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窄的仅能挤下一个人,沈听肆平衡被打破,狼狈后倒,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胡乱一抓,将准备去关抽屉的陆尔一同带倒。
沈听肆一个闷哼,差点背过气去。
陆尔被迫压在他身上,手脚并用的想爬起来,又因为一时间忘了自己手伤,疼痛袭来时跟着手臂泄力。
于是沈听肆悲惨的又被砸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起来!”陆尔都顾不上疼了,继续再接再厉。
一阵兵荒马乱中,男人的大掌落在了她腰上轻轻一按:“消停点。”
声音带动整个胸膛震动,放进陆尔耳朵里变得闷闷的。
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动。
躯体相贴敏感部位也紧紧的压在他身上,中间隔着厚厚的外套都挡不住陆尔的不自然和尴尬。
就是这时候,沈听肆抬起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姿势妥帖亲昵宛如恩爱情侣。
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调了个。
陆尔呆呆的看着上方的沈听肆,半晌才说:“腰力真好。”
“……”
沈听肆爬起来,顺势又拉了她一把。
站稳后,陆尔局促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个……我、我自己收拾吧。”
“嗯,我在外面等你。”
他快速退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下去,空气中浮动的燥热也迅速消散。
陆尔用力拍了拍自己脸,转身将抽屉中的内衣裤拿出来塞进行李箱,紧接着又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已经爆满的箱子,靠她自己完全拉不上。
陆尔快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权衡片刻后,将上面的贴身衣物塞到其他衣服下方。
出门去叫沈听肆。
他坐在小矮凳上刷手机,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陆尔扒着门框指了指身后:“麻烦你帮我关一下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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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肆的那套公寓南北通透,几个房间都是朝阳面,除了他自己的那个卧室,剩下的依次被布置成书房,健身房,舒海英的临时卧室以及客卧。
一路过去,陆尔满心沉浸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兴奋。
这个晚上虽然身心俱疲,遭遇了可能这辈子最大的血霉,但好在最后关头还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坏心情被终止,也不是全然灰色的一天。
陆尔暗暗激动紧张了一路,直到跟着沈听肆上到8楼。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陆尔张望着陌生的楼道问了句。
沈听肆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原本想把我奶奶接过来住,她不喜欢,这套房子就闲置了。”
他转头对上陆尔反应不过来的脸,玩味的扯了扯嘴角:“不然你以为住哪?”
陆尔长长的吸了口气。
“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听肆将灯全部打开,等陆尔慢吞吞走到身前时,低声说:“你很失望?”
陆尔扭头看他。
沈听肆伸手关上门,“还是……”
“不是,”陆尔摇头,打断他,“我只是在想等会洗澡的时候一个人要怎么操作。”
沈听肆一愣,紧跟着轻笑出声,眉眼间飞扬的神色让人感觉炫目。
“你本来怎么打算的?难不成想让我给你搓背?”
第30章
两套公寓一样的面积, 一样的格局,只是装潢上差别很大。
可能考虑到是给老人住, 整个色调都偏暖, 甚至部分细节处还用了中国元素,怀旧气息扑面而来,但转头又会被其他拉入现代化气息中。
考虑挺周全, 但谁能想到最后住它的是陆尔?
长期闲置的关系,起居物品一样没有。
沈听肆楼上楼下的跑了几趟,将必要的生活用品带了下来, 包括但不限于被子拖鞋洗漱用品等。
一晚上时间已经快用完了,陆尔觉得对于沈听肆不是一句“谢谢”可以表述的了,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她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听肆倒是没在意, 只是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卫生间:“手不能碰水, 后续是不是还得靠我?”
这话说的,有用得上你的也不能用啊,总不能真让你帮着搓背吧?
陆尔连连摇头:“真是客气了,你忙你忙。”
他不知所谓的一笑, 也不算, 就是看好戏的那么一种笑容,好像已经预见了陆尔的狼狈。
记忆又退回到一小时前, 那一处逼仄的小房间内, 陆尔的丢脸程度可谓年度最佳。
她轻咳一声:“干嘛, 你这什么眼神?瞧不起我?”
沈听肆没应答,只是摆了下手,示意她请便。
等人一走, 陆尔连忙拿上换洗衣服进去, 从头到脚随便一冲又走出来。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四点, 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迎来天明。
折腾了一晚上,这会饥肠辘辘,想来这房子不会有任何吃的,陆尔难受的躺到床上。
手上的钝痛和肠胃的饥饿交汇,相当的难以忍受,但在碰到柔软的床铺后陆尔居然也奇迹般的睡了过去。
并且睡的很沉,但醒的挺早。
睁眼的第一时间她就给吴蕊去了消息,连着几条没反应后追去了电话。
那头还睡的迷迷糊糊,起床气颇大的叫道:“大早上的发什么疯,你赶着投胎啊!”
“八点了!”陆尔按了外放,一边将被子拉平整一边言简意赅的说,“我搬家了,你抓紧过来给我帮个忙。”
“怎么突然就搬家了,之前没听你提呀?”
“情势所逼,没得选,赶紧过来。”
那头一阵哀嚎,死气沉沉的问:“搬哪个鬼地方去了?”
“四季华府。”
“……”
“不是,我听错了吧?”吴蕊的声音终于精神了,“你说你搬哪去了?”
陆尔笑了下,重复:“四季华府。”
“发横财了?那边房子很贵的,不对呀,那边的房子也没人会对外出租吧?”她停了一下,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下,将有用信息一对上,“沈听肆?!”
陆尔“嗯”了一声,“我住他这里了。”
耳边飘起一串的卧槽。
陆尔给吴楚怀去电话请了一天假,但对方听了她的遭遇后愣是给放了两天带薪假,这么好的老板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帮他带孩子不亏。
九点出头时吴蕊顺利到达,随后转去君悦公寓收拾东西,不过这天大部分的活都让吴蕊包了,陆尔一个伤患仅干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及闲闲散散的指挥。
等再回到四季华府,吴蕊的长款白色羽绒服皱巴巴的卷到了腰部,打理妥帖的及腰长发随意束成马尾,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叹气,不断怨念应该把池行风也拽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什么都不要求就让你住这了吗?”吴蕊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望着陆尔在厨房烧水的身影,“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昨晚过来的仓促,哪有那么多心思,何况我这德性他能图什么?”
“也对。“她又倒回去,“陆同志真是积了大德了,平白无故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什么时候把好运分我点,让我也人上人一把。”
陆尔反而听的心里难安,就这么白白住着总觉得不太好受,无功不受禄这一点真是深入骨髓。
她出来跟着坐到边上,迟疑着说:“我要么按时付房租吧?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吴蕊冷笑:“你付的起吗?就这房子万把块都是少的。”
“……”
她想到什么,表情突然又变得玩味:“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陆尔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好话,表示拒听。
吴蕊不管,一下攀住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说:“你索性以身相许呀,我看他对你也没多讨厌,相反还格外热心,一个男人无缘无故这么助人为乐,要说单纯心善真是鬼信了。”
“……”
“哈哈哈哈哈,你害羞什么,你又没钱,能拿出去的只有你这个身子了,晚上洗的白白净净在他跟前晃悠晃悠,他要没反应就不是男人。”
“你当我是白斩鸡啊,还洗的白白净净。”
“也可以是小母猪呀~”
两人在那嘻嘻哈哈了一阵,吴蕊突然觉得是时候拾掇拾掇自己这一身狼狈了,便起身去厕所,客卫的门虚掩,关键是灯还亮着。
她疑惑的一歪头,没理由呀,两人好像还没朝这个方向来过,又或者出门前陆尔忘了关?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她一下舒展了眉。
步伐轻快的走到门口,手堪堪抚上门把,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沈听肆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视线轻飘飘往吴蕊脸上一落。
“……”吴蕊整个从头凉到脚,瞬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偏偏耳边还有陆尔心情颇好的哼歌声。
大姐,别哼了,捅娄子了!
吴蕊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好。”
沈听肆轻轻一点头,说了句“你随意”便侧身走了出去。
吴蕊一脸惨不忍睹的跑进厕所,关上了门。
客厅里摆着好多个箱子,等会还要分门别类的放起来,最关键的是她的这些配音设备,以前只能挤在犄角旮旯里,现在可以专门找个房间摆放。
陆尔俯身在那翻来翻去的看,心里默默做划分。
听到身后动静,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平时半小时起步的人今天这么快?你的万年便秘好了?”
陆尔直起身转头,紧接着当场石化。
连带周围空气都骤降了不少度。
中央空调是不是坏了?
怎么突然就感觉冷了?
沈听肆双手揣兜,一脸要笑不笑的说:“你朋友还便秘呢?”
“……”陆尔心中呐喊吴蕊原谅我,一边木木地点头,“很久了,顽固病症。”
他表情不变,往周围看了一圈,“东西都搬过来了?动作挺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话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是不是暗指她动作太快了点?
又或者他可能只是好意收留她昨天一晚,那也不对,只是睡一天的话他也不用在凌晨大费周章的跑上跑下。
那现在这感觉有点暗讽的话是几个意思?
她要不要再把东西搬回去?
这他妈是玩她呢?
陆尔一阵脑补,整个风中凌乱不知该作何处理,果然还是太冲动了。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沈听肆看了半晌就感觉看电视剧似的,最后用指骨蹭了蹭高高的鼻梁。
“我听说你要给我房租?”
“……”大型社死现场!陆尔闭了闭眼问,“你房租多少?我看看能不能负担得起。”
“房租倒是不贵。”
不贵才有鬼。
因为有吴蕊之前的分析做垫底,陆尔大概心里知道会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无所谓了,反正脸已经丢完了,大不了再把东西搬回去呗。
“说说看吧。”
沈听肆看她一副等死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你知道我那边有只狗的吧?”
哈士奇?
陆尔点头,“然后?”
“等你手好了,我把它放你这,你替我养着吧,当抵房租了。”
“……”
她想了想说:“别的还有吗?”
沈听肆缓慢摇了摇头。
养只狗就约等于万把块房租?这说出来可太离谱了。
这样不对等的交易,于她而言稳赚不亏,但有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出,陆尔突然就更心里难安了。
因为太不对等,生怕扫地出门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尽管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凭沈听肆的格局,也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来。
但就像拿人家的手软,总觉得这么一来有个什么事说话都起不了声。
陆尔想了想,“那这样吧,我再包你晚餐怎么样?”
“你不上班了?”
“晚班当天除外,我一个月还能休4天,前后算起来也有20来天能做饭吧,周末休息的时候若是在家我也能给你做中饭来抵,可以吗?”
沈听肆神思有些发散,心不在焉的说:“我稍微有点挑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可以啊,你把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告诉我一下,尽量贴合你口味来做。”
沈听肆思忖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达成共识,陆尔长长的吐了口气,方才的社死场面带来的冲击也立时小了一半。
这个当口,吴蕊终于从卫生间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她不敢看沈听肆,更不敢在有他的空间里呆着,匆匆跟陆尔告别,在对方无语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沈听肆看了眼发呆的陆尔,提醒:“你朋友走了。”
“我知道。”
唯一的帮手被这人吓跑了,她这会有点绝望。
“这些放哪?”沈听肆用脚尖提了提边上的箱子。
“书房,还得装起来呢。”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沈听肆抱起了那只纸箱走去了书房。
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来了一个更完美的全方位助力。
对比之前吴蕊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不同,沈听肆做什么都慢条斯理,但又格外有效率,他不需要你多嘱咐,会顺手把其他能做的也做了。
比如说放锅碗瓢盆时也能顺手将橱柜给擦了。
男女有体能上的巨大差距,但在细心程度上他也不遑多让。
时间一下就到了中午,都不想出门,陆尔想着点两份外卖。
“冰箱里有吃的,你去看看。”
陆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去厨房果然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已经被填的七七八八。
她手搭在冰箱门上,指尖轻轻的动了下。
沈听肆站到了她身后,“想吃什么?”
“都是你买来的?”
“嗯。”沈听肆微微弯下身子,从陆尔的一侧伸手进去拿了一份意大利面出来,“吃面怎么样?”
陆尔没有意见。
开火烧水,切配料,水槽水声“哗哗”。
陆尔站在一旁看了会,问他:“你几点起的?”
“七点多吧。”
所以他其实也没睡多少时间,不知道是生物钟固定了还是什么。
中饭结束后,陆尔去卧室整理自己的衣服,等全部挂进衣帽间,再出来时沈听肆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怀里抱着一个靠枕,面容乖巧安静。
陆尔在他跟前蹲下,目光留恋的徘徊在他秀气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再往下的嘴唇也像雨后的花瓣润泽鲜亮。
这个人睡和醒时的气质真是判若两人。
清醒的时候这双惑人的眼睛犀利如薄冰,淡淡一扫便能让人不寒而栗。而等睡着了就又像是软绵可爱的卡通玩偶,好像可以任由你抱在怀中肆意揉捏,他不但不会发火还会冲你露出温柔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