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晚玉:快乐是你们的,我还在参加变形记~~呜呜呜呜~~~
第85章
远处的烟火绚烂美好, 天上繁星煜煜生光。
昭蘅先是吃惊,待定眼看真切了,才欢喜地低呼出声:“殿下, 你回来了?”
他跨进门内,转身拥住她, 轻声问:“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一下子,反倒勾起她的温情来,昭蘅偎依在他怀里:“我万事都好,只是有些挂念你。”
他不说话, 贴着她的双鬓, 这样的依偎能抚慰他长途奔波的疲惫。
窗外星光灿烂,窗前红梅摇曳,水晶珠帘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清脆叮铃的声响,他银白色的袍角在星光的光带底下,蟒纹回旋出金色光芒。他拥着她轻摇了下, 慵懒地在她耳边呢喃:“原本打算年后再回来, 知道你会挂念,加快进度干了好些日子, 可算赶在新岁到来之前回来。”
昭蘅眼眶里涌起一阵温热。
“事情堆砌如山, 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殿下累坏了吧?”她仰起脸,秀眉轻蹙,有些心疼地看着他。
“赶路倒不辛苦, 过去随军日行三百里也不在话下。以前并不觉得难捱, 如今却不一样, 只想早些回家。”他冰凉的脸颊在她脸侧轻蹭了几下。
他话说三分,半含半露却又那么动人。
昭蘅踮起脚,将他搂得更紧。
站在身前的男人在她怔楞时,便已经跨步上前,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抬起她利落的下颌,轻轻吻她发红的眼睛。
男人的气息裹着寒凉的风雪扑面而来,带着无法克制的情切。
恰在这时,屋外忽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脚步声慢慢逼近,拥抱着的两人理智回笼。李文简松开昭蘅,捧着她的脸,眼前的姑娘闭着眼睛,眼睫颤颤地慢慢睁开,眼神迷乱。雪白柔软的寝衣被她揉得松松垮垮,脖子上被他吮红一块,像层层落雪上飘着的红梅花瓣。
李文简的心跳得很快,那些翻滚在骨子里的思念像是岩浆般灼烧着他,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继续下去。
“主子,您唤我?”莲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昭蘅睁开了眼,望着李文简。她双腿发软,浑身酥得厉害,扶着他的手臂斜斜地靠着他微凉的身躯,缓了下呼吸,方才出声道:“吩咐膳房,准备些吃食,殿下回来了。”
她说着又看了李文简一眼,他深浓如墨的眼睛盯着她,似是不满意她让旁人打断这温存时光。
莲舟的脚步声再次消失在廊外,昭蘅轻柔抚了抚他的脊背:“殿下满身风雪,我先去准备热水给你沐浴更衣。”
他口中说好,动作却依然如故,又抱了她好一阵才放开。
看着昭蘅离去的背影,李文简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想起方才二人的亲密,他耳尖渐渐发热,下意识便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耳朵。
分明已经过了情动如山的年纪,却偏偏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捧着她的脸肆意欺负时,哪还有半分冷静自持?活脱脱是遇到小羔羊的狼崽子。
李文简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儿女情长的一天。
他为了早日回来,连着今日在军中研究布防,回来的路上,原本五六日的路程,实情是只用了三日。就是心里惦念着,惦念着家中温软的枕边人,惦念着可亲的父母,连长途奔袭也无所畏惧,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
回宫前他已经纵马疾驰了几个时辰,到底不是泥塑铁身,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走到榻边,旋即目光一顿,落在桌面的纸笔上。
铺陈开来的梅花笺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只写下几个字――
殿下见信如晤。
字迹还未干透,在昏黄的灯光下油墨泛着黑亮光泽。
应该是刚写不久。
李文简心情舒展,忽的便想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万家灯火团圆的日子里,她也惦念着自己。吃过团圆饭,放过烟火,回到属于他们的小窝,铺开信纸,慢腾腾地磨墨,给他写一封长长的信。
只不过他突然回来打断了她,她匆匆撂下笔,笔尖的墨汁坠下去,滴落成偌大的墨点。
她会跟自己说什么呢?
李文简忍不住想,是想跟自己拜年吗?或是如往常一般叙说这些日子的琐事。
他将信纸抚平,拿起被她搁放的笔,在她的字迹后面添了一行小字。
――无一日不思之念之。
刚刚落笔,昭蘅就打起珠帘往屋里走来了。
昭蘅先是走到柜子前,拿出他的寝衣和簇新的棉巾,这才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朝李文简走去。
“殿下。”她俯下身来,散乱的长发垂下,擦过李文简的耳朵滑落下去,搭在李文简的筋骨分明的手背上。
从昭蘅打起帘子进来,李文简早已停了手里的动作,正半倚半靠在软榻上,侧过身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人俯身靠过来,他才弯着眉眼,揽着她的肩膀,继续方才那个被打断的吻。
昭蘅眼睫扑闪似蝶,在快缓不过来气的时候将他推开。
手心忽然一凉,她垂下眼眸,看到掌心多了块玉牌。
白如凝脂的玉上刻着今年的年份。
“阿蘅,新岁吉乐。”他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在温暖的冬夜里,对她说。
昭蘅唇角勾着温柔的笑,她拉着李文简搭在她腰上的手,柔声说:“谢谢你的礼物。”
她攥着他的手俯下身,笑眸望着他,逐渐凑到他耳畔,低语:“快去沐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最珍贵的礼物。
她将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耳垂,再软声描补了一句:“我准备了很久。”
李文简道好,指腹在她脸颊轻抚了几下才放开她,不忘叮嘱一声:“把外袍套上。”
昭蘅点头,看着他往次间去了,自己到木嗌夏闷鸷纂┨自谏砩希替他准备晚膳。
这个时辰,膳房的人大多已经下值,只能赶制一些简单的饭菜。她一样一样张罗在桌上,摆好酒菜后,她倦懒地靠在美人榻,炉火燃烧而起的火风吹拂起她鬓间的发丝,她垂眸,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正出神,李文简从次间出来了,换了件霜色暗云纹的寝袍,人往那里一盏,便有一派朗朗星月的气象。
昭蘅在李文简的眉目上多看了一会儿,走到桌前为他布菜。因腹中孩子的缘故,她近来胃口很不好,闻到油花的味道便胸口憋闷。她强忍着陪李文简用完膳,走到窗口,动作轻柔地推开窗。凉风拂面,压在心口的闷也散了几分。
“不是有礼物要送我?”李文简用青盐漱了口,从身后拥着她,埋入她的颈窝。
十几日不见,昭蘅清减了些许,面色却极好,如银月姣姣。她穿着一身杏色的寝衣,外披烟紫色鹤氅,裙裾轻盈,无风自动。他对于她,莫名的眷恋,有种难以自制的沉迷。她对于他的主动,向来会极其热情地回应。
但这次却不一样,她攥住了他搭在她小腹上的双手,扭扭捏捏说:“今日不行。”
他以为她小日子来了,身上不便,倒也没有强求。只耳鬓厮磨便足以慰藉,可她却转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冷不丁唤了一声:“书琅。”
李文简微微怔愣了下,她贴着他的胸口,在他微怔的神情里,一遍又一遍地唤他的名字。
李文简被她逗得发笑,一手握着她的发,问怎么了:“跟个猫儿一样,粘人得很。”
她闭着眼睛喟叹:“以前我看人间像是炼狱,遇见你之后才觉得不虚此行。”
他把人抱得紧紧的,说:“傻瓜,若不是我,也许有更好的人来陪你。”
他笑着添了一句:“小四郎就比我好得多,跟他在一起,会少很多阴险算计。”
他不知道,他在她心里已经是最好的人了。小四郎固然好,但他们始终差了那么点缘分。彼此相伴一程,已是上天眷顾。如今,她已不怨不恨不悔。
“可我只想要你。”她牵着他的手,落在尚且平坦的腹部,轻轻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仔细听了听他的心跳,半垂下眼眸,柔声道:“摸到了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李文简品了一下,才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她按着他宽大温厚的手放在腹部。
“是不是有了?”李文简那双眼睛紧紧盯住她,唯恐错过丁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看见她红了脸,目光闪烁着,微微垂下头,细声回答道:“小郑太医说快两个月了。”
那一瞬间,他清楚感觉到身上莫名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战栗,有种奇怪又不合时宜的酸楚要从眼眶里漫溢出来。
“怎么不写信告诉我?”他弓着腰,扶着她的肩,努力让自己视线与她齐平,要看清她眼中所有。
昭蘅抿唇笑起来:“想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
话音方落,昭蘅便看到他眸中泪雾凝结得更重一分,沉甸甸的积成了淡白水珠,欲落未落。她瞧着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慌,问出来:“你不高兴吗?”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也做了父亲。”李文简说:“幼年时父皇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父亲该如何带孩子。”
昭蘅攥住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我会努力的,阿蘅。”李文简像是对昭蘅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李文简好像比昭蘅还要紧张,松开他之后,盲目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会儿摸摸珠帘,一会儿摸摸长案,直到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昭蘅才忍不住笑着提醒他:“该睡觉了。”
“是,我光顾着激动了,忘了你现在要好生休息。”他亲自抱起昭蘅往床上走去。
她勾着他的脖子,将脸偏到一侧埋入他的怀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娇气。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好多农妇身怀六甲还要干活呢。”
李文简把她抱到床上,垂眼望向她:“别人家的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不愿你受累。”
他提醒自己,不久的将来便要做父亲了。
身份上陡然的转变,让他一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在床上睡下,为她掖好被角,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许久。
他的一举一动,昭蘅都看在眼里,自打与他相识一来,她还从未见他如此慌张无措过。
她问他:“你想摸摸他吗?”
“可以吗?”
“轻轻的,不要太频繁。”昭蘅拉起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多么的不可思议。
她这么平坦光滑的小腹再过几个月就会凸起来,里面会有个小人一点一点长起来,连接着他和阿蘅的血脉,像他也像她。
他们为这世间创造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这种血脉的传承,奇妙得令人动容。
他莫名落下一滴热泪。
昭蘅笑他傻气。
作者有话说:
李狗子:开心死我了,我终于当上爹了。
第86章
一连十余日大雪不停, 北地总是笼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驻军营帐之中除了严寒,却要再添一片喜色。
浮玉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 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营帐内,炉火融融燃烧, 浮玉靠在火旁裹着绒毯,李奕承用指腹沾了些许油膏,双手搓得微微发热,一点一点涂抹在浮玉的肚皮上。
明明才五个月的身子,她肚子却大得出奇。军医说她腹中的胎儿太大, 可能生产时会吃些苦。
“他踢我了。”李奕承抬头看着她笑,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孩子在里面动个不停,肚皮上鼓起了一块儿。
“他太调皮了。”浮玉声音里带着笑,她慢慢地垂下眼睛,温柔望向李奕承:“昨天夜里也闹了好一阵。”
李奕承用手指轻轻戳动凸起的那一块儿,然后伸手扶着妻子的肩:“等他出来, 我会好好教训他。”
浮玉笑起来, 唇角两个梨涡浅浅,点头说好。她垂下眼睛, 细细打量着他近来略显疲惫的脸, 眉眼间满是心疼,不由伸手触摸他的脸。
“浮玉。”
李奕承抬起眼眸看她,喃喃似的唤她:“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我不害怕。”浮玉如何不知眼前郎君的真心, 她捧着他的头, 指尖穿过他的发丝, 低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你不能送我回珞珈对吗?”
李奕承不答,却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浮玉,我年少时跟随魏大哥来到北府,那时我年少气盛,势必要将北狄蛮子驱出东篱大地。后来魏大哥……”
那段往事才刚出口,李奕承的眼眶就湿润,他再也无法回忆后面的事情:“再后来,兄长罚我在此地,既是为了守家园,也是为了赎罪……”
“可那也不是你的错。”浮玉落下眼泪,双臂轻轻环着他:“你是为了救人。”
那年北狄游兵潜入乌思城里,抓了十二名汉人准备威胁魏湛。恰时李奕承乔装悄悄在城中游玩,他救下了那十二名汉人,却不敌狡黠的北狄人,不幸被捕。
浮玉便是那十二人之一。
他们年少相识,他经历过的伤痛,他受到的误解,他背负的愧疚,她都知道。
将军对魏大将军,敬爱如山,愧悔如海。
皇上和太子的放逐,是笼罩着他这些年的另一层阴影。
他自苦于边地风雪里,用自身的痛苦来赎罪,以一种坚决的态度守着边疆,守着固若金汤的城防,将北狄人拒之门外。
“浮玉,你知道的,我不能离开这里。”李奕承发髻凌乱,几绺碎发散开在脸侧,他伸手抱着妻子:“东篱对燕赤开战,北狄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大概会趁机进犯边境,为燕赤解困。”
浮玉沉默,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在他人生最低迷的时候遇见他,她伴着他走过边关这些年的岁月:“我明白的,我自己可以回珞珈,你不用陪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再带着他来找你。”
浮玉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太大了,驻营条件有限,许多时候连喝口热汤都是奢侈,她没办法在这里生孩子。纵然不愿,她也要与李奕承分开,尽快回到珞珈北府衙门去。
她抱着他的脖颈,手臂不舍地锁紧。
李奕承下巴上一层青色的胡茬未经打理,刺得她肌肤生疼。他用力地回抱她,下巴绷紧了些,哑声:“浮玉,我会很想你的。”
*
午后来了军情急报,在燕赤的苏与和将军大败燕赤,夺回了前朝割让出去的燕尾、金奇二城,不日燕赤的使臣团就要启程进京商议还城事宜。
李文简将军报看了又看,兴奋了大半日,北境十八城已回归两城,其余十六城回归指日可待。
昭蘅从国公府回来,才踏入院门,就听到李文简隔窗唤她的名字:“阿蘅。”
她抬头往书房里一望,穿着洒金色圆领袍的男人发髻梳得很整齐,簪了一顶白玉冠,他站在书案前,手中正提着笔。
“殿下今天没去宣政殿吗?”昭蘅提起裙摆快步走过去,将手里的书放下,提起衣摆坐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