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白清溪【完结】
时间:2023-04-10 23:09:29

  上辈子他从不会如此。
  可如今的他,相处起来,却比从前要好了许多,至少她不必再时刻担惊受怕,被他左右磋磨。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这么大么?
  “想什么?”祁云峥见她一直发呆不语,看起来心情仿佛很复杂,主动开口道,“今日来还有何事?”
  江眠月一愣,她原本害怕祁云峥生气,又担心话题不方便引过去,便想办法找了好几个借口……如还衣裳,如竹书算表,却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那竹书算表似乎也并没有再拿出来的必要,便道,“就是这桩事,想与您解释清楚,其他没有了。”
  \"竹书算表拿来何用?\"祁云峥问。
  原来已经被他看到了……这可如何说才好。
  江眠月呼吸一滞,只觉得耳根上的热度一直未褪去,心中乱糟糟的,不敢直视他,“原本有些问题想要问您,如今您受了伤,还是改日吧。”
  “无妨。”祁云峥立刻开口截断她的话,“拿来吧,我教你。”
  江眠月心中一紧。
  没必要……没必要教她这个,更何况她还没想好要问什么。
  “不必了,祭酒大人,您手上有伤,不大方便,学生还是改日……”她一抬眸,却见他目光悠然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笑意,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
  江眠月垂下头,“其实……此事另有原因。”
  “嗯?”他仿佛鼓励她接着说,面容笑意渐深。
  “其实学生就是来跟祭酒大人说清楚那日的事情,这些都是过来的借口。”江眠月硬着头皮说,“学生……没有问题要问。”
  “原是如此。”祁云峥了然点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容温润和煦。
  江眠月松了口气,缓缓笑了笑。
  “那看在你替我包扎伤口的份上。”祁云峥接着说,“我来考考你。”
  江眠月笑容当即一滞。
  想起上两次被他“考考”的窘迫境况,她心中一哆嗦。
  大考,她不怕,骑射,她不怕,长跑,她也不怕,她就怕祁云峥问她九章算术。
  “不必紧张。”祁云峥笑了笑, “你便用一千三百五十六,乘上三十五。”
  “……”江眠月面色僵硬,咬住了唇。
  “可以用算表。”祁云峥见她如此,不由笑道,“算与我看便是。”
  江眠月一听到可以用算表,立刻精神起来,“是。”
  她捧着算表缓缓打开,用手指在算表上滑动,一面轻声说着方法,一面抽动那算表上的算绳。
  祁云峥看着她时不时顿住,一开始不开口,等她自己想通,继续往下算。
  若是说错了,他便一挑眉,轻笑一声,“是吗?”
  江眠月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今日算是自投罗网,好好地带什么算表,带什么书不都成吗?
  江眠月花了不少时间算出了结果,千位数着实有些难,她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赶紧将算表收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祁云峥忽然说了一句。
  “祭酒大人……何出此言。”江眠月有些不解。
  “明明不擅长,还带了算表过来。”祁云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想提醒我,平日里我对你的关照。”
  祁云峥一语道破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她呼吸一窒,面容通红。
  “学生……”
  “你赌对了。”祁云峥声音平静。
  江眠月几乎要窒息,他今日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奇怪。
  动作也奇怪,行为也奇怪,还有奇怪的伤,奇怪的眼神,奇怪的话语。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呼吸纷乱,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祭酒大人。
  明明他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便是这样几句话,便让她的情绪乱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祁云峥说完那句话,便伸出手,用那受伤的右手轻轻端起一旁的茶水,水壶微微震颤。
  他无奈,换了左手……
  “祭酒大人,我来吧。”江眠月赶紧上前去,有些狗腿的将那水壶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他倒了杯茶水。
  祁云峥捻了捻手指,看着她的手稳稳地端着水壶,替他倒了杯茶。
  她身子微斜,耳根依旧泛红,却面容认真,带着几分难得的讨好之意,想必是因为方才他的话而有些心虚。
  祁云峥细细咂摸着她的面色,接过杯子,喝了口茶水。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顺着他的喉间缓缓流下,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更加冷静。
  江眠月一抬头,便见他正在盯着自己,手微微一缩,眼眸从他湿漉漉的唇上一晃而过,手指猛地一颤。
  “不早了,学生……”
  “既如此,你能否帮我……”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话语。
  “祭酒大人请说。”江眠月率先妥协。
  “一会儿要写奏折,书墨还未磨成,手指不便,能否请你帮忙?”祁云峥也并不与她客气,缓缓道。
  “是,祭酒大人,学生愿意效劳。”江眠月一想到他方才说的竹书算表一事,便觉得心虚的紧,她自己都未反应过来的下意识的动作,却被他看得透透的。
  还能有什么事是瞒得住他的?
  墨迹在砚台上缓缓晕染开,江眠月咽了口唾沫,手指轻轻捉着手中的墨块,缓缓在砚台上磨出细致的圈。
  祁云峥用并不惯用的左手捉住笔,沾了些墨汁,浅浅试了试。
  还太浅。
  他放下笔,静静看着她的手。
  江眠月忽然想起些什么,猛然间面红耳赤。
  她方才便觉得此场景过于熟悉,仔细一想,她才想起,上辈子她也曾如此。
  那日他有一份紧急的奏报要批阅回应,临时如此,便由江眠月替他磨墨,他在一旁书写。
  她当时觉得有些新鲜,还从未见过他坐下来安静书写的模样,那字着实是漂亮,一笔成龙,力透纸背。
  她看得出了神,却没注意到祁云峥不知何时已经写完,也正在注视着她。
  “看什么?”他忽然冷声问。
  “没、没什么。”江眠月一愣,赶紧着急解释,害怕他以为自己是故意打探什么机密,“只是觉得大人的字写得好看。”
  “是么。”
  他将她扯到身前,在他腿上坐下。
  “我教你。”
  “不、不必……”
  祁云峥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捉住了她的手,裹着她的手指,捉着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月眠江心江眠月。”
  江眠月心中猛地一跳,惊愕看着他,他却微微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
  “好名字。”
  “大……大人。”江眠月慌乱的捉住他的衣襟,呼吸急促,“您还有急报要……”
  “不必管。”他扯开她的衣带,单手捉着她的腰,大掌一片滚烫。
  “不,不要在此处……”江眠月单手撑着木桌,艰难道,“墨,墨汁……”
  “无妨。”祁云峥伸手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摩挲,“总归都是要弄脏的。”
  作者有话说:
  刚刚忽然头晕的厉害,缓了很久,今晚只能一更了,明天周末日万补上!
第九十章 (二合一)
  江眠月上辈子的时候时常不解, 祁云峥看起来分明是冷冽清寒,又令人不由得畏惧的模样,明明一双乌黑的眼眸中装不下任何人,黑沉沉的瞳孔有时望去, 仿佛一汪深海, 看不到尽头。
  可他为何时常在这些事情上如此的……心切。
  她看不懂他, 不明白他,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
  她躺在木桌上, 发丝散落在桌面, 黑发令她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的白皙,她口微张, 口中溢出令她自己都觉得不堪的声响。
  桌面上散落着白纸与黑墨, 除了那份紧急的奏报被扔到一旁之外, 其他的书墨纸笔早已混沌不堪,凌乱成一片。
  “大人。”她被他擒住脚踝, 羞耻心蔓延不息,且他手指上的力气太大, 捏得她脚踝生疼,不由得软声开口喊他。
  祁云峥撑在她的上方, 黑色的长发顺着他白色的衣衫缓缓下落。
  平日里的他一身官袍仿佛半点人间气也不沾,而此时, 他深深的眉眼中暗暗滚动着嗜欲, 瞳孔中却真真切切印着她慌乱的情绪,他轻轻俯身,江眠月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的面颊旁, 轻轻捋着她的发丝。
  她微微一颤, 心跳极快。
  “怎么?”他问。
  江眠月口中发干, 顿时间,想问的话却忽然不敢问出口。
  她想得到什么答案?得到了答案之后,又能如何?
  江眠月下意识摇头,祁云峥见她欲言又止,久久不开口,便压得更深了些。
  她不由得眼眶一红……好疼。
  他却呼吸微滞,被她的反应弄得愈发卷起惊涛,他忽然将她单手捞起,让她伏在他的身上。
  她无助搂着他的脖子,被他全然掌控着,口中溢出吃疼的声音。
  “大人……”
  “嗯?”祁云峥的声音带着几分意趣,仿佛明知她此时不适,却故意而为之。
  便让她的手楼得更紧一些,依靠他更多一些。
  “能不能,不要……”她力气吃紧,有些撑不住得往下滑。
  “不能。”
  敬一亭东厢房室内一阵安静,前世的画面不断的,不受控制的,无法掐断的涌进她的脑海里,江眠月想到此处,几乎无法呼吸,她手中一滞,面容顿时通红,心慌意乱无法平静。
  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这些事,祁云峥明明还在一旁!
  她怎么了?她今日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祁云峥见她心神恍惚,一幅几乎要羞愤而死的模样,手指轻轻动了动,看到她细软的手指轻轻捏着磨块的模样。
  白的指,黑的墨。
  一如既往地灼人。
  他不由想到当年与她在书桌上做那些荒唐事,眉头一挑,忽然开口,出口之声却正经得仿佛刚从学堂上课回来,故意道,“不舒服吗?面容怎么这般红。”
  江眠月手一抖,手中的墨差点落入墨汁中,她赶紧稳住心神 ,却依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慌乱,特别是在他那双温和的眉眼注视之下,心跳更是有些不受控制。
  “学、学生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江眠月想跑,她不敢再呆在这里,再这样下去,她还不知会想起多少尘封的往事。
  “嗯。”祁云峥也并不留她,声音温和,带着几分淡淡的关切,“身子不适,便去医舍找刘大夫看看,别硬撑。”
  祁云峥这么一说,江眠月只觉得更加心虚。
  如今他将那些前尘往事尽数忘了,对自己并无半分杂念,可是她却总是想起那些尘封的过往,对此时这位尊贤爱才的祭酒大人,着实有些不大尊敬。
  “是,多谢祭酒大人关怀。”江眠月轻声说,“学生告退!”
  “不必客气,路上小心。”
  江眠月几乎是抓着一旁的竹书算表落荒而逃,岂料一打开门,她只觉得眼前有身影一动,差点便撞进外头那人的怀里。
  她一愣,缓缓抬头,却见崔应观有些惊愕的看着她红着脸的模样,眼眸有些微微的湿润,水汽氤氲,便如同刚被人欺负了似的。
  崔应观皱眉,顿时抬眸,看到厢房中的祁云峥,只见他正襟危坐,面容平静,与江眠月这边的状况,着实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崔应观皱眉,刚想捉她的胳膊,却猛然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顿时放下手,却往身旁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等等。”
  江眠月心中一震,他要做什么?
  她赶紧抬头,与他目光对视,朝他使眼色。
  让我走。
  祁云峥的目光落在二人“眉来眼去”般的对视上,目光微微一紧,开口道,“崔司业来有何事?”
  崔应观这才想到江眠月今日兴许是来与祁云峥说明情况的,若是江眠月刚被祁云峥训斥完,眼眸湿润面露委屈倒也是正常。
  他一看到江眠月那副样子便难以冷静,如今立刻反应过来,忽然笑起来,“抱歉,我如今实在是想抓个人去给我帮忙,看到江监生便如同看到了救星似的。”
  祁云峥仿佛能够猜到他后续要说什么话,缓缓抬眸,一脸冷淡的看着他。
  “那些书稿,对江眠月而言,研读的价值不高。”祁云峥直接将他的想法扼杀。
  江眠月着急想走,时刻准备开溜,在后头磨磨蹭蹭,脚步缓缓往外挪,不想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中。
  “是吗?”崔应观缓缓一笑,“ 我听郭大人说,皇上即将来临雍讲学。”
  祁云峥睫毛一颤,眸光下意识的看向江眠月。
  果然,江眠月那准备溜走的娇小身影脚步顿时一僵,整个人怔住了,然后稍稍倒退了两步,似乎想听崔应观将话说完。
  祁云峥那只完好的手指微微弯曲,呼吸着实有些凝滞。
  这消息,他原打算换个时机再告诉她。
  可这崔应观……
  崔应观却朝着祁云峥淡淡一笑,那笑涡显眼而欠揍。
  欠揍之余,他紧接着说,“到时候皇上讲学的内容,可并不只是上课说的那些四书五经典范,古籍中内容颇为丰富繁杂,平日里看的都是那几本书,脑子里的东西已经凝住了,若是能多看看那些古籍书稿,倒也是修身养性的好事,祭酒大人您觉得呢?”
  江眠月似乎更加感兴趣了,她甚至侧身看向崔应观,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似的。
  “此事不急于一时,天色已晚,江监生,你先回去。”祁云峥下了命令。
  “是。”江眠月无奈,只得快步离开,一步三回头,见崔应观进了东厢房,厢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江眠月吓了一跳。
  这崔应观,关门也不必关地如此吓人。
  厢房门内,崔应观看着祁云峥受伤的手关门还关得这么狠,不由得微微挑眉,“祭酒大人气性这么大,必要发这么大火么?”
  “实不相瞒,我还想将你赶出国子监。”祁云峥声音悠悠,“作为司业,随意将圣旨内容告诉监生,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这事是不能说的吗?”崔应观笑了笑,“祭酒大人着实是严谨了些,郭大人已经宣扬的满城风雨,国子监内没有一个……”
  “有其他监生知道吗?”祁云峥问。
  “……”崔应观笑容微微一僵。
  倒是没有。
  “日后行事能不能多加小心。”祁云峥深吸一口气,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样,“此事只是初步定下,还有很多变数,覆水难收,万一出了变故,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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