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宁辞的领子,唇慢慢覆了上去。
宁辞刚刚喝了酒,酒气未散,被乔稚这样压着亲,酒精的作用不禁占了上风。灼热的呼吸声交集,气氛倏然滚烫,心脏声也逐渐清晰,宁辞扶在沙发沿的指节无意思地扣紧了些,仿若有些紧张。
乔稚觉得得逞了,移开,手撑在宁辞身上,看着宁辞慢吞吞地开口,“狗男人,抢我酒,让你好看。”
宁辞:“…………”
这个小妖精今天还真不消停。
宁辞压着眉心,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还是笑了,眼底掠过极轻的无奈,微哑着声开口,“谁是狗男人?”
“谁抢我酒谁就是狗男人。”
“那过来,我还给你。”宁辞指尖轻勾,笑了。
乔稚似乎也知道气氛有点危险,向森林里的动物一样懂得远离危险,往后躲了躲,皱着眉,“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妈妈说了,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
宁辞:“…………”
还真是没办法,这小姑娘是软硬都不吃,只顾着发酒疯了。
宁辞轻笑正起身,声音轻下来,被酒灼得有点沙哑悠长,“那我带你去找妈妈。”
乔稚摇摇头,提到乔母,眼眶渐红,“妈妈好忙,我不去。”
“那找谁?”宁辞突然心疼起面前这个小姑娘,声音放柔,怕凶到小姑娘。
乔稚眸子突然亮起来,拉了拉宁辞的袖口,“找宁辞学长好不好?”
说着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宁辞是没办法了,乔稚现在是六亲不认,这么大一个宁辞学长站在面前还要去找宁辞学长。
“宁辞学长还没和温老师和好,我们让他们和好好不好?”乔稚鹿眸清亮像是起了兴致,拉着宁辞不肯松手。
宁辞眼底滚烫,听见温晴的名字眸色深了些,没反驳,温声答应,“好。”
——
看宁辞答应去找温晴,乔稚高兴地站起来,单脚跳着还不许宁辞牵着,跌跌撞撞往外走。
宁辞趁乔稚摔倒之前扶住乔稚,有点没办法,“来,我扶着你。”
乔稚迷迷糊糊没反抗,被宁辞扶着,宁辞松了口气。
停了几秒,站在原地又死活不动了。
宁辞温声问道,“怎么了?”
“脚痛,走不动了。”乔稚委屈。
刚扭伤就这么闹腾不疼才怪,宁辞看了乔稚几眼,“那我背你。”
小姑娘皱着眉头,显然对宁辞的答案不太高兴。
“不要背,要公主抱。”
宁辞眉心一跳,这小丫头是无法无天了,深吸了口气,妥协了,无奈答应下来,“好好好,我抱你。”
窝在宁辞怀里,乔稚安分了些,手环住宁辞的脖子不肯放手,看样子是还不太清醒。
“知道我是谁吗?”宁辞抱着乔稚往外走,乔稚趴在宁辞肩上,温热的呼吸落在颈边有点痒。
“宁辞学长。”乔稚闷着答道。
很好,知道是他还这么折腾,宁辞又问道,“知道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吗?”
“知道。”乔稚又说。
“那明天别忘了。”宁辞似笑非笑的眼睛染上笑意,眸间墨黑。
听完这句话,乔稚突然不说话了,声音闷闷的,压得人心里难受。
“宁辞学长。”
“嗯?”
“我受委屈了。”
小姑娘声音温软,又闷闷的,像只受了委屈蔫蔫的小奶猫,似乎忍了好久。
宁辞动作一滞,又瞬及恢复正常,靠近乔稚背那只手轻拍了拍,像是安抚,低声,温柔缱绻。
“不怕,我帮你欺负回来。”
第33章 明恋/6
乔稚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而自己现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宁辞的房间里, 头昏昏沉沉的, 依稀想起了昨天的事。
她抱着宁辞学长哭,骂宁辞学长狗男人, 还吐了宁辞学长一身, 然后占了宁辞学长的房间。
——啊,她死了。
怎么没人告诉她, 她喝醉了之后像只疯狗呢。
剩下的事记不大清。乔稚头痛, 也不知道自己还对宁辞学长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宁辞清隽的音色慢慢在脑海回想。
【知道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死也不能知道。
【那明天别忘了。】
她忘了, 忘光了。
乔稚叹了口气,脸埋在枕头里,又闻到宁辞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 很好闻,脸突然烫起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
乔稚掀开被子, 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 右脚不能使力,只能压着墙,慢慢往外挪,脑袋慢慢露出来。
因为乔稚鸠占鹊巢,宁辞只能靠在沙发上休息,阳光松松散散地落在宁辞的松软黑发上,纤睫下打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显然没休息好。
乔稚又轻轻挪了几步, 宁辞闭着眼假寐,还没发现。大概是昨天她发了好久的疯,宁辞也累了。
不自觉松了口气,迎面对上了柚子的眼神。
“嘘,柚子,呵呵,好巧啊。”
“不许叫,嘘。”
宁辞眯了眯眼,用手挡了挡光线,看见乔稚和柚子,一人一猫在对峙。
“醒了?”
乔稚心小跳了下,脸上立马挂上无辜的笑容,拼命点了点头,“醒了醒了。”
“不骂我狗男人了?”
哪敢啊。
乔稚往后头心虚地退了几步,“学长,那个我酒品好像不大好,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宁辞好像猜到了反应,“怎么赤脚出来了,不凉吗?”
乔稚视线落在地上赤着的双脚上,不敢抬头再看宁辞。一双拖鞋慢慢放在乔稚脚边,然后听见宁辞说,“别着凉了。过来喝粥。”
宁辞扶着乔稚在饭桌前坐下,乔稚看着忙忙碌碌的宁辞,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好脾气地惯着她,心里一疼,开口,“学长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你希望我知道什么?”宁辞情绪淡淡,眉宇间凝着极淡的忧色。
乔稚瘪瘪嘴,想起前天晚上的事还是有点后怕,也不知道街舞社社长为什么突然来找她,逃走之前说的那个女人又是谁,更想起失去的决赛资格,心里苦涩,“学长,那决赛怎么样?”
宁辞好像知道乔稚在想什么,把盛好的粥放在乔稚面前,沉声,“我没去看。”
乔稚一怔。
“对我来说,塞维克利的意义不过一个你罢了,如果不是你参加,我没兴趣。”
——
“吱吱,想什么呢。”林初看乔稚被宁辞送回来就心不在焉的。
“初初,我喝醉的时候有说什么话吗?”乔稚心虚。
“有。”
“我说什么了!”乔稚突然紧张地抓着林初,指尖泛白。
“你说等学长回来再哭。”
乔稚:“…………”
乔稚抓着林初的手松了,心如死灰,好像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抱着宁辞学长哭了好久好久,说自己受了委屈……
【我帮你欺负回来。】
【对我来说,塞维克利的意义不过一个你罢了,如果不是你参加,我没兴趣。】
错觉,一定是错觉。乔稚已经陷入了否认现实的阶段。今天早上和宁辞学长的对话,一点都不正常。她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宁辞学长变化那么大。
不是若即若离猜不透,而是一惯地纵容和信任。
——
乔稚受伤的消息也闹大上了表白墙。
【A大表白墙】:精灵受伤,可能会缺席时装秀。
底下评论闹翻了:
——今天精灵比赛都没去……呜呜呜
——对啊,今天比赛,怎么会突然受伤
——精灵缺席,大佬也缺席,唉
——我翻出之前精灵在英国的比赛视频,真的可惜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原来是精灵!呜呜
——等等,我昨天好像看见有人从舞蹈系大楼跑出来
——听说是有人推了精灵,就不能查查监控吗!
舆论像是一片火,不知被风会吹到哪里,被讨论的主人公倒是不甚在意,而导火线却突然慌了起来,尤其是拿到总决赛资格的叶倩。
乔稚受伤没去决赛,凭着叶倩的表现也顺利一路过关斩将,拿到了总决赛的资格。
坐在梳妆台前,想起前天晚上的事。
她看见白冰送了乔稚回来,一路跟了回来,看见乔稚没回宿舍反而去了练习室练舞,偷看了几眼,没起什么坏心思。后来在大楼附近发现喝醉的街舞社社长,因为节目的事,叶倩跟街舞社社长接触过几面,也知道上次百团大战的事,随口提了几句乔稚,看着街舞社社长脾气渐大,又挑拨了几句。
叶倩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坏,坏得告诉完街舞社社长乔稚的事,一点也不去理会。等知道的时候,听说乔稚进了医院,心里竟然幸灾乐祸,觉得乔稚咎由自取。
凭什么她们处处是对手,却每次都要被她压上一头,宁辞是,比赛也是。
她不觉得她错了,只是街舞社社长找到她面前说要告发她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塞维克利不比别的比赛,它对选手的品格看重得很,一个芭蕾舞者一旦有了污点,那她的职业生涯也就毁了,因为她不可能再被其他权威的机构认可,乔稚是她间接害受伤的,舆论是强大的,更何况是满眼好评的乔稚。
捏着通知书的指节泛白,又深吸了口气。
——
余尽听完林初吐槽回来就看见宁辞坐在电脑前,红了眼睛,不知在做什么。
“宁辞你冷静一下啊!”
“我很冷静。”宁辞听着聒噪的余尽嚷嚷,有点头疼。
“那那那那你干嘛潜进A大系统看监控。你这是在法律边缘游走。”余尽扫了一眼,宁辞不知从哪调出了乔稚出事那天的监控,一遍又一遍地重放。
宁辞皱着眉,视线没离开监控的视频,从每个角度的监控都看了好几遍,那天太黑,电梯又是维修的时间,监控的死角很多都没拍到那人的正脸。
乔稚那天什么也没说,就是抱着他哭,哭得他心揪着疼。
他突然觉得好多事情都不重要了,乔稚想让他和温晴和好,那就和好,让他等一个回应,那就等着。
但,绝对不包括看着乔稚受委屈。
宁辞没理会余尽,冷漠地敲下键盘,沉声,“找到了。”
——
乔稚自从抱着宁辞哭了一整天之后,突然心情也没那么糟糕,虽然听见有关塞维克利的事还是会难过,不过还算控制得住。
乔母看乔稚心情和伤都好了许多,工作实在是多,跟乔稚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又飞了回去。
宁辞肩负起接她上下课的任务,最近传闻又嚣张了许多,不过宁辞不甚在意,乔稚也不好意思提,倒是乔母越看越满意,临走之前好好嘱托了一番,像是把她卖了。
乔稚差不多伤好了,也听说温晴要从英国回来了,还听见宁辞说要给温晴买礼物。
乔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放烟花,高兴得不像话。
宁辞学长竟然要主动和温老师和好。
“你很高兴?”宁辞眉间轻挑,声色微沉。
乔稚是打心底里高兴,温情和宁辞的事一直就是她心里一直放着的事,现在宁辞要主动和温情和好,声音高了几度,“当然这样很好啊。你和温老师都是我特别喜欢的人,能和好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啦。”
乔稚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点歆羡,“这样真好。”
宁辞眼角掠过极淡的笑意,像是纵容。
“那就够了。”
——
温晴是今天的飞机,一听宁辞主动约她高兴得不得了,直接约好在哪见面。
宁辞倒没料到温晴会这么开心,比约定好的时间还早了不少,不过菜刚好上齐,也算来得及时。
温晴看见宁辞身边坐着乔稚,笑了,慢慢走近坐在宁辞身边,“没等很久吧。”
“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没了接下去的话。
乔稚是被宁辞硬拉来的,实在是拒绝不了,看温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好意思地开口,“温老师好啊。”
“小乔稚,几天不见还是这么可爱呢。”温晴跟乔稚说话的语气分外熟络,听起来比和他还要亲近。
宁辞眸色微沉,之前和白冰聊天,发现温晴竟然有把乔稚当女儿的想法,要不是乔稚不愿意,怕是现在已经是他干妹妹,想到这个,眉眼就突突地跳,没什么缘由。
乔稚被温晴夸得脸红,迷迷糊糊,“温老师你又在开我玩笑了。”
温晴继续道,“哎,我是真想要一个和小乔稚这么可爱的女儿。”
宁辞夹菜的动作很轻微地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继续听温晴和乔稚说话,安静得像个隐形人。
乔稚偷看了宁辞一眼,好像宁辞学长不太高兴。
温晴当然也有些察觉,“辞辞别光顾着吃菜,菜好像没之前好吃了,有点咸是不是?”
宁辞冷着声:“不咸。”
气氛一度沉寂,好在温晴像是习惯了,觉得宁辞肯跟她说话吃饭就很满足了,又问起乔稚,“今天呢先说一件正事,然后乔稚小朋友想不想听宁辞学长小时候的事?”
乔稚的鹿眸听见宁辞的名字倏然放出光来,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看着温晴的眼色慢慢开口,“我可以听吗?”
旁边的宁辞不语。
温晴含笑,小姑娘的心思太过明显,还遮遮掩掩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不知道宁辞能不能把乔稚拐过来当她儿媳妇,心中有几分思量,也未说出口,只是看着乔稚,“当然可以啊。”
温晴在英国也听说了乔稚的事,也很可惜,英国那边看了这次乔稚的表现,愿意提供寒假期间英国皇家芭蕾舞蹈学院的学习名额,有意向让乔稚去皇家芭蕾舞学院试学,破格录取,想趁着寒假期间考察一下乔稚的水平。
看乔稚还在犹豫,温晴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想跳职业芭蕾吗,英国皇家芭蕾舞蹈学院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乔稚小朋友要不要试试?”
乔稚知道英国那边肯定少不了温晴的推荐,“温老师你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怎么麻烦了,想让我的位置后继有人也算我的私心了。”
宁辞突然冷着声笑了。
“宁……宁辞学长。”
宁辞恍然,心思沉了沉,“没事。”
——
乔母自从回S市之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乔稚,今天的时间早了些。看见乔母打来的电话乔稚说了声抱歉就出去接了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宁辞和温晴。
气氛出奇地冷,像是和好之前的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