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白沉暮不知冷暖,顽皮的将雪捏成雪球,也不管对方是谁,只管往对方身上一砸。明明小手冻得通红,却半点也不觉得寒冷。
有的人躲开了,雪球砸到青墙上,复落至地,散成一片。没躲开的也不敢砸回去,只能尽量站远点。
白沉音斯条慢理地走在最后,此时见着白沉暮调皮,将走廊里弄得到处是雪。
忽的想起剧情中,白沉暮扔雪球,导致三房的柳姨娘躲避时摔倒流产。
只是剧情中也没有准确的日期,只知道是在今年前。
于是等走近时,白沉音一把抓住白沉暮的小手,将雪抖落,放在自己的手心捂暖,道:“五妹妹你也不怕冻坏了手,走,跟我进屋去。”
白沉暮不干,嘴撅起:“我不冷,我还要玩会。”
“日后你们看着五妹妹,可不许她再这么疯了。万一哪天得了冻疮,你们有的被骂。”白沉音白沉暮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随即头也不回,硬拉着白沉暮进屋,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不行,万一冻着了,那可得天天喝苦药。”
许是听到苦药,许是知道无力反抗,白沉暮这才顺从。
推开门,一股花生
的香脆味扑面而来,几人围坐在火炉边上闲聊,腿上放着针线布头,手里则剥着花生。
白沉暮扫了一眼,见一群低龄丫鬟在角落里玩翻绳游戏,立马凑了过去,也要加入。
白沉音也不管她,径直走到小姑姑白素绘的身边。
此时白素绘坐在窗边正在描花样,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白沉音,笑道:“四丫头,你如今怎么都不爱和他们顽了?”
“不知怎的,总是觉得没精神。”白沉音随口扯了个理由,其实就是不想陪小孩子玩无聊的游戏。
白素绘看她红光满面,黑亮有神的眼睛,怎么也不像是没精神的模样。
白沉音指着白素绘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幅夏日荷花画,问道:“小姑姑,这是谁的画啊?明明画的挺好的,怎么没有署名呀?”
白素绘回头随意的瞄了一眼,抑不住的微笑,“是我自己画的。当时觉得这里空荡荡的,就厚颜自己画了幅画挂在这里。”
“哇哦,小姑姑,你真厉害。”白沉音张大嘴,一幅吃惊的模样。
凭心而论,白素绘的确画的不错。
“我画了大半个月呢。”白素绘被白沉音夸张的反应弄得老脸微红,但是语气却很骄傲,显然也很满意自己这幅画。
白沉音一屁股坐到白素绘的身边,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叹息道:“好羡慕小姑姑,当时学的更久,不像我才学了基础,老师就被辞退了。现在都画不出来这些了。”
自从白沉香从学堂“毕业”,贾氏借口女子无才便是德,将学堂教琴棋诗画的四位老师辞退了,只留下教识字的老师和教女红的绣娘。
当时白老爷子已经病重,女孩子又不受重视,因此也没家长出来反对。
原主虽然已经学了两年,但是因为不用心,水平也就是基础级别。
而白沉音上辈子十分喜爱绘画,年轻时自觉有绘画天赋,可惜没条件学习。等到有钱有闲时,已经三十多岁,学习能力下降。
觉得自己有天赋什么的都是错觉。
不过到底是真心喜欢绘画,倒有专门学了一阵子油画和素描。
如今有机会,她还是想学一下国画。
白沉音故作可怜的望着白素绘,手也拉住白素绘的胳膊摇晃,
娇嗔道:“小姑姑,你能不能继续教我画画啊?”
在白沉音满怀期盼的眼神下,白素绘坚持了三秒沉默便露出笑容,捏了捏白沉音的笑脸,答应道:“都随你。”
说干就干,白素绘让丫鬟拿来笔墨纸,让白沉音自己画一个图,让她看看水平如何,顺便在边上指导。
一个教一个学,不觉时间流逝。
忽然,外面传来白沉暮的哭声,一个孩子哭了,几个孩子跟着哭了起来。
房间里瞬间一静。
白沉音望向之前玩翻绳的拐角,果然少了白沉暮。
白沉音和白素绘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像门外走去。
见有人起身出门查看情况,其余人再次畅谈起来。
一开门,大量的雪花被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进房间,吹的白沉音心里拨凉。
看着小院门口被扶起来的女人,白素绘先是皱眉,随即呵斥身边的丫鬟们:“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去帮忙扶一下柳姨娘。”
她虽然这样说,却半点没有前去搀扶的意思。
这时候不得不说一下白家的格局。
贾氏之所以能让所有人把她当做正儿八经老祖母,原因便是白家当家人是三房,三房做官,五房经商,这两房都是贾氏的亲生子。
大房也是经商,不过是辅助五房而已,平时忙些琐事。二房是个病秧子,至今连个后代都没留下;四房也就是白沉音这一房,其父亲至今仍旧在埋头苦读,奢望某一日考上举人,谋个小官当当。
地位上是三房>五房>大房>四房>二房。
但是后宅里,却是五房太太管家,原因便是三房太太病体缠身,这两年几乎不出门了,人人都说她活不久,可是她却偏偏一直吊着一口气活了不少年。
三房的柳姨娘便是三房老爷最宠的人,久盛不衰,下人们几乎把她当做是三太太对待了。
许是时间久了,她也忘记自己是谁了,竟真的耍起三太太的威风。
很是有人看不惯她。
屋里的白沉晋听到白素绘说柳姨娘摔倒,猛地起身往外跑。
跑出门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蕴含了泪水。
在跑向柳姨娘的时候,还滑到摔了一跤。
柳姨娘倒吸着凉气,此时只觉得小腹坠坠的,也顾不得关怀女儿摔倒的事了。
一抹红艳艳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衫。
第4章 咸鱼种田
看到柳姨娘衣服渗透的血,白沉音心中一惊,已然明了事情的缘由,连忙指挥丫鬟忙活。
脑海则思绪万千:难不成逃不过剧情的发展?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将柳姨娘扶到房间躺着,一面派人请大夫,一面派人通知贾氏和三太太、五太太。
大夫来得很快,结论下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柳姨娘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如今因为滑倒而流产了。
在一边坐等的五太太立刻黑了脸,让丫鬟给大夫赏了厚银封嘴,冷着脸,眼神严厉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里众人,让人不寒而栗。
五太太厉声道:“这事你们都给我烂在心里,传出去一点,我都要治你们。”
“尤其是你们这些丫鬟,谁要是敢碎嘴胡说。直接打死或是灌了哑药卖到下三滥的地方。”
众人齐应是,战战赫赫,个个低眉垂眼,不敢抬头多看。
五太太转头狠狠剜了一眼哭哭啼啼地柳姨娘,低声骂了句不要脸,转身便走了。
这事她可没法管,得老太太出面。
为啥这么说?
按照怀孕的日期推测,柳姨娘怀孕是在白老爷子死了半个月之内怀的。
本国以孝治天下,不管是按照国家法度,还是人情伦理,白老爷子去世,后代都该守孝,尤其是直系后代。
按着规矩,夫妻三年不能同房,不能参加宴会,更不能玩乐。
当然,实际执行起来,多少都有些差距。
如今老爷子才去世不到半个月,丁忧在家守孝的三老爷便和姨娘瞎搞,还闹出人命。
就是现代社会,别人也要说些闲话,更何况现在。传到外面,三老爷的官都当不稳,说不得还要累及白府。
五太太可没有资格教训三老爷,只能请老太太了。
虽然封了嘴,但是白府有点门路的人还是都知道了,私底下便有了嚼头。
都在关注老太太会做出怎样的处罚和决定。
白素绘知道柳姨娘有孕,横看竖看都看她不顺眼,只觉得污了自己的眼,污了自己的房间,不顾三姑娘白沉晋的面子,便要赶柳姨娘回去。
嘴上还不饶人:“秋霞,赶明儿把这床拖出去烧了,真是晦
气,丧尽天良的东西,污了我的耳朵。”
三姑娘白沉晋在默默垂泪,只觉得骂的不是柳姨娘,而是自己,眼泪流得更很了,很快便哭红了眼睛。
她本就到了在乎面皮的时候,因为父母的不孝和混账,只觉得难做人,恨不得一时也死了好,看向柳姨娘的眼神既怜惜心疼,又恨铁不成钢中夹杂着一丝痛恨。
柳姨娘心中也后悔。
由于是在老太爷死的那个月怀上的,本来她也不敢声张,准备日后假装早产或者流产,不成想居然提前流产了,她再也不用纠结了。
早知道还不如提前落胎了呢,落到如今这般尴尬又危险的局面。
白沉音默默等待着。
作为知道剧情的人,她自然知道柳姨娘就算今天不摔倒,它日也会流产。
而且怀孕这事,对三老爷的危害比柳姨娘这些内宅妇人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都怪柳姨娘之前太胆大,既不想有人争宠,又不想有新太太进门。便对三太太下药,导致三太太病体缠绵多年。
女主白沉香是医毒大家,穿越后不久便发现原身娘亲被人下毒了,拿出空间里的治百病还能美容养颜的灵泉水治好了三夫人,然后根据线索,查出是柳姨娘动的手。
之后便是白老爷子病重去世,全家忙活,守孝。
差不多是白沉音刚穿越的那阵子,柳姨娘发现自己怀孕了,求子心切的她开始悄悄喝安胎药,于是白沉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柳姨娘下的药替换了安胎药。
因此柳姨娘注定会流产,还会病体缠身,一如曾经的三夫人。
老太太贾氏很快就派人“请”走了柳姨娘。
众女没有资格也不能参与接下来的事情,只知道经过一场低调又严肃的“会议”,柳姨娘“病逝”了,实际被送到庄子上了。
一次摔跤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春风得意多年的柳姨娘从天堂落到地狱。
久不曾露面的三房太太惊艳出场,被灵泉水滋养的如同二八少女,美艳更甚从前,重新活跃起来。
正儿八经的管家太太身体好了,那五房太太也该退位让贤了。但是素来威风八面的五太太,会甘心退居幕后,没事只陪着老太太闲聊吗?
柳姨娘的女儿白沉晋也从活泼少女,变得沉闷忧郁。由于失去了靠山,待遇骤降,且柳姨娘的声誉和她的声誉本就是捆绑的,父母不检点,女儿也受影响。众人不敢对三老爷有意见,但是可以带有色眼光看白沉晋。
其次便是丢雪球的白沉暮被罚禁闭,不仅当日负责伺候她的两个丫头被“嫁”掉,就连和白沉暮玩丢雪球的两个丫头也要被卖掉。
其中就有白沉音的小丫头多多。
第5章 求收藏
剧情里也没提这事,白沉音没有料到上面居然会迁怒到这些小丫鬟的身上。
因此当祖母的一个婆子来提人,白沉音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被婆子粗暴地拽走。
多多大声哭泣,嘴里凄惨的叫着小姐救我。
白沉音却无能为力,只能安慰多多冷静点,她马上去找祖母求情。
一则这命令是后宅里最高统治者贾氏释发出的,便是白沉音的娘亲也不敢违抗;二则白沉音一个即将被赶出府的小姐,没有丝毫威慑力,婆子根本不听她的,脚步停都不停。
三则小丫鬟多多虽然在白沉音身边伺候,但是她是白府的家生子,身契都在白府,只是“借”给白沉音用罢了。分家时,也没有将多多分给四房。
贾氏要处置多多,白沉音无权过问,只能去找贾氏求情。
白沉音本想去找祖母求情,贾氏的丫鬟说老祖宗头疼,面都没见到就将她打发走了。
白沉音只好找自己的母亲,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周氏窝在房里,正在为丈夫做里衣,见女儿急忙忙跑来,就为这事,还急的出汗,不乐意道:
“你闲的没事干,想惹事上身吗?平时不见你和多多玩的多好,如今倒是在乎起来了。”
白沉音小大人似的叹气,愁眉苦脸道:“娘亲,多多本来就是被牵连的。现在被祖母派的婆子抓走了,只怕一会就被带到庄子上了,你想想办法呢?”
庄子上每日辛苦劳作,不怕饿死冻死,但是日子是真的苦,也没个指望。
外界的贫民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是说不准哪天就发达了,或者靠辛苦劳作日子越过越美好。
而庄子里的农夫都是签了卖身契或者连户口都没有家生子,每日辛苦劳作,赚的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只能祈祷哪天被看中到府里做活,能有个体面的生活。
周氏虽然嘴上埋怨女儿多事,但是心里还是明白她的感受的。
多多五岁就到白沉音的身边陪她,这么多年下来感情深厚,为其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周氏道:“你也不要想着多多能回到你身边了,毕竟我们马上要分府了,人家也不拿我们当回事。
再也你往日惯的她,不正经做好丫鬟本分,竟一心顽,这才惹出这等祸事。”
“况且,她的身契在府里,我们年后就要搬出去了,人家也不会跟着我们走。”
白沉音点了点头,眼中蕴着水雾,楚楚可怜道:“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难以接受。求求你了,娘亲!”
对女儿的请求,周氏说教归说教,行动上还是宠溺女儿的。立刻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去找五太太求情。
五太太是个很爽利的女人,一听四太太是为女儿而求情,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口吩咐了一句,便让人将多多安排到她父母的庄子上和父母团聚了。
这样子既没有违背贾氏的命令,又卖了人情,人人得好。
多多还是去庄子了,但是可以回到父母身边,一时间,白沉音竟不知这是好是坏。
不过还是要感谢五太太的仁义,让多多可以晚点离开,她还有机会和多多说会话。
白沉音让人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旧衣裳,还有三两银子,一根银钗交给多多,又安慰了几句,只道日后若有机会,必会去看她。
多多抱着对未来的恐惧,对过去的留念与懊悔,哭哭啼啼的被送走了。
多多走后,白沉音一时间有些消极。
无力弱小,身不由己……
白沉音有心做些什么,但是一想到医毒双绝自带灵泉空间的女主,自己那只能种地啥特异功能也没有的空间,顿时熄了那些雄心壮志。
这可是宅斗文女主,心机满满,手段狠毒。和谐相处?她想都不敢想。
还是保命要紧,必须苟住!
于是乎,白沉音更想分府另过远离女主了。
不然她都不好做一些事情,有丝毫破绽都可能导致自己被女主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