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冷静地把第三个人选发给黎真，却并未得到回复。
A：[她怎么还是没通过，你那边怎么说？]
李：[……你有考虑我在开会吗？]
A：[现在都快十点了，你为什么在她工作的时间打扰她？]
李：[：）]
A：[什么意思？]
李：[没什么，让你提前体验一下保持微笑的感觉。]
而在遥远的蓝星，繁忙的工作后，黎真的那一点小情绪消失殆尽了，身为晚上十点都还在工作的公司老大，她短暂地和李・福斯特有了共鸣，但这仍不妨碍她圆满回收这场接近两小时的谈话，黎真一份份认真地看了简历――
YYY：[真是太感谢你了福斯特先生，我刚刚在做游戏没来得及看，毕竟是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刚刚那位女士的简历我看过了。]
李：[那就定下这位？]
“正在输入中……”
YYY：[还是第一个吧。]
YYY：[可以吗？怎么不说话你？]
李：[……可以。]
YYY：[：）]
.
黎真通过了“阿尔弗雷德・伯恩施”的验证好友，虽说她更满意最后一个人选，但这位女士一看就是亚尔维斯的老人，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亚尔维斯总归有一点疑虑，不如找个听话的年轻人。
年轻的伯恩施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每一个用词都细细斟酌，非常注重她的感受和要求，表示会尽快筛选出有价值的商务合作。
黎真给他打了四颗星的分数，扣掉的一颗星源于交流过程中的无意义对话有点多了――
YYY：[不回答感情问题我。]
YYY：[要睡了，再见。]
她叉掉了聊天屏，没去看后面的消息。
和伯恩施的交流结束得很晚，快要凌晨，黎真揉掉眼睛里的水汽，后台还在不断跳动着来自伯恩施的讯息，瞥见悬浮屏里最后一句是“晚安”。
她从灯座上蹦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为什么非得找一个职业经理人？
因为罗琳・克莱门特只是她在星云大赛的负责人，之前的帮助更多是罗琳的友情援助；而小哎的运算量有限，《蓝星》的制作和地球玩家的监测花去了它太多的内存。
当前又开了公测，人工智障已经出过几个小错误，黎真都在考虑要不要想办法唤醒菲莉丝。
然而，菲莉丝清醒过来的条件是――
【精神】。
一个要依靠精神力运行的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能吗？
结合星网的动向，沃特姐弟给出的更多是外银河的局势，黎真对星际有一个猜测，不过猜测无法得到验证，只能暂时埋在心底，连蓝星意志都没告诉。
整个星际风平浪静两千多年了，按照趋势，它极有可能继续风平浪静下去。
而自己归根结底只是星际的一个普通人，仍在“创业升级”的大道上，黎真抽出YYY用过的日记本，复盘来到星际两个半月所经历的事情。
初穿越的半个月查探古董舰和末日蓝星；紧接着的半个月传回全息哄骗地球玩家做游戏；之后的一个月参加星云创新大赛稳居第一；又花了半个月，集合星际玩家和百强策划初步完成了公测版。
今天是《蓝星》公测版上线的第一天，原本预计着，要在未来半个月完成“江南篇”的制作，但后台的进度里，近19万的玩家，效率还没内测期八千多个人来得高。
有太多的人是带着目的和任务参加的《蓝星》，论坛里不断飘起的团队贴，监控里一场场关于游戏的讨论，研究员们在惊叹未来的科技，资本们在想办法入驻。
至于她的玩家们能在线两小时…什么都没干。
而这，还只是第一天。
黎真检测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早上还是4，晚上已经到5了。
她在想，她要不要把“目的”表露得再明确一点，或者在2023年的蓝星，找一个属于银河科技公司的代理人……
.
2023年1月31日，凌晨时分。
作为每日在线时长达10个小时的玩家，柯凡玩了两个月的《蓝星》，今天才意识到每个人的在线时长是不同的。
他起初只觉得惶恐，《蓝星》的日夜和现实同步，他眼睁睁看着一泥头车的人接连下线，最长的一个也只呆了3个半小时。
废墟里的夜晚不太安全，柯凡紧缩在泥头车旁边，警惕黑暗里会冒出来的机甲怪，内测时封闭了五感，而现在，做到极致的感官系统能清楚地闻见空气里凝结的污染气味。
那味道很难形容，一点点腐烂的气味，有化工厂的酸臭，又很像刚装修好房子里的高浓度甲醛，总归是污染，他的【能量值】随着呼吸一点点下降，柯凡的脑子都不清醒了，所以大部分时间躲在泥头车里找安全点。
必须得花钻买一个[呼吸过滤面罩]了，柯凡这一回没犹豫，整场内测他都挺肝的，继承下来的钻石很可观，干脆买了个最贵的μOQ32型号呼吸面罩，直接造成该款式【下架】。
“会下架……”柯凡喃喃，“那以后商城卖的东西不得靠抢？”
还是说，买来的东西也能抢？
他翻阅面板里的物品栏，嘴里连声卧槽，由内测继承至公测的[泥头车-001]标注着绑定，购买的[μOQ32型号呼吸面罩]只有物品说明。
更难以置信的是，那条能够抵挡攻击的“手环”，也不绑定！
“以后不能随便载人了，这要是载个心怀不轨的我命都要没了！”
柯凡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载的那一车人里，有人试图砸窗进驾驶室，也有人拦路抢车，过程中直接造成了30％的损毁度，要不是大多人在两小时左右的时分掉线，他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踩油门杀人的事情。
“小泥，还好你是绑定的……”
有车在他至少能保证不被高达砍，但柯凡有点后悔叛逃紫禁帝国了，外面的玩法未免太凶残了！
没有食物、没有饮水、走在末日废墟里、需要寻找【能量】，还要躲避玩家和机甲怪。
整个一末日逃生。
当然目前最恐怖的还是机甲怪，不是没有玩家想反击，然而现在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高达，【商城】售卖的武器类产品又一个比一个贵，他根本买不起！
内测期能用于公测的经验太少了，内测版的《蓝星》和公测版简直像换了个公司和主策划做出来，柯凡在下线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去蓝星论坛，他需要搜集更多的情报。
蓝星论坛：
【有没有内测玩家可以发点攻略呢？孩子第一次玩全息没经验。】
【在居民区领到了低保还被茶馆的机器人捡回去端茶送水，我这兴趣班学的点茶居然派上了用场……】
【妈妈呀我后悔叛逃了！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爱护环境垃圾分类和平主义，没死于机甲死在了河里，那个黑水漫过我的那一刻我真的好绝望……】
【领到一个十人任务，请以下职业的兄弟姐妹们看看我！顺便求一个文采好的编剧，help！】
【悄悄问一句，你们都是两个小时的在线时长吗？】
不断有新帖刷出来，一个近19万人的全息游戏，论坛在线率和回复率都很高。
公测真正上线后，蓝星论坛分成了内外板块，外板块用于系统发送公告和通知，也是所有人可见；
内板块只有注册玩家可以跳转，能修改论坛昵称和游戏网名，没再出现脑子不灵清的玩家实名，倒有不少热情的内测玩家发攻略贴，虽说点进去都像是钓鱼贴。
而在这些帖子里，紫禁帝国的玩家和叛逃玩家简直是两种画风，一边岁月静好，一边死里逃生；一边组团刷任务，一边集体被怪刷；一边在拉公会，一边公会会长说自己下线前不小心被机甲怪一子弹秒了……
还有一个第三方阵营“长安城”，据说是死亡主城，有死亡人类现身说法：
【―免费的生命只有一次。珍爱生命，远离机甲怪……】
第88章
【春暖花开：在这里记录我的第一次死亡――
我死了, 死在全息里。危机来临前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下线第一件事情是买了回家的车票……
其实在进入《以蓝星之名》前，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们有看过恐怖流小说吗？就是将真实的恐怖逃生包装成全息游戏，玩家的死亡在全息里即是真正的死亡。但我们体验的这个，目前来说还算是游戏吧。所以我的问题是――
你们觉得全息里的死亡算死亡吗？
-别太认真, 游戏而已。我也死了，死亡过程很假很假, 你瞬间就能明白自己在玩游戏的那种假，还不如死亡后的经历恐怖, 99钻…TMD！你还不如去抢！
-不算死亡，虽然我对《蓝星》的初感官很悲观, 毕竟那句“免费的生命只有一次”确实挺可怕的，但真正体验起来，全息游戏比我想象中的……嗯…更现实，也更外星和……先进？楼主你死亡后的感觉怎么样？
春暖花开：死亡后的感觉吗？我说不清，好像有一点淡化负面情绪, 可忘不掉吧。我应该是想的比较多的那种人，一直在想全息游戏该怎么“化解死亡”, 假设全息游戏和现实中的感官没多大差别，形象也和真人没多大差别, 那么在全息里杀人……是不是也和现实杀人没什么区别？
-楼主！！！你说出了我想说的！全息游戏真的很考验人性！尤其它已经算是化解死亡了！
-内测玩家。匿名。唔，怎么说呢？《蓝星》很安全的, 内测期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解剖自己，你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当成球踢, 毫无压力。
-不不不, 你们想象的太简单了, 我赞同楼主，也属于想得多的，我的问题在于，这一次次的死亡会削减我们自身的厚度吗？就是，会不会死亡还是有个阈值？超过了你在现实里真的会死？
-不会啊！外星游戏很外星，各个角度都考虑到了，很保护玩家心理和体验啊。
-但死亡前的那段时间还是会绝望……绝望到我在复活后都热爱生命了。
-别说了，我只觉得我做出了我人生中最脑残的一次选择――反叛帝国！
-是不是有玩家注销账号了啊？注册人数少了不少。
-是的，第二天一口气少了五六百，不知道人数会不会补齐。
-楼主说的有道理，但它只是让死亡等同于游戏死亡，不造成心里负担，杀人的话还是不一样的吧……
-没错，全息游戏太真实了，很挑战人类的道德底线，我已经亲眼见到一个玩家推其他人挡子弹，草！还好那个子弹是穿透式的，他也死了。太快人心！
……】
柯凡浏览完了一整个贴子，关于“死亡”的猜测很多，他的负面情绪在得知“死亡”只是进入新主城之后洗刷了不少。
今天第一天，所有人都很害怕死掉，在末日熬过黑夜太难了，危难下的人性体验太真实了，但如果只是游戏式死亡，那也会减少一些推人挡刀的类似行为。
可是，注册人数下降了623人，《蓝星》的复活和稀有道具收取的还是钻石……
【―《以蓝星之名》什么时候开氪金渠道？
-还有探测雷达扫描仪无人机和飞行器……妈妈呀，还有唯一一台绝版机甲！！！
-但标价实在太离谱了，我都数不清机甲后面到底几个0……
-挖能量矿赚钱的性价比超级低好吗？尤其我还叛逃了帝国，在线两小时不是跑路就是在准备跑路，挖个能量矿都提心吊胆的……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建个联盟什么的，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人多力量大，人多了可以凑钱买东西，至少有人可以望个风吧！
-有种给外星游戏打工的既视感……
-我赞同结盟，不过我希望是公会制，而且请有能力的人加入，内测玩家可以继承内测期物品，联合起来生存概率更好。
-楼上好自私……
-这怎么自私？凭什么免费帮人？我又没这个义务？
-这里借个楼，收{金币}和{钻石}，长期大量收，金币1:1，钻石1:100比例，可以不记名打卡或者给现金，你指定交易地点。
-你这个比例也太低了，我看到隔壁1:1000的都有。
-好家伙，到处都在收钻石。
-……】
确实所有人都在收钻石，包括宋景奇，开出了1:1000的高价，然而收到的钻石还是寥寥。
才不过202的钻石，买不起一个呼吸罩，宋景奇在预设《以蓝星之名》的未来，根据论坛里的风向来看，帝国内的玩法偏向“职业”，帝国外的玩法是“生存”。
那么如果考虑到竞技和升级，帝国外才是高端玩家真正的试炼场。
若要组建公会，帝国外也更容易招兵买马，他手里已有了一个【敏捷】达4的冯菱，最好能再找几个厉害的内测玩家。
不过他和冯菱目前的阵营都在紫禁帝国，宋景奇没找到合心意的工作，倒听说冯菱选择的职业是“划龙舟”。
这是什么个奇怪的职业？
宋景奇看不出它有什么珍贵的地方，然而《蓝星》提供的职业除了底层的矿工渔民农民清洁工，只有稍显高级点的裁缝画师妆师……
“我们明天想办法脱离帝国。”宋景奇说。
“外面好像很危险……”冯菱低头遮住脸上的神色，“我看到很多玩家说自己死亡了。”
宋景奇回复道：“没关系，生命可以花钱购买。”
关于《蓝星》的猜测很多，宋景奇的想法是其中两个，一者是人类进化，二者是全民公测，不管哪一种都要钱。
99钻，9900元。
一万块钱买一条命太划算了，划算到宋景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这时候的玩家都还没意识到钻石的珍贵性，宋景奇联系上了不少愿意出钻的内测玩家，直到他瞧见了――
【收钻，1:10000。】
【可黄金等硬通货交易，或者你开价。】
【我有120钻，拍卖吧。】
宋景奇的目光凝滞了一下，在钻等于生命的情况下，谁都不是笨蛋。
.
燕大。
名为“海蓝之星”的团队也在聊“死亡”的话题。
有团队的集体往往很有规划，一半人加入紫禁帝国，一半人尝试叛逃的玩法，然而截止至下线，死亡人数不多不少25，一群人哭嚎着自己错了。
[一个炮弹过来是一条街都被清空了，是清空卧槽啊同学们！]
[我好像看到熟悉的建筑……这个末日像是真的？]
[末日论不正是猜测中的一个吗？]
[我想明天加入帝国，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
[不是显摆啊，我怀疑保护是有代价的，我在帝国里被的体验不是很好唉，就好像一群人类被机械圈养着干活一样，让我想到很多映射的科幻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