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三个人端端正正地回到了座位上，表情严肃，开始翻开尘封多年的笔记本。
“好――好快！”慢了半拍的乙骨一骨碌往回跑，还差点拌了一跤，也找起课本来。
“那？那我们就先讲讲卷子？”
一小时后――
“毁灭吧。”
还好这句话不是狗卷同学说出来的。
一个小时都足够把整张卷子做完了，而他们还停留在第一题涉及到的知识上。所以大家是完全没有听课吗？
“打个比方。”
给学神讲题：构筑术式的关键在于神经突触……
学神：懂了
给学霸讲题：成功构筑一个术式，要通过不断练习来建立新的的神经突触连接，熟练之后就能成为注入咒力就能使用的术式了。
学霸：懂了
给一般学生讲题：构筑术式，第一步要确定理想的效果，注意这个效果不可以太大程度地违背物理或者化学原则，最好跟自身的术式相关。想清楚后，根据其效果逆推咒力流动的方式，这过程中可以部分参考已知的术式（再反复多次练习――这个就不必赘述了。等身体记住这个术式，可以流畅释放后，坚持每天释放一次，持续三个星期以上，基本就完成了。
学生：老师我构筑失败了怎么办？
老师：你多尝试几次就可以了，要不你推演一下试试，老师帮你看看。
经过一番操作，绝大多数学生都懂了
给学渣讲题：构筑术式……
学渣：老师，术式不是天生的吗？
老师：虽然使用同一种称呼，但先天术式和后天术式是不同的。先天术式侧重于与规则的交换，要么定义宽泛，要么绝对成立。后天术式主要是针对前者的补充，相当于家电上的插件。
学渣：老师，什么是家电？
老师：咒力就像电力，术式就相当于家电，将电力注入家电就可以达成不同的效果。我构筑了一个临时术式，来，你注入一点咒力试试。
学渣：老师，爆炸了怎么办？
老师：……这只是个将咒力转化成水的术式。
学渣：那会淹了教室的。
老师：你只用注入少量咒力就可以了，能量转化为实体消耗很大的。
学渣：那我怎么控制注入少量咒力呢？
老师：开学的时候教过，控制情绪，提炼咒力，在身体中流转。
学渣：哦。
老师：然后你注入少量咒力。
学渣：什么咒力？你刚刚不是让我控制情绪了吗？
……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五条悟拍案狂笑，在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水野老师！”缓过劲来的五条悟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我有个问题。”
“请讲。”演就演，谁怕谁。遥挂上温柔知性的商业微笑。
“比喻的作用是通俗易懂地说明问题。你刚才使用了比喻的手法，但是显然，并没有达到易懂的效果。”他歪头指向麻木点头的娃子们：“结论，这位老师学术水平不行啊。”
“传道授业解惑是教师的职责，简直棒呆的麻辣教师五条先生解惑效果比我好，”遥微笑地愈发灿烂起来：“所以，还是交给五条先生吧。”
“好啊。”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五条悟顺走遥的卷子，先是对着她犯错的题目啧啧啧了好半天――台下气氛一度非常活跃。
十分钟后，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以轻快的语气完成了“讲解”，拍拍屁股，走人。
气氛，又僵硬了起来。
随后，身着西装的辅助监督推门而入，告知众人由于通过率太低，夜蛾校长给一年级安排了集体补习。
大家松了一口气。
辅助监督完成公式化的宣读讲义后，也走人了。
绝望的气息在教室萦绕，他们要不是咒术师，估计教室了已经开始凝聚咒灵了吧。
高专的文化教育多少有点问题吧？遥已经开始构思给夜蛾校长的建议书了。
“毁灭吧。”
多么希望是狗卷同学念出来的。
第11章 暑假！暑假！
兜兜转转两个星期，补考好歹是过了。逛街之行最后还是作罢，大家在附近的卡拉OK店狂欢了一晚上（熊猫是被众人偷渡进来的。）后，就打算收拾行李，各奔东西了。
但是，遥还有一个不愿面对的问题要解决――监视乙骨同学的任务还挂在她脖子上呢，她需要问清楚他的假期安排，并“适当”地协助跟踪。
虽然监督一个相当于人形核弹的危险人物并没有任何问题；水野遥的术式能极大限度地保证双方和其他人的安全，是最合适的；对本人隐瞒也是为了能让他尽可能正常学习生活――甚至可以算是好事一桩。但只要一设想温柔敏感的乙骨发现他信赖的同学竟然是受高层指使来监视他的――那种狗血剧画面，遥就感到内心一阵抽痛。
“那个，乙骨同学，你假期打算去哪里呢？”
淡定，淡定啊水野遥，你只是正常地在闲聊。
“水野同学，你的声音好奇怪，是感冒还没有好吗？要不要喝水？”
遥咳了一声，对着这张无辜脸狗狗眼，良心更痛了，完全淡定不下来啊。
“咳、没事，早就好了。”她低下头掩饰情绪。
“是……吗？”乙骨同学半信半疑：“啊，对了，我暑期就留在高专，真希同学和胖达同学会帮我补习功课。”
呆在高专，那就省心不少。虽然监视任务不能断，但遥的咒力无需刻意维持也能滞留在空气中，只不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逸散、分解，或者干脆被大风吹跑，所以需要不时补充。而这多出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她成功制作出了一种类似家用香薰瓶的压缩咒力储存瓶，可以按照缓慢释放我的咒力，维持一定区域内的咒力浓度――只要浓度达标，即使是在地球另一端本人也能感应到。
不过乙骨同学暑假期间想要踏出高专大门就难喽――不知道他有没有打动冥冥小姐的投资价值。
想到这里良心还是有点痛，于是遥赶紧补了一句：“我会带伴手礼回来的！”
按照规定，乙骨必须在五条老师或者水野遥加上另外一位一级术师明里暗里的陪同下才可以离开高专行动，哪怕现在条件宽松了一些，也需要两位一级术师跟随。
说起来，遥和冥冥小姐就是那种时候认识的呢。跟使用“黑鸟操术”，同样擅长索敌和远程监视的冥冥小姐聊天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高层一定要指定我完成这个任务。
什么狗屁（内心的超小声OS）的大局考虑，纯粹是因为这位小姐要价太贵了。
而天真无知的水野遥，可以白嫖。
是可忍，孰不可忍。遥回头跟做律师的姑父发了消息咨询；五条老师虽然不在意钱这种小事，但也不介意分享一下高层的黑历史……总之，水野遥在任务报告后面，提交了一份言辞“恳切”的薪水申请，极言劳动力再生产的重要性。
效果喜人，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朝九晚五，有工资和补贴的正常社畜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全天候维系术式即使不怎么消耗咒力，但还蛮费神的。遥至今仍不理解五条悟如何进化成大甜党的，因为时不时就得吃点什么补充体力，她已经开始厌倦甜豆沙和糖果了。
遥的姑姑姑父就住在东京。咒术界人力资源一向稀缺，她谢绝了辅助监督的相送，自己拎着行李和带给姑姑姑父的礼物，踏上了新干线。
“暑假！腌鱼子！”走在人来人往的东京街头，看着五光十色的商店招牌，连小咒灵的嗡嗡声都完全被独属于夏季的蝉鸣盖过。她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
虽然一来日本就因为某种原因被五条老师骗去了高专，但是美奈姑姑并没有忘记水野遥这个便宜侄女。不时发几条消息，每周至少一个电话，每月转一笔零花钱。连带着，只匆匆见过一面的宽见姑父也会时不时地关心她有没有遇到麻烦。
吃完晚餐的闲暇时光，姑姑问水野遥：“遥遥的话，暑期想做什么呢？”
“唔，想要接触一点医学方面的知识，不知道有没有暑期项目的旁听或者实习机会之类的。还想进修一下心理学，总感觉之后会用到……”
“小遥遥是很好学还喜欢帮助别人的类型呢，放心，都交给我好了。”身为本地大学教授美奈姑姑拍拍胸口。
另一边看报纸的姑父欲言又止，用一种大概是混杂着担忧和无语的复杂眼神看着她们。
想想也是――咒术高专那边不靠谱的形象（点名批评某白毛教师），遥向他咨询的财务问题，以及今天表现出来的对生命及精神健康问题的规划……
“话说，遥遥一个人上学，要不要学一下女子防身术？你姑父今年还突发奇想去学武术来着，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被小朋友一把撂倒，咯咯，我还录了像呢。”
“美奈！”姑父放下报纸，恼羞成怒。
……
八月的某个早晨。
“不许去学校哦！我已经跟门卫打了招呼了，不会放你进去的。”遥怀被按了个钱包，随后，家门砰地关上。
在家睡觉、大学听课、医院社工，三点一线的假期生活持续了一个月，美奈姑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塞给水野遥一笔资金后，把她赶出了家门，并放言她不穿着漂漂亮亮的新裙子、带着朋友和伴手礼回来是不会给她开门的。
遥懵了吧唧地站在大街上，哭笑不得。
既然姑姑都下死命令了，她也不能不给面子。狗卷家不在东京，说起来，乙骨他们在高专闷了很久了吧？不过，虽说是在东京，高专却是地处荒郊野岭，且不说乙骨出行需要提前打报告，单论一来一回的时间也要……
遥拿着手机走在路上，琢磨着要不要给胖达他们发个消息。
因为平常不开术式，她这么边走边看，还差点绊了一跤。
前面的喧闹声传来，让她顿住脚步。
她的咒力感应向来敏锐，即便是连咒灵都算不上的诅咒也感知地一清二楚。拜其所赐，哪怕是在没有什么咒灵的故乡，她也对学校医院一类的地方喜欢不起来。
实在是太吵了。
遥看着前方那一群小混混，如是想道。
秉持着严谨公正的态度，遥悄悄地站在远处听完了小混混为何打算霸凌瘦弱少年的理由。
嗯，他们的恶意，是在是太吵了。
第12章 初遇吉野顺平
“哎呀，好弱哦。”小巷子里，遥俯瞰着七零八落倒了一地的小混混。“还是练练武术再来跟人打架吧。”
怎么处理这群人可是个难题，揍一顿不过治标不治本，他们要是向其他人转移怨气，倒成了遥的不是。
不过，小巷外面就是武道馆的招生广告，据姑父说，那家武道馆最是重视武德，德行不正，欺负弱小可是要挨师傅的打的。思来想去，她觉得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不仅能打发他们多余的精力，还多多少少能端正思想品行。所以话里话外连刺激带暗示――赶紧轱辘过去。
本来能再早点结束的，不过为了加强暗示的效果，水野遥刻意下手轻了点，拖了一会才把他们打趴。
小混混：我可太谢谢你了！
至于往后如何，就听天由命吧。小混混为什么会是小混混，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遥也不会傲慢到认为随便做点什么就可以轻易地改变某个人的人生。
无视掉连滚带爬跑掉的小混混们，她向那个不幸挨揍的少年伸出手来。比起那群纯属闲出事儿来的小混混，这个身上萦绕着大量负面情绪的（诅咒）的少年，明显更需要帮助。
“谢谢您，小姐。”少年愣了下神才抬起头，麻木的神色被惊恐替代：“啊――小、小心背后！”
遥依言回头，正好跟一只四级的咒灵看了个对眼。
什么嘛，她还以为是能隐藏气息的术师一类的家伙。原来在那里蹲着的不入流咒灵啊。
“诶，等等。你能看到诅咒――就是那个长着一百四十三只眼睛的东西？”她眨眨眼，问道。
原来他身上的不是满溢的负面情绪，而是比普通人更充盈的咒力啊。
“虽然数不清但是……是、是的――它接近了！”
咒灵，尤其是在人类社会自然滋生的低级咒灵，它们发动攻击的条件大多是“与其对视”。所以看不见的普通人反而更安全一点，很多术师在不执行任务的，也会选择带上墨镜以免去一些麻烦。
――这并不意味着冷漠。诅咒由人散发的负面情绪而生，整体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中。换句话说，只要有人，就会有诅咒。哪怕祓除了，过一段时间也会以某种形式再生。明白这一点的咒术师也懒得在伤不到人的咒灵身上浪费时间。
不小心看到就纯属倒霉了。就像有人特别招蚊子一样，遥属于特别招咒灵的体质，哪怕只是余光瞥到一下，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溜掉。
“哎呀呀。”她站起身挡住少年的视线，发动术式绞灭了咒灵。
“好啦好啦，现在没事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遥搭了把手，把少年从地上拽了起来：“先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少年小声回道。
……
“你叫什么名字呢？”坐在附近一家咖啡厅里，遥点了一份抹茶沙冰，将菜单推向少年。
“吉野顺平。”吉野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
水野遥想了想，替他点了一杯热可可，虽然是夏天。
“那么，吉野君一直可以看到诅咒吗？”
“可以的，尽管有时候不是很清晰。”吉野顺平抿了抿嘴：“但是我发现一旦被注意到就会被缠上，所以就装作看不见。刚刚……很抱歉给您惹麻烦了。”
“没关系的，那算不上什么麻烦。倒是吉野君很敏锐呢，能发现诅咒的特性。”遥的声音很温和：“不过，看样子吉野君似乎不会术式，家中有咒术师吗？”
“术式？咒术师？”他的表情很疑惑，又有点紧张。
遥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有的意思了。能平平安安到现在，吉野君绝对是很聪明的那种人吧――不过能看到诅咒却不会使用术式着实叫人有点担心呢。”
坐在阴影里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杯子。
“哎呀，抱歉抱歉，自顾自地问了一大堆却没有自我介绍。”少女顺手拉开了旁边百叶窗，让夏日的骄阳斑斑点点地洒在面前的小几上：“我叫水野遥，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业学校一年级的学生。简单来说，咒术就是用来驱除诅咒的手段，就像我刚刚做到那样。”
“吉野君有学习咒术的天赋。但是――”
吉野顺平的呼吸一滞。
“请务必不要担心，不会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的。”少女双手合十：“只是这样放在不管的话，吉野君比其他人更容易吸引诅咒。所以希望你考虑一下了解咒术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