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很远的地方有火光，法师受到了惊吓，更加惊恐地往前面奔跑，跑了很久他发现了一个十分逼仄的小空间，就在土堆下面，那里有个坑洞，以他这个视角是看不到这个空间的。防止被抓到，法师没有犹豫直接跳了进去，躲进了逼仄的空间中，他蜷缩着，脸上除了惊恐还有一丝绝望。
人心到底多丑陋才会崩坏到那个程度呢？
法师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被扔了下来，法师微侧头就对上了一双惊恐绝望的眼睛。
死死咬住牙关，法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与那双眼的主人对视着。
这双眼的主人早就失去了自己鲜活的生命，此刻的他面色青灰，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挣扎绝望。
很快，又有人被丢了下来，一具接着一具，很快这些尸体就把法师所在的逼仄空间给堵住了。
那些尸体来自一个地方，一个叫卞下城的地方。
“城主也真下得去手，这些可是普通人。”上方传来了声音，是扔这些尸体的人，也是卞下城的下人，此刻他们正在闲聊。
“什么普通人？全是刁民，要不是他们，夫人的孩子会掉吗？你没看到夫人回来的时候，那张美丽的面容都消瘦了，我看就是被这些人害得。”
“哈，你以为城主会让那个孩子留着吗？要知道夫人被妖怪掳走了那么久，就算孩子没被这些刁民弄掉，城主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出生的。”边上，忽然传来一丝冷笑：“杀死这些人不过是做给夫人看罢了，我看咱们的这位夫人离失宠也不远了。”在他们看来，被妖怪掳走就已经是耻|辱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耻|辱。
“也是，不过失宠是不可能的，盘子夫人可比不上苑子夫人，而且苑子夫人可是公主，那位也不好惹。”
“这倒是，可怜这两个和尚和那个法师了，你说这么杀了神职的人，会不会遭天谴啊？想到那个和尚临死的表情，我心里毛毛的。”
“唉，别想了，反正咱们只是来扔尸体的，杀他们的又不是我们，遭报应也是他们遭啊。”
这时，林里风声大了起来，说话的三人似乎被吓到了，他们扭头看了看，只觉林间影影绰绰，有点可怕。不敢继续逗留，三人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三人的声息完全消失，躲在逼仄空间的法师推开了堵住的尸体，慢慢从里头爬了出来。
他独自站在尸堆里，神色悲凉至极。
伸出手，颤抖地在尸堆里翻着，很快他翻到了同伴的尸体，他们身上布满了伤痕，血都把衣服染红了，不过此刻的血是干涸的，斑驳在衣服上，显得十分可怖。
把同伴的尸体单独拉出来，将他们平躺在地上，法师伸出手替他们理了理衣服。
就算死得如此不值，法师也不能让他们死得那么没有体面。
明明只是来送个人的，只要接受了赏金就可以离开了，谁知道卞下城城主的热情款待竟是一把可以撕碎一切的利刃。从他们把苑子夫人送回城的那一刻，他们的结局或许就已经注定了。不，应该从他们接了委托的那一刻，结局就早已注定了。
上位者所想的东西永远不是他们所明白的。
陡然间，法师有点明白为什么翠子每回接任务都不会碰与贵族相关的。
或许有了先见之明吧。
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要去接这趟委托，若不是松下梨子，他或许根本不会去看这个任务。
可这世上从没有或许，很多事已经发生，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同伴的面容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他们付出一切去拯救别人的生命，最后却被拯救的人反手一刀，可悲又可怜。
人心果然难测。
“空城……海天坊……”轻轻念着同伴的名字，这个一向脸上挂着玩世不恭微笑的法师再也没办法笑了，他痛苦地用双手捣着脸，低声悲鸣，悼念着同伴逝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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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碎了一地，女人绝美的面庞倒映在龟裂的镜面上，显得极其狰狞。
乌黑秀丽的长发散开，浓厚地披在身上，她穿着漂亮的和服，紫色的布面上缀着白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这些蝴蝶就会脱离衣服，飞出去。
女人捂着自己的脸，身体被另外一个人紧紧揽着。
“苑子，别哭了。”那是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疲软无力，但又透着一丝威严。
“那个女人，我要那个女人死……”女人用十指捂着脸，此刻十指露着缝隙，将隐藏在手掌下那张绝美狰狞的面容暴露出了一丝，那布满血色的眼瞳十分可怖。
“好。”男人安抚着女人：“都听你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苑子，听话，别哭了。”
女人放下手，身体放松地靠在男人怀里：“那我要盘子夫人的眼睛，那双眼好美。”
男人一顿，随后他勾了勾唇角，面色透着一丝病态：“好，明天就给你挖出来，送到你面前。”
女人听了这话，咯咯笑了起来：“我还要那个叫翠子的女人死哦。”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的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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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沥沥下着，源玖纪坐在屋檐下，看着外头的雨将这座山打得雾蒙蒙的，留下迷蒙的影子。
阿落推开屋门，看着总喜欢发呆的源玖纪出神。
日子很平淡，他也挺喜欢的，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缺了什么呢？哦，是缺了关注度。
她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这个村子的人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分走了，而留在他身上的关注度就变得越来越少。
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想要源玖纪完完整整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很难，他心知肚明。
“翠子姐姐。”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叫了她一声。
“阿落，这几天有想过自己的路怎么走吗？”
阿落不语，他拧着眉，一双眼盯着她。
“每个人的路都是不一样的，你不该总围着我转。”说着，源玖纪笑了起来：“这话都不知道对你说几遍了，我看你也听烦了。其实，你的未来只能是你自己做主。阿落，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阿落张了张嘴，想说“我想要你”，可这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去。
慢慢地，他吐了一口气：“翠子姐姐想要什么呢？”
源玖纪两眼一弯，眉眼软化，眸底的温柔似乎能化成一滩水。
“我求的只是所有人都能好好的，仅此而已。”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闭环之下，太多人为此受难。
她自己的执着为什么要牵连那么多人？
戈薇、犬夜叉、杀生丸、弥勒、珊瑚、七宝等等，在这个战国时代的他们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了那些事。
杀老师、E班的大家……
在源玖纪看来，她做了一件错事，特大的错事，把这些人拉在里头，不得解脱。
源玖纪内心在想什么，阿落是完全不知道的，在他看来，源玖纪的想法就和普度众生没什么差别。
因为，她是巫女。
巫女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翠子姐姐。”阿落盯着她的侧颜，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源玖纪扭头与阿落的目光对视上。
“在翠子姐姐心里，村子和村里的人也很重要吗？”
源玖纪一怔，随后沉默了片刻，慢慢看向前方。
雨，淅沥沥落下，密集的雨珠将前面的景色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眨眨眼，源玖纪轻轻道：“很重要，他们也是十分重要的。”
阿落抿着唇，其实他想问，那么他呢？他和他们到底谁重要，可这些话说不出口，他其实早知道结局了。
阿落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就开始变得矫情起来，这换做以前，他早行动了。
只要他想要的就会不择手段去得到。
可现在……
凝注着身侧的女人，阿落觉得自己变得都不像自己了，而他竟然慢慢适应着人类的生活，明明自己最讨厌人类，也厌恶着人类的血统。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拳头慢慢攥紧，阿落内心出现了一丝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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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西国的妖怪和飞妖蛾那叫斗得一个火热，谁都不落下风，为了把飞妖蛾和他的部下们赶出西国，以斗牙王为首的西国众妖们都在积极努力着。
苜蓿便是其中一人。
这一次，他们收到消息，他带队去对付，没想到中了计，这也让逃出来的苜蓿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中有叛徒，而飞妖蛾也确实算计了他们一把。
一路潜逃，苜蓿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别的，他必须甩开敌人，尽快给斗牙王报信。
身体狠狠撞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上，没有反应过来就跌入其中，那是一股纯粹的灵力，侵入他的妖气之中，逼得他硬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不是很好的感受，苜蓿觉得自己要完。
从空中跌入深山时，苜蓿根本不知道自己跌落于何处，他只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了了。
这里的屏障是结界，用来对付妖怪的。
血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从上空跌落，恶狠狠撞在地上的苜蓿没有任何力气，四肢都抬不起来，他仰面躺倒在地上，目光失神。
飞妖蛾那帮家伙真的太阴了，连那种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不知道斗牙王那边如何……希望……不，不行，他必须赶回去，否则……
费力地抬起手，苜蓿想着起身，可是此刻的条件根本不会允许他起身。
“命还挺大的嘛。”
耳边出现了一道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些声音正朝这边过来，苜蓿想扭头去看，可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意识正在模糊，苜蓿还没看清来人，最终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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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再度醒来，鼻间嗅到了草药的味道，这些草药只要一闻他就知道是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擅长治疗的鹿妖。
睁开眼，苜蓿猛地坐起来，神色警惕中带了一丝戒备。
环视四周，屋里头没有人，人的气味很薄弱，但外面却有许多人的气味，还有孩童奔跑嬉闹的声响。
苜蓿愣了愣，他是被人救了？
人会救他？！
低头看了下，苜蓿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很好地处理过。
他，被救了？
纯冽的灵气陡然自屋外传来，苜蓿双手紧抓被褥，手背泛白，眼神冰冷盯着屋门，显示出了他此刻的紧张和警惕。
巫女，他知道门外是巫女。
和妖怪天生的死敌。
门很快被推开，那个巫女站在门口，穿着上白下红的巫女服，长长的发却绑成了两条辫子，和一般的巫女不太一样。因背光的关系，模样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脸的轮廓。
“醒了。”声音很熟悉，但苜蓿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往里走近，苜蓿看清了她，是那个巫女，在狮妖的城堡见过一面，与杀生丸有联系的巫女。
可她不是应该回到自己的时代去了吗？
不对，眼前这个巫女的身体并不是未来时代的，她是这个时代的，所以现在这个是那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吗？
“你救了我。”苜蓿的防备姿态松懈了许多，但还是警惕着，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巫女会不会把他给杀了。
虽说是救了他，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
出尔反尔的人类太多了，他不信任人类。
“你伤得很重，起码要休息个把月才会好。”源玖纪一点都不意外对方的警惕，妖怪对巫女大概都有这样的戒备，如果对她没有任何戒心，反倒让她不安了。
她认得苜蓿，在狮妖的城堡见过，是斗牙王的同伴。
源玖纪不知道苜蓿对她还有没有印象，反正她救他只是举手之劳。
她这段时间会接些任务外出，这次也是巧了，正好上山采药才会碰上苜蓿，不然苜蓿得凉。
阿落这两日也在外头，说是要出去历练历练，源玖纪也放他出去走自己的路，本来也不能让他一直围着她转。
而且阿落不在身边也好，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的事，为了不让四魂之玉诞生，她需要完全隐匿自己的行踪，包括与村子以外的人之间的相处。
四魂之玉的诞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心。
因为那个人的爱慕，求而不得，导致了悲剧的开始。
她对被人爱慕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了，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喜欢难道也有错了？翠子不过不喜欢那个人而已，她又没和其他人谈情说爱，搞成那副德行，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记忆里，她记得那个爱慕翠子的男人是武士，打仗的时候遇到了翠子，被翠子所救，一路跟着翠子他们，然后向翠子告白，被拒绝后就心理阴暗了，然后被妖怪有机可乘，导致了翠子的悲剧。
艹！！
多么艹蛋的结局！！
想想都要爆粗口。
如果她也和这个男的一样，估计杀生丸早被她弄死了（不是）。
就为了避免这种麻烦，她外出降妖除魔的时候，会对自己的脸做些处理，只要足够丑，无论你救多少人，以身相许的桥段都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源玖纪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让苜蓿有一瞬间感到了错觉。
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妖怪吗？
“你是巫女。”苜蓿拧着眉。
源玖纪放下手里的草药，接了一句：“你是妖怪，鹿妖。”说着，指了指他露出来的角。
被她指出自己的本体，苜蓿一愣，随后摸了摸，果然角露了出来。
一瞬间，苜蓿笑得苦涩：“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妖怪。”
源玖纪点点头：“你都撞上我布的结界了，如果我还不知道你是妖怪，我也太逊了吧。而且，你身上的妖气掩藏不了。”说着，她走到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煎药的火堆前，拿起一块布，贴着罐盖，掀起一点点看了看药罐里头的药，见还需要一段时间，便继续说道：“我给你熬了些药，等熬好你就喝些，放心，喝不死的。”她边说，边笑眯眯地看向了苜蓿。
苜蓿：“……”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背脊一阵发凉。
源玖纪起身，拍拍手，把刚才放下的草药一把抓，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
那句话很轻，奈何苜蓿是鹿妖，耳力非常可以，所以完全把这话听在了耳里。
这话是：戒备心真重，要弄死早弄死了，还费劲拖到这里找虐嘛~
苜蓿：“……”
这屋子陈设简单极了，整洁干净，就算铺了很多草药，依旧有序不乱，看得出来屋子主人是个喜爱整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