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供销社出来,她转过身朝里面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一群势利眼,连自己要发达了都看不出来,眼睛还不如瞎了算了。
陈向阳他妈都走了,现在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他在一起了,傍上了他,还怕以后没有钱用嘛?
什么毛线羊绒,那都是小意思,到时候她有钱了,还得给家里寄灵芝人参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回去的牛车上丁艳红特意坐在了陈向阳身边。
早已搭上拖拉机回来了的乔明月正在像刘雪梅借毛线针呢,就听到外面慌慌忙忙有人在叫。
“赶紧,你们知青点有人出事了。”
第99章 野猪伤人
乔明月的心被叫得一颤,跟刘雪梅和聂曼丽疑惑地对视一眼。
刘放最先走出去,“是谁啊,出什么事了?”
中年大叔喘了口气,“你们知青点那个姓邹的,上山叫野猪给顶了,来几个男同志,赶紧弄个板子过去帮忙抬人。”
姓邹的,邹煦?
知青点顿时炸开了锅,“邹煦什么时候去的山上?怎么还招惹上野猪了。”
“他脑子坏了这个时候上山,都要过冬了山上多危险心里没点数?”
“真吓人啊……”
刘雪梅皱了皱眉,小声道:“邹煦是跟在朱佳慧后面出去的,我看到了。”
乔明月听得一颗心悬起来,谢唳上山伐木去了,会不会也碰上野猪?
果然,下一句那个中年男人就向着她道:“乔知青,你找的对象有本事啊,多亏了谢家小子,不然邹知青可就不止受伤这么简单了,老橡树底下那一地的血,可真是吓人,G,你跑啥?!”
乔明月心乱如麻,风一样奔出去,身后聂曼丽和刘雪梅也担忧地跟了上去,秦岩和刘放找了块板子,和来报信的中年男人去帮忙抬人,一时间几乎全知青院的人都往山上奔。
路上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小孩看到他们,连忙叫道:“你们知青点有人摔了,就在前面,叫人你们去帮忙呢。”
可是没一个人听到,全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小孩急得跺了跺脚,追着又喊了一句,不过转眼间,一群人已经没了影子。
这种情况下,小孩只能又跑到知青点的院子里,大着嗓子吼道:“你们这还有人吗,有个姓陈的知青摔伤了,要我来喊你们帮忙呢。”
知青点里只剩一个聂小芳,正在屋子里叠衣服,本来是想出去的,一听是姓陈的知青摔伤了,脚又缩了回来,没吭声,只当自己不在。
他一个男知青自己一个女知青,帮不到忙不说,让别人看见了肯定惹闲话。最重要的是,她对陈向阳的印象不好,一点关系都不想跟他扯上。
聂小芳想起之前陈向阳被划了道口子都叫得像要死
了的情形,对他这次摔伤的严重程度更加不以为意了,还能请人来叫人,能有多严重?矫情死了。
锅盖头小孩见这里也没人回应,挠了挠头。
那个男知青只说要自己来叫人,又没说一定要带人过去。
自己叫了,没人可不能怪他吧,那这一毛钱的酬劳现在就归他了。
这样想着,小孩捏着一毛钱在原地蹦Q了两下,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另一边,丁艳红看着摔进了河沟里的陈向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想跟陈向阳正大光明在一块,可他好像不这样想。
不仅在牛车上对自己的有意接近感到反感低声警告,为了躲避她甚至走偏了一下直接从路上滚到河沟子下面去了。
宁愿花钱找小孩叫人也不让自己去搀,明显就是不想对外公开他们俩的关系。
丁艳红的眸色暗了暗。
呸,只想玩不想负责,狗男人。
也不是不能耍点手段让大家发现,但是不能做得那么明显,要是陈向阳一气之下不肯再给她钱那就亏大了。
现在不肯公开没关系,反正他受了伤,他妈又走了,到时候借着找朱佳慧的名义对他多关心关心照顾照顾,一来二去的,大家自然也就能回过味来了。
农村就是这样,男女稍微往来多一点,大家再起起哄,几乎就是默认有情况了。彡彡
到时候就算陈向阳再怎么不愿意,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男人再装能装多久,到时候姓谢的那个泥腿子对乔明月一天不如一天,再有了自己这个鲜明的对比,不得让她嫉妒到咬牙啊。
丁艳红看着陈向阳,心里做着打算,听话地没有上前。
被她心心念念着的乔明月根本想不起这号人,刚赶到老橡树那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枯败的腐叶上躺着一头仍不时抽搐的野猪,皮毛是比黑褐稍微浅一点的褐黄色,眼珠外凸,嘴里长着稍长的獠牙。
看一眼都让人心颤。
邹煦之前被野猪撞得从山坡上滑了下去,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直到现在看到有人来次才低低地
呼唤了一声,晕死过去。
上来的男知青和之前去报信的中年男人连忙跑过去救人,乔明月则径直朝撑着树干站起来的谢唳走了过去。
见到她来,谢唳朝她笑了笑,“我没事,一点伤都没受,别过来,身上脏。”
刘雪梅和聂曼丽根本不敢上前,此时的谢唳脸上溅了血点,落在一旁的砍刀刀刃上鲜血淋漓,看着有些骇人。
乔明月来不及害怕也不觉得脏,径直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她手上从自己身上沾了血,但是没带帕子,谢唳找刘雪梅借了给她擦手,给还在垂死挣扎的野猪又补了两刀,才拖上野猪跟着大家一起下山。
刘放和秦岩见状心里翻起骇浪,那猪至少也得有个一二百斤吧,他就这么轻松地弄走了?
乔明月跟在谢唳身边,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拱起的肌肉,心中止不住地赞叹,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简直是面若潘安力似典韦,也太贴着她的心意长了。
在他们都走后,树丛才动了动,有一道身影隔了老远跟着一起下了山。
受伤的邹煦被抬下来送到了卫生院,很快,谢唳打到了野猪的消息队上人几乎都知道了。
亲眼看着谢唳把野猪弄下来的婆子们暗自咋舌,以前光知道谢家小子是做事的一把好手,没想到还有打野猪这把子力气,要是用到床上,那不是得叫到嗓子都哑了……
就他身边那个对象乔知青的身板,要是结了婚,啧啧,估计塌都该下不了了吧。
更多的人则是高兴,眼里泛着惊喜的光。
那可是凶猛强悍的野猪啊,大队上次打到野猪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还是野猪自己跳到坑里,饿了好多天,最后没力气了才得的手。
一般山上的鸡啊兔子之类的可以自己留着,像野猪这种大东西,都是要交给生产队分平均分配的。
不年不节的,能吃上油汪汪的野猪肉,想想就馋人。
分肉的消息派了人挨家挨户地通传,传到知青点时,里面一阵摔东西的响声。
第100章 主动还是被动?
陈向阳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怒不可遏,把手边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知青点的人可真行,姓邹的受伤了就去救,自己的腿摔成这样没一个人管他,一头猪而已,还能弄死他不成,自己的腿可是划了好长的口子,流了那么多血,不比他严重?!
他没见过野猪,自然以为就跟喂养的猪一样,没什么攻击性。
丁艳红听着陈向阳骂骂咧咧的,心里有些不耐烦,嘴上却顺着他的话哄,“你别生气,还有我呢,我这不是把你背回来了嘛。
知青点的人本来就自私自利,还抱团严重,向阳,你都不知道,我之前就是这么被他们欺负走的。”
她心里也在骂人,这个陈向阳,又不是摔骨折了,自己说背他回来他就真的一点劲儿都不使,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
差点去了她半条命!
按理现在正是她大献殷勤的好时候,不过丁艳红现在心里着实有点急。
陈向阳可以以后再讨好,野猪肉没分到那可就是没有了啊,远处的利益和近处的猪肉她都想要。
虽然说这肉是乔明月的对象打的,但她完全持怀疑态度。
谢唳看上去是能杀野猪的人?说笑话呢吧。
说不定是野猪本来就受了伤,让他捡到了漏。
别人会因为能分到野猪肉而对谢唳高看一眼,自己可不会。
一个乡下的泥腿子,顶天了能有多大出息。
陈向阳虽然本人不行,但是出生就决定了一切,这一辈子谢唳都注定只能仰望他。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的时候,陈向阳堂而皇之地使唤起了她,“丁艳红,你去把队里的大夫叫来给我看腿,快一点。”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刚才自己受伤是丁艳红背回来的,也不怕在外人看来再多这一点了。
只要他不承认,那就是知青之间的团结爱,谁还能指着他的鼻子硬说他们俩是一对不成?
跟她的那种关系是要维持的,但是不能只有她一个,正好他妈走了,没人盯着,以后自己就自由了。
这话正中丁艳红心意,出门找大夫,多久能找到就不知道了,等自己去领完猪肉
,再去找也不迟。
“可是我走了,知青点又没别人,万一这期间你有什么需要谁能帮你呢?我不放心。”适当的担心还是要表现的。
陈向阳也觉得是,又骂起知青点的那群人来。
一个都没留下,丁艳红去找大夫的时候连个照看自己的人都没有,万一自己渴了饿了,不是只能干瞪眼?
正在这时,朱佳慧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如果丁艳红够敏锐,就会发现她此时有些失魂落魄。
但她没有,因此见到她回来,丁艳红立刻道:“佳慧,正好你来了,向阳受伤了,我去找大夫,你暂时照顾一下他。”
她不担心朱佳慧对陈向阳有什么想法,毕竟她在自己和陈向阳好这件事上做了那么多,要是真有什么想法,一开始就不会帮她了。
没等朱佳慧说话,丁艳红就放心地离开了,不过没往赤脚大夫家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往分猪肉的麦场跑。
她离开得飞快,朱佳慧看着陈向阳露出来的伤口,心里厌烦极了。
陈向阳就是个非典型性妈宝,享受他妈对他的好,又抗拒他妈对他的管,人长得勉强,又怂又自我,还没有男子气概。自己上辈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东西?
能在山上独自应对一头野猪的谢唳才是真男人,跟他相比,陈向阳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粪。
之前她跟谢唳接触不多,想跟他在一起也多是想着他以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好生活,可是今天在山上,挥动着砍刀的谢唳像是砍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狠狠地颤动。
本来想着渣男贱女,应该用上辈子他们对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打算再把自己赔进去,要再跟陈向阳好一次,她嫌恶心。
慢刀子割肉她已经不耐烦了,赶紧把丁陈两人收拾完,自己才能赶快进入下一步计划。
想到这,她对陈向阳的态度一改往日的矫揉,随意看了一眼,倒了杯水扔在他边上,“男女有别,我走了,你有事再叫我。”
陈向阳被她突然冷漠的态度惊到,还没说话朱佳慧已经走了出去。
难不成是看自己跟丁
艳红走得太近了,在吃醋?
陈向阳定定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得意。
一直默默藏在后窗角下的聂小芳听完,脑子里有些发懵,陈向阳是什么时候跟丁艳红好上的?丁艳红跟朱佳慧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
瓜被她默默吞下,脚步一转,也往分猪肉的方向凑热闹去了。
此时队里最热闹的麦场里,人头攒动。
原本一家出一个领肉的代表就行了,但是大家都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出来看看杀猪,凑在一块讲讲东西家长短。
“这猪看着得有快小二百斤了吧,按人头分我家能分到个几两哩。”
“这猪看着是没长成年的,不过也够凶了,知青点一个男知青都给撞翻了,现在送医院去了,也不知道伤得咋样。”
“那至少得是断骨头的事吧,要是没有救,保不齐今天命都得交待在那。谢家小子行啊,救了人还能让咱分到肉吃,乔知青找对象的眼光怪准。”
“早知道他这么能干,我老早把娘家侄女介绍给他就好了,日子暂时是苦了点,但谢小子现在又没负担又肯干,以后挣也挣出来了。”
有婆子拉扯了刚才说话的人一把,怪道:“人家对象就在那呢,还介绍你娘家侄女,尽会胡咧咧,这是你说的,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几人自以为隐秘地朝乔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乖乖闭上嘴挑开了话题。
乔明月听是听到了,除了对她们现在对谢唳的评价感到满意之外,暂时没工夫去考虑差点被撬墙脚这事。
她拱了拱不想熏到她而站的远了一点的谢唳,“你是怎么碰到野猪的?当时你跟邹煦在一起?”
“没有,我当时不在那,是听到有人叫才赶过来的。听声音是个女人,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那个姓邹的了。”
这也是乔明月在想的事。
刘雪梅说邹煦是跟着朱佳慧出去的,怎么当时在山上却只剩下邹煦了?
野猪出现的时候他俩在一起吗?在一起的话为什么受伤的是本应跑得更快的邹煦?
邹煦受伤,是主动帮朱佳慧争取逃生机会,还是被动的?
第101章 分个肉也不安宁
队上的杀猪匠干活麻利,是出了名的下手准,一刀下去,该是多少重量,分毫不差,乔明月看得简直是叹为观止。
大娘们集体出动也不是白来的,分肉的时候趁机就在桌上的肥肉上狠狠摸上几把,直到双手都泛起油光才心满意足地提上肉回家。
煮汤的时候手在水里涮一涮,一点油星子都不能浪费。
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的乔明月:“……”
好在大队长很快厉声喝止了这种行为,没赶上的婆子们心里怄死了,只恨自己没能早一点上前分肉。
乔明月和几个知青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倒不是说被摸了几把这肉就不能吃了,就是心理上实在有点不好过。
轮到丁艳红上前割肉的时候,杀猪匠对着会计登记的本子看了一眼,切下来小小一块,往桌板边一扔,往后叫道:“下一个。”
丁艳红看看别人提的肉,再看看自己分到的,差距太大,她有点接受不了。
小声争论了几句,会计脸一黑,“人家分的肉多,那是一家人的,你就一个人,还指望能分头猪?”没见过脑子这么不灵光的知青。
被当众怼了一顿,丁艳红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她的视线往乔明月那边看了一下,她脸上带着笑,分明也是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