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丢下我不管是吗。”你警惕起来。
“等待那么无聊,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等?”达达利亚回答得理直气壮。
在你们拌嘴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你们身后。
他的身形高大,披着白色的大衣,与达达利亚之前的制服一模一样。漆黑的卷发下戴着一副眼镜,眉眼弯弯、五官柔和。眼镜垂落两条银色的镜链,黑色的手套裹住纤细修长的十指,闭合的眼眸与微笑一般的弯眉令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这可真是稀客,【公子】。”潘塔罗涅持着温和的微笑,“这位小姐是?”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让她自己和你说吧。”达达利亚简单回答,把问题抛给了你,并且补充了一句,“你最好不要说谎。”
你是不是太没防备心了?现在愚人众的两大执行官都在你的面前,你想逃也逃不掉,只能从实招来,但你的经历太过离奇。说是新生的魔神也太过突兀。
这个时代,还有魔神吗?
“看来这位小姐是稀少的贵客。”潘塔罗涅根据达达利亚对你的态度推断出了你的大概身份――能得到公子这位喜好争斗的执行官的认可,定是武艺高强之人。
虽说你的模样是身材娇小的少女,就连现在也被裹在厚厚的服饰之中看不清相貌,但潘塔罗涅还是以礼待你。
“我是愚人众执行官之一,【富人】潘塔罗涅。两位此时前来,应是有什么要事,还是进去聊吧。”潘塔罗涅做了个自我介绍,带你和达达利亚进入包厢之中。
很有商人的风范。识人、查阅人心、知道保密的重要性。
你只要屏气凝神就能大概知道对方想什么,但对潘塔罗涅来说无效。这个人的心机与城府极深,他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意识还有想法轻易示人。
达达利亚作为你们二人之中的保险人是一定要和你一起进去的,不然你拖也要把他拽进来。
房间门内唯有你们三人。
你摘下帽子,“你好,潘塔罗涅。我是织生。”
不同于寻常人类的尖耳在你的耳侧,鬓发遮住了你的耳根,“我是出身于璃月的……仙人。因为一些小差错,对距离的估算失误来到这里。我希望你能帮忙联系璃月、或者送我回去。”
没记错的话,你记得摩拉克斯是璃月的神明。根据达达利亚的说法,愚人众是效力于至冬的组织,应当是至冬国直属。所以他才会说【避免外交产生的麻烦】。
他说七国是最强大的组织,但璃月或许能与他们分庭抗礼、或是需要礼貌相待――总之,以达达利亚的态度,至冬国并不像是能碾压提瓦特大陆所有国度的庞大组织。
潘塔罗涅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
在他产生动摇的时刻,你竟然能听见他内心的声音。
他……很讨厌你?
你从他厌恶、难以置信、困惑的情绪之中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可潘塔罗涅的脸上没有丝毫裂痕,内心的声音并不足以让他流露出情绪。
商场如战场,情绪的流露相当于给对方展控情报。
潘塔罗涅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按照您的说法,我应该联系璃月那边。――联系的对象是谁呢?”潘塔罗涅礼貌的询问。
“……”经过刚才的【厌恶】情绪,你对潘塔罗涅并不信任,“谁都可以。能与愚人众进行往来交易的人,也一定在璃月有话语权吧。”
“但我们并不能就这样放您离开。”潘塔罗涅话锋一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踏入了至冬的国土。您该不会以为,只要联系上你的故国,就能一切平安吧?”
“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需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他现在不会对你轻举妄动,是因为【仙人】这个身份。你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应。
“……”潘塔罗涅停顿了一会儿。
门外传来吱呀的声音。
“?!!!!”仅仅是瞟了一眼,你就直接握住枪身,用锋利的枪尖抵住潘塔罗涅的咽喉,离开达达利亚身边、以潘塔罗涅的性命作为要挟,“请离我远点,博士。”
这张脸,你化成灰都认得。――是稍微年轻了一点的多托雷。你震撼、你不解。你很确定自己来到的时间门段是坎瑞亚灾变过后,同时也是你经历过的所有的时间门线之后。
博士……多托雷,他居然还活着。
还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回去。
当时他在你的身上做了人体实验、还让你吞噬祟神的残渣,劣迹斑斑。――肯定是运用了某种手段吧,起死回生难,但返老还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你觉得多托雷还真有可能做出来。
多托雷的脸上完全没有同僚被挟持的紧张,反而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织生。”
“在至冬国对愚人众的执行官动手,不亚于向整个至冬宣战。你旁边的人,可是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之下,你和达达利亚是四人之中唯二拿出武器的人。
潘塔罗涅处变不惊,即便他的喉咙被你的枪尖抵住也没有半分露怯,“阁下还请三思。”
“不过……”若是你动手了,我们也有理由朝璃月施压了吧?潘塔罗涅重视利益,即便是现在,也在用自己的性命来衡量天平两端的付出与收益。
“虽说我和同僚们的关系并不好,但织生。”达达利亚的水刀流动着元素力,“你的举动无异于挑衅女皇,即便你现在放下武器,我们也会百倍奉还。”
放不放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落到多托雷手上,或许会招致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死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实验体的身份,以失去理智的怪物的身份活下去。
你在脑海中拼命的思考对策。人质在手,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要能出去――
“……!”温热的血四溅。
赤红的血液并非来源于你,而是……潘塔罗涅。
多托雷毫不犹豫的用武器击伤了潘塔罗涅,“你以为我会在意他的死活吗?”话语之中流露出极致的残酷与冷漠。
“你……?!”虽说是同僚,但他们之间门没有半分的同伴情谊,“疯子……!”
所以你才不想和多托雷接触!
与在场的人战斗应该是无法避免了,潘塔罗涅在博士的武器中失去反抗的能力、武器之中是带毒的。即便你没有信心在两人的围攻之下突破重围,现在也必须以命搏命。
你过于注意多托雷,达达利亚不愿意放过这片刻的空隙,最后形成你指向多托雷的枪尖划伤他的脖颈、伤口深可见骨,而达达利亚的刀刃划破你的腰间门,造成水元素积蓄的伤口。
多托雷他……比想象的要更弱?!
那你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不顾腰间门的疼痛,将枪尖推进……!杀了他、杀了他!肾上腺素加速分泌,你的双眼清明无比,大脑亦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你精通所有杀人的技巧,只要转动枪尖便能把坚硬的骨头与血管一起绞碎!
“……!”可事情并未像你所预料的那般,虽然你的枪尖在深可见骨的血肉里旋转、搅拌了。但绝对零度的冰寒让你的动作变得迟缓,整个世界仿佛都似冻结了那般寂静。
在绝对冰封的领域之中,你们四人仿佛都被冰冻了起来,你能知道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可大脑还在运转――你知道出手的是谁。
是这个国度的神明。
“不要再做无谓的争吵,将织生带到我的眼前来。”在座唯一清醒的达达利亚听见了那个威严的声音。
“女皇殿下……”达达利亚皱眉,收起了水刀。
在愚人众之中,有【联系网】。他们通过大脑内建立的网络来传递讯息、下达命令。而至冬宫直属的愚人众之中的佼佼者【执行官】,能直接听到冰之女皇的命令。
达达利亚绝不会违抗女皇。
女皇的话音落下之后,领域被解开,房间门内也充斥着血腥味。没有了至冬神明的阻挠,多托雷表面上已死、潘塔罗涅失去行动能力。你负伤、达达利亚算是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
你始终没有收起武器,
“那只是博士的切片。”达达利亚提醒你。
“切片……?”也就是说,你杀死的并非是真正的多托雷。难怪……你觉得多托雷的实力甚至不如达达利亚,原来只不过是他的切片、分身之一。
“哎呀,下手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呢。”刚刚还被多托雷偷袭得血溅当场的潘塔罗涅缓缓起身,仿佛这点伤口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这可不是赔偿就能解决的问题。”
你:“……”
为了防止多托雷诈尸,你先把这个切片捅多几刀吧。你要拿枪尖继续霍霍多托雷的切片,而达达利亚制止了你。
“不管怎么说,现在女皇的命令是最优先的。”达达利亚强硬的抓住你的手腕,“我们走吧,织生。”
他握住你手腕的力气极大,你甚至都没来得及擦干脸上、还有溅到的血,就被达达利亚拽出了门外。
这时,愚人众的下属们才纷纷出现。刚才由于潘塔罗涅的吩咐,他们并不敢打扰贵客。
“这……”房间门内一片狼藉。最显眼的就是潘塔罗涅的伤口,以及倒在地上,被遮住面容的身影。
“下去。”潘塔罗涅命令道。
“……!是!”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看房间门都不敢。
多托雷的【切片】身份对外是保密的,眼下只有潘塔罗涅一人来收拾残局。
制作切片需要耗费的大量材料他也有出一份力,耗费的资金都是从北国银行之中取出的。
潘塔罗涅出了房间门,“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不得说发生的事。”
“是!”下属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
愚人众的动作很迅速,你和达达利亚刚出门,门口就停着一辆马车。
“上去吧。”
你们两人坐在马车内,你甩开达达利亚的手,去擦自己脸上溅到的潘塔罗涅的血,“你们愚人众都这样吗?”
“同僚之间门的关系原本就没你想象中的好。”达达利亚回答,湖蓝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你,“我不知道女皇殿下为什么要召见你。”
“……我也不知道。”你也坦白直言,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
你从未来过至冬国,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你都没有有关这个冰天雪地的国度的记忆。但是……你之前总是感到不适,有视线降临在你的身上,并且注视着你,该不会就是冰之女皇吧?
既然是这样,又为什么要等待你杀死多托雷的一个切片后,才出手相助呢?
这些问题在你的脑海之中盘旋,找不到答案。马车在路上止不住的颠簸,拉着车的两匹白马头上积有厚厚的雪。位于前方的马夫脸上戴着面具。
“到了这里,就只能步行了。”马车停下后,达达利亚和你一起站在冰蓝色的建筑前。它仿佛是一幢由冰雪拔地而起的建筑,通体由透明的冰蓝色所构筑,建筑的顶端有象征雪花的形状以及书写冰宫二字的纹路。
严峻、冷酷、庄严。于冰雪之中开出的宫殿,用来形容面前的这座殿堂再合适不过。
“我需要进去吗?”脸颊上的血是擦干净了,但衣服上的血擦不干。它早就在至冬冰冷的天气中冻结,牢牢的附着在你的衣物之上,冰块隔绝了血液的铁锈味,好在服装够厚,冰霜无法透过厚厚的布料传达到你的身体。
达达利亚:“没错。女皇殿下让我带你去见她。而女皇殿下,就在你眼前的冰宫之中。为了避免你途中逃跑,我会准确无误的把你带到女皇面前。”
虽然达达利亚说,愚人众的执行官之间门关系并不好,但他对女皇殿下的态度很是敬重。
“你说过执行官之间门关系不好,那其他人也像你一样效力于女皇吗?”你的潜台词是,别人像你一样对冰之女皇有忠诚心吗?
“并不是。但你不想加入愚人众,这些问题还是少知道比较好。”达达利亚没再回应你的问题,而是沉默的走在你的身前,引领着你的路。
第50章 丑角
冰宫内的每一处都散发着重重的寒气。无数的冰晶耸立在宫殿之内, 深蓝色的地面光洁晶莹,映照出你与达达利亚的倒影。
那名创建愚人众的冰之女皇就居住在冰宫之内。你对她很好奇。
童话般的场景没持续多久,沉重的红地毯成为冰蓝色之中瞩目的异样。外部与内部截然不同, 假如说外面是由冰块、结晶所凝聚而成的殿堂, 那内里就成为了庄严的会客室。
红色的地毯交织着金色的纹路,两边有垂落的金穗。浓郁的金与鲜色的赤融合交织, 直通那扇厚重、古朴的门扉。门上刻有复杂的雪花纹路, 冰冷的印记仿佛要确认来着的身份。
达达利亚似乎知道这扇门的打开方法。
但没等他有所动作,门扉便自动打开。门口需要解谜的印记开始亮起, 足足有七道耀眼的白光。吱呀、吱呀,门扉发出声响。
这扇门比你要高出很多。就连达达利亚在这扇门面前也变得渺小无比。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下, 冰之女皇的通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接受神谕之后让开了道路,“受到女皇召见的唯有你一人。”
“去吧。”
达达利亚对冰之女皇的命令可以说是绝对服从, 你并不怀疑达达利亚话语之中的真实性,便主动踏入了邀请你的门扉。
见你进入,厚重的门扉重归原位, 偌大的冰宫之中重新恢复了寂静。
漆黑一片,安静又沉默,这就是你对房间内的第一印象。你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内,冰之女皇在王座之上等待你的到来。你走过加冕的红毯,踏上漫长的楼梯。
在你的脚步踩在蓝晶楼梯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骤然亮起。由冰霜浇筑而成的冰凌冒起幽幽的蓝光, 照亮你脚下的道路以及整个楼梯。你能看见冰之女皇的脸在远方,隐匿在黑暗之下。
看来需要登阶才能看见她。
你能感到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刃那般。奇异的是,你从视线中感觉不到敌意。她一直沉默的注视着你, 直至你走完长久的楼梯,你才得以看见女皇的真面目。
白金色的长发垂落直王座两端,碧绿色的眼眸如同上等翡翠,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你,而后她开口,“你好,织生。”
“或者更应该称呼你……撰写之人。”
“我期待与你见面好久了。你可以叫我巴纳巴斯,让我们好好聊聊吧。我也为你准备好了座位。”
她所说的座位是她身边的位置。
这时,你发现这名【冰之女皇】,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的身上,有不好的【气】。和深渊很相似,但又不同。”你敏锐的指出她的不同之处,“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神明。”
“不愧是你。”巴纳巴斯垂下眼眸,纤长的银白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我曾去过暗之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