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凝冷哼了一声,小公主傲气的一仰头,“那我今晚就勉为其难的睡着这吧。”
睡是睡在柏翠郡, 就是睡在哪个房间, 是个大问题。
按理说两个人现在的亲密关系, 应该是可以同床共枕共度一晚的。
但对于季声凝来说, 太亲密了。
这种两个人靠在同一张床上, 同一个被子里,甚至有可能睡着睡着就搂抱在一起的行为,在她眼里太亲密。
虽然她要承认她跟了呈言的感情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也可以确定彼此对彼此的心意。
但,好像一切都有点快的不真实。
所以她才决定住到孙一冉家,想要把这本书翻译完本,沉淀下自己的思绪,再做决定。
当下靠在门边, 头发干了七八分, 发尾处还有些许潮湿的粘在一起, 一缕一缕的。
“客房可以睡吗?”
“可以,”了呈言像是对她的说法并不吃惊,“但是阿姨应该没有打扫,空调好像坏掉了,会有些冷。”
季声凝把眉头皱紧,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了呈言的脾气和冰箱里食物的新鲜程度,这两件事情看起来都不可能发生。
可若是真的。
季声凝搓了搓胳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这人娇气,吃穿用度上的公主病不在少数,最严重的就是洁癖这一条。
必须要住在打扫过的房间里,也必须睡在温度适宜的环境中。
所以看着床上半裸上身的了呈言,咽了口口水,却又故作大度的哼了一声,一边向衣柜走去,一边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在这里住一晚吧。”
“不过说好了,我们各睡各的,不能混在一起。”说着,季声凝拉开了衣柜的大门。
容姨之前给她整理卫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习惯,备用被放置在房间大衣柜的最顶端。
只不过方园的房子层高有限,自然柜子也不会太高,柏翠郡却不同,季声凝垫了垫脚,咬着要使着劲,最后放弃的看着床上一脸看好戏也不知道主动发挥绅士风度来帮帮忙的男人,噘着嘴颇为不悦。
“了呈言,你是不是男人!”
这凭空的指摘逗笑了他,了呈言一个大步起身,长臂一伸,就把被子轻松的取了下来,放置在了床上。
就在季声凝想要向前走一步的时候,猛地回头,两个人鼻尖相对,吓得季声凝心跳漏跳了一拍。
“声声,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略带蛊惑的声音和余光看到的,他几近裸/露的身体,季声凝的脸,瞬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她立刻把了呈言推开,“咳,刚刚没说完,睡觉就好好睡,穿上衣服。”
了呈言笑意渐浓,却还听话似的把银灰色的真丝睡衣穿上,细长的手指灵活的穿梭在银扣中。莫名的,季声凝觉得这比没穿衣服还多了几分色/气。
了呈言就是故意的!
她果断偏了头,把自己缩进新拿出来的被子里。
竟然也有一股淡淡的雪后雾凇的味道。
原本闻着这样的味道是助眠入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刚刚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情,又或者了呈言那调/戏式的行为,她莫名有一种被了呈言搂在怀里的燥热。
恨不能钻出头来大喊两声。
气得季声凝只能拿出手机,刚想要跟闺蜜吐槽,却发现怎么措辞都不合适。
明明就是自己拧巴,也怪不得别人。
于是更加郁闷,干脆就把头憋在枕头里,还未等感受窒息的感觉,就被了呈言长臂直接拎了起来,连带着人都跟着坐了起来。
这一串动作流畅,晃得季声凝蒙圈的很。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呈言说道:“声声,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得,这一晚上的温柔在这等着那。
季声凝舌尖抵住牙齿,半响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晕的还是被了呈言的话吓傻了。
她突然想起网络上前一段时间热火的一个梗,叫“你对幸福浪漫过敏吗?”
她倒是对浪漫不过敏,但大概有点对亲密关系过敏。
每每在这种时候,总会想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回到自己的壳里,明明之前她答应的时候那么干脆。
了呈言看着她这一脸犹疑的模样,低头轻笑的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声声,朝季酒店的事情我已经介入了,我答应过你,保季巍澜全家安全无虞的过下半生,如果我们领证,一切进展会更快一些,很多程序我可以少走弯路,我怕拖下去,会判。”
最后两个字,着实有分量。
季声凝顿时眼眸严肃起来,果断的点了点头。
“好,但是我的户口本……”
“你放心,龚卓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我们只要去民政局就可以。”
“好。”
仿佛了呈言给了她这样一个理由,季声凝也可以说服自己,她不是因为盲目一头扎进去的爱情才嫁给他,是权衡利弊的最优结果。
她尚且能在两个人之间保留几分理智,不至于陷得太深。
了呈言却是伸手揉了揉她洗过后分外柔软的长发,眼眸中化不尽的温柔和无奈。
明明深情满溢,却总要用这样的方式,推着她走一步又一步。
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晚安,在季声凝的应允下,关了灯。
柏翠郡的卧室窗帘,全都是遮光的,想来了呈言的睡眠也不太好,才做了这样的设计。
当下卧室一片昏黑,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季声凝的思绪飘得乱了些。
从明天领证她是不是要化个妆到以后两个人是不是就要睡在一起,以及,她到底是该住在孙一冉家还是搬到柏翠郡来。
最后突然想到,了呈言高中时候说过的那句不会因为联姻娶不爱的人。
虽说两个人现在绝对是因爱成婚,但这爱占几分,利益又占几分,刚刚了呈言也说了,需要紧急结婚也是为了把季巍澜捞出来。
她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身旁的台灯。
打着赤脚的向外走去。
了呈言还带着几分蒙的刚想追出去,就看到季声凝从门口拎了自己的背包进来,麻利的掏了张纸笔,坐在桌子前,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了呈言走上前去,看到白纸上的“说明”两个大字,不免有些觉得好笑。
“这种手写声明,没有法律效力的。”
“害,”季声凝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这是制约我自己的,你赚得那么多,我怕分开的那天我见钱眼开,再不愿意承认你的婚前财产了。”
季声凝原本写的是:待季氏脱离风险,两人即日离婚。
最后两个字刚写完,她就感受到了来自了呈言的,让人背后一阵寒噤的眼神,立刻改了改措辞。
待季氏脱离风险,两人依感情而定,重新商议婚姻及财产问题。
眼看着了呈言虽然面色不悦,但没有发作。
于是一式两份,煞有介事的签字按了手印。
给自己留了一份,又给了了呈言一份。
这才安心上床,裹好了被子,迅速入睡。
留下一旁的男人,听着绵长的呼吸声,摇头轻笑。
“还真是小没良心。”
龚卓准备的充分。
不仅所有的证件全都通过正式方式从司法系统拿出,还准备了礼服和鲜花。
北青市的十月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白天也不足十度,冷得很。
龚卓联系了祝梵音。
季声凝的大部分衣物都被封存,少有的一部分冬装,竟然是她带去宴县,逃过一劫的那一部分。
所以冷不丁的看到龚卓大大小小数十个盒子放在柏翠郡的大厅里,恍然有种早些年她还沉迷于购物时,只负责刷卡的快乐。
顿时,嫁给了呈言的想法转了个圈。
就是这种终生不愁吃穿的快乐,将来他出了轨又何妨!
祝梵音单独搭配了一身简单的素色羊绒连衣长裙,一件淡粉色羊毛大衣。
不是平日里季声凝大气的风格,带着几分小女生的浪漫。
用他的话说,领证这件事情,必须穿的娇嫩。
花竟然订的是季声凝最喜欢的喀斯梅尔黄金玫瑰,一朵朵偌大的开的璀璨的黄玫瑰,单纯到极致的漂亮。
季声凝一边怀抱了过来,一边不忘揶揄了龚卓一句,“你是不是联系的冉冉?”
龚卓倒也大方,“是。”
“那我跟你说,冉冉最喜欢的花是海芋,最不喜欢玫瑰,记住啊。”
明明前一秒还是机灵的小助理,下一秒听到季声凝说完,龚卓就又有几分呆,半响没太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拍好的号就在前面,季声凝只能小碎步跑到了呈言的旁边去,心里默默地替孙一冉哀叹一下。
喜欢上这么个榆木疙瘩,天知道什么时候开窍。
领证的程序比预想中要顺利许多。
工作人员核实了证件,询问了双方的结婚意愿,最后打印文件,签字摁手印,像画押似的,交付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红本本出来的也快。
从落座到起身,不过十几分钟。
季声凝手搓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本,丝毫没有真实感,她甚至偏头看着了呈言问了句,“你有什么感觉吗?”
“安心。”了呈言低眸轻笑,修长的手指拂过结婚证的皮面,看向季声凝的时候眼眸里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情。
“声声,你以后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三章
不论何种原因领证, 这到底是个大事。
季声凝思忖了半天,坐在了呈言的那辆库里南里,手里握着两个红本本, 考虑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公开看起来不那么做作。
他们是肯定要公开的。
朝季酒店的委托事宜还需要了呈言去做,是绝顶的大事, 更何况就以圈子里的消息传递程度,只怕是两个人坐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 大家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与其让旁人揣测个中缘由,不如自己公然秀一把。
省的让人编排些奇奇怪怪的原因, 说的自己甚是凄苦似的。
她太知道圈子里的这些人, 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就像村口嗑着瓜子坐在马扎上闲聊的大妈一样。
八卦又不希望旁人好。
了呈言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只看着她把两个证颠来倒去的看个遍, 还以为虽然季声凝看着冷静强大, 但到底是女孩子, 揣着少女心, 觉得领证是件兴奋的事情。
不由得笑意渐浓, “柏翠郡书房里有个保险柜,回头我把钥匙给你。”
季声凝还以为他给她个存放物品的地方,随口一问,“空的?”
“满的。”
听到这两个字,季声凝终于把眼眸从结婚证上挪到了了呈言的脸上,疑惑的问道:“那你给我干嘛?”
“季声凝小姐,”了呈言颇为无奈的看着她,难得表情严肃了几分,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了呈言唇齿用力, 强化了夫妻两个字。
季声凝还有几分状况外, “然后?”
“保险箱里有聚瑞的股权书,我这些年的投资书,以及我私人的银行保险箱秘钥,你是我的太太,理应你来保管。”
“咳咳,”季声凝一个没忍住,愣是呛了一口水,“等等,打住。”
她忙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使不得,我一不会理财二不会投资,就是收纳能力都不好,你给我我再给你弄丢了,你要是实在觉得白娶我这么个媳妇过意不起,你就没事给我打点钱,或者卡张副卡得了。”
了呈言具体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据说何止是北青市,在全国都是数得上数的青年才俊,海外的创业版图,更是难以计数的钱财。
这种东西交在她手里,想想就短命。
季声凝这话语和表现,哪有丝毫他以为的领证后小姑娘的兴奋劲,还是那股子与自己无关的疏离感。
恨不得两个人也只是领了个证,毫无变化。
他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就刮了刮她的鼻头,季声凝条件反射似的皱了皱鼻尖,煞是可爱。
“那我可以问问,你刚刚翻来覆去看着这两本证,是在想什么吗?”了呈言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想怎么拍照好看,”季声凝毫不避讳的直白的说道:“晒一下朋友圈,告诉大家我有主了,别惦记了。”
最后一句话虽是玩笑,但了呈言第一次感受到表情管理的失控,眉眼的笑意抑制不住,挂在了眉梢上。
若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实在是想狠狠地吻她个昏天黑地。
却还是努力克制了一下,只不过话语里笑意浓郁,“那声声拍好了,也给我发一张。”
“你要发吗?”
“可以吗?”
季声凝点了点头,“肯定可以,就是觉得……”
了呈言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表情,“什么?”
“想象不出来你发的样子,”季声凝再次幻想了一下,了呈言的朋友圈里有两张红本本,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好像有点傻。”
不过季声凝最后也还是没有拍结婚证。
不止是对于了呈言来说,,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有点傻。
而且季巍澜和季烁他们还在狱中,她实在不适宜太过高调的露出喜悦,于是只拍了张黄玫瑰,放大照片的时候,嘴里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惜差个戒指。”
鲜花配钻戒,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了呈言递了食指的螺纹戒指过去。
“钻戒已经在运输的过程中,海关出了些问题,迟了几天,这款的女戒在保险柜里,回去给你带上,现在,一枚可以吗?”
季声凝记得他的这枚戒指,从认识他,就一直带着。
最简单的素色螺纹戒,已经被磨得有些哑光,但能看出这些年努力保养着,在尽全力维系它的光泽感。
这对于了呈言来说,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除了手表,几乎从来不佩戴任何饰品。
而且这枚戒指实在素的很,她原以为是有些什么寓意的,长辈赠与的,但现在听了呈言这么说,竟然还是一对情侣对戒。
难不成是以前有过什么订婚史,亦或是学生时代有段不为人知亦或是不被家里同意的恋情,被迫分开。
季声凝的脑洞越来越大,甚至就连带球滚的剧情都发展了出来。
不由得啧了啧舌,看向了呈言的时候,带了几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玩味的眼神。
了呈言一眼就看到了季声凝表情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