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翘觉得黑暗中突然照进来一抹光亮,顾凛可能的确需要建筑专家,但一定是因为他想照顾林培源,才想要让他上岛。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会影响到你吗?”林翘问,想了想,她又说,“因为我,你都来守荒岛了,我希望我爸能过的容易一些,但要是会拖累到你,咱还是别做了。”
顾凛语气很轻松:“这你不用担心,你爸是有名的建筑专家,他的专业成就有目共睹,虽然被下放,我要用他也是合理的,再说咱岛上环境本就宽松,只搞建设,不搞运动。”
他说得太轻松了,听他的语气完全没有难度的样子,这让林翘特别感动。
“不过,爸来了不能住在我们家,他住部队宿舍,营地外边,招待所附近,不过跟战士的宿舍有点距离,要是去别的岛就得住工地宿舍,都是茅草屋,条件一般。”顾凛说。
林翘明白他的意思,不管到哪儿,林培源都是下放人员,当然不能住闺女家。
“我知道。”林翘说,“我爸能来岛上就好,在营地外面住好,这样方便我去找他。”
晚饭有葱烧海参、海参蒸蛋还有海参大枣藜麦汤,海参本来没什么味道,一家三口都觉得重口味的葱烧海参更好吃。
晚上,兜兜八点就已经睡着,林翘先洗漱好给顾凛改裤子。长军裤膝盖磨破,正好裁短留着在家里穿,烂布裁掉,剩下的好布还能给兜兜做个短裤。
没几分钟顾凛洗澡回来,看在灯下做针线活的媳妇心中一暖,从来没有想过女人会给他缝缝补补,现在看到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感觉到了家庭带给他的充实温暖,比孤身一人时感觉好的多。
边擦头发顾凛边说:“媳妇,你今晚给我吃了太多海参。”
林翘偏头看他,见他眸色沉沉如墨也在专注地看她,笑着说:“你吃撑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凛说。
“能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吗,海参壮.阳效果没那么好,要是作用都那么明显哪还有阳.痿的。”林翘说。
作为一个医生,说出这些词毫无压力。
顾凛本来就没羞没臊的,擦完头发把毛巾挂到堂屋毛巾架上,又走回来直接凑到林翘身边,嗅了口她发间的香气说:“海参那么贵,那是病人吃不着海参,反正对我来说挺有效的。”
林翘看着他笑:“那我还给你吃海虾、海蛎、螃蟹,好多海鲜都有那方面的效果。”
顾凛脸皮超厚:“反正对我效果都挺好的。”
林翘忍俊不禁:“那咱们以后只能吃这些东西,不会给你补过头了吧。”
顾凛勾起唇角:“还真不好说。”
“那你以后少吃点。”
“我不。”
第27章
林翘最近跟寨子里的人混熟了,周日这天背筐去寨子转了一圈,带回来三只大公鸡跟七八只小鸡崽。顾凛给鸡搭了窝,现在跟三伏天相比温度降了一些,小鸡崽好养活。
三只公鸡是给兜兜补身体用,林翘停了他的海鲜,准备用中药给他调理身体。
早上,一个锅灶做早餐,一个锅灶上的药罐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闻着满院中药味,兜兜很有危机感,问林翘:“妈,中药是给你喝的吗?”
林翘点了下他的鼻尖:“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喝中药,当然是给你喝的,我要给你补气血跟调理脾胃。”
小家伙皱巴着小脸,怏怏不乐地哦了一声,等吃完早饭,林翘给他喝了中药,可他肠胃压根接受不了中药,全吐了出来,等中午再试,还是会吐,林翘只好作罢,只能海鲜照吃,给兜兜食补。
放弃喝中药第二天,兜兜就长了湿疹。
顾凛挑水进院,一下就看到兜兜的异常,把水桶跟扁担放下,也蹲下来看:“他这是吃海鲜过敏了吗,我们也没让他吃太多海鲜。”
林翘说:“不是吃海鲜过敏,最近他吃了各种海鲜,他不过敏,肠胃也能适应,琼崖岛闷热潮湿,咱们兜兜长的是湿疹。”
顾凛放了心,拎起两桶水往水缸边走,说:“那没事儿了,战士也有得湿疹的,过几天就好。”
“咱兜兜已经很棒了,我还担心他会水土不服,或者吃海鲜肠胃不适应。”林翘说。
长湿疹这段时间也得把海鲜停了。
不能给兜兜洗脸,林翘用手绢沾白开水给他擦,兜兜迈着小腿进屋,拿起圆镜,看到自己脸上的红点,又啊地叫了一声:“妈,长这么多,传染吗,我还能跟小碗儿姐玩吗?”
“不传染,当然可以跟她一起玩儿。”林翘说。
林翘找了碎步做了布兜套在兜兜手上防止他乱抓,兜兜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都被罩上,乖巧的样子特别可爱。
——
顾凛他们调查的“海怪”事件终于有了进展,他们在附近海域发现一处旋涡,极容易发生沉船事故,传说中的明朝商船没找到,倒是找到了日本逃跑时留下的战船。
他们估计可能有人想找沉船上的物品,不过没有把这个推测跟岛民说,只说有战船沉船,不能靠近,船只都要绕行,一是有沉船风险,二是战船上万一有易爆品,可能引起爆.炸。
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部队在岛民中已经建立起威信,岛民已经知道哪块海域有危险,答应绕行。
再说海怪在没有出现过,岛民中的说法是解放军的正义压制住了海怪。
这天他回来得晚,兜兜已经睡了,床头放了椅子,椅子上有盏煤油灯,林翘正就着微弱光亮看书。
跳动的火光中,女人皮肤莹白细腻,而他自己皮糙肉厚。
顾凛不想忍了,他娶了个这么标致的媳妇放在家里,这都一两个月了,他还没睡上,这谁受得了。
顾凛视线将林翘牢牢锁定,林翘回看他,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他喉结微动,脱口而出:“我今晚能睡你吗?”
林翘:“……”
她有点难为情,突然笑出声来:“你能不能说的文雅点。”
顾凛人高马大立在原地,看着林翘白皙的俏脸因为害羞转为粉红,说:“不都说睡自己媳妇吗?你们文化人怎么说?”
林翘以手掩面,笑个不停,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你上过大学,你也是文化人。”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粗人。”看林翘一直用细白纤长的手捂着脸笑,顾凛三步两步跨到床边,迈到床上像灵活的豹子移到林翘身边,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掰林翘的手指:“你别管我怎么说?行不行?”
林翘的两只手被他从脸上移开,紧紧握在掌心,她后背抵着他的胸膛,一半身体已经靠在他怀里。
“好。”感觉到他身体炙热的温度,林翘只觉得面红耳热。
顾凛觉得还是直接点好,得到肯定答复,不再迟疑犹豫,马上移开身体,双手松开她的,右手立刻转移到腰带扣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动了几下,眨眼间,腰带被松开,裤子已经被他用左手扯下。
林翘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一套动作充满欲.念,而男人压根就没想要掩饰。
林翘看着他颀长结实有力的双腿,肌肉跟筋络线条流畅优美,下一秒,他的背心已经褪去,八块微微凸起的腹肌硬实轮廓分明,在他往下扯内裤的时候,林翘看到有力的筋络线条顺着人鱼线向下延伸集中,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年轻身体蓬勃的力量感像是要冲破束缚迸裂出来。
林翘脸烫得要命,又把脸捂上了。
顾凛:……所以她捂脸的意思是任由他为所欲为吧。
带着薄茧的手掌接触到的皮肤像是丝绸一样光滑柔软,他的手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麻利地把煤油灯熄了,眨眼功夫已经回到她身边,侧身压了上来。
早上顾凛四点多就起床想要去挑水训练,他看林翘睡得香甜,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林翘白皙脖颈间的明显红色痕迹。
他又在她旁边躺下,安静地看着他,神情专注柔和,等她醒来。
林翘醒来时,刚好看到顾凛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感觉天已大亮,便说:“你还没起?”
顾凛伸出大手轻轻抚摸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说:“你脖子上都是印子。”
顾凛下床拿来一面圆镜,又侧卧在林翘旁边,一只手臂撑着身体,一只手拿着镜子给她照。
“谁叫你啃我脖子的!”想起昨天晚上,林翘嗔怪。
顾凛被逗笑,他把镜子放到自己枕头边,一把把林翘揽过来朝向自己:“让我看看你身上,应该也有好多印子。”
林翘抓了把衣领:“不给看。”
“最亲密的事儿都做了,怎么就不能看了。”顾凛不理解。
林翘靠近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闷声说:“就不给看。”
顾凛长臂揽着她,脖颈被媳妇柔滑的脸蹭得直痒痒:“那只能做,不能看吗?”
林翘想让他闭嘴。
“你有什么感觉啊?疼吗?”顾凛闷哼一声后问。
林翘想说不疼,但她只动了下身体,就觉得腰、背,还有大腿都有点酸痛。
“你不用难为情,你昨晚什么感觉?”顾凛坚持问,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太鲁莽。
“谁想跟你交流感受啊!”林翘依旧把脸贴在他肩颈处,不想跟他说这个。
顾凛坚持要问,林翘只好说:“胀胀的,麻麻的。”
“那你是什么感觉啊?”为了避免他继续追问,林翘赶紧反问。
“就是知道了原来我这一身力气还可以用在媳妇身上。”顾凛一本正经地说。
林翘攥起拳头锤他后背,嗔道:“你不正经。”
“我才不跟自己媳妇正经!”顾凛捉住她的手。
她就那么侧身抱着顾凛不肯起床,顾凛也抱着她,两人又腻了好一会儿。
直到门外传来小孩的走路声,应该是兜兜已经起床了,脚步声绵延向院子里。
顾凛在林翘额头上亲了一下,起身说:“你再躺会儿,我去食堂打饭。”
林翘依旧蜷着身体侧躺,看他麻利地穿好军装,整个人神采奕奕不说,那股凛冽的浩然正气又回来了,面容冷峻英武,严肃正经的要命,跟在床上简直判若两人。
院子里传来顾凛的声音:“洗脸刷牙呢大儿子,真乖,等爸爸打饭回来。”
等顾凛打饭回来,林翘肚子饿不想再赖床,起床换好衣服发觉脖子上的印子太明显,不得不欲盖弥彰地系了条丝巾,把红印都遮住。
早饭是虾粥,杂面馒头,咸菜,另外还有顾凛煮的三个鸡蛋。
兜兜看到妈妈脖子上的红色丝巾,说:“妈,你的丝巾真好看,可天是不是太热了?”
林翘笑道:“有只大蚊子把我脖子咬了红印子。”
顾凛:“……”
——
云省边境东风农场,橡胶林附近,低矮阴暗的茅草屋中,林培源正在收拾东西,他东西极少,衣服,十几本专业类书籍,还有一包烟票、烟叶。
许曼栀多方找关系,希望能让林培源过得略好一些,刚好农场的军代表是林家旧交,多加照顾,林培源过得还不错。
韩文武推开树枝扎成的屋门,站在门口让阳光照进来,他默想几秒,推门进来,又把门关好,说:“老林,我去把书稿要过来。”
两人虽都在农场,可身份完全不同。
在建筑研究所时,林培源是所长,韩文武是普通研究员,负责各杂项工作,现在林培源是下放人员,韩文武负责监视他。
如果需要,他需要汇报林培源的日常行动。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成分好,父母都是雇农,到研究院工作后林培源觉得他有前途,一直在提携他,其父重病,林培源还资助了他一笔医药费,韩文武知道感恩,到农场后一直尽力照顾林培源的生活起居。
这次,两人要一块上岛。
林培源也觉得可惜,那是一本建筑通史史稿,是他花费两年时间写的,还剩一小部分没有完成,本来说要出版,但运动一来,即便不考虑他的身份,书也出版不了。
现在他觉得书稿倒不是特别重要,摆摆手说:“不就是书稿吗,以后还可以写,不要了。”
韩文武比林培源更不甘心,要走书稿的人是农场的政.治主任。
这可是林所长两年时间的心血制作,被政.治主任要走,说是给他读建筑学的弟弟看,很快就会归还。
他对政.治主任的人品不抱期待。
这都三个月了,期间他还要过一次,说一个星期后还,现在看着样子,应该是不想还了。
说不定这份书稿会被人沽名钓誉拿去出版,就林所长这处境,书稿被人冒名出版都没处说理去。
韩文武不想让林培源担心,说:“那好吧。”
离开后,他还是去找政.治主任要书稿。
本来以为要不回来,或者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对方很痛快地把书稿还给他,还语气轻松地说:“咳,我都差点把书稿给忘了,我弟根本就没看,拿走吧。”
韩文武觉得非常意外,但他很好地掩饰惊讶的表情,很客气地好的。
回到茅草屋,韩文武很高兴地说:“书稿我拿回来了,没多费口舌,政.治主任很痛快就把书稿还了。”
林培源很意外也很振奋:“那就好。”
门只开了一条缝,韩文武坐在门边,借着微弱的光,一页一页翻看,看没缺页少页,这才放心地把书稿跟专业书籍放到一起。
——
周日,留兜兜在家里跟小碗儿、金豆、钢镚玩儿,林翘要去接林培源。
“兜兜乖乖在家等着,我去接姥爷。”林翘说。
兜兜很乖巧地答应。
两点钟左右,大船驶入码头,战士来来往往在搬运补给,人流中,林翘一眼就看到林培源。
几个月时间不见,原本丰神俊朗,经常穿西装衬衣的林培源大变样,他看上去瘦了黑了,衣服也像是大一码。
以后在岛上,她一定会把老爸的身体调理好。
“爸,我在这儿呢。”林翘激动地朝他们招手。
“林翘。”林培源看到自己闺女,摆了摆手,加快脚步往前走。
想不到会跟闺女在离家三千多公里的荒岛上见面。
林翘也往前走了几步,见林培源手里什么都没有,问:“爸,行李呢。”
林培源指指身边的年轻人,说:“这是小韩,他拿行李。”
林翘知道对方身份,两个大行李包都拎在韩文武手里,林培源轻装上阵,手上什么都没拿。
就凭这一点,林翘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而且长得清瘦,干净面善。
“这段时间让你多费心了。”林翘跟他打招呼。
“你可别跟我客气。”韩文武露出一口白牙,笑容也很干净。
“爸,走吧,你们先去宿舍安顿下来。”林翘说。
到营地门口,林翘叫站岗的士兵通知顾凛人到了,顾凛很快安排战士过来带他们去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