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美院50团队, 每一个岗位都是精心打造的萝卜坑，黎真为此额外花费1点精神, 大数据检阅美院学生的绩点和期末作品，精挑细选出了50个优秀员工。
优秀萝卜里居然也有长歪了的萝卜。
这个人物已经丑陋到黎真怀疑他在恶意搞事情了。
黎真皱眉：“把祖彦放在我之前拉的刺头名单里, 重点监控。”
【哎！】小哎嘿咻嘿咻地干活，突然又冒出来说, 【银河最最有远见的主人, 第一批裁员名单已达两万八千人。】
黎真好像没听到一般, 她还在看美院50团队的人员名单，提拔了几个表现突出的美术组成员：
比如这个神态构建鲜活灵动的卢承载，个人风格极其明显；比如这个一口气修改了二十几个女角色的“程静姝”，对方在获得人物模板后也构建出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取名为“牡丹”。
牡丹也太合适了，黎真直接安在了{杨玉环}的卡上。
而程静姝填写的问卷也很有意思――关于下一次内测的时间和内推要求，附赠了父母的简历。
嗯？
她以为这是保险公司招聘呢？
银河科技公司的大BOSS无语，只给她发了{钻石}，名义上是问卷回馈，实际上是感谢程静姝构建的人物。
当然，程静姝的做法在一大群暗藏深意的问卷里，称得上单纯直白。
随着人员增多，各种各样的试探和小心思都冒了出来，“内测和公测”是问的最多的问题，还有些捣乱分子搞事，人数可参见“刺头名单”。
也就是小哎播报的“第一批裁员名单”。
但黎真还是没下定裁人的决心，裁掉的麻烦不比留着的小，加上名单人数接近总数的三分之一！
当人数增加五分之一的时候她就没准备裁人了，九万人里都有三分之一在搞事，可想而知公测的复杂和混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即是――
黎真没想好公测期该怎么办？
和内测期一样吗？仅仅是扩招玩家给她打工？
她这么想着，从灯座上起身，垫脚去够挂最高灯条上的小包。
她翻开了每天都会写几句的日记本，上面是一些穿越初期记录的内容，第十五页最后一行有五个小字――以蓝星之名。
其实问题也很好解决吧。
――只要不公测，永远内测。
三分之一的刺头，三分之二认真干活的人里面有十分之一会带来惊喜，当这十分之一里的某些人终于发现这是骗局，他们怒骂几声下线，黎真再去挖一波“测试员”。
永远维持住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就好了。
2023年的蓝星现在是什么样了呢？
黎真仰头对着光看磨碎的破光碟，可她没有捡到光驱和CD机，这太老土了，二十五世纪的蓝星大概也只有古董收藏家会保留几百年前的款式。
就不知道20年后的摇滚乐是什么样的？她有一点好奇，转换着角度，舱灯的光折射在星舰的墙壁上，冷冷的泛着蓝灰……也照出了一个走进来的人。
小哎没有提醒她，音响被她嫌吵关了。
球儿没有提醒她，球儿反应慢，而且坚守不住立场。
“丽珍，发生什么了？”棕发男人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说，“你看起来有一点高兴。”
黎真不高兴了起来：“你怎么进来了？”
“我开门进来的。”阿尔・阿克斯诚实回答，见她面色稍有不愉，赶紧接到，“我是进来帮你倒垃圾的。”
“倒垃圾？”她尾音调高，“不是有个专门倒垃圾的机器人？怎么没给我修好？”
他支支吾吾：“被我拆掉了。”
黎真：“……”
星际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阿克斯小心：“那个，我见它功能比较单一，就拿来组装堆肥器了，我想要尽快耕下一块地。”
“拆了。”黎真命令，“给我组装一个捡垃圾和倒垃圾的多功能机器人。”
她说起无理要求总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从容和底气，阿克斯觉得大概是因为她极少被人拒绝过，也活在无数人的喜爱里……可她看起来又孤独又纤弱，那一点追光的神色里更多的是茫然，阿尔・阿克斯像是在这股气势下屈服了。
“材料不够，关键的零件我缺少仪器造不出来，只好改一改替换着用，其实吸尘器和洒水机的原理类似，我昨晚把它也拆了。”他弱里弱气的，“我现在去把堆肥器拆回来，可能会有点味道。”
黎真：“……”
“闭嘴。”她指向男人，接着指门，“出去！”
特级维修员棕毛耷拉，拖着步子往外走，知道自己保不住洒水机了。而已经接近门口时，清晰的“等等”声从身后传来，他猛地转头――
黎真指地：“把垃圾带走。”
“好的！”
.
黎真和轻声关上的舱门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很久，久到反应迟钝的地球慢吞吞地反应过来，给她播报星际人现在的动向：
【阿尔・阿克斯回到外面种地去了，他好像没有拆堆肥器。】
黎真回神：“他当然不会拆堆肥器。但你要时刻盯牢他，别让阿尔・阿克斯进我标注过的几个地方。”
【我会的。】
地球人二次强调不要被星际人“虚弱平庸”的伪装欺骗，这是一个狡诈老练的猎人，惯会用扮可怜的伎俩博得怜悯和同情。你看他现在还不肯拆掉绷带，他下面的伤早就好了吧？
地球认真回答：【没有。】
黎真一愣。
【真的没有好，】蓝星意志道，【他一直忍着伤痛在耕地，你有次嫌弃他干活太慢了，所以他才拆了你的机器。】
“是吗？”她微微的停顿，“看来他的‘力量’并非持续，而是需要积累。”
地球：【……】
不会吐槽的蓝星意志无言以对，默默组织着语言想要劝导这个年仅十八岁的蓝星少女去珍视旁人的善意和爱，也要做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可开头还没组织完，黎真的问题来了――
“等等，他拆了几个？”
【八个，包括你的吸尘器，电动刷……和倒垃圾的机器人。都是你平常用不上的机器。】
黎真：“……”
刚才不该轻松放过他的，她还以为只拆了两个！
男人果然惯会避重就轻和模糊重点。
而眼见球儿还要替星际人解释，不想听真善美言论的黎真捂耳朵：“我不想聊他了，球儿！”
地球叹气，没说话了。
黎真逃过地球妈妈的小课堂，盘坐在她的宝座上，在日记本上写了个“8”，或许因为太安静了，她又忍不住讲话：“球儿，我刚才有了个想法。”
两分钟后：【关于什么的想法？】
“是地球版的公测期。”黎真有一点点振奋，指点着玻璃幕墙外那片绿色的田地，田地有几台新建立起来的机器构成了一整个基础农业流程――
“你看，从翻土播种洒水施肥除虫到采摘都已经完成了，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农业系统，就像地球版的《以蓝星之名》。
“而在这个各项科技规模都达到顶峰的星际，一个特级的维修员能够把垃圾分类清理器变成堆肥器，也能随时把它改装回来，在他眼里，所有工具的零件都是互通的。
“那么…星际人也可以替我做游戏，给地球人玩。”
隐约的念头终于清晰了，她找到了那个绝佳的方案，拿在手上的光碟对着了太阳光，光线透过玻璃幕墙，那边的人看见虹光猛地抬头，视线牢牢锁定着这里，黎真没有躲开，靠在窗沿上看他招手，看见星际人满身是力气干活的模样，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星际人做游戏，给地球人玩。”
第38章
内银河休星域, 伍莱座隔壁西蒙星系的最大行星。
昆汀的游戏工作室正在这里。
拥有星际最好游戏制作专业的“西蒙全息大学”也在此处，昆汀几个小时之前还在今年的毕业生全息游戏作品展上当特邀评委，五个小时后, 听着白痴下属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怎么保三争二。
没错，《机械星》掉到第三了。
召开紧急会议的白痴赫尔曼正在发言：“安托万把《外太空维修员》的第二章节玩法改掉了，他把武器分配改成了‘武器抽取’, 分成了四档次，特级高级中级初级, 对，就是维修员考证级别, 还有《蓝星》的抽卡概率，一点没动地改了上去。他可真不愧数学系出身的, 这么多数据算得清清楚楚。”
“安托万是个惯犯了，”赫尔曼耸肩，“但伙计们，截止至昨晚24:00，《外太空维修员》在畅销榜超过《机械星》, 排名第二。”
他旁边的同事们议论纷纷：
“这不算抄袭吗？”
“很难界定吧，他其实没用卡牌设定, 改成了铭牌抽取。”
“那边改动得挺狡猾的，看得出是借套《蓝星》, 但判起来很麻烦，费时费力。”
“什么？你们来看！《以蓝星之名》没有申请专利？！”
最后一个问题几乎破音, 赫尔曼听到这句，手撑在了环形桌的扶手上, 散漫的姿态正经了片刻：“是的, 他没有。他竟然没有！”
“他不光不申请专利, 甚至连建议栏都不开，据说星云的罗琳・克莱门特平均每36小时能够联系上他一次，每次的通话时间不超过十分钟。YYY还拒绝提供星网账号，唯一的联系方式只有‘星云官网’的游戏策划专栏，并且拒绝被关注和被私信……”
赫尔曼微微吐了口气，按下了腕间佩戴的手链式光脑，环形桌正中间的立体虚拟屏变动――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星云本届最无私的游戏策划决定让抽卡变成一种公开透明的玩法！这是我让数据部做的统计，显示《外太空维修员》的实时流水很高，今天还在增加……这证明了什么呢？证明了抽卡确实能赚钱，证明了接下来的比赛，可能会有无数改成抽卡模式的游戏，后来居上。”
“所以关于抄袭借鉴等等的说法，只要YYY不跑出来追究，‘星云’大概率会装作看不见。”赫尔曼微扯嘴角，“因为它们估计要赚疯了。”
说明结束，环形的会议间，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瞧见立体投影屏，昆汀惯爱坐在奖杯陈列柜的前面，碧绿的翠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正中间陡峭如山的曲线，和星云大赛中，那些标注着进入改动的、无数个游戏――
一个“创新”。
仅仅是一个新模式，令毫无娱乐可言的烂游排在了《机械星》的前面，也将让更多称不上游戏的玩意，即将和《机械星》、和《蓝星》出现在同一个界面里。
它的创始人知道吗？还是根本不在意？
“好厉害。”一个新员工在感慨，“也好…傲慢。”
傲慢地让人惊叹，傲慢得令人不甘。
“我们要不要也改？”有人试探着提议，“借鉴一下概率模式？”
“对啊，我们可以在机甲融合那一步让玩家赌成功率嘛……”
“其实《机械星》里可以用到抽卡的地方挺多的。”
各种提议纷至沓来，负责宣传的员工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虽然从收益上，用了抽卡的游戏一骑绝尘，但从好评率上，《机械星》排名第一，大部分玩家对于抽卡的评价褒贬不一；YYY的根基浅、忠粉不多；安托万抄的多又改的烂，bug多到跟尾气一样，有人甚至在地图里捡到了特级武器，《外太空》急的发了好几个公告。”
“真的吗？我有个认识的朋友说安托万这次改动花费可大了。”
“这不清楚，但昨天晚上《蓝星》的玩家和安托万的水军吵上热搜了，因为YYY没开评论区，安托万的评论区被蓝星玩家屠版了哈哈哈哈。”
会议室里气氛上升，一群人看到安托万花大钱挨骂，把好好的游戏改成bug集中营，顿时欢快起来。
直到昆汀冷冷地尬场：“这有什么好笑的？《机械星》断层第三！”
底下噤声。
唯有在大学就是昆汀室友的赫尔曼继续发表言论：“哎呀大家提的都是好主意，很有冲劲嘛！所以为了保住第二，我们也可以借鉴《蓝星》的优秀之处。抽卡不就是赌概率，利用玩家的赌博心态营造快感，里面很多氪金点都基于这之上。”
“何况《蓝星》的人物建模太拉胯了，现在的活动还只有爬塔和抽卡，一旦图鉴齐全，很难在后期的流水上取得优势。”
赫尔曼对保二争一燃起一点小小的信心。星云游戏创新大赛是一个“比赛”，而这个为了挖掘“创新”的赛事在近三百年接受投资后，进行了赛制改革，氪金榜和评分榜的权重占比越来越大，持续半年的比赛里，其实有很多隐藏的规则可利用。
而他们已经为这场比赛准备了两年。
“星云内部有消息流传，《蓝星》应该是赶工的游戏，体量很小，地图只有一个皇宫，它只能维持两个活动，半个月后会有一个截停。”赫尔曼・莫里斯说着说着自信起来，“现在属于《蓝星》的第一个大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们都玩过了感觉怎么样？”
场内一片寂静……
数值部的同事小心翼翼：“我们觉得很好啊。”
赫尔曼：“……”
其实他也觉得挺好的。
人物丑又怎么样，卡牌难看又如何，他的竞技设计也太完美了吧！明明就是一关比一关难的流程，怎么就是停不下来呢！
可自己不能在紧急会议里扰乱军心，赫尔曼・莫里斯试图找到游戏的缺点……除了人物，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缺点。
“分析来分析去，根本没有缺点啊。”新员工又忍不住说出了赫尔曼的心里话。
这句话之后感叹声此起彼伏，气氛略显衰沉的时候，坐在那没怎么说话的上司突然嗤笑一声――
“它不是没有缺点。”
昆汀道：“它的缺点简直太明显了。”
……
然而赶回来开会的昆汀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解散了临时会议。
会议间的很多人大概都有话想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唯有不怕死的赫尔曼跟在昆汀的后面，期间听了无数嫌弃之词，强忍住杀老板的冲动――
“昆汀・埃利诺・加斯！你到底是什么个想法？”他一脚拦在了门前。
昆汀嗤笑着踩过去：“没想法。”
“拜托！”赫尔曼被踩得跳脚，“我们为星云准备了两年，你可别跟我说你还真准备断层老二了！”
他继续鼓动：“现在改还来得及，就跟安托万那样，增加一点玩法，我知道你反感那样，但哪个游戏敢说自己没借鉴过《钢铁之城》？我们只利用概率抽取这个核心，星云赛制的‘畅销榜’占比越来越重，不改真要垫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