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队部,就看见几个人站在队部外面叫大队长。
为首的妇女气势汹汹,叉着腰一副像要吃人的模样。
乔明月看了一眼,认出是罗平和罗起的妈张春莲,另外两人是她儿子罗起和队里的傅嫂子。
罗起的脚似乎不能久站,不多会儿就要撑着他妈歇一歇,乔明月拱了拱谢唳:“灰狼咬他咬得比我想象中要轻G,那天血那么多,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谢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罗起一眼,淡淡道:“运气好。”
要不是运气好,他现在应该死在那场他自己放的火里了。
张春莲这人平时就无理也要闹三分,神情这么激动,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不成?
左右没事,乔明月跟谢唳准备留下来看个热闹。
齐志国从屋里一走出来,张春莲就立马凑了上去,指着傅嫂子道:“队长,她家的看门狗不见了。”
等着看大事的乔明月:???
第216章 找茬母子
为别人家丢狗来找大队长这一举动不仅把乔明月整懵了,齐志国也懵了。
他伸手揉了揉脑袋,只觉得自己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张春莲,你又闹什么呢?”
人他都管不过来,现在还得管狗,什么道理嘛。
再者说,那狗长四条腿儿干啥用的,不就是乱跑用的,到点儿自己不就回了,找啥?
齐志国还忙着上公社申请化肥的事,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这还有事儿呢,都散了吧散了。”
张春莲拽着他胳膊不让走,一边朝傅嫂子使眼色,“傅家的,丢的是你家的东西,你自己跟大队长说。”
老娘们使泼齐志国一时没办法,只好问道:“老傅家的,你说说看。”
傅嫂子显然是被硬拉过来的,迎着两人的目光,懦懦道:“我,我也不知道,家里的狗是不见了两天,张婶子说有问题,非要我过来大队跟领导说。”
这显然就是当事人都没想闹这么大阵仗,全是张春莲撺掇的。
罗起看出大队长在发火的边缘,连忙道:“大队长,我们来这并不是光为了一条狗,我亲眼看见了,这狗是被山上的狼弄走的,今天狼能吃狗,明天就能吃人。我这腿不就是受了狼的害嘛!”
乔明月心头一跳,原本看戏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偏过头跟谢唳对视了一眼。
谢唳眉心也微微皱着,“别急,再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儿子发话了,张春莲一拍大腿就嚎了起来,“大队长,我们罗家命苦啊,就剩这么一个独苗苗了,腿还让山上的畜牲咬成这样,我们罗家可怎么过呀。”
齐志国脑袋直抽抽,罗起脸色也变得有些惆怅,“大队长,我跟我娘也不是为自己,实在是这狼太危险了,敢跑下山叼狗,迟早也会跑下山叼人,要么咱们组织一个寻狼队,带上枪上山把狼杀了,免得将来……”
齐志国冷眼看着一唱一和的母子俩,转头跟傅嫂子问道:“老傅家的,你们家的狗确实是被狼叼走了?能确定?”
傅嫂子一愣,犹豫摆手道:“是他们母子俩说的,我们家没有人看见过。”
“大队长,我真的看见了。”罗起立马举着手发誓,“是一头银灰色的狼,跟之前在山上
咬我的就是同一只。”
语气笃定,像是真亲眼目睹一样。
齐志国皱着眉,视线一扫,正好看到这边的谢唳和乔明月,头痛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小谢,你拿着队里的化肥申请往公社跑一趟吧,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有事脱不开身。”
谁料,罗起一看见谢唳,立马就恨恨地用手指向他,“大队长,我早就说了,那头狼就是谢唳养的,这回丢狗的事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听到这,乔明月才算明白了罗起跟她妈吆喝了半天非要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醉翁至于不在酒,在谢唳。
先是罗平后是罗起,罗家人就是要跟谢唳过不去。
乔明月上下打量罗起一番,冷了脸色,“你说狗被狼叼走了就被狼叼走了,说这狼是谢唳养的就是他养的,什么都凭你一张嘴,你把自己这张嘴看得还挺重。”
张春莲哪里容得了别人这么说儿子,当即跳出来骂道:“我儿子怎么说也是北水大队的人,你一个外来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能看上狼崽子,自己能是什么好东西。”
乔明月把霎时间浑身散着戾气的谢唳往后一拦,指着张春莲跟大队长告状,“大队长,我们知青是听从号召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家。可您亲耳听到了,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赤裸裸地离间知青与大队之间的关系,破坏知青跟社员的感情,您看看该怎么处理?”
“小贱皮子!好你个小贱皮子!”张春莲再没有文化也知道自己被扣了帽子,骂着就要冲上来打乔明月,“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娘吃饭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飘着呢,有你说话的份!”
罗起眼见着自己妈成事不足,被她一动少了支撑差点摔到地上,“妈!”彡彡
张春莲连忙回身又扶住自己儿子,手上不得空,嘴上便狠狠啐道:“狼崽子跟狐媚子,我看你们就是心虚,那狼不是你养的会在你山上的屋里头?我要把这事跟咱们全队的人说,把你们这两个害人精都赶出去。”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影子晃过,接着,张春莲手上一松,就听到了自己儿子的惨叫。
谢唳收回踹人的脚,看向人时有森森寒意,“你再多说一句
,你儿子这辈子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张春莲心口狂跳,却不肯落人下乘,刚想跟大队长告状,就听到齐志国沉声斥道:“张春莲你住嘴!”
傅婶子也没想到自己家一条狗的事能闹成这样,当即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消消气,我们家的狗之前也自己跑出去过几次,过么多久就回来了,可能就是一场误会,别伤了和气。”
张春莲冷哼,“还回来得个屁。”
此时,边上有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傅嫂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自己这是在解围呢,没想到张春莲这么不会做人,当即气得把手一摆,转身走了。
罗起忍着腿上的剧痛扯了扯他妈,张春莲总算是想起正事,又道:“大家伙自己说说看,养在山下的狗能被狼叼走,你们害不害怕?万一哪天进屋叼人了呢?”
这话起到的怂恿作用挺大,旁边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乔明月打量着这母子俩神色,越看越觉得古怪。
她眯着眼睛,“你怎么就能确定狗是狼叼走的,你说看到了就看到了?”
她一张嘴谢唳就明白她的意思,在张春莲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谢唳又看着罗起,“说看到狼的是你,你说说,是什么时候看到的,白天还是晚上?”
罗起乍然被指到,面上不见慌乱,“晚上,我晚上看到的。”
乔明月双手抱胸,“晚上,你眼睛这么好,晚上都能看清?再说了,晚上狼叼狗,除了你看见,狗至少要叫几声吧,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
质问合理,边上有对罗起比较熟悉的,当即道:“罗起那眼睛,比王八的还不如,晚上能看见什么呀。”
罗起有点烦躁,又道:“当时是傍晚,快天黑了,我才看到的。”
“哦?”乔明月不慌不忙,“正月里走亲戚的这么多,大家睡得也晚,傍晚时分,除了你,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而且,刚刚傅嫂子说家里的狗不见了两天,当时你看见了没说,偏偏等到现在才说?”
张春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起来,乔明月并不打算这么算了。
“你们家没什么劳动力了,照理来说这个年应该过得不算好吧,怎么现在看着脸色都还不错呢,吃什么了?”
罗起强堆出来的脸色一僵。
第217章 罪有应得
话说到这个程度,众人也回过味儿来
罗起母子俩怕不是贼喊捉贼,偷了傅家的狗栽赃给山上的狼,顺带还想咬谢家小子一嘴吧!
齐志国脸色很差,连话都没说,直接带着人就往罗家的破屋走。
张春莲急了,拦着自家的院子,“狗是被谢家那小子养的狼叼走的,你们不去查谢唳家,来我家干什么!”
“我老罗家命苦啊。”她泼妇骂街一样直接往地上坐,拍着腿就嚎起来,“没天理了,好心提个醒还连累到自己,我不如死了算了。”
身后罗起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娘面前,“娘,你让他们查,要是没查出个什么来,队里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两天了,那条狗的肉被自己跟他妈吃了个干净,剥下来的狗皮特意埋到了山上,骨头也被扔到了开始涨水的河沟子里,还能查出来个屁。
罗起心里飞速计较起来,说不定还能借这个机会朝队里讨点好。
他娘平时没脑子,这时候倒是怪会演戏的,就这样闹,越闹得厉害到时候自己越好说话。
张春莲用力扯了一下儿子的衣裳,“不成,不准进!”
罗起使劲给他妈使眼色,差不多就得了!
谢唳跟乔明月懒得听这母子俩唱戏,直接推开院子就走了进去,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跟在齐志国身后涌进了罗家。
罗起胸有成竹地看着一群人在他家里翻翻找找,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妈张春莲急得像是烫了屁股的脸色。
她踮着小脚这里拦一下那里拦一下,却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罗起皱着眉小声道:“娘,你干啥呢,让他们查就是了。”
在这碍手碍脚的,让别人看了还真觉得他们心虚呢。
张春莲可不是心虚,儿子是叫她把狗皮之类的东西好好处理了,可那狗脑袋还好着呢,煮一煮也有不少肉,跟皮一块扔了实在是可惜,自己就趁着天黑,又把脑袋挖回来了,现在就扔在厨房的缸里头!
很快,就有人叫了一声,“你们快来,东西在这呢。”
张春莲脚下一软,这回不是装的,是真没力气站起来了。
厨房里,谢唳只扫了一眼,就立刻抽身将乔明月拉到了一边,“别看。”
“啧啧,这狗脑袋上白底黄花儿,不就是老傅家养的那只,就剩下这么个头,看着还怪}人的。”
“我就说罗家没一个正派人,吃了人家的狗还装模
作样,恶心人也没这么恶心的。”
齐志国拎着血淋淋的狗头走出来,脸色黑沉,“狗不是叫狼叼走了,怎么脑袋出现在你们家了?!”
有人嗤一声,“骗人呗,什么狼咬狗,就是这丧良心的母子俩编出来的谎话。”
隔壁邻居撇撇嘴:“我说这两天咋他们家总把厨房堵得死死的,原来是在里头偷吃狗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张春莲母子抬不起头来。
罗起正要张口,迎面泼来一瓢水,绿色的草挂在他脸上,还有一股臭味。
被人叫过来的傅嫂子气得胸脯起伏,又从不知多久没换过水的桶里舀了一瓢水泼到张春莲的脸上。
“我说你们怎么会这么好心。”傅嫂子忍着哭意,“怪不得我家小花平时就不喜欢你们俩,见到就要叫,原来早看出来都是黑心肝的货!”
这狗子是她嫁到这边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虽说是条畜牲,寄托的感情却挺深。
张春莲还试图狡辩,梗着脖子道:“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弄死你家的狗了。”
傅嫂子气得想上去撕她头发,“狗头都在你家翻出来了,你还有脸狡辩!”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太不利了,罗起没办法,只好咬咬牙,道:“娘,我让你上山上看看,你怎么还把狼吃剩下的狗脑袋拿回来了。”
他一开口,张春莲脑子就跟着转,变脸一样哭起来:“娘知道错了,娘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看见山上剩个狗头,想着多少能吃一顿,就,就……”
母子俩一看就是在胡搅蛮缠,总之不承认这狗就是他们杀了吃。
乔明月冷笑道:“山上捡的狗头,你胆子还挺大,你儿子看见狼叼狗,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也吃了?”
张春莲索性不讲理到底,大喊道:“你们也没看到我们吃狗肉,凭什么说是我们杀的!”
乔明月看了谢唳一眼,谢唳径直带着大家走到罗家后院,里面东西乱摆乱放,边上一口大水缸。
“这水缸挪过位置。”谢唳指着地,“队长,把说水缸挪一下,就能看到了。”
齐志国让人把水缸搬开,只见原本放着水缸的地跟其他地方颜色都不一样,呈现一种灰黑色,带一点红。
有人叫道:“这地放肯定有血渗进去过,我家里杀鸡的时候地就这颜色。”
张春莲
叫道:“过年,我家里也杀鸡吃,不行吗?”
边上邻居立马道:“你家杀鸡?你家穷成啥样了,连鸡都没养从哪弄鸡来杀。”
在她想反驳之前,乔明月直接道:“就算是你们过年杀了鸡,能浪费这么多血?”
日头艰难,谁家杀鸡恨不得连毛都拿来涮个汤喝,更别说任由这么多鸡血白白流在地上浪费了。
说谎不带脑子。
事已至此,不用多说。
傅嫂子养了好几年的狗被人这么活活吃掉,恨得牙痒,随手抄起竹扫帚就往张春莲两母子身上打。
打得两人抱头乱窜,最后在大队长的主持下,以按了欠条,赔偿傅嫂子五块钱结束。
张春莲母子本来就是穷生奸计,才想出这么个药了狗吃肉的法子,本以为还能借机害谢唳一把,谁知道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五块钱啊,他们母子一个老一个瘸,都没有什么劳动能力,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笔账。
这下不止张春莲,连罗起也想哭了。
谁知,乔明月根本不关心他们接下来日子会怎么难过,冷声道:“给谢唳道歉。”
张春莲瞪大了眼睛。
不说谢家的小狼崽没有损失,就算是有,自己年纪这么大了,也绝不可能给他道歉。况且谢唳还踢了自己儿子一脚,自己没找他要医药费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可根本由不得她怎么想,边上的人也替谢唳声讨道:“大队长,我看张春莲娘儿俩根本就没有悔意,冤枉了人连欠都不想道,就应该拉去农场劳/改!”
这话把罗起吓得不清,去农场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真的会死人!
当即就拉着他妈一起,有些不情愿地看着谢唳,“是我们心思不好,冤枉了你,以后再也不敢了,谢唳,你就放过我们吧。”
乔明月不满意,但是谢唳拉着她,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做回应。
边上人都赞叹说谢家小子真是心胸宽广,只有罗起想着刚才谢唳看他的一眼,浑身莫名发冷。
过不两天,罗起某天起夜,突然在院子里对上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狼逼近朝他龇牙,吓得罗起一下撞住腰倒着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