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弯唇，抱住他的脖子，“好。”
棠梨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
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只有床头柜上一盏暖黄色的台灯亮着。
棠梨揉了揉眼睛，翻身起床下楼，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就听见客厅里有人说话。
棠梨站在拐角处，听出了那是徐泽的声音，正要下去，就听见徐泽开口:“九爷，法院那边判决已经下来了，陆柏城和傅砚辞，按照挪威这边的法律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棠梨下楼的脚步停下，站在原地，手掌微微攥紧几分。
傅则谌嗯了一声，声线很冷，听见徐泽说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太大的起伏，只淡淡的一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徐泽走了，棠梨慢慢回过神，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傅则谌听见动静，抬眸看了眼。
棠梨身上还穿着浅绿色的加绒睡衣，是很宽松的那种样式，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乌润的眸子朝着傅则谌看了过来。
“醒了？”傅则谌起身，扶着棠梨往沙发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蹙着眉，表情小心翼翼的，棠梨微愣，随后拍了下他的手，有些好笑:“月份不是太大，不至于那么小心。”
傅则谌却不赞同:“怀孕已经够折腾你了，还是两个，当然要多注意。”
棠梨无奈，加上傅则谌也是为了他好，索性不是什么大事，棠梨也就随他去了。
坐在沙发上，棠梨靠在傅则谌怀里，拿了遥控器随便按了个频道，电视上放着搞笑综艺，客厅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棠梨看了一会儿就不停打哈欠，眼角有点红，浸出了点泪花，她捂着手又打了个哈欠，头在傅则谌肩膀上蹭了蹭。
傅则谌低眸，看见棠梨这样淡淡问她:“又困了？”
棠梨点点头，突然想起他们在这边待了好久了，如今事情尘埃落定，那么也该回去了。
棠梨把这个想法告诉傅则谌，他点头，脸上表情淡淡:“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也确实该回去了，我回头让徐泽安排，过两天我们就回去。”
“好。”
傅则谌陪着棠梨看综艺，直到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傅则谌低眸，棠梨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卷翘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巴掌的脸因为靠在他的肩膀上，挤出了一点肉。
傅则谌抬手，修长利落的手指落在棠梨发梢上，很轻很轻的力道，慢慢顺着棠梨的脸滑到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他眸色深深，揽着棠梨的手紧了紧，没再说话。
次日下午，傅央雪来找傅则谌和棠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听见他们要回国了，所以来看看。
傅央雪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虽然说孩子没有闹棠梨，但是闻见荤腥的，棠梨还是有些受不了，所以饭桌上的菜基本都是清淡的。
管家给傅央雪拿了碗筷，她坐在他们对面，随便吃了点，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傅则谌捏紧棠梨下巴，小心仔细的给她擦嘴。
傅央雪顿时食之无味，放下筷子抱怨似的撒娇:“哥哥，嫂子你们就不能注意点吗？我还在这呢！”
傅则谌给棠梨擦着嘴，把纸丢在一边，淡淡看了眼傅央雪，声音冷淡:“又没让你来这。”
傅央雪鼓着脸，正要说什么，眼前却多了一双筷子，她抬头，棠梨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傅央雪碗里。
棠梨见傅央雪看她，弯了弯眸，淡淡开口:“我看你似乎挺喜欢是中国菜的，尝尝？”
傅央雪眼神复杂，低头看着面前碗里的菜，没说什么，夹了一点放进嘴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一顿饭下来，很明显的，棠梨一直都有意无意照顾傅央雪，比如把她喜欢吃的放在她面前，或者会不动声色把她需要的递过去。
傅央雪好几次欲言又止，看见棠梨的眼神有些奇怪。
饭后，傅央雪慢吞吞坐到棠梨旁边，有些别扭的开口:“谢谢。”
棠梨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下，傅则谌看出两个人有话要说，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傅则谌不在，傅央雪自在了不少，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能看着棠梨微微鼓起的小腹。
棠梨察觉到，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跟他们两个说说话？”
傅央雪早就从医生那边知道她嫂子这胎是龙凤胎，但这会儿还是有些新奇，试探性的摸了摸棠梨的肚子，语气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这里面，真的有两个孩子了吗？”
棠梨嗯了一声，歪头想了一下，虽然才继续道:“他们两个以后应该是要叫你姑姑的。”
傅央雪看着她，乌黑的眼珠眨了眨。
姑姑？
这对傅央雪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蹲下身，头靠近棠梨的肚子，但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话，“嘿小家伙们，我是你们的姑姑，你们要乖一点，你们让嫂子难受的话，我哥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棠梨笑了下，看着傅央雪的脸，眸色温和。
傅央雪和她五六分像，一开始看到傅央雪的时候，她还以为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现在……
虽然不是亲妹妹，但经过傅则谌出事后医院这段时间的照顾下来，棠梨也是真的把傅央雪当妹妹来对待了。
在此之前，傅央雪一直跟着傅砚辞生活，现在傅砚辞判刑，这里就只剩下傅央雪了。
傅央雪还在试图跟两个孩子交流，棠梨就突然问:“你要不要跟着我们回去？”
傅央雪怔了下，抬眸看棠梨，对上她的脸色，才反应过来棠梨说的认真的。
她起身，坐在棠梨旁边，皱眉有些不解:“你放心让我跟你回去？”
“为什么不放心？”棠梨反问，表情一片坦然。
傅央雪更不理解了，她皱眉，摊开手道:“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对哥哥什么心思，即便这样你也放心？”
棠梨弯眸，似乎是想到了傅则谌，眼里漫开一片温柔，她开口:“我相信傅则谌，相信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傅央雪眨眨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且，”棠梨看着傅央雪，表情蹙了下，“现在这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不放心你，跟我们回去，多少也能照应你。”
傅央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一方面，棠梨是跟她抢她最喜欢的哥哥，是她讨厌的人，另一方面，面对棠梨的关心，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傅央雪也做不到毫无反应。
过了很久，傅央雪才出声，低着头，眼神里一片晦暗:“嫂子，你和哥哥的感情，好到令人嫉妒啊。”
棠梨不置可否，对于傅央雪的性格，也摸得差不多，听见她的话，微挑了下眉，淡淡问道:“所以你怎么想的？”
傅央雪没有直接回答，只眨眨眼抱起旁边的抱枕看向她，“我知道嫂子你为什么对我好，因为之前哥哥昏迷我一直照顾你呗。”
她挽着抱枕，双脚盘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棠梨的肚子一边开口，“其实你不用谢我什么的，我对你好纯粹是因为哥哥。
我能看出来，哥哥很爱你，哥哥昏迷的时候，我只有好好照顾你，他才会放心，我不想让他伤心。”
傅央雪看着棠梨:“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至少是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疼着爱着，而我，就只是一个替身玩偶罢了。”
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傅砚辞收养她，不过是因为她这张和棠梨，或者说是傅安宁有几分想象的脸。
傅央雪没有感到一点亲情温暖，生活看起来锦衣玉食，但其实活得像个傀儡。
她接受了正常的教育，却没接受到正常的感情和对待，以至于傅央雪的心，早在多年的傅砚辞的影响下，也变得十分扭曲。
只有傅则谌。
只有傅则谌，是傅央雪心里唯一的慰藉。
其实傅则谌也没有怎么对她好，就是把她当成普通人来对待。
是的，普通人，一个人。
那座古堡里面，上到管家下到保镖，都知道她傅央雪只是一个替身，一件物品，供傅砚辞怀念故人的。
只有傅则谌把她当人。
“嫂子，”傅央雪开口，歪着头，眼神里有羡慕又有嫉妒，还有些可惜:“我真的很想对你做点什么，可是我不能。”
她低眸，嘴角勾着一抹笑，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病态。
“现在我能告诉我自己，你是我嫂子，是哥哥最爱的人，如果我做了什么，哥哥会很伤心，可是如果跟你们回去了，我就不能保证了。”
傅央雪疯，但是也明白自己是个疯子。
她怕自己每天看着棠梨和傅则谌恩恩爱爱，她会嫉妒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
傅央雪表情淡了一些，看着棠梨坚定的摇摇头:“异国他乡，到底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不会跟着你们回去。”
“我不想祝福你们，但是我希望哥哥开心，所以嫂子，”傅央雪勾唇，又露出初见时那种古灵精怪又不怀好意的笑，“希望你们好好的呢。”
棠梨抿唇，眼底带着淡淡的复杂，看着傅央雪，情绪翻涌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则谌走了进来，傅央雪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纯真的笑容，看着傅则谌自然地把棠梨揽在怀里，似真似假道:“哥哥嫂子，我真的好羡慕你们的感情。”
傅则谌握着棠梨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听见傅央雪的话，才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羡慕自己去找一个。”
“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见哥哥你这么好的男人，也不像嫂子这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她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异样的情绪。
棠梨看着她的脸，心口微微动了动，也没说什么，只朝着她弯唇，“都是一家人。”
傅央雪眨眨眼，也挽住棠梨的胳膊，“当然呀，你可是我亲嫂子。”
傅则谌淡淡蹙眉，拢着棠梨的腰，将人拉到自己旁边，一副占有欲极强的样子。
傅央雪撇撇嘴，“哥哥小气鬼！”
她说完，吐吐舌，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身往外走，“拜啦。”
傅央雪走了，回到那座巨大，但冷冰冰的庄园里面去了。
棠梨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气，下一次来挪威玩的时候，可以去看她。
傅则谌转过棠梨的头，扣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冷倦的脸上多了几分漫不经心，语气随意:“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棠梨茫然，傅则谌意有所指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棠梨怔了下瞬间反应过来，有些含笑:“傅则谌，那是你妹妹。”
“我也没说什么。”他眉梢挑了下，凌厉的眉骨微扬，淡淡开口，“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舍不得，我们可以经常来挪威。”
“好好好，是我误会了。”棠梨心善，决定不拆穿某个人。
傅则谌也不反驳，过了会儿，他又开口:“明天就要回去了，要不要去看看？”
他没说看谁，棠梨却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低着头，好半天才开口，只弯起眉眼:“傅则谌，我有些累了，想睡觉。”
“好，”傅则谌抱着棠梨，棠梨揽着他的脖子，头轻轻枕在傅则谌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
第152章 陆锦渊发现自己原来
“外面天色渐晚，陆锦渊到这边的时候，棠梨还没睡醒，是傅则谌招待的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冷一温和的气质，傅则谌让管家给陆锦渊倒了一杯茶，陆锦渊端起来，轻轻抿了下，嘴角上扬，看着他淡淡道:“梨梨在休息吗？”
傅则谌嗯了一声，提到棠梨，他脸色柔和了很多，“怀着孕嗜睡，下午的时候睡过去的。”
“那挺好的。”陆锦渊弯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半盏茶的时间，两个人静默无言。
傅则谌先开口了:“谢谢你。”
陆锦渊顿了下，抬眸看着他。
傅则谌脸色很冷，单腿随意支着，浑身气质疏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陆锦渊，说出的话极为认真:“不管是当初在巴黎，还是这一次把她带回来，都谢谢你。”
陆锦渊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搭在腿上，笑得温润:“这是我应该做的，梨梨交给你，我很放心。”
他看了几年的女孩，终究还是变成了别人的玫瑰。
墙上的钟表声“滴答滴答，”客厅里灯光暖黄，气氛很安静，过了会儿，陆锦渊再次开口:“我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我的父亲想见见棠梨。”
傅则谌脸色淡道:“这是棠梨的自由，我不能说什么，全凭她自愿，不过，”他顿了下，看向陆锦渊，“我下午问过她了，我们打算明天直接回国了。”
意思不言而喻。
棠梨拒绝。
陆锦渊怔了下，眼神晃了一瞬间，随后低眸，淡淡叹了句:“是吗……”
他抿了口茶，茶有些凉了，喝进嘴里带着点淡淡的苦涩味道。
陆锦渊蹙了下眉，看向傅则谌:“我想去见见梨梨。”
傅则谌点头，“我去叫她。”
傅则谌起身，陆锦渊又出声:“还是算了。”【1】【6】【6】
【小】
【说】
他转头看着陆锦渊，眉梢微微蹙了蹙没说话。
陆锦渊放下杯子，淡淡笑道:“我一个小时后飞巴黎的飞机，其实多少我也能猜到，梨梨是不愿意去的，我有点东西要给她，能不能上去看看？”
傅则谌微顿，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串，点头:“在左边最里面的房间里。”
“好，多谢。”陆锦渊上楼，来到傅则谌说的房间，推开门靠近床，听见棠梨浅浅的呼吸声。
她半张脸都在被子里，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头发有些凌乱，有些贴在棠梨的脸颊上，衬得她脸就更加小了。
陆锦渊弯眸，眼神里带着怀念，慢慢坐在棠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他第一次见棠梨的时候，是一张跟雪白糯米团子似的照片。
脸蛋圆圆的还白，乖乖巧巧的看着镜头，手里还抓着棠若年的头发，笑得能清晰看见嘴巴里有几颗牙齿。
作为张霖养大的棋子，是复仇环节里面的一环，几乎棠梨从小到大的人生，他都以另一种形式参与。
棠梨第一次登台唱昆曲的照片，至今还在他的电脑相册里。
那个时候棠梨一身浅绿色长袖戏服，稚嫩的脸上涂抹着颜料，唯独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带着热爱与兴奋。
再后来棠梨上学，小姑娘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入学不久就成为学校里不少人的初恋女神。
那个时候他经常听到说，今天谁谁又和棠梨明白了，明天哪家公子又要追求棠梨了。
从那个时候起陆锦渊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有点不舒服，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但他只全当是自家妹妹可能被猪拱，作为兄长来说心疼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