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根本听不懂陆衡所说的“调教”是什么意思,她想摇头,想抗拒,可稍有动作,喉间的力道就会将她扼住。
这时,门外忽的传来动静,沈南枝眼眸一颤,便听见屋外有人敲门:“世子妃,夫人派人来取祭祀大典的清单。”
身上凌虐的动作一顿,沈南枝正得以松一口气,陆衡下一瞬便又皱眉忽略了去,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身形更加贴向自己。
显然陆衡是不打算理会屋外的动静的,沈南枝再次感到绝望,可没曾想那下人却仍是立在门口,不依不饶又开了口:“世子妃,您在吗,夫人要得急,可否让小的进屋来取?”
陆衡的动作再次停下,凶狠的目光瞪向房门,一时间被欲念冲刷着的大脑似是有一瞬停滞,叫他不知此时备打搅了好事要如何惩治这不知死活的下人。
屋外传来春夏的低声:“世子也在里头,不若等会再……”
那人却很快打断道:“夫人说了,这会便要取了去,已是等了许久,小的可不敢惹怒了夫人。”
陆衡闻声,动作迟疑的一瞬,沈南枝迅速抓住机会,梗着脖子便大喊道:“好,我这便拿出来……”
沈南枝嗓音哑得不像话,即使是拼尽了全力,声音却仍是低微得不知是否能顺利传到门外,只是就压在她身上的陆衡自是听见了,眼眸凶光乍现,恶狠狠盯着她,像是下一瞬就会将她撕碎。
万幸,屋外听见了沈南枝微弱的嗓音,因着沙哑低微,叫人以为她这是刚睡醒了,也并未往其他地方想,那人恭敬答道:“好的,小的便在此等着世子妃,还劳烦世子妃动作快些,夫人催得急。”
沈南枝没再出声,只是满脸恐惧地看着陆衡。
陆衡已是停下了动作,但阴沉的面色叫人不知他是打算继续进行下去还是因此而放过了她。
沉默间,沈南枝身子颤抖得厉害,她甚至没法抬起手来遮住身前衣衫破烂的狼狈模样,她方才已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去争取那唯一的一丝解脱的机会,可若是陆衡仍是执意要继续,她知道,自己定是会遭到更加可怖的对待。
过了不知多久,陆衡缓缓动了下身子,沈南枝骤然停滞了呼吸,却见他是撑起身子从她身上起了身。
刚要松下一口气,陆衡却是忽的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以为你躲过了此次,下次还会这般好运吗?”
沈南枝头皮发麻,双唇微张着双眼已是哭得红肿,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压根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陆衡手上一用力,重重地将她摔到床上,他这才站起身来,满眼躁郁地整理了一番自己仅是略微凌乱的衣衫,语气沉冷道:“今夜,老实在屋里等着我。”
“不……世子……我……”沈南枝恐慌地张嘴,嗓音低哑得近乎无声。
她话还未说明,陆衡便已是冷着一张脸,大步跨出了屋中。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沈南枝顿时瑟缩了身子,生怕屋外的下人视线会落到屋中,瞧见她此刻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小的见过世子。”
“滚,别挡着路。”
房门被重重摔上,屋外一阵沉默,沈南枝已是再听不见任何动静了。
陆衡走了,但她却并未从方才的极度恐惧中回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她为何会遭遇如此可怖之事,陆衡临走前的话语像是索命的符咒一般在脑海中久久消散不去。
沈南枝不敢去瞧自己此刻身上究竟落下了多少痕迹,更不敢去铜镜前看到自己惨白无色犹如厉鬼般的模样。
所以她能向何人求助,她又要如何脱离这样的命运。
难道,她只能毫无作为,就这般默默等待着悲惨降临在她身上吗。
在屋里又耽搁了不知多久,沈南枝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整了自己的发髻,脖颈上骇人的手指印只得用一条丝巾遮挡住,可面上被扇过巴掌的痕迹却无法完全用胭脂水粉遮挡去,甚至连带着她右边面颊都微微肿起。
不过好在她时常垂着头,用些许发丝遮挡住,微垂着头,走出房门时也并未叫下人瞧出什么来。
来取清单的下人取走清单后,沈南枝压根无法静心待在屋中,谎称自己出府检查祭祀大典的准备事宜进度,却又不带下人同行,一路遮遮掩掩逃也似的离开了府上。
若非她走得匆忙,什么也未带走,这副模样当真就像是要就此跑路了一般。
可她不敢。
沈南枝本就不是什么有见识的女子,更甚根深蒂固的懦弱的自卑死死压抑着她。
她能逃去什么地方,她又如何能逃得了。
沈南枝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轻薄的面纱遮挡了她面色的惨白和显然肿起的侧脸,身上的伤痕在衣衫摩擦下隐隐疼痛着,但街上无一人察觉她的异样,她就好似一个闲来无事上街的妇人,无人知晓她方才经历了怎样的苦痛,而今夜又有什么如同深渊般沉暗之事在等待着她。
但她知晓会有什么发生在她身上,是半生不死,是噩梦折磨,如果她就这样回到了国公府,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甚是愚蠢。
可是她能去何处呢?
天色越发暗沉,好似老天也在预兆着今夜将要发生之事,乌云黑压压一片遮挡了大半光亮,还未入夜便已是天色昏暗。
沈南枝在城南路过一家铁匠铺,铺子里的铁匠将刚烫红的铁块放在案板上敲得咚咚作响,声声入耳,叫她即使混沌着思绪也不由侧头看了去。
铁匠铺一排锋利的利刃展示在柜台,但皆不是什么大刀大枪,因着朝廷对民间私造兵器早有明文规定,一般的铁匠铺中仅有砍刀菜刀匕首或是短剑弓箭一类。
沈南枝顿住了脚步,眸底映着那些兵器反光的尖刃,好似有什么深藏在心底的暗涌在不断往上蔓延开来。
杀了他。
她本就不该嫁给陆衡,她本就不该出现在国公府。
她宁愿碌碌无为一生,她宁愿平庸寡淡一生。
那些她奢望的,愿想的,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可她不想受到那样的折磨,一次、两次,如若她还活着,她便永远无法逃脱那深渊。
可为什么死的一定要是她。
沈南枝从铁匠铺离开时,身子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怀中揣了一把崭新的匕首,锋利尖锐。
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的她,满脸心慌快步往回走去,大雨将至,她浑身像是被一根拉得极紧的弦绷着,她甚至不敢去细想自己要如何做到这件事,若是做了之后又要如何才能收场。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沈南枝走得极快,后背渗出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失神的迷蒙之中,任何动静都能将她轻易击碎一般。
轰隆隆——
一声雷鸣震耳欲聋,随之而来一道闪电猛然划破天际,眼前陆国公府的牌匾赫然明亮起来,像是地狱牢笼的大门一般,叫沈南枝当即惨白了面色。
她惊愣地站在原地,自己已不知何时走回了国公府,可就在这门前,她却不敢再往前迈出半步了。
她好像从方才的冲动中回过神来,接连而来的雷鸣声不断撞击着她的胸腔。
她这是在干什么?
杀人?
她怎么敢!
沈南枝红了眼眶,随着豆大的雨滴落下,她的面颊泛起了湿意,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混作一团。
方才一路上紧绷着的那根弦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断裂了,她没有杀人的胆量,更没有杀人的能力,仅是在脑海中冲动的想过这么一瞬,便几乎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如今,力气耗尽,她除了蜷缩在府邸门前落泪,她什么也做不了。
沈南枝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好似这样便能汲取些许安全感一般,可冰冷的雨水不断击打着她的后背,好似在提醒她,不会有人替她撑伞,而她,本也没有伞。
不知过了多久,沈南枝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却感觉自己冰冷的后背没有雨水滴落而下,她怔愣一瞬,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僵硬了许久才缓缓转过头去。
暗色中,身后立着一道背光的身影,沉黑模糊,叫人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指骨分明的手握着伞柄,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却在她头顶遮挡住了所有的冰冷。
第35章
沈南枝并未看清跟前立着的人的面容, 却仍是一瞬便识出,这是陆闻。
她不知陆闻是如何看待她蹲在门前在大雨中哭泣的, 更不知他是否注意到了她面上的伤痕。
撑在她头顶的那把伞好似击溃了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 没有了大雨的掩饰,她泪流得更凶,止不住地抽泣, 身子颤抖得厉害。
或许是当真太难过绝望了,当陆闻缓缓在她身前蹲下身来时, 她垂着头任由他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肩头:“别怕, 不会有事的。”
陆闻嗓音很低,沉重得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连嫂嫂也不唤了。
沈南枝默默地将湿淋的额头埋在他肩上, 一声不吭, 却很快将他肩头的衣衫浸湿。
怎会没事,怎会不怕……
即使怀里就揣着那把能够杀人的匕首, 沈南枝却仍是没什么安全感, 随着夜幕降临,更是害怕得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为她撑伞遮雨的小叔子, 她便这般毫不设防虚软了防备。
雨声掩盖了沈南枝藏在陆闻怀里啜泣的声音, 她隐忍着喉间不断发出的呜咽声,额头不断传来陆闻胸膛的温热。
她知道自己此刻在干什么,也知如此甚是有些不妥,可她实在太害怕了, 陆闻像是出现在漫无边际大海中的一块浮木, 她发了狠地想要拽紧求生, 抑或是只是想抱住这块同她一样出现在海域中的物体, 好让心中有个慰籍。
最终沈南枝不知自己是如何入了府邸又回了屋的,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却尤为清晰记得陆闻临走前的那句:“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再碰你了。”
沈南枝不明白陆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打算做些什么?
但她已无心再去思绪那些事了。
沐浴时身体上骇人的伤痕印记不断提醒着她那些令人胆颤的耻辱,她怎么阻止得了他,她如何才能得以解脱。
沈南枝惶恐不安坐在床塌上,一旁的方枕下便放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可她压根没有信心自己能有机会在陆衡面前拿出来。
更甚至,这根本就是她自作聪明给陆衡送上门的折磨她的工具。
沈南枝霎时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心头的冲动,连带着手脚也感到冰凉。
她忙不迭伸手探入枕头下,刚触及到匕首的手柄,门外忽的传来陆衡沉哑的嗓音,叫她吓得险些惊呼出声:“今夜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擅自进屋,都退下吧。”
“是!世子。”
沈南枝心头猛然咯噔一声,指尖一软,压根就没握住手柄便将手从枕下抽了出来。
一抬眼,陆衡都不知何时快步走到了她跟前,心虚加心慌令她顿时就慌了神,张嘴就要出声,下一瞬便被陆衡一把捂住了嘴。
“今夜说什么也要把你办了,往后你便老老实实做我的妻,自不会亏待了你。”
鼻腔里流窜着浓烈的酒气,沈南枝猛然瞪大眼,赫然在陆衡眼中看到了几分虚晃的醉意。
他饮了酒!还不少!
陆衡饮酒后是什么样沈南枝并不陌生,而本就已是十足骇人的他,如今又醉酒而来。
沈南枝根本无法再往下想去,身体下意识就挣扎起来,胡乱蹬的双腿一脚踹了陆衡身上。
陆衡吃痛一瞬,眸底涌上怒意,更有几分凌虐的兴奋混杂在其中,他逼近她,低声威胁着:“再不老实,别怪我不念及你是第一次。”
沈南枝胸口起伏,满脸痛苦,无助地摇着头:“不……我求你,你放过我,别这样好吗?别这样对我……别……”
陆衡嗤笑了一声,沈南枝这幅软弱的模样仍是令他倒胃口,口气带着嘲讽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怎么对你,谁能管得着,原本是打算寻个机会将你休弃了,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留你在身边,未尝不可。”
陆衡说着忽又了脸色,眸光逐渐贪恋色情,他垂涎的目光扫过沈南枝饱满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身,手忍不住轻抚上她纤细的脖颈,低声诱哄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不对你动粗,把衣服脱了,让我好生瞧瞧。”
陆衡那语气带着几分令人不适的反胃感,粗粝的指腹来回摩擦她的肌肤,此时的温柔却压根不能叫人放松分毫,好似只要迕逆了他半分,这温柔便会瞬间荡然无存,转而被他死死扼住喉咙。
那种痛苦又窒息的感觉令沈南枝下意识便抖了抖身子,她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只得犹豫不决地看向陆衡。
陆衡以为她在犹豫是否要乖顺脱衣,而他不知沈南枝却是在犹豫着另一件事。
片刻间,陆衡便迅速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沈南枝的头发,朝着她另一侧未肿的脸便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怎的,这是不愿听为夫的话?”
沈南枝被打得脑中嗡嗡作响,面上疼痛的一瞬,她便被重重摔到了床榻上,后脑勺因着落下的力度将方枕压扁了一瞬,而她也极为清晰地感觉到了是什么藏在方枕之下,硌住了她的后脑勺。
并没有时间给沈南枝思绪究竟要不要动手,又要如何动手。
然而陆衡有动作的一瞬,沈南枝几乎空白了脑中思绪,眼前银光一闪,她便已是迅速从枕头下拔出匕首,用尽全力就要朝陆衡刺去。
陆衡当即脸色一变,到底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敏捷反应过来,却还是因着刺击距离太近,脸颊被利刃生生划破一道口子,令他吃痛地“嘶”了一声。
面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陆衡眸中已是阴郁一片,他凶狠地瞪住沈南枝,嘴里咒骂着:“不知好歹的女人!”
陆衡瞬间朝沈南枝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腕,试图就此将匕首夺走。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他作为男人,对付一个身娇体软的女人自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正是因为心底的放松,和压根就没料到性子软弱的沈南枝此刻究竟有多决绝,在他伸手的那一瞬,沈南枝猛然握紧手中匕首,拼死一搏一般,疯了一样朝陆衡脖子砍去。
“你他妈疯了你!”陆衡大叫着一把推开了沈南枝,他探手往脖子上摸去,伤口不深却已是一手的血迹。
沈南枝失败了两次,就如同她此前所预料的,她根本不是陆衡的对手,她力气太小,又无半分功夫,她杀不了陆衡,只会激怒了他为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和折磨。
沈南枝颤抖着双唇,试图张嘴想要唤人呼救,可当她刚一张嘴,陆衡抬手就是一巴掌朝她呼了去。
“看来是我对你太客气了,今儿个我非弄死你不可!”
陆衡眼眸犯狠,暴怒的情绪令脖颈处的伤痕裂开渗出更多血液,但他却并不在意。
好似打定了主意,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停止,只会变本加厉将此前落下的,全数向沈南枝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