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
所有都是,一切,江氏所有的话和动作,全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才会那么好听。
闻衍的头剧烈疼痛,脑海当中响起女人声声唤他夫君,夫君,夫君....
抱着他的手腕,就那样叫他,螓首低垂,娇脸惑人。
“......”
闻衍一圈打在地上的羊脂玉上,摔都摔不坏的玉块,被他一圈击成齑粉。
可恨可笑,闻衍没出息的怨恨江映儿,怨恨他现在想到江氏,依旧忍不住为她心动。
以力打器,闻衍的手骨也破出了血,滴到地上,血沾上地上他精心写下每一个字的每一封信上。
看都没被人看过一眼的信,散乱落在地上。
“.......”
感觉就像是,他对江氏抛出去的真心,没人要。他忽而发指眦裂,伸手捡起后,把那些信愤力撕毁。
撕到一半,他停下来了。
闻衍静坐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停了,顿在那里,仿佛被点穴。
直到老媪抱着孩子进来,“大公子。”
冬春听到里面的动静,真的很害怕,偷偷跑过去凝云堂禀告闻老太太。
这比想象当中还要厉害。
闻老太太思忖片刻,“把孩子抱过去。”老媪担心,“大公子会不会……”
“虎毒尚且不食子,衍哥儿是清醒的人,他恨江氏,也正是因为足够清醒,如果他对孩子杀手...”
“没了孩子,他和江映儿就不可能了。”
“所以,衍哥儿不会。”
闻衍抬头看一眼,没有接手,孩子长大了许多,像她甚过于像他。
闻衍手罩住头疼欲裂的额面,垂眼吩咐。
“.....抱走。”
老媪留在原地,闻衍喉咙微动,“她什么时候走的?”
“出月子后。”
男人低嗤,“真是马不停蹄。”
那么想走,当时也盼着他快些离开了吧。
“她走时神情如何?”闻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虐问如此蠢的话。
约莫,他想找找江氏对他对闻家对孩子,有没有丝毫的眷恋,他盼着江映儿对他有眷恋。
“少夫人走那日...她是笑着离开容云阁的。”
闻衍松掉的手再次攥握成拳,喉口涌上猩甜,血蔓延炫在他的唇角。
老媪急切,“大公子?”
男人反而无知觉了。
他垂眸,没所谓似的用指腹,使劲力擦掉,冷冷道,“好啊。”
作者有话说:
闻狗:《关于我老婆跑了,家里人假扮我老婆和我网恋把我气吐血的这件事》
第70章
江氏走得如此利落干净, 什么都不带。
以为从闻家大门跨出去,就能同闻家割离干净,与他再无瓜葛。
“江映儿....”
打量着甩了他?想得美。
男人缓声低喃, 温柔绻绻,眼睛里的偏执浓烈, “不可能。”
天底下那有这么美好的事,丢夫丢子,恣意快活。
“......”
*
闻老太太瞧着晚膳时分准时过来的长孙,“......”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虽然有收拾过了,衣衫齐整, 身姿修长。
俊美脸上的怒气和偏意, 不见消散,反而随着时日加深了。
“衍哥儿。”
似乎怕闻老太太又说奚落之语,男人赶在前头, “祖母不必再劝孙儿。”
他和江映儿之间的事情没完。
只是想提醒他注意休憩的闻老太太,一噎住,“......”
叹出一口气, 摆手吩咐身旁的仆妇,“命人摆膳吧。”
知道闻衍会来,他一路上没有好生休憩, 闻老太太叫厨房备了他爱吃的饭菜,谁知道闻衍没动两筷子。
“衍哥儿, 你若是不好好照顾自身,累垮了又如何能去找江映儿。”
闻老太太看他憔悴, 许是路上也没有认真的吃过一餐饭。
闻言, 座下的男子似乎有所感触, 再动了动两筷子又放下,“......”
嘴硬道,“岭南与淮南胃口不同,孙儿茶饭不思并不是因为江氏,只是习惯了岭南的膳食,乍然回家胃口不合。”
一眼看穿的闻老太太,“......”
没有继续此话题眼,闻老太太反问,“可有去瞧过你母亲了吗?”
闻衍摇头,他今日被江氏出逃的事情气得怒火中烧,实在不好去见人。
而下冷静些了,打算今天夜里去看。
“孙儿预备一会陪祖母用了膳,再去瞧母亲。”
“嗯。”闻老太太应声,“你离开家后没多久,你母亲的病情渐渐稳住,三月下来,先前喝的药,也算是断根了,我原想直接叫人送她去佛堂。”
“后来改了主意,等你回来,见她一面,届时由你送她去。”
闻老太太可不是宽宏仁慈,是想着给卢氏一个教训,由闻衍来送,卢氏才会感觉到与子分离的切肤之痛,她才会想着后悔。
闻衍反应过来,听出闻老太太的言外之意,沉默小半响。
点头道,“一切听凭祖母的安排。”
卢氏从仆妇的口中得知闻衍归家,喜不自胜,她先前被姜泠月在安神里下药得的病是好了。
知道自己做的混账事情,回过神,卢氏后悔归后悔,她真的不想去观音庙里,等着闻衍回来,想哭了跟自家儿子磨磨。
闻衍进门,卢氏问候儿子两句,便开始卖惨哭啼,“衍哥儿....”,卢氏此番认错的态度倒是端正,“母亲知道先前的事情,是母亲对不起你还有江氏以及你祖母。”
“一念之差,险些害得江氏小产,一尸两命...”
不提还好,卢氏提起,闻衍便想去当时他不在家,卢氏推江映儿,他得信马不停蹄归家哄她时,江氏乖巧安分,叫人省心的样子。
孩子早生,于她而言,反倒阴差阳错成了好事,“......”
如果按照正常的生产之月,说不定是何光景。
祖母说他纵容母亲苛待江氏,他也允诺答应日后会护着江氏了,她当时表面听话,装作领情,哄他内疚不已,心疼泛滥。
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他吧。
男人心中忍不住乱想。
“不如,母亲好好朝你祖母,还有江氏道个歉吧。”卢氏试探问。
“母亲,您冒犯祖母,道歉是应当做的事。”闻衍提醒道。
卢氏还以为事情有转机,连忙应声,“是是是,我应当做的,都是我的错。”
“那江氏...”
提到江映儿,闻衍止不了头疼,“母亲用过晚膳,儿子带您去见祖母,来之前儿子已经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夜里送您去观音庙里。”
这么急?卢氏傻了眼,“不是....我得当夜走?”
“衍哥儿,你才回来,母亲同你连顿团圆饭都没吃过....”
团圆饭?
江氏都跑了,吃什么团圆饭。
闻衍头次觉得他一点都不想跟眼前生他的母亲说话,她说话怎么就那么会挑刺,往人的痛楚戳?
“我连孙子都未曾见过。”卢氏开始念叨不休,闻老太太不给她见孩子。
这有什么难的,闻衍叫人去把孩子抱来。
见到软软糯糯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孙子,卢氏起先高兴,夸赞不止。
“长得真俊呐,像你,也像江氏,尤其眼睛和嘴巴,同江氏太像了。”
闻衍,“......”
他真是服了,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睨眼与襁褓之中的孩子对望,想到丢下一封和离书早没了影的乖妻。
男人不由的,再次哽了生息。
卢氏不明自家儿子的变化,眼睛瞬间就红了,“衍哥儿...母亲是真知道错了,能不能不送我走。”
“母亲就在家中的佛堂静心,我日后绝不伸手掺合你与江氏的事情。”
卢氏病里疯癫,却还记得当初江映儿同她说生了孩子要走的事情。
见自家儿子进门来,灰脸沉声的样子,那江氏是不是已经走了?没有吧。
闻老太太特意嘱咐,不许下人跟卢氏乱嚼舌根,因此卢氏禁足修养治病期间,什么风声都没有听见。
掺合什么,她人都不在府上了,卢氏就算想掺合,也掺合不了,“......”
“衍哥儿,你怎么不说话?”江氏居然真的走了。
知道闻衍看重江映儿,卢氏还想着往她的身上下功夫,只要同江映儿道歉,取得她的原谅。
由她来吹吹枕边风和说动凝云堂的闻老太太,那么她必然就能够留在闻家。
“她不在吗?”
卢氏频繁追问,简直触碰到了闻衍的逆鳞,他忍下脾气。
“母亲,您膳也挺好了,孩子也见过了,您收整收整随儿子去凝云堂一趟,随后去观音庙。”
说完,不等卢氏再讲,闻衍让人把孩子抱去容云阁,他先出去外头等。
家中佛堂供奉着香火,只要一想到江映儿,他心里的气和怒念就滚动而翻腾不止,恶念忍不住浮起来。
佛祖跟前,不好。
还是要走啊,卢氏低声哭了。
她追出来与闻衍直言,“母亲不想走,不想离开你和孙子,我就在家中佛堂不成吗?就看在你父亲的面上。”
闻衍目光一凌,“到了祖母跟前,母亲不要再提父亲,否则祖母生气,儿子也保不住您。”
什么都不让说,卢氏也只能哭了。
闻老太太没有见江氏,叫身旁的仆妇,给卢氏拿了一本佛本心经,嘱咐她到了佛堂,好生静心。
“我为什么非要今夜就走?”
卢氏看着闻家的匾额不想上马车,站在门口同闻衍继续掰扯。
“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考虑,母亲上车吧。”
若是白日里送卢氏走,见到人多,保不齐她站在门口大声哭,越不想离开,一拖再拖。
卢氏站看了好久,小声抽泣转而变成了大声哭诉,闻衍就在旁边看着她哭,等卢氏自己哭累了,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观音庙里头是打点好的,到了山门前,有庙里的人来接。
此打点非彼打点,卢氏过来可不是来享福,每一天都要跟着庙里的人早睡早起,念经诵佛,打扫佛台,迎接香客。
“母亲若是觉得苦...”卢氏还以为闻衍说什么好话,届时来接她归家,殊不知他的后半段居然是说。
“也得受着,若是母亲偷跑回家,或者与人发生口角,儿子不会替您出头。”
“什么?!”
卢氏气愤,“那若是有人欺负我呢?”
闻衍摇头,“不会,里头都是宽厚仁慈之人。”卢氏瞪大眼,“衍哥儿,你的意思便是说,若我同人发生不快,便是我不对了。”
闻衍没有同卢氏纠缠,“好了,母亲。”
“天色不早,您早点休息吧,明儿您还要早起诵经,儿子就不打扰了。”
“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卢氏问道。
“等母亲真的修好了心,行事不再如同从前那边鲁莽大胆,知所谓行所谓,就能回去了。”
卢氏,“......”敢情她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不成?
闻衍说罢,朝庙里接待的人行了个揖,”劳烦了。”转身就走。
佛堂圣地,卢氏也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看着自家儿子绝情的背影,默默抹泪。
到了地方,见着里头简陋不能再简陋的地方,睡惯了高枕软榻,更是一夜难以入眠。
哭了好一会,天不亮就要随着庙里的人去打扫庙里,吃粗茶淡饭,卢氏的心中越发的悔恨无极。
“......”
闻衍在淮南的街市盯着江映儿所开的香料铺子,盯看了许久。
虽说下定主意要找狠心的江氏算账,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定然是要找她的!
从祖母口中,得知她并未离开淮南,他心里又没出息的庆幸许久。
甚至抱着一点想法,她不离开淮南会不会有一点是因为不舍他的缘故。
“......”
天边鱼吐白,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她的香料铺子开门了,坐在轿中的男人心下一紧,目光紧紧盯着铺子里的人,进进出出的人中。
想见的人没有见到,江氏并没有在。
会不会是知道他回来了?故意躲着没有露面?
“先回府。”
闻衍特意嘱咐府上的人不许人走漏风声,透露出他已经回来了,以免江氏有所应对。
闻衍回家休整片刻,夜幕降临后,叫人备了厚礼,带上孩子,往淮南的大牢中去。
恰巧丘海今夜没有当值,闻衍到时,听到里头的狱卒在喝酒讲闲话。
“欸...丘海三天两头换班往香料铺子跑,眼看着他跟那江家的姑娘好事将近了吧?真是好福气啊。”
闻衍阴沉抬眼,手捂上怀中孩子的耳朵。
另一个人新来的不懂,关于这桩事情,他只听了一半。
“什么好福气,不是说那江姑娘已经许过闻家,听说还生了孩子?一个妇人有什么好当宝的?”
“真的生孩子了?上次来瞧江游,可看不出来她许过人生了孩子,那身段窈窕的,脸蛋又娇又美,啧啧啧...”
“可不是嘛,不然哪能说丘海有福气了,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江家姑娘当初在淮南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坯子,多少人求亲。”
“怎么的,我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什么都叫丘海捞着了。”
“瞧你说的这话,丘海听见了八成要打你。”狱卒乐呵一笑。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迷了丘海的眼道,就一个妇人,他瞧着是半点不嫌弃,我估摸着那江姑娘八成啊,保不齐动心,不然那能三天两头留他吃饭,也许过段时日,咱们就能喝上喜酒。“
新来的狱卒笑说,“敢情好啊,届时我喝酒去,也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天仙女子!夜里也好入入梦。”
闻衍在后面站着听进耳朵里,脸色越来越寒沉,“......”
站在他身旁的小厮,搓着手臂浑身打颤。
“大、大公子...”
正在吃酒闲聊的几人并未发现危险的靠近,直到有人余光瞥见了,逮着身边的人齐溜站起来。
“你是?”
看着气度不凡,浑身带着森寒单手抱着孩子的贵气公子。
一时之间愣住,“.....”
后头的狱卒是淮南人户,认出闻衍,“闻大公子?!”
在背后闲话的狱卒,瞬间不敢吭声了,听到称谓,直到来者是谁,吃酒说胡话,捅娄子了!
”闻公子,兄弟们吃多了酒,混说两句,不是真的,您千万别忘心里去,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