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这么分手了?”池行风是不怎么信的,毕竟陆尔一开始自以为掩盖的很好的花痴样实在太过印象深刻。
好不容易的手的男人,没理由会轻易放手啊。
但看沈听肆眼下这模样好像又有那么点意思。
他觉得应该安慰人几句,于是说:“得了,清粥小菜一直吃也没意思,分就分了,你身边有的是莺莺燕燕再挑一个。”
停了一下,池行风的思路突然劈叉,拐到了另一头:“陆尔好像行情也挺好,你不会是被劈腿了吧?”
沈听肆将杯子一搁,扭头看过去,那眼神充斥着满满的戾气,几乎要把他给撕了。
“开玩笑。”池行风低头喝酒,没多久又转过去观察他的反应。
只见又恢复到方才一副冷然萧肃的模样,虽说跟艾絮那次不能相提并论,但也是许久未见了。
“对了,”池行风想起什么,“那只狗呢?”
自陆尔搬过来之后狗就一直由她照顾,现在走了,自然就又回到了原先的狗窝。
只是这么久过去,宾果对陆尔依赖挺重,最开始的一两天还有些绝食的迹象,后来好了又每天都要叫唤,已经被物业说了不少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听肆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准备炖了,你要来吃一顿狗肉吗?”
“……”池行风一时间没琢磨出真假与否,“陆尔能让你把它给炖了?你要看着烦或者我帮你养几天?”
“行啊,这狗本来也是你们池家的,寄养费结了就行。”
他没有再多呆,原想出来排解一下烦闷,却发现在这样闹腾的场所中反而更加心烦意乱,那种无处释放的憋闷感更甚。
没眼力见的陌生女人还跟在他边上,甚至一度想跟着他走人。
沈听肆终于扔过去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宛如镶满了尖锐的倒刺,硬生生将人给钉在了原地,不敢再动弹一步。
清凉的夜风吹来,满心的烦躁稍稍压下些许。
沈听肆闭眼重重的吐了口气,随后往外走。
路上车来车往,他靠边走在树影下来,池行风来消息警告别开车。
他随手划拉信息列表,跟陆尔最后的一次联系在十天前,是她搬家那天,问她是否顺利,她回一切都好。
一来一往就跟不相熟的点头之交一样。
他点进陆尔的朋友圈,只有三天可见的一列字。
印象里她好像很久没更新过了。
他脚步缓慢停下,盯着屏幕片刻,最后似乎受不了自己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阴沉着一张脸将手机放回兜里,叫车回家。
只是到了家之后也不安生。
关在阳台的那只狗,一见人回来就开始拼命扒门,嘴里支支吾吾的响。
沈听肆被这琐碎的声音扰得头疼。
走去阳台,任它一下一下得往自己身上扑,一边蹲身给它放狗粮。
只是放了满满一盆,却一点都没被光顾。
最开始的兴奋过后,就在边上坐了,仰头盯着沈听肆,尾巴甩的跟扫帚似的。
沈听肆默默跟它对视了会,抬手在它头上按了按,突然露了些许苦笑,“你妈走了,老实跟着我吧。”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总会回来的。”
第二天池行风来电话,打算来把狗带走。
最开始拼命往这塞,现在倒是愿意养了,合着是在玩他?
这一点池行风还是挺冤枉的,看沈听肆在失恋边缘蹦迪,状态实在不好,才想着少只狗添乱,能让他舒服点。
只是沈听肆并不需要这份舒服,二话不说便把他给回了。
陆尔则照常工作,工作室给排的工作并不会很满,有了多的空余时间她就继续另外接单子,有了知名度现在的单子比过去好了非常多。
接到沈听肆来电是晚上八点多,陆尔刚吃完饭不久。
她盯着屏幕愣了会,心下有些恍惚,片刻才接起来。
那头很安静,应该是在家里。
沈听肆问她有没有狗吃的常用药。
这只狗在陆尔手上时很健康,没出过什么问题,因此什么都没有。
沈听肆说:“拉了两天肚子了,今天精神不太好。”
人拉两天也不会有精神。
陆尔说:“那你送它去医院吧。”
那头又静了下来。
陆尔起身去厨房准备洗个苹果。
等了会没听见声音,她拿下来看了眼还显示通话中。
“喂?”
沈听肆:“你不来看看它?怎么说都照顾过一阵,不想它的?”
第56章
借口拙劣的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陆尔愣了一瞬, 紧接着便觉得好笑,只是嘴角弧度刚起又很快落了下去。
她转着手上鲜红的苹果, 思忖着说:“还好吧, 我本来也不是它主人。”
“没良心。”隐约带着点抱怨,“它见不到你可是叫了好几天。”
围绕着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的话题就有些扯远了。
沈听肆说:“时间还早, 我来接你?”
陆尔轻轻抿唇,“接我做什么?”
“散散步,遛遛狗, 又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
陆尔说:“这么多路,一个来回够你自己散步很久,还是别折腾了。”
那头瞬间又静了下来, 一声低笑, 沈听肆终于败下阵来,“我想见你了,行不行?”
陆尔手上的鲜红苹果落进水槽,她静静瞧着, 耳边是前阵子吴蕊说的话。
她说:这么看沈听肆就不是个好人, 你留个心眼,小心哪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仅仅因为看着不爽快, 就可以将人毁于一旦, 哪天看你也不舒服了呢?
尤其陆尔这性子并不是百分百会顺着人的。
但是当初的喜欢是真的, 陪伴相处的日子也是真的,陆尔看不上他的作为,可短时间内确实也难以割舍。
她痛恨自己的犹豫不决, 气自己因为对方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升起的些许愉快。
该是多无能, 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局面。
陆尔忍了又忍, 最后闭眼说:“今天还有任务,以后吧。”
沈听肆顿了下,随即冷淡的应了声“好”。
电话挂断前,里面传来一记响亮的鸣笛,与窗外的声响交相辉映。
陆尔愣了下,连忙走去窗口下望。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眼熟的私家车,双跳闪烁,也不知等了多久。
这会缓缓后退,为后方来车让路。
陆尔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但最终没做什么,看着车子掉头离开,直至看不见。
次日午间休息的时候,陆尔去消息问宾果拉肚子是否缓解,半小时后他才回了一个“嗯”字。
冷淡疏离,并不想多交流的模样。
陆尔看了会,昨晚应该下去一趟的念头刚起又被狠狠按下去,不是她的问题,不该有后悔的情绪。
-
阳光肆意,已经有了夏初的闷热气息。
咖啡店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进来一位着装考究的夫人,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苍白枯瘦的五指捏着一只手拿包。
记忆中丰润的脸庞不复存在,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
不过几年,柳妈妈老了很多。
她看见陆尔,先一步笑了笑,温和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欣慰。
陆尔连忙起身与人打招呼,又一并面对面落座。
记忆瞬间退回到很多年前,也是在类似的咖啡馆,这位妇人委婉的来要求陆尔离开她的儿子。
陆尔不知道顾秀林这一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但话题总归不会离开柳慕远,她有这个心理准备。
果然在一阵家常之后,对方缓缓说起了柳慕远的情况。
在陆尔离开以后,柳慕远的发展并没有顾秀林预想中的顺利。
他甚至一度消沉的无法继续学业。
顾秀林以为只是短暂现象,情侣分手总有个缓冲阶段,熬过去也就好了。
直到柳慕远开始拒绝交流,饮食出现问题,精神日渐萎靡。
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没有了陆尔的柳慕远,并不会越来越好。
她不是不会变通的人,知道可能带来的影响后也曾想过把陆尔再找回来,但对方毕竟也不是猫猫狗狗来去都随自己说了算。
后来发现了柳慕远私下就诊心理科的病历,知道他也在努力自救,但似乎效果甚微。
他说这一关自己扛,不能去找陆尔。
不论是出于尊严,又或者平白给她带去麻烦,出于愧疚的救赎他并不需要。
之后多方辗转,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大师,柳慕远在那间寺庙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算是活了过来。
前阵子顾秀林去上香,碰到了主持,恰巧提起柳慕远,知道了他在近期有去过一趟。
能让他情绪有所起伏的,大概率就是眼前的姑娘了。
顾秀林不能再冒一次险,前一次是自己错了,自作主张的悔了柳慕远一次。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她微微低头,表情愧疚,显得特别有诚意。
陆尔在桌下默默搓了搓手,不知觉间竟出了不少汗。
“所以……”她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他并没有继续学业?”
顾秀林摇头,“好在如今过的也不算差,我仍旧欣慰。”
有家里做帮衬,柳慕远在编剧这条道上算是走的顺风顺水,就是性子变了很多,近几年也不敢给他压力,作为长辈不再有别的奢求,真的是健康平顺就好。
得知陆尔参加配音赛事,柳慕远也跟着掺和一脚,她就隐隐觉得不安。
顾秀林略苦笑,“慕远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陆尔心想这麻烦还真添了不少。
只是对着尚算讲理的顾秀林,看着她被生活折磨成如今憔悴的模样,这话却不好说。
只沉默的点了下头。
“虽然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但若碰到什么无理的事情还是请你多担待,他现在行事有点偏激,也有点不讲理。”
陆尔差不多见识过了,又点头“嗯”了声,宽慰她说:“我既然已经知道情况,自然会留意些,您放心。”
正好有电话进来,陆尔看了眼,紧跟着愣了下。
顾秀林没再打扰她,顺势离开。
陆尔看着她起身往外走,在前台稍作停留,随后又朝这边看过来,点头示意后推开门。
陆尔接起电话。
沈听肆在那头说:“奶奶病了,她想见你一面。”
陆尔对这位和善的老人家印象极好,几乎没做犹豫便答应下来一起前往C市。
到家刚收拾了两件换洗衣物,沈听肆的车子便停在了楼下。
开车的是张哲圣,对方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
副驾驶放着公文包及一些文件资料,张哲圣朝后使了个眼色。
陆尔转到后方坐上去。
沈听肆眉目沉沉,看着她说了句:“可能要在那处多停留几天。”
陆尔点头,“好。”
车子快速开出去,沈听肆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羽落下薄薄的阴影,眉心微蹙,薄唇轻抿,思虑深重的样子。
陆尔安慰的话一时间堵在嗓子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路过服务区时,陆尔下去上了个洗手间,等再出来看见沈听肆倚着车身在讲电话。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嗯,费心了,不用过来……”沈听肆抬头看见她,“就这样吧,挂了。”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问她:“吃点东西走?”
他将外套脱了,此时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衣袖上卷露着一截精瘦的手腕,上方一只银色腕表,金色阳光毫无遮掩的落在他身上,从头至脚都涂着一圈光晕,让原本清冷的气质添了点暖意。
陆尔看时间,正好接近饭点。
“那我买点路上吃吧,不耽误时间。”
“不要紧,吃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沈听肆过来,抬手搭在她背上,“去看看要吃什么。”
服务区的东西大多都是点心,快速方便为主。
陆尔随便选了两个,问沈听肆。
他摇头表示不需要。
这个反应能预料到,这样的饮食几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哪怕真点了也吃不了两口。
到达C市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车子直接驶向医院。
沈听肆拉着陆尔熟门熟路的上楼,到达指定病房时里面的阿姨出来告诉他们舒海英已经睡了,情况不是很好,治疗方案有两套,只是考虑到老人本身的身体情况还是需要家属做定夺。
这位阿姨是常年留在沈家照顾舒海英的,与沈听肆这样气场冷峻的人交谈时也不见局促。
“老太太自己很抗拒,你明天多劝劝她。”
沈听肆点头,“我进去看她一下。”
拉着陆尔朝病房走,路过阿姨时对方冲陆尔礼貌的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了,又有基础病,这次身体一垮,整个人看过去立马就没了人样。
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管子,真有了油尽灯枯的感觉。
沈听肆帮她掖了掖被角,很快退出来。
陆尔对C市不熟,只知道弯弯绕绕跑了不少时间,最后在一幢小洋楼前停下。
开门进去有一股长年没人居住森冷的气息,但东西都很整洁,应该有派人按时打扫。
沈听肆说:“我读书那会一个人住这里,你刚才看见的那个阿姨照顾我,上去看看。”
房间不少,但是被褥不是全部都准备着,只有主卧一套。
沈听肆熟练的拿出来铺被子。
陆尔说:“能睡吗?”
“可以,晒过的。”沈听肆一身正装的在那扯来扯去,总感觉他不是做这种家事的人,看过去多了点违和。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去洗澡,这边我来。”
陆尔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犹豫瞬息后转身去拿衣物。
等洗完出来,他也已经换了绸缎睡衣,额头略有潮湿,站在厨房倒水。
陆尔过去看了眼。
“这边没吃的,肚子饿了只能点外卖。”沈听肆将其中一只水杯递过来,“饿不饿?”
一天都在赶路,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陆尔还好,至少在服务区垫了些,沈听肆是真的一点没吃。
“我看看吧,你有什么想吃的?”陆尔朝外走,一边问他。
沈听肆没什么胃口,将手机递过去让她自己搜着看,“我吃点你喜欢的就行。”
陆尔看了一圈,这个点都是夜宵,最后点了份距离最近的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