,可是在皇座之下终究还是湮灭无形。
郎君自小接受的教育仿佛就是要去追逐权力,只有娘子们才会被驯化,让她们囿于情爱。
严暮自浅浅一笑:“娘娘是心有不甘吗?”
红姑面色一变,赶紧遣退众人,中宫殿内只剩二人。
“何出此言。”崔皇后平静道。
“娘娘曾经让人修撰《女理》一书,臣女小时候曾读过。”严暮自道,“娘娘劝诫女子也要有追逐的野望,虽然只出过一版,但是臣女幼时诵读,觉得受益良多。”
崔皇后的目光闪烁。
她也曾经是有过抱负的,是什么时候消弭于无形的呢?到底是因为头上这顶被君权授予的凤冠,还是因为深宫之中日复一日的机械?
她记不清了。
她从生下来就被当成一个皇后来养育,其中就算有一瞬的出格,也被人修正了。
后面她生育完之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情绪无法自控,只有坚定一个念头:崔氏、崔氏、崔氏!
这样子的念头支撑她活下来,也日渐畸形。
她的眼睫一抖,垂眸间仿佛见到了自己灿烂又枯燥的一生。
崔皇后看向她,说出了一个皇后不应该说的话:“你不该去相信一个未来的皇帝的爱,这并不可靠。”
严暮自唇角绽开笑意:“多谢娘娘,臣女相信太子殿下的爱,却不会只相信太子殿下的爱。”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六十四场梦
崔皇后看着媏媏。
她的睫毛低敛, 垂眸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才将视线重新移回严暮自的脸上。
接下来是沉得似海的叹息。
“下去吧。”她道。
严暮自不卑不亢谢过,转身走了几步, 又被叫住。
“咳咳……等下。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崔皇后的眼眸黑深, “予会成全凌官和你, 你们会得偿所愿成婚。这是予的承诺。”
说完这个前提之后,二人对视许久, 严暮自没有等到她的问题,先开话头:“那么,皇后娘娘的问题是什么呢?”
崔皇后抿抿唇:“你们会原谅予的,对吗?”
严暮自道:“娘娘, 我没有资格代替凌官去原谅谁。”
抓在床沿上的手指无声垂落:“年轻人要注意三餐,让红姑给你准备一些家乡的吃食。去吧。”
门缓缓合上, 将满室的药味囚禁于此, 一滴热烫的泪从即将枯槁的身体中挣脱而出。
*
严暮自出来之后并没有见到红姑, 她孤身一人想要返回自己的宫室, 被慌不择路的小宫女撞了满怀。
她蹙眉捂着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刚要问话。
小宫女却告罪都没有,觑她一眼见她身上没有什么华贵的饰物,便跑掉了。
严暮自摇摇头,刚要继续赶路, 被一双劲手的手拉入无人的甬道。
落入眼帘是那双温润的眸子, 杜英哼笑一声:“三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媏媏的瞳孔微缩,面上却是沉静:“首辅大人, 这里是皇宫禁内, 你我如此怕是不妥。”
杜英闷咳一声, 嘴唇红得惊人,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近一分:“怕什么?怕赵玉吗?他已经死了。”
“什么?”眼眸中的平静被打乱,她微扬起脸,想要在杜英的眼中读取答案。
温润如玉的眉眼染上笑意,看不分明真假:“他死了,这不好吗?他生来是站在巅峰的矜贵,稍微动一动手就能碾碎你。我与他不一样,若是我称帝,会爱护你呵护你。”他冰凉的手捧住严暮自的脸侧,歪头道,“啊,差些忘了,其实你与他是有过相似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站在巅峰的矜贵。可是,三娘子,世上最不合时宜的就是差一些火候匹配的身份。我与你才是最登对的。他死了,你高兴吗?”
严暮自皱着眉头:“你在撒谎,他不会死。”
杜英知晓她想要什么样子的答案,什么样子的话题,但是他不接,仍旧是自顾自道:“‘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我们要好好活下去。’你当时是这么说的,若不是有你的一饭之恩,我现在也死了呢。三娘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好好活下去?”
他的眼神不再温润,像是癫狂的蛇,疯狂吐出信子。
杜英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你看,他死了。这是他放在胸口的东西,若不是死了,我怎么能拿到呢?”
媏媏愣愣看着那一帕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手帕,耳朵轰鸣一声,细细碎碎的线扎破她的耳膜,让她无法思考。
那朵歪歪斜斜的花,是她绣的。
她下意识伸手去夺那方帕子,杜英却将那个帕子收回怀中:“让我猜猜,这一帕那朵花才是你绣的,对么?”
他当日拿到的那一帕,与赵玉珍藏的这一帕上有重合的绣工,只有一点不同。
就是那朵歪扭的花。
“给我!”媏媏嘶声道。
杜英抓住她的手腕,冷不丁笑出声来:“你后悔吗?后悔年幼的时候给了一碗饭,让我活到现在,是么?”
“悔不当初。”媏媏虽然不记得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却咬牙切齿道。
“湖州有名的‘温柔淑女’严暮自不该这么说,这未免太过于刻薄。”杜英执着的笑意未曾消散。
“可惜我不是什么真的温柔淑女,相反,我睚眦必报。若是他受伤了,我恨不得吃你的血肉。”她冷笑。
杜英摩.挲她的脸:“不要试探我,他是死了。快跟我走。”
杜英扯了一下她的手腕,想要将她拉走,却被赶来的甲卫团团围住。
一个团练叫喝:“大胆逆贼,还不快束手就擒!”
杜英下意识将严暮自拉到身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远远横在她的脖颈之间。
“委屈你一下,三娘子。”杜英小声在她耳边道。
“退后!”赵玉匆匆赶到,看见被劫持的严暮自,他的手指.尖不自觉抖了抖,“杜英,你冷静。你想要什么,孤都允你。”又看向严暮自,眼神安抚道,“别怕,媏媏,孤在。”
“凌官……”刚才还镇定自若的严暮自泪水喷涌而出。
杜英道:“太子殿下,那边的事情还未了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想要的东西是拿不到了,太子殿下你给不了。你们赵家不是当日的李氏,我也并非崔游,一早便是错了。”
他说话间,手上的匕首动了动,赵玉道:“孤来换她,你可以活!”
杜英摇摇头:“我打不过你。”
他低声对身前的人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活?”
见到赵玉没死,心下安定的严暮自恢复理智,好言相劝道:“首辅大人,太子殿下已经允了你活路。”
“哦,你不愿意。”杜英自顾自道,“那我是活不成了。”
杜英的匕首缓缓往上抬,赵玉手指一动,一块石头迅速打掉了匕首,他只一近身,很轻易就将严暮自从杜英的手中拖开,拉到自己身旁。
杜英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笑着看向严暮自:“你刚才很紧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伤害你。”
他拾起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扎去,眼睛仍是看向那一个方向:“三娘子,若有来世,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