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也暗恋我——今愉【完结】
时间:2023-04-10 14:35:40

  台上主持人说完串场词,灯光全都灭了一瞬,下一刻,舞台正中央打了一束银白色的光,照亮那道玲珑有致,苗条纤瘦的身影。
  岑野只有一个动作,笔直地看着舞台上婀娜的女人,喉头发紧,平寂的心跳猝不及防的剧烈碰撞起来,胸腔翻涌。
  苏意梨跳的是一支拉丁,舞姿热情奔放,却又透着那股淡淡的慵懒,所有的自信与魅力全在这支舞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一袭吊带黑色鱼尾舞裙把好身材勾勒的无比魅惑,后背镂空,仅有几根细细的带子横在蝴蝶骨下,大半个白皙的背脊露在耀眼的光线里,肤色如凝脂,白到泛光,几缕细碎的长发落了下来,随风飘动在空中。旋转时裙摆荡漾,像海上翻涌着的浪潮,浪潮不住拍打在他心上,开出了一朵盛大的黑玫瑰,肆意且舒展。
  她在闪闪发光,仿若一支热烈张扬的玫瑰花。
  恍惚间,岑野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电影学院那个跳舞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就是苏意梨,她那时候跳舞的风情与他现在在舞台上看到的样子无异,一如从前。
  谁都不知道,那是他第一眼看到苏意梨,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心动,唯一一次动心。
  那会儿是新生刚入学没多久,学校里都在搞“百团大战”,各个组织社团都在招新,每晚几乎都有社团举办活动来吸引新生。
  岑野是去电影学院找孙述安帮忙,让他卖掉他名下那几台用不到的车的,事儿办完,从孙述安宿舍出来正往音乐学院走时,路两侧的教学楼里忽而跑出不少学生,都在朝一个方向跑,他只是随意朝那个方向瞥了眼,却就此顿住,下一刻,脚下的步伐随着奔涌的人流,目的明确地朝那里走。
  那是电影学院的大操场,操场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学生,包围圈最中心放着熟悉的音乐,是一首《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有个身穿一袭黑色舞裙的女孩子在伴着音乐跳舞。
  周围的人都在为她欢呼,掌声,尖叫,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岑野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明媚的笑,笑起来眼睛微弯,感染人心,眼底映着漆黑夜色之中最闪亮的那一点光,那点光被他无限放大,照亮了漆黑的前路。
  这场表演的氛围因她这支拉丁舞而被烘到最高潮,人群正中央的女孩子毫不怯场,浓密长发披肩,每一根头发似乎都在闪光跳着舞,身段柔美灵动,却又带着拉丁舞者的力量感,动作洋洋洒洒舒展开来,踩着每一句歌词,美的风情万种,蛊惑人心。
  岑野眼底浮动,只觉得心被撕开一个小口子,歌词悄然从耳蜗钻进了心底,继而弥漫了整颗心,又牢牢镌刻在跳动着的心上。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你美好得如此的不真实)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我的视线已无法离开你)
  ……
  “I wanna hold you so much”
  (我多么想紧紧地抱着你)
  “At long last love has arrived”
  (终于盼来了爱情的来临)
  她在发光,顷刻间就照进了岑野荒寂一片的心,成了他的小太阳。
  他久违地感受到血液的沸腾涌动,视线已然离不开,眼里,心里,就只剩了这一个袅袅多姿的女孩子,也清晰地在周围的尖叫声中听到了那个让他就此难忘的名字——苏意梨。
  这支舞很快结束,她在簇拥之中下了台,坐在一边儿开始大口大口咬糖葫芦,很随性很可爱,与她脸上的明丽妩媚不同,反差感很强,没有一点架子,身边有不少男生拿着手机蠢蠢欲动。
  岑野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沉沉看着她被人簇拥。向来被人追捧,众星捧月的他也有了看别人被追捧,被众星捧月的一天。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苏意梨和朋友离开,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到最后他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僵着腿,迈开步子转身。
  他背对了光,前路又重新回到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黑压压的沉寂中。
  她是枝光芒万丈热烈奔放的玫瑰,他不该折玫瑰。
  原以为玫瑰会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然而,一个月后,他在孙述安组的局上,猝不及防与她再遇。
  她朝他微笑,用那种最勾他的,含着光的眼,叫他:“岑野学长。”
  那晚,他恍若大梦,手里的金属钥匙圈弯得不像样。
  第三组古典群舞顺利跳完,苏意梨结束了这次跨年晚会的表演,她迅速换下繁琐的服饰,拆掉头上顶着的发髻,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就催付明蔚带她回家。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但她的行李还没收拾好,第二天一早就要赶飞机,她有点怕时间来不及,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而且她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岑野。
  范听音那席话差点让她当场就离开演播厅买机票飞到他身边,那种横冲直撞的感觉不住在脑海中翻腾着,她已经接连好几天被这种情绪包围了,除了惊喜还是惊喜,整个人雀跃无比。
  岑野给她太多惊喜了,他曾在那么多无人知晓的日子里坚定地喜欢着她,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是喜欢着她的,这个答案她找了好久,终于在今天全部找到了,所以还要等吗?不等了。
  但她着急,付明蔚和卢明月可不着急,卢明月早就从孙述安那张没把门的嘴里知道了今晚等着苏意梨的一个跨年惊喜,当时孙述安还纠结要不要说,卢明月一拍大腿决定不告诉苏意梨,所以她一下舞台就和付明蔚一个劲儿转移苏意梨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可实在架不住苏意梨那颗焦急的心,付明蔚拦都没拦住,她居然要一个人开车回家。
  卢明月赶紧给岑野打了通电话。
  这会儿还没十二点,还有几个节目没上场,所有演员都在演播厅里等着十二点的倒计时,场馆后门的停车场静悄悄,停着所有参演艺人的车,夜色漆黑,她按了下车钥匙,循着声音找过去。
  手刚握上车门把手,手机振动,《钟意你》潺潺响起。
  屏幕映出“岑野”两个字。
  苏意梨下意识笑起来,立马接起电话,“岑野?我不是说要你睡觉吗?”
  “但我也说过我有安排。”岑野似乎是在路上走着,她能听到他说话时夹杂着的人群喧闹声:“还有四十分钟就到零点,够了。”
  “够了?够什么?你没在酒店里吗?”
  岑野答非所问,他问她:“梨梨,还记不记得我说的安排是什么?”
  “记得啊……你说要陪我跨年,要跟我说新年快乐。”
  岑野“嗯”了下,笑说:“这次绝不食言。”
  电话那头的杂音弱了些,他的音色变得清晰起来,透过听筒细细磨着耳蜗,她听到岑野缓缓说:“我来陪你跨年。”
  苏意梨没仔细想这句话,只顾着勾唇笑了:“好啊,那我也陪你。”
  他又问:“之前你给我打电话说糖糖想我了,我让你帮我问问糖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想我,你问了吗?”
  一说这个,苏意梨的心跳忽然快了些,想起那晚那句“我也是”,原以为他会听到的,但没想到他没听到。
  苏意梨跟他闹:“我问了呀。”
  “那糖糖说什么?”
  “它说家里本来就只有一个人两只猫,”苏意梨稍顿,轻咬下唇,接着道:“你说的‘其他人’不就是在说我吗?”
  “所以,你想我吗?”
  苏意梨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柔声说了好几句:“想的,我也想的,岑野,我想你,很想你。”
  电话那头没说话,苏意梨“喂”了好几声,然而听筒里却寂静万分,偶尔传来低低浅浅的音乐声,这声音……
  苏意梨微怔。
  岑野突然开口:“我也想你,很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但手机的传声筒没有震动,电话也已经被岑野挂断了。这道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苏意梨彻底愣住,一动不动被钉在这里,眼底蒙上水雾,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整颗心热腾腾的。
  她徐徐转身,泪珠顺着脸颊划下,没想到岑野会在此刻来到她面前,他该熬了多久啊。
  岑野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这一切宛如一场不愿让人醒来的沉醉的梦。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尖上,仅仅只有几步几秒,然而苏意梨却觉得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直到走到她面前,他停下脚步,微垂着眼,眼底那抹漆黑的光线曜曜闪动,点着温和柔软的光,用最温柔深沉的语气同她说:“梨梨,我想见你。”
  苏意梨沉沉呼吸几下,很心疼,颤着身子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手臂环抱住他劲瘦硬挺的腰,把自己全贴到了他的身上,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岑野弯下身子,手臂横在她的腰后,把人往自己身上揽了揽,抱得很紧,另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一下接一下捋着她的长发,含笑说:“我来陪你跨年了,不许哭。”
  苏意梨哼哼唧唧在他怀里闷声说:“我才没哭。”
  “好,你没哭,是我哭了,”岑野说:“那你哄哄我?”
  苏意梨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那我抱抱你,再抱紧一点。”
  “就这么简单?”
  “……”
  “行了,我好哄,一哄就好,”岑野低头看她,“还有三十分钟,咱们得抓紧时间,跟我去个地儿?”
  ……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岑野开车带她来到京城郊区的一个山顶。是他们上大学时,曾一起来看烟花的山顶。
  岑野停好车,苏意梨跟着下来,他给她披了件儿衣服,苏意梨左右看了眼,才发现这里搭了一个帐篷,帐篷装饰得亮堂堂,不像是很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她略有些诧异地看他:“是你搭的?”
  “不是,让孙述安帮忙搭的。还挨了他不少骂。”
  苏意梨笑出声。
  他进到帐篷里,拿出好多暖身子的东西,一起塞到苏意梨手里,“风大,坚持坚持,看完烟花咱们就走。”
  山顶视野开阔,全城的风景尽收眼底,城市正中央耸入天际的电视塔上正闪动着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要进入崭新的一年了。
  所有事,都会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十一点五十八分,盘山公路忽然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苏意梨和岑野同时转头望过去,只见卢明月跳下车,气喘吁吁跑过来:“我靠累死了!还好赶上了!”
  她对后头跟上来的孙述安说:“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来布置场地居然连最重要的东西都能忘!脑子缺根弦儿吧你!”
  每年跨年时京城会有一场五分钟的烟花秀,但时间很短,看着不过瘾,所以每年跨年都会有人接着放,烟花能持续好久,岑野特意拜托孙述安往山顶多放一些烟花,至少能等苏意梨玩够,但谁想到他述哥临时掉链子。
  没办法,述哥被虐得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被虐了,岑野很有自知之明,反正他看完烟花是要带人走的,这里不是他决定好的主场。
  跟忙前忙后的孙述安一起把烟花布置好,四个人一起站在山顶等着看烟花。
  孙述安还带了酒过来,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但他们得开车,所以就两个人喝了酒。
  远处电视塔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卢明月格外兴奋地跟着变幻的数字倒计时,后来孙述安也被她拽了进去,一起喊着数字:
  “三!”
  “二!”
  苏意梨转头看岑野,岑野也转头看她。
  两个人的眼底只有彼此。
  “一!”
  砰的一声,天空被一朵硕大的烟花点亮,金灿灿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整座城市热闹非凡,已经进了新的一年。
  是他们有彼此在身边的新一年。
  岑野揽住她的肩膀,弯腰,在烟花炸裂燃烧的声音之中,伏在她耳边说:“梨梨,新年快乐。”
  孙述安带来的烟花有很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放不完,但今晚玩就要玩尽兴,四个人决定把这些烟花全放完再下山,况且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城市各处都在点烟花庆祝跨年。
  岑野喝了几瓶酒,熬了一天一夜的身体有点遭不住,酒劲儿也冒出些头,困意稍稍袭来,苏意梨把他手里剩下的酒拿走,催他去车上眯一会儿。
  岑野不肯,最后还是被苏意梨威胁回去了,他拧不过,只好说:“放好了叫我。”
  苏意梨点点头,顺手到驾驶座给他开了空调。
  回到帐篷旁边时,孙述安和卢明月玩得不亦乐乎,稍微分出一丢丢注意力问她:“岑野呢?”
  苏意梨指指车里:“睡觉去了。”
  “睡觉去了?”卢明月的精神头很足,稀奇道:“大好时间睡什么觉啊!”
  “他熬了一天一宿完成国外的任务才腾出时间赶回来,”孙述安随口说:“不累才怪。”
  说完,那对没心没肺的男女喝着酒跑到一边儿研究新的烟花去了,也没管她,苏意梨坐在帐篷门口,盯着不远处那辆车。
  那边,孙述安和卢明月又在吵架,但不知道为什么吵着吵着卢明月就吵到孙述安怀里去了,两个人的动作有点非礼勿视的意思,苏意梨收回目光。
  最后咽下一口酒,她把酒瓶放到一边,站起身,朝车走去,打开后座另一侧车门,悄悄坐了进去。
  岑野随意仰靠在后座上,阖着眼,眉眼的凌厉被睡相弱化,反而平添几分温和,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垂在膝盖上,似乎已经睡沉了。
  她轻手轻脚凑过去,很怕吵醒他,近在咫尺看着他睡着的模样,低声说:“还说不困,一睡就睡着了吧。”
  车里安安静静,静到只剩两道交错的呼吸声。
  他果然是累极了。苏意梨的心疼再度涌现出来,他熬了一天一夜,只为了能跨越千万里的距离来到她面前,亲口说一句:新年快乐。
  他好傻。
  她也傻。
  傻到现在才知道,岑野也喜欢她。
  苏意梨无声笑起来,眼里的爱意和喜欢全然暴露着,但有点可惜,岑野现在是闭着眼睛的,他看不到她眼中暴烈汹涌的情感。
  “岑野。”
  苏意梨轻轻唤他,可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心意已经从这两个字里溢了出来,心口微微悸动着,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当她如此近距离地看他,只要她叫出他的名字时,她的心跳总是会下意识为他跳动着。
  她用气声说:“岑野,晚安。”
  她调了下身子,单膝跪在后座上,把毯子铺开,盖到了岑野的身上,然而再起身时,她却有点舍不得了。
  这个姿势让她可以离他很近,她在给他盖毯子,所以整个人就在岑野的身前,与他处在同一个水平高度。她本可以立马就起来的,可那点贪婪让她有些舍不得。
  所以她不仅没有起身,还离他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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