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握拳重重锤在桌上,咬牙切齿,“可恶!又回来了。”
沈言整理起思路,“再拖拉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现在爸爸还下落不明,我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殿门,正有两名护卫守着,回过头来,慕夕慕阳见之点头微笑,她也跟着干笑两声。
边假笑着,沈言脑中正飞速运转,灵光一闪,有了!
“哎呀!”她一手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慕夕吓了一跳,连扶住沈言。
“啊,好痛。”
“方才还好端端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一向细心稳重的慕阳都紧张地口吃了,见效果达到,沈言演得更加逼真,表情更加用力,台词也愈加浮夸。
“肚子好痛,头也痛,腰也痛,不行了,手脚好像也开始麻了,痛死我了,我是不是沾上什么东西了,会不会死啊?哎呦.....”
“夫人!?来....”
“不许喊!”沈言心下一惊,幸好及时阻拦,慢一步慕夕这丫头就要喊来人了。
她连忙道,“喊其他人都没用的,我现在痛得厉害,怕是只有你们宫主才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喊别人不是浪费时间吗,你们还是赶紧去把上明弈找来!”
“对,找宫主,我去!”见沈言疼成这样,慕夕一时心急,转身就要走。
沈言眼眸一抬,立即抓住慕夕手腕,演的效果是忍着浑身疼痛也要说话,语气艰难道,“你知道你们宫主现在在哪里吗?”
她诚恳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找!”
“等等!”沈言又抓牢了慕夕的衣袖,转头看着慕阳,继续艰难道,“慕阳你也去,这样两个人找得会快些。”
“好。”说着二人急急忙忙往外赶去。
沈言看着二人远离的背景,一边探头一边痛苦道。
“唉,不行了不行了,我头好晕,好痛,你们可要快去快回啊~”
只听得殿外远远飘来一句,“知道了夫人,你等着,我们找到宫主很快就回来了!你可千万忍忍。”
见两人已走远,她才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拜道,“拜托,两位姑奶奶千万慢点,不急不急,有多慢要多慢。”
下一刻,她疾步走向殿外,只是一到殿门,就被两名护卫拦住,“夫人,宫主有令,你现在暂时不可离开寝殿。”
“是吗?噢,好好好,我回去。”
沈言慢慢转身,在转身的瞬间,她的手已伸进袖中乾坤袋里,待两名护卫放松警惕,她眸子一沉,快速转身,将手中的迷魂散撒了出去。
沈言得意一笑,细数着,“一,二,三。”
打了个响指,两名护卫已不负所望已昏倒在地,她不作逗留,快速离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往日无事她就在玉龙宫里走来走去,借着散步的理由来暗中观察逃跑路线,她现在已经对玉龙宫的地形和线路了然于心,就想着哪一天临时出逃派上用场,这不,就安排上了。
熟悉了路线,因此,沈言很快就找到了玉龙宫正门。
门就在眼前,只要走下那长阶,她就自由了!
沈言双手攀着一堵墙,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去,确定周围无人后,正迫不及待地走向她的自由之路。
“什么!不在?怎么逃的!?”
听到此处,沈言脚底一刹,又倒了回去。
谁不在?谁逃了?
第42章 该死的,上明弈!
啪一下,沈言身子一颤,屋内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随后一人沉声道,“宫主,江敛秋手上有离生镜,肯定是他给的,想必此事定和江敛秋脱不了干系......”
是宁忌的声音。
沈言侧着耳朵,几乎跟墙融为一体,只是声音模模糊糊的,后面有些听不太清。
她下意识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块长得像耳朵的玉佩,此为通灵玉,贴在墙上,能将隔墙声音放大五倍。
不用多说,又是一件在白老头身上搜刮来的宝贝,这通灵玉沈言可是爱不释手,走到哪偷听到哪,也是因为这件宝贝,她打探到不少江湖秘密,少走很多弯路。
沈言还给这宝玉取了个大名――顺风耳!
她继续听着,随后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是弓瞑。
“肯定是江敛秋那小子救的!除了他还有谁,当年谪仙山....之后,离生镜就不见了,我们使劲法子拷打那老东西也问不出来,现在怎么会无端端就出现在玉清峰,还正好在江敛秋手上!肯定是江敛秋破了秘境救了他,他才将离生镜的藏身告诉给了江敛秋。他现在肯定把人藏在玉清峰,宫主,让我杀进去把人找出来!老子一定把老东西脑袋摘下不可!”
听得沈言跟着紧张起来,好似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准备逃跑的人,她正困惑着那人究竟是谁,上明弈又会做什么决定。
静等片刻,她没有听到上明弈的回答,却听得宁忌道。
“弓瞑之言虽是鲁莽,却言之有理。宫主,属下知你有所顾虑,只是江顾源怕是不能再留,如今夫人已经回来了,他对我们已然构不成威胁。现如今夫人三翻四次要见他,想必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上一次借口他已逃离,那下一次呢?我们总不能一直瞒着夫人,总有一天夫人她会发现的。”
“是啊宫主,夫人都回来了,你还在担心什么,九天筝华录我们也已到手,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断不能让江顾源那个老东西见到夫人,反正他就得是死!这个老东西多活一天你和夫人就没有安宁日子过,还是让我直接砍下他的人头吧!”
“不错,他确实早就该是个死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灵力尽失,如今不过一个废人,掀不起大浪。”上明弈不轻不重地说着,听不出喜怒。
“宫主三思啊.....”
接下来的沈言并未听清,只因她现在脑子像是被一台货车重重碾过,把她平静的意识搅成碎片,瞬间乱成一团糊浆子,只觉得听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努力捋顺着思路,“逃走的人是江顾源,所以是江月初的父亲,遥仙山山主江顾源没死,只不过是武功灵力废了,他一直被关在玉龙宫.....”
“可是宁忌他们为什么说骗着夫人他已经逃离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她背上不由自主渗出一层冷汗,她记得上次上明弈确实答应让她见爸爸的,也就是当时被关押的彭七,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不叫彭七!这人就是江顾源。
“他骗我,他分明察觉出来我不对劲,还答应让我去见他,却又联合下属在我面前做了一场好戏,假意装着惊慌无措来禀报说人犯跑了,其实根本没跑!只不过是上明弈把秘境移出了玉龙宫,把人关在了宫外!就是为了不让我见!”
沈言心跳越来越急促,“可是.....可是为什么江顾源明明是江月初的父亲,为什么是爸爸?为什么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难道和她一样是巧合吗?”
这时,耳边又轻轻响起一人的声音,这句话她听清了。
“派人去追,抓活的,切记,勿要张扬,更不能让夫人知道。”
“是。”
沈言一时慌了神,混乱的脑子这时才想起要逃。
她又慌乱,又紧张,又是害怕,更有点神志不清,终于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撒了手,哐当一声,那通灵玉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通灵是件施了仙术的法宝,当然不会轻易碎掉,可毕竟是块宝石,摔在板砖上的声音可不小。
“什么人!”
此时沈言的心也跟着咯噔突了一下,来不及捡回通灵玉,她转身就往宫门拼命跑去。
终于越过那千级石阶,宫门就在眼前,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迈出这一步,她便能离开玉龙宫了!
沈言奋不顾身向前冲去,飒一声,一道红光骤然出现,那身穿玄衣男子挡在了宫门前,一手揽回了疾身奔逃的人。
轻声道,“初儿。”
沈言一把推开了上明弈,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忙不迭甩出折坤,御剑就走。
砰,只见天空闪过一道道波纹,那是折坤冲撞结界被反弹回来激起的余力,又尝试了几次,沈言依旧无法破解结界。
看来这结界是重新设立了,并不能放她出去了!
并未作多停留,见此路不通,她御剑又往反方向飞去。
上明弈并未跟来,她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玉龙宫御剑飞了两圈,也跟结界撞了两圈,打了两轮,依旧一无所获。
上明弈没即刻追上,可能也是对自己设的结界十分的有信心,料到了沈言破不了一样。
随后,无奈地,沈言停止了乱奔乱撞,在后山停了下来。
她双手握拳,抬头看着空中隐隐流动着红纹水光,那正是被她乱撞后留下的流波。
她双眼气得通红,隐隐约约泛起了水花,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上明弈!”
沈言在后山乱跑起来,她知道上明弈很快就会来了,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是个愚蠢的方法,明知这是上明弈的地盘,怎么躲都躲不掉,可能是急糊涂了,她现在只想着不被上明弈找到,不能跟上明弈回去。
跑着跑着,她竟来到了那日遇袭的地方,是那座陵墓。
那日她怀疑陵墓就是玉龙宫的地牢,本想进去一探究竟,现在知道它确实只是一座普通的陵墓,却依旧感到惊奇。
因为那座陵墓前,正有一片花开得热烈,灿如云锦,色彩斑斓,却是艳而不俗,看似更有几分高贵之气。
她记得慕夕慕阳说过,玉龙宫除了桂圆殿前的海棠花,别处是没有花的。
她在玉龙宫这些日子,到处闲逛,确实如夕阳二人所说,整个玉龙宫除了山就是水,不是岩石就是山林,有草的地方也确实没有花。
这陵墓那日她也来过,墓前确实没有这样好看,开得又热烈的花,现在怎么突然有了?想来定是上明弈种的。
沈言强行拉回思绪,继续找着躲身之处,左右看了一番后,她脑子一亮,觉得这陵墓正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打定主意,她正要走进去。
正于彼时,一令她为之心惊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初儿。”
第43章 我不是江月初!
沈言身子一震,明知无路可逃,可她双腿还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眼前又是一道红光闪过,等沈言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撞进了上明弈怀里。
“初儿,没事吧?有没有撞疼?”
沈言当然不会回答他,被截住了去路,她条件反射挣开了上明弈的双手,又往陵墓反方向跑去。
奈何无论她怎么跑,身后的人一直紧随,却没有立即上前抓住她,也并不是追不上,更像是慢慢悠悠跟着,像哄孩子一般,等她跑累了自己停下来。
还是他以为她跑累了,就不会再走了?
气喘吁吁地,沈言终于不跑了,她一手撑着树,弯下腰来重喘着气,听着身后的人一步步靠近,她猛的又是刺激起来,站直了身子转身大喊。
“你不要过来!”
“夫人。”
“夫人,你怎么了?”
这时,慕夕慕阳,弓瞑宁忌也追了上来,只见夕阳二人正要上前。却被上明弈一个手势拦住了,示意所有人不许上前,慕夕慕阳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放缓了步子,伸出一手,眉目温和,柔声道,“初儿,回来,我们回家。”
回家?
沈言脸上一白,心下一怔,顿时气得双眼发红,大声道。
“闭嘴,你这个大骗子!谁要和你回家,谁和你是我们!你休想再骗我,彭七他根本不叫彭七,是江顾源,江月初的父亲,是我.....我父亲,你太坏了!你城府可真是深得不见底,你骗我!说他逃了其实是不想让我见江.....我父亲。还有你,你,你们通通都是大骗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初儿。”
“住嘴!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不是!”
见他上前一步,她连退后几步,“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实话说了,我也骗了你们,我根本不是江月初!更不是什么宫主夫人,也没有失忆。之所以将计就计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我来玉龙宫就是为了救人的。”
话毕,在场之人的脸色皆是一惊,慕夕慕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复杂,却并未说什么。
沈言继续激愤道,“你们听明白了没有,我骗你们的,我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与你们所有人都毫不相干的普通人,虽然是我骗了你,但是你们也骗了我,就算我们扯平了,现在算是说清了,你们快放我走!”
上明弈对于她这一番话,并没有过多的诧异与震惊,而是继续用着丈夫该有的温柔对待自己的妻子,只见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沈言看着他慢慢移动脚步,心不禁凉了半截,她方才赌了一把,摊牌了,现在上明弈难不成恼羞成怒杀了自己?
片刻,却听得他道,“初儿,欺骗你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这件事情我可以回去同你慢慢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沈言直觉得浑身发冷,她现在都招了,什么都不管不顾豁出去了,她打定上明弈定会一怒之下杀了她,要不就是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就像对她爸爸一样。
却没想到,他听得沈言的话不单止没有一丝怒意,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怕妻子生气般自己却急于解释?
沈言眉目抽了抽,心想这男人真是绝了!
心机重,哄女人更有一手,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自己哪天就死在他手上,还傻傻地不自知呢。
好奇怪,太奇怪了!
她都说了自己不是江月初,上明弈为什么还要这样?
据她所知,上明弈为人聪明得很,聪明得超乎她所想,她不信上明弈对她的身份没有一点怀疑。
他这样,要么就是他明知沈言身份有异却假装不知道,肯定在计算着什么。要么,就是他魔怔了!想江月初想疯了,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显然后面的说法不太可能,所以沈言坚信第一种猜测。
现在他越是这样,沈言就越是害怕,越想要逃离。
“你疯了,我都说我不是。”她又向后继续退去,向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大声道,“你到底想怎样!要杀便杀,不杀就放我离开。”
上明弈像是听见了什么对他伤害极大的话,双腿一下子顿住了,“你现下不能离开玉龙宫。”
沈言瞪红了眼,“要是我非要走呢!”
说着,她握住了怀里的折坤,上明弈她肯定是打不过,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见她的动作,上明弈双目微怔,瞬时慌了神,“初儿!把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