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不好，乌云黑压压的，时不时有雷电闪过。
林美凤在门口骂咧咧的，林卫平看了一眼手里的离婚证，大红色的，跟结婚证一样。
只是上面的字变了。
他垂眸没说什么，收起证看向前妻。
赵翠萍接过离婚证后，松了口气。
觉得李姐说的没错……这种没用的男人趁早离婚了好。
她还年轻，她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李姐全名叫李月红，当初捡到自己，并且收留她的一个善心好大姐。
赵翠萍现在很听对方的话。
李月红也是个离婚了的女人，同样也有一个小孩。
不过是男孩。
她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所以一个人在外打拼，把小孩从小拉扯大。
赵翠萍现在学的就是这样的。
她希望闺女也能跟着自己。
不说大富大贵吧，提供吃饱穿好的生活，还是可以努力努力的。
在有人问孩子选择跟谁时，林佳抬眼道:“爸爸。”
“我选择跟着我爸林卫平。”
赵翠萍蹲下身子，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佳佳，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跟着爸爸了后，妈妈……就很少能来看你了。”
林卫平在旁哼哧了一下，告诉自家闺女，他不限制她的自由。
她妈想她了，她可以自己去。
赵翠萍抬起头，不满前夫插嘴自己跟闺女的谈话。
“妈，”林佳喊了声，坦诚的说，“就算你们两个离婚了，我也是你女儿啊。”
“我希望你挺起腰板，努力生活。”
赵翠萍一愣，这不是一个小学六年级学生会说出来的话。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闺女长大了。
眼泪挤在眼眶中，忍着不流出来，“嗯……好。”
这天晚上，林佳接到了伊静的电话。
[伊静:佳佳，我妈给我跟我妹都报了少年宫里的项目，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林佳:少年宫？]
[伊静:是呢，都怪我妈，非说我在家什么也不干，还不如去学点什么。]
[你要不要来，我一个人还得带着我妹，可无聊可烦了。]
林佳思索片刻，突然起了兴趣回复道，[行，明天吗？到时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翌日清晨。
林佳拉着她爸林卫平坐车到市中心的少年宫附近。
伊静挥手叫喊，她身后还跟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两人手牵着手过来。
“这是我爸。”
“叔叔好，”她又示意小女孩跟人问好。
林佳电话里已经知道对方会带着妹妹一起了，所以倒是不稀奇。
伊宁一双眼睛四处看，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上下摇摆。
听到姐姐的提示，她把头抬起来，用稚嫩的声音道:“叔叔，姐姐好。”
林卫平象征意义的摸了摸她头发。
少年宫很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班，只收初中以下的青少年。
伊静头疼的跟林佳抱怨，“我妈真是的，说补习班可以不去，但必须得挑一个兴趣班上。”
这不都一样嘛……
她叹了口气，牵着的手举起来，“还让我带着我妹一起。”
林佳目光跟伊宁对上，对方突然露齿一笑，她道:“那你选了什么？”
“我打算去学跆拳道。”
捏起小拳头就来了个左勾拳右勾拳，加上“吼吼哈嘿，”一句话。
“怎么样，有没有那种感觉。”
“……嗯，有，”林佳失笑。
进门处有教学目录，四人围了上去。
伊静和伊宁都打算学跆拳道，林卫平问闺女要不要也跟着学。
林佳点头，她还想选美术。
上辈子有一项遗憾就是没学画画，看到画师那些美轮美奂的画作，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要选技能的话，美术也不错。
钱是林卫平付的，报完名他们又去了市中心的夜市。
虽说是夜市，但白天也会有很多食摊在那里摆着。
林佳买一碗狼牙土豆，上面放了香菜和辣椒，土豆脆脆的，很好吃。
快走到尾部时，看到一家店铺门口贴上了转租的告示。
“爸，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店铺租下来啊。”
因为是转租，所以租金不是很贵。
但跟无本的摊子比，还是贵的。
“还是摊子要好。”
“租店铺还要钱呢，”林卫平跟着咬了一口闺女递过来的土豆道。
“这不一样，”摊子还是不能跟店铺比的。
要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想着开店而不是摆摊呢。
林卫平觉得闺女年纪轻轻，怎么想法这么多，他摇头还是犹豫。
直到林佳详细说明两者的差别，优点和缺点。
林卫平突然醒悟，“可以试试。”
转租的店铺原本是卖小饰品的，周围一圈同类型的店铺就有四家。
老板又不太会选品，自然而然就被淘汰了。
刚好店铺主人就在里头，林卫平出面进门问了转租事情。
她爸在问，林佳三个小孩便在四周闲逛。
都是些发夹，头饰等杂品。
挑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样自己喜欢的，怪不得会倒闭……
第16章 店铺
“我租了一年，现在还剩六个月的时间，六千块转租给你们。”
店老板摆出一副你们赚大了的表情。
父女俩低头思考，老板看情况觉得有戏，马上加话道:“你们租的话，外边那些东西也通通给你们。”
反正他不开了，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转手出去。
林佳和林卫平都没开过店，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
饰品给她们也没用，她们是为了更好的卖花甲面才开店的。
“老板，那些东西我们不要，你给我们便宜一点吧。”
买卖都是要讨价还价的，林卫平受闺女的指使跟对方讲道。
“不行不行，很便宜了，”一年租金是一万一千块，他看男人就是个不懂的。
能赚就赚点回来吧。
林佳漫不经心道:“爸，咱也不一定要租啊，爷他们还没同意呢。”
看不出老板内心想法，却知道对方说不定挺着急转租的。
这里地理位置不算好，店铺在夜市的尾部端，人流又不多。
这也是饰品店竞争不过其他店的原因之一。
林卫平不解。
林佳抬头冲她爸眨了眨眼睛，“还不如继续摆摊，摆摊不要租金。”
夜市里除了店铺要钱，其他摊位是不收钱的。
这里原本是前面购物中心的后门通道。
因为人流多，便渐渐组建了有规模的夜市。
不过也只是现在。
她记得过几年就要改革了，以后就算是小摊，也要收取占地费。
店老板看父女俩聊的聚精会神，还有不租的打算，立马急了。
“哎呀，小朋友说什么呢，小摊怎么能和店铺比。”
假意咳了咳，拦住要走的两人，“别走别走。”
“价格不是还能商量嘛，”店老板叹了口气。
他确实想早点把店铺转租出去。
做生意几个月天天赔钱，再不转租，就得继续赔钱下去。
家里老婆已经下命令，要是不赚回来，说是让他滚蛋……
林卫平笑眯眯开口:“老板，你就说个实在价吧，我们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还做生意，谁信啊，骗鬼呢！
店老板保持面上不失笑，“那，那五千九百九十？”
“……”
“五千八百？”
“……”
五千六百最少了！”店老板说的咬紧牙齿，他提高音量道:“这是我的最低限度了。”
“要还不行就算了，”总不能他还得倒贴钱吧。
林佳看对方模样，心里窃喜，知道这应该是他们能拿到的最低价了。
右胳膊轻碰她爸，“可以了。”
这趟出门主要还是为了少年宫报名，林卫平其实没带多少钱。
林佳让其跟店老板签合同，表明店铺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除了他们，不能再转租给别人。
这是占了甲方优势。
店老板可以拒绝，然后等待更好的。
但告示贴了有段时间了，也没几人上门。
对方也怕林卫平不要，所以同意签署合同，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
夜晚。
花甲面出摊。
林友富和林美凤已经知道父女俩给找了家店铺准备租下来。
摊位离店铺位很远，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林美凤跟着孙女过去观察了一番。
“这也太偏僻了吧。”
四周有人流，但跟小摊上的比，还是差点的。
林佳点头，位置虽然不好，但只要食物好吃，相信自然有人愿意绕过去买。
这段日子，买他们家的花甲面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有时候还能排起队伍等待。
也有因为没有位置或者不想等的走了，她就是为了赚这部分人的钱。
小摊能卖的数量是有限的。
而且想解放双手，就得租店招人。
不会搞团队的人就得自己干到死，这句话同理也能用到这。
饰品店的钥匙没有，她们也进不去。
不过白天时，林佳已经在里面看过转过几圈了。
店铺面积不大不小，用来开花甲面店，完全够用。
门口摆上厨具，在这里烹饪花甲面，随着味道飘散出去，可以更好吸引客人上门。
里头和外头则摆上桌椅，这样增加了留客率和减少排队率。
林美凤皱眉还是觉得位置偏，租金要五千多块太贵。
呢喃道:“就摆摊多好啊，还不要钱。”
林佳转头对其说，正常租金和其他位置更贵，这次租店不用俩老花钱。
林美凤不犹豫了，反正不是她出钱就行。
不过细想了后又觉得不对，她不出，不就是她儿子出嘛……
“我跟你们说，虽然我这位置不咋滴，但肯定好过那些小摊。”
店老板开心的签署了自己转让店铺的名字。
待林卫平把名字也签了后，他蹭到旁边，“悄咪咪跟你们说一个消息。”
“？”
“夜市要改建了，外面那些摊位很多都不能摆了。”
这事林佳其实知道，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现在店老板这么说，应该就是了。
林卫平惊讶，担忧道:“那不会影响到我们吧。”
“应该不会，你们的是店铺，是给租金了的。”
林佳看向外面，上辈子那些小摊也不是没了，只是集体挪到另一个地方而已。
就在夜市尾部的外边。
也就是说，这家店铺会从尾部变成头部。
他们赚翻了～
就是怕房东会突然把租金提高。
他们只有六个月的使用资格，必须在那之前增加使用店铺的期限。
店老板脚迈到大门口，听到林佳的疑惑，道:“房东家就在购物中心前面的小区里。”
“你们要找她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电话。”
这边林卫平在听说了闺女的话后，也觉得有道理。
到时候要求提高租金怎么办……
小区有门卫，三人说明了情况，做了登记才被放进去。
去之前已经联系过了，所以房东清楚三人是来干嘛的。
来的人是个肚腩很大的中年男人，后头跟着头发挽起来的女人。
模样看起来就不好相处。
“就是你们两个要租我们家的房子？”
“店铺是要起租起码一年的。”
林卫平:“我们知道。”
他们从店老板手头转过来的，想延长使用权，就得续约房租。
房东清楚来意，说明了租金价格，便让几人跟他上楼拿合同。
他们签署合同给了钱就算续约了。
林卫平手头的钱一时不够，便又到电话厅打个电话回家，让爸妈把钱送过来。
他们只续了一年。
第17章 还钱
等林美凤和林友富赶来交了钱，发现这几个月赚的又给回了出去。
肉疼的不行。
“爷奶，你们看着吧，我很看好这家店铺的，”林佳道。
“你这个小孩懂什么，”她扶着胸口，以为主意都是儿子出的。
从来没想过里面还有孙女的份。
林卫平属于闺女说啥，他都照办！
等全部处理好，彼时已经到傍晚六点整。
日落西山，晚霞遮盖住天边，金黄金黄的。
夜市附近的人多了起来，店铺虽然租到了，但里面还什么都没有。
林家的花甲面现在还是以摆摊的形式卖。
他们跟每一个顾客说明了情况。
一星期后会在里头尾部，倒数第三家店铺里继续卖花甲面。
买两碗以上，可以换取一瓶罐装可乐。
当然这些话术都是林佳教给他爸林卫平说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问就是听同班同学家也有这么操作赚了钱。
“我闺女这主意真是好，”林卫平喜滋滋的拍拍林佳的小脑袋笑道。
不清楚里面的规则，只觉得这不是亏本买卖嘛。
林美凤在旁瞬间肉疼的不得了。
寒假里，店铺从租到装修到开业已经耗干了林家的积蓄。
里头还有向大伯借的钱。
黄艳枝满心觉得自家就是个冤大头。
她看了眼一旁低头切菜的丈夫，气打不出来的起身捶了他一拳头。
“嘶，”林济华人长得瘦，这一拳头又出了力，他疼的叫了起来，“你打我干嘛？”
“你说呢你说呢！”说着又是一拳过去。
黄艳枝把手拍向桌子，“我问你，你怎么又借钱给你弟了。”
这是借钱嘛，谁家三天两头来借钱。
他弟借的钱就从来没有还过。
这不是借钱，这分明是抢钱！
林济华满脸无辜又无奈，“他是我弟……”
亲弟弟和亲妈一起上门，他能不给嘛。
林美凤有三个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