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主早死的白月光——无倦河山【完结】
时间:2023-04-12 14:56:59

  对方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其中一人开口说话了:“两位与逊虎帮十七人命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来人的话,扇尧的身体明显一紧,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想杀她抢夺她的修为的人,全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她杀了人,杀的是修士……
  姜涅也不问他们是什么人,冷声说:“什么逊虎帮?”
  这一问对方哑口,但很快对方自报身份:“我是圣火盟的审判者。”
  三十六国圣火盟,是处理修行者大案要案的组织。
  姜涅冷笑:“怎么,魔教没除的时候死了那么多修士没一个审判者站出来,如今魔教滚回雪域去了,你们舍得站出来拿着天秤主持公道了?”
  他揶揄的目光落在审判者手中的天秤上,那人猛皱了一下眉头。
  “你这无礼的家伙!”审判者身旁的护卫怒斥道。
  姜涅毫不留情地继续抨击:“三十六国?你们老家被魔教灭的只剩下几个了?还有闲心管燕南的事?”
  护卫:“这么说你承认了逊虎帮的人就是你杀的?!”
  姜涅眯眸看向他们正要说话,却感觉女人的手握紧了他的手臂。他眉目微动,很快他冷厉的眸光瞥向那个审判者:“你既然想查案,便先去查清楚逊虎帮的人在燕南一带都做了什么。”
  “或者你已经查过了,只是选择忽视?”
  圣火盟如今还能起来,是因为他们的人在西海救了当今皇帝聂符石的命,当初魔教何曾没有救雍朝天乾皇帝的命?最终还不是该杀的杀,该除得除。
  审判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他淡漠的眉眼,轻蔑的笑,难免心生愤怒。
  “既然你不配合,便别怪圣火盟动手了。”
  他说话间,挥了挥手,退于一群人之后。
  其他人则拔出刀向他们冲来。
  白袖下的手,指尖泛着银白的光,在这些人举刀冲来时,姜涅抬起手,一只巨大的食铁兽咆哮而出,演化术的幻影之中,那一群人应声倒地。
  而剩下的那个审判者,在震惊之中开溜了。
  扇尧起身要去追,却被姜涅一把抓住了。
  “可是你的演化术他看到了!必须除掉他!”
  “他一个审判者都是筑基,说明他上面的人至少是元婴,打很久浪费时间还暴露行踪。”
  “这样……燕南也不太平了。”她有些失落,期待的平静生活又被打破了,甚至还会累及陈斐儒。
  姜涅却是笑着安慰她:“罗刹天庙暂时不会被发现的,我们还有结界啊。”
  聂符石是皇帝一手教出来的,利用过圣火盟渡过难关,但也一定会在圣火盟膨胀的时候根除掉这个麻烦。
  前提是如果聂符石还算清醒的话。
  “今日圣火盟的人突然出现让我确定了一点,那些掠夺修行者修为的帮派四起,暗中的操手可能正是圣火盟。”姜涅看向扇尧。
  扇尧:“皇帝知道吗?”
  “既然燕南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这件事真正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是半个月后,兀山派术雇带着他弟弟的尸体去长安告御状。
  术临案虽然小,却牵扯甚广,起初术雇告到郡府郡府不作为,让他大事化小,他岂能服气,便继续往上告,告到皇城司,又告到了天子殿。
  月末,扇尧和姜涅来燕南城收账,市集的茶馆里谈的皆是此事。
  扇尧一听是兀山剑派的人,此二人都是炼气期。
  “我曾术氏兄弟赶过一段路。”姜涅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在萧山。”
  今次他二人未赶车,也是乔装成村民的样子,姜涅穿着粗布短衫,腿上裤腿卷至膝盖,脚踏一双草鞋,一路走来沾满了泥。
  扇尧和他穿的差不多,男装打扮,脚上那双草鞋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接过他递来的茶:“我想圣火盟的人应该暂时不敢乱动了。”
  她希望皇帝因为术临案对圣火盟动手,只有越快动手才不会助长其气焰。
  透过原书,她还算了解聂符石,她想他应该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却又难得大度的人,乱世君王该有的果敢与杀伐他也都有。
  两人喝完一壶茶才起身离开。
  天黑前,两人抵达村庄,医馆的小伙计正等在村口的老树下,见到他二人回来大喊了一声:“表姑娘,陈大夫让我在此等你们呢!”
  看到陈斐儒的小跟班,姜涅微拧起眉,扇尧小跑过去,笑着问他:“是什么事?”
  小伙计悄悄告诉她:“今日大夫生辰,您别说是我说的,您两个过去陪大夫吃顿饭吧,算我小伙计求求您了。大夫真的太可怜了……”
  扇尧想了想,又看向野道上姜涅的方向,但很快她点头:“好的,你先回医馆,我们一会儿就到。”
  小伙计欣喜若狂:“表姑娘您可别骗我,就这么说定了。”
  扇尧小跑至姜涅面前,对他伸出手。
  姜涅不明所以,只是愣了一瞬,便伸出素白如玉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手。
  扇尧红着脸恼怒地低吼:“笨啊你,我是让你将你扛着的包袱给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苗疆的少主大人如今这般蠢兮兮。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养蛊的男人的手就是好看……大抵是惯常碰水的缘故吧。
  这一番折腾姜涅也红着一双耳朵不说话了。
  扇尧将在燕南城买的果子取出来,又找了一个干净的布袋。
  姜涅难免问了一句:“你干嘛啊?”
  “去陈斐儒家吃饭,总要带点东西去吧。”
  “那也不能带这么多吧。”姜涅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厌烦,“我不去。”
  “知道你不想去,那你先将包袱扛回去。”
  “我也不是不能去。”
  “……”
  “但你给他的果子太多了。”
  扇尧挑眉:“在燕南城时,你不是说不喜欢吃吗?”
  姜涅越说越气索性叉着腰不说了。
  这个医馆姜涅来过几次了,每次都是站在外面不会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踏进来,看着整齐划一的药格,收拾的干净的桌子与柜台,墙面上挂着有许多字画,书架上塞满了各类书籍。
  大抵陈斐儒此人还有些文人习性。
  姜涅难免轻哼,道貌岸然的家伙。
  小伙计邀请他们上二楼,又接过扇尧递来的果子:“那我先去洗干净。”
  扇尧能想象陈斐儒看到姜涅的时候眼皮都跳了几下,而这一次姜涅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至少比之前几次好了许多。
  小伙计的鱼做的很好吃,没一会儿扇尧便吃完了一碗米饭,陈斐儒见她爱吃,脸上洋溢着笑容,他就近夹了一大块鲈鱼肉,正要送到扇尧碗里,却见一个杯子递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刚夹起的鲈鱼肉落回了盘子里,递来的杯子里晃动着酒水,也不知这姜涅什么时候摸出了酒斟满了杯子。
  他不喝酒,只能是姜涅自己带的。
  “陈大夫,你不会连酒都不会喝吧?”
  他看到姜涅那双如画眉目,带着挑衅似的笑容,那么孤绝,睥睨中带着轻蔑之色。
  仿佛他不接下酒杯就是孬种一个,憋着一肚子火,他一把接过酒杯仰头灌下,酒水辣的他双眸通红,但他忍住没咳出来,缓了一阵对着姜涅道:“该你了姜涅!”
  姜涅云淡风轻似的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灌下。
  “……”扇尧眼睁睁看着一顿美好的晚膳变成了斗酒赛。
  筷子狠狠地在米饭上扎出数个窟窿……果然有姜涅的地方就有硝烟。
  吃完一整条鱼三碗米饭的扇尧,站起身对她二人道:“你们先吃吧,我去院子坐坐。”
  她说着下楼去了。
  姜涅正要起身,却被陈斐儒叫住了:“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姜涅长这么大还没被同辈人这么说过话,还是这种语气,他冷厉的目光凝视着陈斐儒。
  “你如果只想在燕南住一段时间,我劝你尽快养好伤了离开。如果你想在燕南长住,那我劝你多想想苗疆。”陈斐儒说着起身下楼。
  姜涅看向他背影:“你凭什么管我?”
  “凭扇尧现在是我的表妹。”
  陈斐儒此句一出后,姜涅没再说话,甚至坐在桌前许久都不曾起身。
  很显然这是第一次陈斐儒觉得自己在姜涅这里扳回一局,这一局他赢了。
  他走到院子里,看着坐在长凳上吃果子的扇尧,他坐了过去,扇尧见他走过来,将篮子里洗干净的果子递给他一个。
  陈斐儒接过来,咬了一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似乎是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扇尧,你在兵主部住过,你听过姜涅生父的故事吗?”
  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是现在他认为扇尧有权知道。
  听到他的话有关姜涅,扇尧的身体有一瞬紧绷,她摇摇头,在兵主部从未听人提起过姜涅的生父。
  即使是“原书”也没有一个字留给姜涅的生父。
  而陈斐儒却告诉她,姜涅的生父是被首领姜映晚下令处死的。
  扇尧不敢相信首领会下令处死自己孩子的父亲,她不信……
  “因为兵主部首领的妻子或者夫君只能从姜氏八部里选择,而一旦选择其他人,夫和子只能留一个。”
  “我不信,陈斐儒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师父和姜叔晚是朋友,我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比你多,而你现在是我的表妹!”陈斐儒站起来,眼眶微红,“我并不想你被骗,姜涅并不是好人!他不敢带你回苗疆,所以他选择与你缠绵于燕南,可是他不敢对你有任何许诺,因为一旦许诺,你会走向和他的生父一样的宿命,死于挚爱人之手,这些事,扇尧,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若他不想管她,大可看着她自生自灭,可是一场际遇,他们有了律法上的亲缘,他一生失去了那么多,又何尝担忧再失去,他只是不想她被当作蒙在鼓里的那个!
  在他看来,姜涅并不是她的良人之选。
  扇尧的愠怒,在一阵惊雷声中戛然而止,她本该去质问姜涅的,可她发现如果她去质问姜涅,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
  那些在时光里滋长的暧昧,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连孤身一人的她自己都略显逃避,更何况身负家族的姜涅。
  她或许只是耽溺于这样的美好,与对某个人的依恋,毕竟那是她的一份少年慕艾。
  是经历六道雷劫依然割舍不下的心悸。
  却又始终不敢跨过少年慕艾的沟渠,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她什么都清楚,清楚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过去她想,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过好一日是一日。
  可如今她不确定了……
  因为内心深处,她似乎想要的更多。
  姜涅追出来的时候,扇尧已经离开了。
  他几乎是箭步上前,想给陈斐儒一拳,却在抬起手的刹那间猛然停下了。
  外面电闪雷鸣,燕南的夏日轰然而至。
  而扇尧这一次的转身,只留给姜涅一场雷雨。
  扇尧离开了,而他依然在燕南不肯回去。
  戌部的人再来的时候,小院里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而他们的少主重复着每日种药浇水,采药炮制,劈柴喂驴,将小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戌部的人见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来劝了几次,都被他赶走了。
  当然,他们依然不厌其烦地来,每一次姜涅只是听完他们带来的消息后便开始赶人。
  他知道戌介(戌部家主)心里在想什么,但时机不够,他没办法出手,只能先给戌部好处让他们知道他的行踪,再想办法利用戌部的人。
  扇尧离开燕南城后打算去一趟长安,她是几日前知道叶飞凰病死的消息的,聂符石继位以后叶飞凰封王拜相,也算达成一生所愿。
  到底父女一场,扇尧想在去寻找明照太子陵墓前,前去祭拜一次。
  是,她赶往长安,是想去旭涧原探寻明照陵寝。
  那是姜涅前世的记忆。
  河边,扇尧脱下鞋子将脚缓缓浸入河水里,舒服的脚趾头起舞……
  素白纤细的脚踝上一个银色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东西是陈斐儒生辰那日,打雷闪电的时候从天上跑下来了。
  可不是她在说鬼故事,这东西真的是从天上跑到她的脚踝上来的,她当时还不敢相信。
  它和几年前绑在她脚踝上的锁魂铃很像,却又不一样……
  锁魂铃上有很多小铃铛,这玩意一个铃铛都没有,形状像极了一条蛇。
  她以为是萧烬染干的,大骂萧烬染一顿也没将人给骂出来,最终也没再管它了。
  作者有话说:
  锁魂铃2.0:嘿嘿嘿,我从无量天回来啦少主大人!
第84章
  扇尧打听到了术临的案子, 皇上派了皇城司的人彻查,术雇现在还在长安。
  她从风月城一路走来,皇城司的人盘查的很紧, 她也是在长安城外等了好几日才得以进长安的。
  夜半的钟声传来,空无一人的长街, 叶府门口的白灯摇曳着, 府中大抵已人去楼空, 叶飞凰死后,护卫婢女们陆续散了, 还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一个叶飞凰从戍边带回来的年纪不大的厨子。
  老管家太老了,半年前犯了眼疾视物不清楚, 厨子便留下来照顾他起居。
  扇尧翻墙进院, 走进叶府的宗祠。
  她站在灵牌前看了有一会儿, 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香。
  她赶来的时候已是三更天, 所以并未想过会撞上什么人。
  可她一转身,一个拄着拐的老人出现在院子里, 扇尧惊诧之中正想跑,却发现老管家似乎并不能视物了。
  他拄着拐摸索的走过来转了一圈, 又转身回去了。
  在一阵惊惶中,扇尧翻墙离开了。
  却不知在她走后, 老人凝视院墙的方向许久。
  他看到阿叶小姐了。
  虽然染上了眼疾, 但他还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不会认错的,那个人影是阿叶小姐。
  但他又在想那日牡大牡丹送回来的阿叶小姐的尸体不假……
  又或者刚才只是阿叶小姐的魂魄回来看老爷了。
  他叹了一口气,踉跄地回房去了。
  从叶府出来, 扇尧连夜出城, 走霸陵方向绕道去旭涧原。
  因突逢大雨, 她在霸陵的客栈歇了半宿。
  窗外雨声太大了,她睡了半个时辰便被吵醒了再未入眠,之后打坐听雨直至天明。
  天光隐隐,扇尧走下榻推开窗子,外面的雨小了一点,极目看去一片朦胧,路上应当是不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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