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想好了,待会就去一号店看她的喵喵和汪汪。
事与愿违,李教授知道她暑假要留下来学习半个月,就心安理得地把她留下来帮忙登记分数。同样待遇的还有纪师兄。
一边把分数汇总到一张表格里,一边听老师们在骂:
“这种常识也能错,上课睁着眼睛睡觉听的!”
“这个知识点我天天讲,还错!!!”
“差一点及格,我真是翻遍整张试卷,我都不知道从哪里给多加上两分,真是气死我了!”
诸如此类的话还很多,怪不得老师们的头发掉得快,都是给气的。
梁辞和纪博斌在老师的办公室做了一早上的登分工作,得了老师送的两张教师饭票,然后一起去饭堂吃午饭。
梁辞仔细地观察了纪博斌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她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上次他来找她坦白情况又叫她帮忙,她没答应,当时就不欢而散了。中间隔了一段时间没见过,现在突然面对面坐着吃饭,稍微有点尴尬。
她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纪博斌一眼就看明白,笑道:“难道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你不帮我我以后就不借笔记给你了?”
还能和她开玩笑,看来没有很伤心,梁辞也就当上次那件事情过去了,顺便道:“那不能啊,以后还是得找师兄借笔记的。”
“可以啊,下次来再给我带点你们家乡特产就更好了。”
“必须给师兄带啊!”梁辞高兴地捧起小碗喝了一口汤,满足道:“还是老师的饭菜好吃,我以后也想当老师。”
纪博斌笑了起来,“那你就是为了吃上教师餐而学医。”
“当老师也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被气上头,掉头发都是轻的。”梁辞夹起一块肉塞嘴里。
从这天的下午开始,梁辞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她过去一号店的时候,徐暮正在后院打电话,讲的都是要加大进货量的事情,梁辞手一捞,就把正在捣乱的两小只都给暴走了,教训它们道:“电话太贵了,我赔不起,你们也别作妖。”
放在院子里,转头又跑回去,努力也跳不上放电话的桌子,还是徐暮把它们拎了上去,一边接电话,一边把要防着来捣乱的两只。梁辞觉得他就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做。不把它们拎上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梁辞懒得理了,转身就去了前面的店铺。
一直到开学前一周,店里都不会再上新款了,现在来买东西的人不多,偶尔零星来几个。
吴芬乐得清闲,手里在忙着织毛衣,这些都是徐暮默许的,也就暑假人不多的时候可以,平时是不能这样的。
“前天和昨天倒是忙,柳笛柳箫都过来才忙得过来,学生要放假回家了,大多都想买件好的穿回去。要不就是想给家里人带一两件。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大多数专业在七月四号就已经考完试了,只有她们学院不知道因为什么安排,愣是比别人多晚了两天,最后三天还安排得十分紧凑的。
吴芬的手巧,织了大半的毛衣已经可以窥见成型后的样子了,织法还挺独特的,尤其是毛衣上面还绣了图案,是给她小女儿织的。
以前在家的时候梁辞最不喜欢穿高领的衣服,觉得脖子被勒着喘不过气来。到了京城经历过一次冬天之后,她觉得要是没有高领毛衣她会活不下去。
坐在旁边听吴芬怎么织的,梁辞边看边记,她决定也要去买毛线给自己织一件,给阿公阿婆和哥哥都织一件......嗯,暑假的时间也不少,回去应该是能完成的。
钟元新走过来,看见店里坐在售货员旁边的梁辞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退出去看了眼店的招牌,一号店,没走错啊。
梁辞也发现钟元新了,他贴了好几片创可贴,没贴到的嘴角淤青一片,梁辞打招呼道:“钟老师。”
吴芬在看到钟元新过来时就已经放下了手里织了大半的毛衣,惊讶地问梁辞:“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老师。
“嗯,我们学校行政处的老师。”
钟元新突然想起来他找过梁辞班上的班长了解情况,梁辞是在校外做了一份兼职,难道就是在这里?所以现在梁辞是在给徐暮打工?
“你在这儿做兼职?”
“是啊。”梁辞觉得无奈,程铮的妹妹和朋友都知道她在这儿做兼职了,老天可真是会搞事情,生怕她日子过得太顺心。不过她下学期就去京大上学了,也不怕再在这里遇着他们。
钟元新又问了几句她什么时候回家,怎么回。看见梁辞都不太想理他,也就不说了。总归不是他女朋友,人家不想说就不问了算了。
于是就说明了来意,“我来找徐暮。”
“你们认识?”
“我们是发小。”
梁辞不说话,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但是钟元新说他是徐暮的发小,这个话怎么听怎么不可信,是发小的话,徐暮怎么老说他没朋友,还都没见过钟元新来找过徐暮。不合理。
里头的徐暮已经打完了电话,怀里抱着喵喵,身后跟着摇尾巴的汪汪,本来想找梁辞说话的,一出来就看见了钟元新和梁辞在说话,他也皱眉:这俩认识?
徐暮把人带去了后院,倒了一杯茶,直接放在梁辞的面前,然后问钟元新:“你什么事?说完了赶紧走。”
再多待一会儿,就多揍一顿。
钟元新心里可委屈,觉得自己真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但是想想,和徐暮这么多年也没联系了,小时候的事情也记不得多少了,没什么感情了也是正常的。
“我和我爸妈说了你们家回来了,我妈特意让我来问问你,想请你们家的人吃饭。”
梁辞立刻看向徐暮,果然,徐暮现在这个表情看起来真的很想把钟元新一拳揍趴下。
她心里也对钟元新不满起来,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还好意思说是徐暮的发小,关系要是真的这么好,能不知道徐暮家里就剩他一个?
徐暮冷冷地看向钟元新,“请我就不用,改天你们全家去和我爸妈我哥吃饭去吧。”
钟元新还愣愣的,反问道:“你不去啊?生意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吃个饭吧。”见着徐暮的脸色不对,钟元新也生气了,心想着那就不叫你一起算了。
“你家现在住在哪儿?给我个地址,我去拜访徐伯伯徐伯母。”
徐暮冷笑了声,“地址没有,问问你爸,说不定你爸知道。给你爸带句话,就他以前举报我爸妈那点烂事,别以为有人给压下来了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提醒下你那俩好父母,给我珍惜点小命,哪天老天开眼了就送他们下去给我爸妈我哥作伴。”
钟元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徐暮说的什么,他爸举报的徐伯父徐伯母,还有徐暮说的,徐伯父徐伯母还有徐朗大哥他们......
梁辞扯了扯徐暮,气上头了什么话都不会经过脑子,但是这些话不能给别人留把柄,就钟元新这个样子,可见就被人打过,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就赖到徐暮身上怎么办?
徐暮被梁辞一拉,理智也被拉回来了,隐隐后悔自己把话说了出来,这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但是他现在的根基还不稳定,要是钟家找人使什么手段就被动了。
心里的那股怨气已经快把他淹没掉了,刚回来京城的时候他还想过一把火把钟家的人都给烧没了,但是想想父母离开前反复地说让他好好活着,该死的是别人,凭什么还得搭上自己。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想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送一个他还没来得及证实的大消息。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爸工作很忙才不回家的?他在纺织技术学院的家属院,四号楼,406,那里也有个家,你还不知道你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吧,双胞胎,听说长得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管它消息是不是真的,先让钟家和陈家起乱先。“你们这一家人,都是伪君子。再告诉你一句,你爸外面那女人和孩子的户口都是你二舅帮忙的。知道你家和你舅家为什么能过这么好吗,用的从我家搜刮出来的钱。”
“怎么,不信?你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你妈也是活该,她当年偷拿我爸妈的书出去,给你爸有了机会陷害,就活该她被戴绿帽。”
钟元新气恼地吼道:“你胡说!”
拳头砸过来的时候,徐暮推开梁辞,直接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前面店铺里听到声音的柳笛柳箫立刻冲进来,按住了还要往前的钟元新。
“老大,这个怎么处理?”
“脏了我的院子,扔出去。下次再看到,不用和我说,直接打出去。”
院子清净下来后,徐暮想踹凳子,一转眼就看到了梁辞还在,就进去猛灌一杯茶水。
梁辞欲言又止。
“觉得我太恶毒了?不应该这么对他?”转身过去,眼睛都红了。
“我是想说,你喝的是我的杯子!”
第39章
徐暮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好, 眼里快要落下的两滴泪快速地被收了回去,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喵喵和汪汪都在静静地看他们的脸色。
低头一看, 眼前的这个杯子是他买了给梁辞专用的。他现在脑袋空空,一时也想不起来梁辞有没有喝过,要是喝过的话......突然脸爆红。
没办法, 他只要一害羞, 从脖子往上都是红的,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
梁辞看他不说话, 就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立刻就趁机说他:“你说你, 现在这么说了, 能得什么好?就出了一口气, 要是他家人知道了,还得反过头来整你。”
说着, 就觉得很有可能会被下黑手, 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没少听人家说, 谁家得罪了当官的会怎么怎么样, 她印象最深的是她高中其他班有一个男同学,被县里某个领导的儿子打得腿瘸了, 打人的一点事没有, 还照样继续考大学。
钟元新和程铮关系好,那他们两家关系应该也不差,那钟家家里应该也是有点关系的吧。
“你不觉得我刚刚揍他不对?”
梁辞摇头, “要换成我是你, 我和我哥得把他踹西江里。他爸妈害了你爸妈, 就算他不知情, 他这么多年也得了好处,被揍就是活该。”
“徐暮,你手里有没有证据啊?”
“没有。你信我不?”
梁辞白了他一眼,“我肯定信你啊,我们是朋友,我和他也就认识,算不上朋友。”
徐暮“嗯”了声,这回端起来的是他自己的杯子了,问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就前未婚夫和他是朋友,他在学校找过我。”
徐暮喝茶的动作一顿,把被子放了回去,动作太大,茶水撒了一些出来。“和你订婚的是程铮?”
“啊,你也认识啊?”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小了点,哪哪都是认识的人。
徐暮没好气地“哼”了下,侧过身去不和她说话。以前他家好的时候,程铮父母挤破脑袋想要来搭话,他对程家没好感是因为看不惯他家一对双胞胎儿子还搞区别对待。他从小就不喜欢程钧那个假病秧子,整天卖可怜欺负自己弟弟。他也不喜欢程铮,受了委屈也不会说,长大了就是被家里人摆布的命。
还好梁辞和他家没关系了,要是倒了大霉嫁进去了还不得被欺负死。
“你哼什么哼,莫名其妙!”梁辞也“哼”了声,抱起汪汪和喵喵,差点就直不起身来,“你们再胖一点,我就抱不动了。”
重量是还好,但是架不住它们被抱在怀里了还闹腾,可太难控制住了。
梁辞看了看还在兀自闹别扭的人,真想一走了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你没证据,那人家也不认,你怎么办?”
刚刚徐暮还说到他家的家产呢,难道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些害人的坏人?
虽然不是她的钱,但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抓心挠肺地难受。凭什么徐暮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那些人还能好好地过日子,徐暮摆小摊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很不容易啊。
“钟惟学当年写了举报信说我爸妈写了□□的书籍,举报信是我爸妈花了钱找人拿出来的。我回京城后拿信去举报他,被扣下后就没了,我没想到他家里有公安的关系。”
也是他刚回来的时候蠢,也没想到先拿去复印个几份,公安、研究院都给送出去才稳妥。
都是吃了大苦头才晓事。
“所以那时候他们没发现你?”那不应该啊,有公安的关系,应该很容易就查到了。
“嗯,我是偷偷去举报的,没人发现,他们可能以为是仇家。”
顿了顿,“我户口上的名字不叫徐暮。以前上户口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家里就一直没改过来。”
梁辞好奇:“不是叫徐暮,那是叫什么?”
徐暮恼羞成怒道:“你今天是吃了问号吗,这么多问题。”
梁辞把喵喵和汪汪放下,冲他挥了挥拳头:不好好说话,揍你信不信?!
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不然他早就说了。哼,哪天被她知道了,肯定好好嘲笑他。
“那你说的,钟……就他爸在外面养了人,是不是真的?”
“我不确定。”
梁辞瞪大了双眼,声音跟着提高,“你不确定?你不确定还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
徐暮一脸坦然,“我也没说一定是真的啊,我就是最近才打听到的消息,反正也没空去证实是不是真的,干脆让他自己去证实好了。就算没证实,这件事情我也敢肯定十有八九是真的。”
梁辞不信他,“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他舅帮着他爸给外面的女人孩子办户口?他舅是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做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了钱,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家以前可没现在这么阔气,时间久了,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家祖传的家产不成?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他们先狗咬狗去,不给他们剥一层皮我就不信徐了。”
梁辞认真道:“不管怎么样,总之你先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不晚。”
徐暮一算,从最后一个家人离他而去,也快有了十年了。是晚了点,但是永远不会迟。
遇着这么糟心的事情,连家里的喵喵和汪汪都安分了不少。
柳笛柳箫架着钟元新从侧门出去,钟元新还想着跑回来找徐暮理论,被他们两个给拦着。路过的邻居看见他们这个架势,有人就过来劝架。
柳箫立刻就解释道:“大爷大妈不用管,这个人不来买东西就算了,非要来我们老板家里闹事,这不就是想把他给送走,也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
这附近的人大多都在徐暮家里买过衣服,而且徐暮现在家在这边,也算是这边的自己人了,一听柳箫解释了缘由,就反过来指责钟元新不对,不该去人家店里闹事情。
柳迪看见人散得差不多了,猛地一推钟元新,把他推了个踉跄。“你爸和你那个二妈的消息是我去打听的,你有空就去看看自己家的热闹,少来我们老大家里闹事。你那便宜弟弟和你长得还挺像,偷了别人家那么多东西回去,以后你爸是留给你还是留给你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