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景躺在聿琛怀里懒得动弹,聿琛给她系好玫瑰粉的薄绸抹胸带子,然后再穿上翠蓝色的水绸裤子,忽然,她听见床脚边有细微的动静,眼角掠过一团白色的影子,心中不禁狐疑起来,莫非真的有狐?
她低头细细一看,果然看见床脚边慵懒地趴着一只白色的小动物,那小动物也抬头看着她,它浑身雪白色,脸圆圆的扁扁的,像京巴小狗子的脸,长着一双荧光碧绿的眼睛,腿短短的,身上的毛又细又长,尾巴像鸡毛掸子一般蓬松,低低地拖垂在地。显而易见,这不是狐,而是一只非常可爱漂亮的猫,身上还有种特别高贵迷人的气质。
烟景心头一喜,顾不上身上的酸累,急忙趿了绣花软缎鞋下床去,将那只猫抱在怀里。
那猫很乖巧,抱起来特别柔软,烟景将它抱在怀里时,它只是喵喵的地叫了几声,将脑袋往她手臂上蹭着,好像天生就很亲近她似的。
烟景真的好喜欢,将猫猫抱在怀里不放,轻轻地捋着猫猫背上的毛发,它身上的毛发像丝绸一般柔软又光滑,她惊喜地看向聿琛,“夫君,这哪儿来的猫,好可爱……”
聿琛身上只穿着银褐色的江绸里衣,他眉目清爽舒展,双手枕在脑后,闲闲地道:“这是从西洋带回来的波斯猫,两年前的时候,赵明诚出使西洋,我让他在西洋寻一些女子喜欢的宠物带回来,他便带回来了几只西洋猫,今日猫儿房的送来了这只波斯猫,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今天下午他在养心殿处理完政务,正准备小憩的时候,猫儿房的管事太监将这只西洋猫送到他面前,他就知道这猫她一定会喜欢的,一想起她甜美的笑颜,心头便痒了起来,所以马上便让那管事太监抱上猫,跟着他去了窈窕宫。
到了窈窕宫,他进房瞧见睡美人的娇美姿色,之后什么猫不猫的便忘在脑后了。
猫猫身上洗的很干净,还有淡淡的皂荚香味,烟景将猫抱到床上,爱不释手,笑了又笑,她想着现在肚子里虽没有怀上宝宝,但是养个小猫的确很不错。
她偏过头,在聿琛的面颊上啵了一口,眼睛忽闪忽闪地,嘴角翘起,“夫君真好,我最爱夫君了。”
聿琛见她逗猫逗得得趣,也忍不住伸手过去想逗一逗那猫,谁知那猫朝他甩了甩尾巴,将头扭向一边,聿琛心想,奇了怪了,这西洋来的猫怎么还有两副面孔了。
不可能呀,他生得不俊么,怎么猫猫不喜欢他,莫非也这西洋猫也喜欢美女?烟烟那么美,所以它喜欢上了烟烟?他忽然想起猫儿房的太监提到,这只西洋猫是公的。看来,这只猫方才看到他将烟烟摁在怀里,所以它嫉妒加吃醋了。
真想不到他和烟烟浓情蜜意,恩爱无双的时候,竟然会和一只猫成了情敌。不行,烟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管它是猫还是人,既然是情敌,都得不顾情面地除掉。
聿琛告状似的道:“这西洋猫还会吃醋了,竟然甩我大尾巴子,我才发现原来它毛发这么长,以后容易掉毛,不要它也罢,改日我再送一只西洋短毛母猫给你,叫什么加菲猫的,比这个更可爱。”他特地将母猫二字咬得特别重,然后斜睨了那只气人的西洋猫一眼。
波斯猫圆圆的眼睛发着绿光,喵地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
才不要呢,她就喜欢这只,烟景将猫护在怀里,宝贝得不行,掩嘴笑道:“你说什么呢,猫怎么会吃醋,分明是你心胸小,我才逗了一下猫你就不乐意了。”
竟然护猫不护夫?聿琛的神色顿时有些阴凉,“既然你要留着它,那就给它取个名字吧,看它毛发这么多,不如就叫它毛毛球吧。”
毛毛球?那不是跟毛毛虫一字之差,波斯猫明白,皇上就是故意取这个名字来恶心它的,在西洋的贵族眼里,它可是高贵的猫中王子啊,怎能忍受这种屈辱,于是它怒了,身上的毛发和尾巴竖起,幽幽地绿眼睛直瞪着他,露出尖尖的虎牙,又喵喵地叫了几声。
反了反了,他真是引狼入室,这只西洋猫果然对他有敌意,竟然对着他炸起毛来,聿琛更气了,真恨不得把它丢到太平洋里去。
烟景将猫猫抱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抚着猫猫的脑袋,梳理着猫猫背上的毛发,猫猫渐渐安静下来,眯起眼睛,轻轻地喵呜了一声。
烟景看着猫猫的目光满是爱怜,“不要叫毛毛球啦,猫猫不高兴了,它那么可爱,就叫雪球吧。”
只要是皇后娘娘取的名字,怎样都好听,小雪球满意极了,尾巴扬起,小脑袋在她香香的怀里蹭来蹭去。
聿琛看得一阵焦躁,这西洋公猫还敢当着他的面吃烟烟的豆腐?信不信他狠起来把它给阉了,烟烟那黄金领域只能他一个人碰的。
还小雪球?雪什么球?黑心球还差不多。聿琛没应声,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丢下一句,“要这猫还是要我,二选一。”
这人发什么醋疯,烟景噗嗤一声笑了,“夫君,你真的跟猫吃醋啦,我要夫君的啦,但是小雪球我也喜欢的嘛。”
聿琛当然不会承认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跟一只猫吃醋,但看烟烟那么美的笑颜,还是算了,人跟猫终究隔着物种的差别,虽然志怪故事里人和动物可以相恋,但那毕竟是志怪小说嘛,他可以跟烟烟亲吻和云雨,可是那只猫能吗,显然不能。
他揽过烟景,低下头便吻住她的唇,在这只西洋公猫的面前,他给它炫耀了一场深情的热吻。
小雪球才不想看咧,可是它不能不看,因为皇后娘娘本来抱着它的手转过去抱着不怀好意的坏皇上的腰了,它很嫉妒和不甘心。
自此以后,聿琛便对雪球爱理不理的,雪球也对他爱理不理,甚至一看见他就有些炸呼呼的。
因为小雪球真的很喜欢皇后娘娘,虽然它是只西洋的猫,见惯了金发碧眼的美人,但是当它见到乌发如云,雪肤花貌,笑起来像月亮的皇后娘娘,便觉得她好特别,所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很可爱,身上的味道很香很甜,但是只要皇上一回来,皇后娘娘就不抱它而去抱皇上了。
然后到了晚上,皇后娘娘那张香喷喷的床就被皇上霸占了,它只能睡在床脚下的猫窝里。
而且皇上他很坏的,每天晚上都要欺负皇后娘娘,有时是一回,有时是两三回,所以每当它听见皇后娘娘在帐子里喘气和嘤嘤哭泣的时候,它就想跳上去把皇上给踹开,可是它只是一只矮矮的短脚猫,它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所以雪球经常趁着坏蛋皇上欺负完皇后娘娘睡着后,它就跳上床,趴在皇上的胸口睡觉,将猫屁股对着他。哼,谁让他将它最喜欢的皇后娘娘给霸占去了。
但是它有一点怎么都想不明白,坏蛋皇上每天晚上都欺负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还是和他紧紧相拥,它不明白皇后娘娘为啥那么爱皇上,她一见到皇上就满眼都是光,还经常跟皇上撒娇,每天都会亲手做几道点心送给皇上吃,让它每天都看得眼冒绿光,愤愤不平,虽然,皇后娘娘也会亲自钓鱼给它做小鱼干吃,但还是跟皇上不能比。或许吧,人类的情感太复杂深奥了,而它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猫。
初冬季节的时候,某日晚上两人云雨初歇,聿琛搂着她说,“后日我要到京郊猎场围猎,带你一块儿去,我教你骑马射猎。”
听他说起猎场,烟景便想起两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她落入皇贵妃手中,然后被算计到皇上面前,她命悬一线,正是他漏夜从京郊猎场赶回来救她,他们重修于好,认定彼此是相守一生的人。每每想到此,她的心里都感动不已,感恩上天成全她和聿琛。
烟景眼中闪着喜色,“我一直都好想学骑马的,在辽阔的野地里骑马的感觉一定很自由爽快。”
聿琛看了床脚下神色厌厌的雪球一眼,邪邪一笑,“但是不许带这只讨厌的黑心球一起去。”
这人真的跟只猫较上劲了,烟景暗暗觉得好笑,但是她真的好想学骑射,带着雪球也不方便,所以只能委屈雪球了。
坏蛋皇帝坏透了,雪球转身而去,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
于是两日后,聿琛整备军马,扈驾大军随行,带着烟景到京郊猎场围猎去了。
到了猎场,烟景扮成了一个小护卫,聿琛花了两天时间教她学会了骑马,她很大胆,骑着雪白的骏马,陪着他在辽阔的野地上奔驰,天苍苍野茫茫,她仿佛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自由奔跑的马儿一般。
之后聿琛还教她学会了射猎,烟景射中了几只野鸡和野鸭,开心地跳了起来。
晚上烟景高兴,喝了点小酒,不想却头晕起来,还呕了酸水。
聿琛目光动了动,急忙传了随行的太医来诊治。
太医诊断之后,却是面露喜色跟皇上和皇后娘娘道喜,说娘娘脉象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心脉健旺有力,是孕子之兆。
烟景听了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欢喜,她肚子里怀上他的宝宝了,她要当母后,他要当父皇了?
聿琛目光熠熠发亮,眉梢眼角含着笑意,将烟景紧搂在怀,“烟烟,今后要辛苦你了……”
第100章 |全文完结
烟景怀孕后, 前三个月孕期反应挺大的,胃口很差,孕吐频繁, 还头晕嗜睡。虽然身体上有种种的不适,但她心里却是很幸福甜蜜的,每每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和聿琛一同孕育的小宝宝, 便会觉很新奇, 很期待。
她身姿纤巧不显怀,所以三个月的时候小腹还是平平的,但她总会忍不住想摸摸它,并在心里默默地祷念, 小宝宝的样子可一定要长得像聿琛啊, 最好和聿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好, 想着聿琛那俊逸的面容长在一个小宝宝的脸上,一定会非常的可爱。
她没跟小时候和年少时候的聿琛相处过,她遇见他的时候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 他的过往她从未参与, 倒是他, 经历了她从少女慢慢蜕变的模样。
爱一个人,总会想着拥有他的全部, 当然也包括他的过去。所以她好奇的时候便会问他, 夫君你小时候是怎样的模样, 喜欢玩什么, 聿琛便找了他幼年时的画像拿给她看。
单独的画像只有几幅,其余的都是跟其他皇子在一快儿的, 都是规规矩矩看书习字, 或者是骑马和射箭, 而且跟身边其他皇子的样子看起来差别不大,若不是他指出来,她还认不出来这就是小时候的他呢。
大抵宫廷画师画像的时候,人物画得传神不传神倒还在其次,主要是要画出人物的气象来,所以往往将小孩画得圆润多福,将帝王后妃画得庄重大气,面孔轮廓都差不多,不同的只是服饰等级罢了,所以这样的画像是失真且不够生动的。
所以,关于他的童年和少年,她终究无法想像真切,只有等她把他们的小宝宝生下来,就可以真真切切地陪伴童年的小聿琛和少年的小聿琛一快儿成长啦。
烟景看话本的时候,看到一个有趣的说法,说女子怀孕的时候看到的谁比较多,孩子生出来便会像谁。
所以怀着这么个小心思,她比从前更黏着聿琛了,聿琛政务繁忙的时候,每当他接见完臣子,她便会到他的书房里去,陪在他身边,安静乖巧地给肚子里的小宝宝缝些衣裳和鞋袜,她要让自己每天和聿琛相处的时间比身边的贴身宫女多才好呢。
这一日午后,聿琛在养心殿书房里披阅完折子,便夺了她手里的针线搁在一边,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身,亲了亲她淡粉的耳廓,低醇地道:“你怀着身孕不舒服,针线交给底下的人做便可,何必自己费神思。”
烟景浅浅一笑,“多谢夫君关心,我这两天好多了,宝宝的贴身小衣裳自然要我亲手做才是尽心称职呀,而且我很喜欢为宝宝做衣裳的。”
说着她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一件小小的翠蓝色的肚兜,上面扎了黄色的“金锭”和红色的“火珠”的图案,寓意是祝福孩子长寿安康。
“夫君,你看这件小兜兜,可不可爱,有趣不有趣,宝宝穿上一定好玩极了。”她嘴上洋溢着笑意,眼睛里闪着柔和动人的光彩。
聿琛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是不是他的烟烟有了宝宝,就没那么爱他这个夫君了。
他也想穿烟烟亲手做的衣裳,可现在烟烟都给宝宝做,不给他做了,且烟烟的针线功夫有限得很,自嫁他后,只给他做了两件内衫和一套护膝,内衫和护膝上都绣了奶白色的小马驹,她说过,她像喜欢奶酥小马驹一样喜欢他。奶酥小马驹虽然听起来有些稚气,但是在她心中代表了自由、纯真和快乐,是她一生中最爱的东西。
他自然喜欢极了,每天都穿在身上,柔滑的缎料贴在他的胸膛上,像极了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在抚触着,时常令他心中荡漾不已,但顾念着她做的辛苦,他没有烦她为他多做几件。
如今她母爱满怀,要给宝宝做针线,但也不许给宝宝做太多了,两三件就行了,总不许多过给他做的。
“宝宝虽好但不及你重要,今儿不准再做了,就在这好好地陪我可好?”
烟景望着他殷殷关切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饿不饿?我让人传些点心进来。”今天中午她吃午膳的时候又吐了,所以都没吃多少,可把他心疼死了,在他心里,她就一娇气的小姑娘,怀孕真是太辛苦她了,怎么疼她都觉得不够。
“想吃酸枣糕和杏酪……”
烟景孕期尤其喜欢吃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太医几次诊脉之后也跟他私下说了皇后娘娘怀的极大可能是皇子。
聿琛暗笑,皇子极好,这臭小子将来生出来要是跟他抢烟烟,他就打他屁股,要是小公主,他可不舍得下手。然后还能早点把江山传给他,他和烟烟便逍遥自在过田园生活去了。
聿琛将大掌放在她的小腹轻轻地抚着,“你说我们的宝宝长得会像谁?”
烟景每每听他说我们的宝宝便觉得心中漾满了甜蜜。
烟景笑道:“一定会像夫君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现在每天和夫君相处的时间最长,宝宝自然像夫君。”
他唔了一声,心中柔情万千,将她紧搂在怀,与她额头相抵,轻啄着她的唇瓣,深情道:“烟烟,我爱你。”
烟景怔了一下,他以前从未对她如此直白地说过“我爱你”三个字,总会以一种戏谑的方式或者用别的词来含蓄地表达。大婚当晚她想听他说,可他却都只用了诗词来表达,大约他身居帝王之尊,万民俯仰,直接开口说这三个字有些黏乎肉麻,脸上的神色会崩不住。
可现在他却说了,很真挚、很深情,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大约是此时此刻他动情太甚,如渊海激涌,唯有说出我爱你才足以表达。
这三个字像灵犀一般冲入她的脑顶,让她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她深凝着他俊逸的面容,说道:“聿琛,我也爱你。”
过了五个月,烟景的小腹才渐渐隆起来,可她看起来四肢依旧纤细,只是胖了肚子而已,且身上的某个黄金领域也更显丰盈了。
尝过她的美色之后便再丢不开的,聿琛打熬了五个月“吃斋念佛”的日子,实在是忍耐之极了,太医说了,前三个胎象不稳,后三个月有早产风险,所以都不能行夫妻之事,中间这三四个月倒是可行的,但是要放轻缓些,但他顾念着她的娇弱,还是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