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那边沉默一阵,随后传出贝拉克爽朗的笑声:“滕风中心区域未来负责人邀请,我不可能不去啊,等你的好消息。”
通话到这里便挂断。祝慕森摘下耳机,转动方向盘,将车子驶入莲水路。
双排锈艺大门在安检通过后自动向两侧缓慢打开,车子在祝氏别墅门前停稳后,祝慕森拔下车钥匙,开门下车。
刚踏入别墅,在玄关就感觉到室内一股沉沉低气压。
祝慕森掀起眼皮,看母亲和许久未见的父亲此时正坐在客厅。
原先在联合国工作的祁昭喻不知何时回来,姿态惬意地靠着沙发,看到祝慕森进来,笑吟吟出声道:“表哥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祝慕森:别挑拨我跟我老婆关系!
第99章 (修)
祁昭喻不动声色瞄了眼面容阴沉的祝父, 无辜笑道:“表哥怎么连订婚这事也瞒着叔叔,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祝宏轩闻言脸色越发难看,祝慕森换完拖鞋走进玄关,在另一侧沙发坐下。
“本来打算今天打电话给您说的, 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祝慕森面色平静:“我准备和姜盏柠结婚, 年前会先订婚, 年后再慢慢准备婚礼所需的物品。”
“我并没有同意你跟姜盏柠结婚这事。”
祝宏轩扬声斥责道:“你是被姜盏柠迷昏了头吗?陆凝悠这么适合的人选你不要,非去跟姜盏柠搅在一起?!”
“她现在还被指控学术造假和涉嫌泄露政治机密, 你在这个风口浪尖跟她搅合, 你让京市其他世家怎么想我们?!”
滕嘉意坐在旁边,看祝宏轩情绪激动, 忍不住出声打圆场:“我昨晚见到小柠, 觉得小柠不是会学术造假的孩子。而且这事不是还没出定论吗?”
“就算最后调查她没做又如何?”
祝宏轩冷哼:“她家一地鸡毛, 她爸在外养小三,她母亲当时还带着她上门闹!我们跟这样的人家联姻, 降得是我们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祝慕森淡淡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只是在知会您我的决定罢了。”
“逆子。”
祝宏轩被他的话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旁的青筋都隐隐暴起:“从小就自视甚高, 宁愿去小黑屋呆着都不愿意悔改。”
“本以为你这几年去巴西历练完心性稳重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我就不应该同意你回国。”
“我没有错, 为什么要悔改?”
祝慕森似笑非笑的视线从祁昭喻身上掠过, 重新对上祝父视线后戏谑勾唇:“以及,我能回国是自己的能力,同您并没有关系。”
祝宏轩气得说不出话, 径直站起来大掌挥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蓦地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
滕嘉意眼睛瞪大, 不可置信地望着祝宏轩。
祝慕森脸偏到一旁, 被打到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变红,严重处还有些肿,同旁边没被波及的冷白一对比,显得格外可怖。
“是被我说中了,心里难受?”
祝慕森躲都懒得躲,继续坐在沙发上,说道:“您是不是很希望祁昭喻是您的儿子?”
“表哥可别这么说。”
一旁看戏的祁昭喻适时出声:“叔叔这是为了你好,你何必误解叔叔的良苦用……”
“够了!”
一向温婉的滕嘉意忽然出声,未痊愈的面容因激动而显得苍白,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深深呼吸,平复情绪后才继续道:“你们两人先各自回房吧,我跟你叔叔有事要说。”
祁昭喻还想再围观,看滕嘉意视线扫过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那我先上楼啦,叔叔婶婶也早点休息。”
祝慕森还站在原地没动,滕嘉意声音柔了几分。“小森也上楼吧。”
见母亲神色坚决,祝慕森沉默了会,出声道:“那我先上楼了。”
他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后在真皮沙发落座,听楼下时不时有忽然扬高的争吵声,眼眸垂下。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零零星星的银色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地上,有种孤零零的凄清感。
等到敲门声响起,祝慕森起身去开门,看祝母眼睛泛红,心里微紧:“母亲。”
“你父亲同意了。”
滕嘉意脸色透着病态的虚白:“我跟他说好了,他会出席你的订婚和结婚宴的。”
“条件是什么?”
祝宏轩可不是能晓之以情的人。
“还能是什么?关于他的面子罢了。”
滕嘉意轻笑,说话时又咳了几声:“我跟他说,如果不同意你和盏柠结婚,我跟他也没必要再过下去。离婚算了,反正谁家不是一地鸡毛?”
她温和笑笑,眼底带着怜悯:“他说姜家,难道我们家就幸福圆满吗?”
祝慕森沉默半晌,薄唇微张,最后只说了句:“谢谢母亲。”
“一家人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滕嘉意掩唇,见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皱紧眉头,近乎相同的绿眸里浮着关心,忍不住抬手:“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你这性格简直就跟我们俩一样,一辈子只喜欢了一个人,不管对方喜不喜欢你都不会变。”
滕嘉意自嘲笑笑:“只可惜我跟你父亲都不得善终,阿森,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喜乐。”
她说完便转身上楼,祝慕森站在原地,半晌才挪动脚步回房。
他心烦得厉害,点开手机屏幕,视线停留在置顶好友上半晌,指尖微动。
屏幕顿时出现“正在等待对方接受邀请”的语音界面。
“喂?”
那边响起姜盏柠带笑的声音:“怎么啦?”
“……”
祝慕森微微张唇,半响才找到话由:“打电话问问绒绒怎样了?”
他声音过于平静,姜盏柠没听出任何端倪,笑着答道:“刚玩完在旁边舔毛呢。”
“那就好。”
祝慕森垂眸,声音微哑:“……你呢?”
“我在看你那些数学书。”
姜盏柠调侃笑道:“感觉讲得复杂且流于表面,我看你还查了一些笔记贴在旁边,这样效率有点低,下次你哪块没弄懂的直接跟我说,我讲可能会更简单些。”
她一连说了很多,提到数学就停不下来的性格这些年一直没变。祝慕森安静听着,一向清冷的眉眼毫不避讳地浮着眷恋。
“累了就早点上楼休息吧。”
听到姜盏柠困倦打哈欠的声音,祝慕森说道:“绒绒很独立,它自己在家没事的。”
“知道啦。”
姜盏柠又打了个哈欠,声音都有些含糊:“那我先挂啦,晚安。”
“姜盏柠。”
“嗯?”
“……没事。”
姜盏柠扑哧一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起来。”
男人眼皮垂下,掩住眼眸的光芒。“没什么。”
我只是,很想你而已。
“晚安。”
姜盏柠挂掉电话后没多久便上楼休息,第二天清晨被电话吵醒。她闭着眼在床边摸索手机,摸到后按下接听键,声音含糊:“喂?”
“该起床了。”
那边听出她还没睡醒,淡淡提醒道:“今天先去看订婚戒指,要是选不到合适的明天还要继续看,两天可不一定能挑完戒指和订婚礼服。”
这话犹若惊雷在耳边炸开,姜盏柠蓦地睁眼,翻开被子迅速下床:“20分钟后楼下见!”
她说到做到,19分钟后果然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打开门上车道:“走吧。”
他们挑的是名流世家最爱光顾的珠宝店,祝慕森进去后同接待的柜姐简单说了要求,没一会客户经理亲自出来,笑脸迎接道:“二位早上好,进VIP室说吧。”
姜盏柠本以为订婚宴用的东西会挑得很快,毕竟不论是戒指还是礼服,款式都相对简单些。
没想到祝慕森完美主义强迫症发作,不论是对戒还是礼服都看了许多家店才订下来,
戒指选中的款式还只是预售,过几天实物回来后还要再来店里试戴,礼服也要微调三围。
总而言之,过几天她还要再来一趟。
她恨完美主义!!
等订婚宴当日的衣服首饰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全部敲定,姜盏柠全身酸痛,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睡到翌日日近黄昏,手机铃声突然在散落金辉的房间内响起。
她闭着眼咒骂一声,摸到手机后接听道:“祝慕森我不吃晚饭了,我今天要睡到天荒地老。”
电话那边顿时沉默,姜盏柠突感不对劲,睁眼才发现是谭成的来电。
她蓦地清醒,心跳不受抑制地狂跳,声音努力平稳:“谭组长,找我是事情有新的调查进展了吗?”
“对。”
谭成的声音响起:“这边调查结果出来了。之前指控您的事项已经被证明不成立。”
姜盏柠呼吸微滞,听对方话语客气:“之前因调查而挪用的所有资料会被放回您的办公室,明天您照常上班,之前所说的行动限制一并解除。”
“姜教授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那行,感谢您这几天对我们调查工作的配合。”
谭成简单客套两句便挂掉电话,姜盏柠愣怔听着那边嘟嘟的盲音,反应过来时翻下手机,翻身闷在枕头里无声尖叫。
可以回中研院了!!
姜盏柠第二天精神奕奕去上班,刚到中研院门口,就看到部门同事和自己带的小组成员齐齐站在在大门。
一群人看到姜盏柠出现,将提前买好的大捧花束热烈鼓掌道:“欢迎姜盏柠教授回来!”
声音大得其他人都看过来,姜盏柠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来了?”
“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不得过来夹道欢迎一下?”
众人往里边聊边走,薛明亮嬉皮笑脸道:“之前听说你被停职调查,我们还集体去申诉过。菲兹奖得主被告学术造假,这他们都信?这很明显就是无稽之谈嘛!”
“秉公办事而已,这也正常。”
“对啊,就当放几天假休息了!”
一群人坐电梯上楼,在办公室门前闲聊了好一会才离开。
姜盏柠开门进去,看室内仍保持着物品被搬走后的杂乱模样,被搬走的研究资料被几只大纸箱装着放在地上。
她慢慢蹲下,从距离最近的纸箱里将顶上的大叠纸张拿出来,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计算过程,好几步写错了还被潦草划掉的笔迹。
姜盏柠垂下眼眸。
这些计算因为还没得出最后结果,她全都没有整理出相关的总结报告。
如果这次检举成立,这些资料应该会被全部处理掉。
姜盏柠沉默了会,微微低下头,脸庞压在纸张上,深深嗅着纸张散出的树脂气息。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姜盏柠抱着资料站起身,看姚雅芙开门进来质问道:“我听说你准备跟祝慕森结婚?”
“对。”
姜盏柠愣怔了瞬,反应过来点头:“下个月初会先订婚,到时欢迎母亲过来参加订婚宴。”
姚雅芙皱眉瞪她,随后转身:“算了,你也是大人了,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
姜盏柠没有出声,看女人手搭在门把上:“我提醒你,爱情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当初说爱你的人,会不会在哪天变心。”
姚雅芙面无表情:“看看你爸,追我的时候多么赤忱,跟我提离婚的时候就有多残忍。”
她说完便欲关门离开,没想到被姜盏柠叫住:“母亲。”
“一段感情的失败,只有极少数情况是一个人的错。”
姜盏柠平静道:“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有错,或多或少。”
姚雅芙面容僵硬,回头面向姜盏柠:“我是过来人,知道一段不对的婚姻对女科学家影响有多大。这个社会让女人背负太沉重,但凡你结婚了,大众就要要求你家庭事业均衡。”
“你父亲已经是少有的一直支持我追求梦想的男人,那又如何?现在我们两个是怎样?”
“母亲。”
姜盏柠打断她的话,语带坚定:“祝慕森不是这样的人。”
“你没见过他,所以才这样草草下了定论。”
看母亲闻言顿住,姜盏柠放柔声音,试图说服她道:“母亲,到时候订婚宴你过来见下他好不好?”
“我见过他。”
姚雅芙沉默站着,最后转身:“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没兴趣。”
姜盏柠闻言愣怔,刚想开口询问,姚雅芙已经离开。
关门声随之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响起,姜盏柠回想起母亲刚刚的话,疑惑蹙起眉头。
见过?什么时候的事?
两人因为年底工作繁忙,准备订婚宴规模从简,只邀请了两边的熟人到酒店参宴做个见证就行。
这事最开始并没向外公开,等祝家打电话知会好友时,已经是订婚宴前几天的事。
陆凝悠气得给祁昭喻打电话。“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阿森哥哥要跟姜盏柠举办婚礼?!”
“我跟你是同一时间知道这事的。”
祁昭喻噗嗤一声:“当时祝叔叔可是强烈反对这事,婶婶就让我们先上楼,她跟叔叔聊聊。”
祝宏轩哪里是会听滕嘉意话的人?再加上后面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正好有事回联合国了,自然就以为祝慕森订婚的事不了了之。
没想到祝宏轩竟然答应了。
也没告诉他,显然滕嘉意母子是在提防他。
“木已成舟,要不你就放弃吧。”
祁昭喻漫不经心笑道:“祝叔叔都同意了,之前的指控也没成功。我看没什么办法了。”
他本想着一箭双雕,指控要是成功了,祝慕森是绝对不可能跟姜盏柠再有任何关系。指控要是不成功,依祝慕森的性格,肯定会挖出幕后主使,这样陆家肯定也不会再跟祝家交好。
不管是哪种,能折损祝家的人脉,对他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没想到指控被解决了,祝慕森好像也没有追查幕后主使的动作。
真可惜啊。
“我不要。”
陆凝悠气得尾音尖锐:“祁昭喻,你在联合国那边的生活用度可都是我们家在出钱!要是这次我没成功,你也别想落着好!”
见好不收还不愿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可真麻烦呀。
祁昭喻顶了顶后槽牙,悠悠说道:“我还有个主意,不过……你确定之前买通人举报那事,没留任何痕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