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女巫”的姑娘引起了她的兴趣,重点不是女巫,马特是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了教义宁愿把坏人打成半身瘫痪也不杀人。
重点是这位叫舍拉的姑娘十分了解托尼·斯塔克,舍拉送西蒙回家的路上,马特一直在不远处跟着。
“你认识托尼·斯塔克?”
“不认识,但我认识个和他很像的人。”
“没人像托尼·斯塔克,他太厉害了!”
“其实你说我认识的是他也没错,只不过不是现在的这个他,这有点复杂。他和我认识的托尼变化很大,我不喜欢他现在这样。”
“哇哦,你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前女友一样。”
“我不是。”舍拉心想,我是他未婚妻,另一个托尼的。
“你说的人,不管是不是斯塔克,他怎么样?”
“自大,傲慢,像个好奇的小孩,科学研究和惹人生气上都勇攀高峰。不过他要是愿意与你做朋友的话,非常贴心,没有人能拒绝他那双眼睛。哦,他不爱吃海鲜,没人管的话可以一周吃四次芝士汉堡。珮珀和哈皮会管,我是从史蒂夫和娜塔莎唠叨里逃出去和他一起吃汉堡的那个。”
在马特的“斯塔克阴谋观察日志”里,有用的东西并不多,因为个人力量对上整个斯塔克工业实在有些微不足道。那些无用信息到现在派上了一点用场,舍拉说得完全正确,斯塔克确实不爱吃海鲜,正在以一周四次的频率叫芝士汉堡外卖。
舍拉说过,这是她头一次来三藩市,加上她那些话,马特初步推断这姑娘也许认识很多年前的斯塔克,而且关系匪浅,可能是神盾局员工。
跟了舍拉一路,直到舍拉把男孩送回家,还教训了男孩父亲几句,“你不该对儿子这么粗暴,爱他就要说出来,不爱他趁早把他送到福利院。”
舍拉独自走在街上,马特想跟着她到宾馆或者短租公寓,知道她落脚处后方便之后作为切入点调查斯塔克。没想到这位刚被抢劫过的姑娘,随便找了个允许露宿的公园就铺开了自己的包里随身带的小毯子。她在长椅上坐好,又掏了个抱枕出来靠着,一副打算在这过夜的样子。
马特是个盲人,他只能从风声中听出舍拉的抱枕是从半空中拿出来的。因为没有看到悬戒划出的光圈通到马里布海滩旧屋的沙发上,他以为舍拉是在半空的位置捡了别人扔在台子上的靠背垫。
事实上,舍拉并不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在听说她刚到旧金山后,西蒙热心地给她介绍了一下周围风土人情,比如最好别去田德隆去,很多瘾君子和成人用品店,唐人街那边有全美最好吃的中餐。听说北滩意大利菜很不错,圣伯多禄圣保禄教堂也在北滩,非常漂亮的天主教教堂……
然后舍拉本能地绕开北滩,在远离教会的地方凭感觉找了个世界灵线交汇的公园落脚,麦来恩公园。就算有悬戒可以即刻旅行,她也不想回马里布海滩的小屋。那间屋子像中世纪的刑具铁处女一样锁着她,只是呆在那她就会想起这个世界的种种悲剧,被扎得遍体鳞伤。
她决定在麦来恩公园过夜,因为是世界灵线交汇处的原因,大部分魔法阵都能精神十足地运行。她在长椅周围画了个在天赋青少年学校用过的驱逐魔法阵,然后安心睡到天亮,洗漱就用这随处可见的直饮水解决,明天再考虑热水澡的问题。
舍拉的确深思熟虑过,但在马特看来,这就是一只小绵羊决定在荒郊野外毫无防备地过夜。
他不该和监视对象有太多交集,谁知道这姑娘和斯塔克到底什么关系。但另一方面,他不是那种会看着天真无知的年轻姑娘露宿街头的人。
也许天真无知还有加上妄想症,几个人会说自己是女巫?
凭心而论,舍拉给马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她很善良,冒傻气那种善良,居然想帮助正在抢劫她的人。还有热衷于同态复仇的朴素价值观,带着点天真的残忍。
马特想了几分钟,直到发现一个明显喝多了的醉鬼朝着舍拉过去,他终于忍不了了,拿着导盲杖走向舍拉。
他都想好了怎么从醉鬼手里救出舍拉,从而接近这个没什么戒心的姑娘。结果那个醉鬼走到舍拉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调转方向,原路返回了。这时马特已经走到舍拉身边了,暴露在调查对象眼前,连个好点的借口都没有。
驱逐法阵的效果,马特从一开始就在跟踪舍拉,再加上超出常人的专注,那个法阵对他没什么用。
尴尬的马特只好就势在长椅另一端坐下,同时庆幸自己是个盲人,有装不知道长椅另一头有人的特权。
一坐到椅子上,他就快被舍拉盯穿了,这姑娘的视线是那么火热,瞎子都觉得难受了。
舍拉头一次见到能随手穿过她驱逐魔法阵的人,天赋青少年学院那群身怀异能的超能力崽子都不做不到!
而且这个人给舍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绝对见过这个人,不仅见过,还近距离接触过。她认识的人很少,而且通过星光体层面的感应,每个人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在舍拉的感知里,嘉莉像火焰,彼得像苹果派……可能是金属义肢的原因,巴基像摩托车,舍拉一直不好意思这么说。
托尼不在此列,他本人的气息被反应堆所覆盖,他就是那种类似液态金的奶味。
这位穿过她魔法阵的盲人,墨镜和导盲棍,一看就是盲人,他给舍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这个人给舍拉的感觉是……红色?那种饱和度不高的暗红,这有些奇怪,很少有人的感觉是颜色。
再加上一点神圣的感觉,应该有着什么坚定的信仰。
想了半天,舍拉终于想起来了,她见过这个人,在地狱厨房!
就是她被布洛克·朗姆洛和叶莲娜袭击那次,弗瑞找来当时离她最近的超级英雄来保护她。穿着暗红色紧身衣,脑袋上有两个角,后来她上网查了查,是夜魔侠!
这太让人难过了,在她的世界里,夜魔侠是让坏人闻风丧胆的超级英雄。而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他只是个双目失明的可怜人。
好消息是他还活着,舍拉觉得自己还有个机会对他好点,比如给他买杯咖啡什么的。
“嗨,我想请你喝杯咖啡。”舍拉没有说出后半句,谢谢他之前保护了自己,她一直没机会这么做。
几分钟后,他们就熟络了起来。能在这个世界遇到点还活着的熟人真是太难了,舍拉根本没有任何警惕,这在马特看来实在是太自来熟了。
在聊了一会儿咖啡和天气之后,舍拉忍不住开始怀念另一个世界了。
“我认识一个人和你很像,不过他不是三藩市的人,他住在纽约地狱厨房。”
马特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也许是巧合,也许舍拉是斯塔克派来的人?不,完全不像,听她和西蒙的对话,感觉她对斯塔克意见不小。
“哦,他也是盲人吗?”马特故作镇定,装作开玩笑地说。
“不不不,他肯定不是。其实我和他不太熟,但他救过我,我当时遇到危险了。他超厉害,穿着红色紧身衣,还有一根棍子。不过不是导盲棍,打人那种,我不知道打人的棍子有没有特定的名字,总之是棍子。”
草——
马特在心里骂了句街,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这不可能是巧合。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带着面罩,还是晚上,他一直躲在阴影里。但我感觉他比你高一点,没你帅,脸比你大一圈。”
谁戴上面罩都会显得脸大一圈。
马特坚定决心,决不能放任舍拉在这乱晃。
“既然你不打算找宾馆的话,今晚我可以把工作室的钥匙给你。不是我家,我不住那里,只是办公的地方,我是个开个人事务所的律师。为了谢谢你的咖啡。”
这是马特头一次在街上邀请刚认识的姑娘过夜,如果舍拉不答应,他就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姑娘打晕带回去盘问一翻。
“好呀,谢谢你!”
舍拉心想,她是个女巫,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美国队长来了,在星光体层面把灵魂拉出去也得歇菜。
作者有话要说:
马律师!!!!!
终于到马律师了!!!!
白罐里他好惨好惨,去找白罐,被打,去找白罐被打,终于抓住白罐尾巴了,被打一顿再洗脑……
白罐你好欺负人啊。
舍拉,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世界的马律师也是盲人……
第94章 同位体
在今天之前,马特认识的所有朋友中,只有卢克·凯奇干过捡身份不明且有潜在危险女孩回家的蠢事。
带舍拉去事务所的路上,马特发现舍拉比他想得还要古怪。这姑娘的确很温柔,以为他行动不便,走在外侧帮他挡住往来行人,怕撞到他身上。但掩盖不住古怪的部分,舍拉自以为隐晦地问着他是怎么失明的,相不相信魔法能让他重见光明。
“如果有奇迹降临在我身上,我会主动申报给教会。”
舍拉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气真情实感到马特觉得这家伙真的相信魔法。
“好吧,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欢迎来找我。不保证一定能行,但在魔法的层面会有更多可能性。”
侓师事务所里只有一张行军床,有淋浴没有热水。介于是免费的,舍拉毫无怨言地住下了。她家老宅也没有热水,床垫里除了灰尘还有几粒老鼠屎,至少这干净了不少。
关于斯塔克的调查和其他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的文件都在马特家里,把备用钥匙递给舍拉就算把她暂时安置好了。
比起那个有些冷酷寡言的夜魔侠,这个马特更加外向一些,绅士风度。除了信教这点让舍拉有点别扭,整个人礼貌幽默又有分寸感。这让舍拉更加为他的残疾感到惋惜了,在魔法世界里身体上的残疾属于不是很难,但很麻烦那种。技艺高超的炼金术师能用宝石和红药液炼出新的眼球,德鲁伊则把动物的视角据为己用,甚至可以一次用好几种视角。像舍拉祖母那种黑巫师更简单,上街溜达一圈,看谁不顺眼把谁眼珠子抠出来塞进瞎眼好朋友的眼眶里,然后就能和复明的朋友手拉手害人去了。
他们都比教会好多了,教会要信仰,他们要钱就行。舍拉觉得马特这么好的人,在平行世界里还救过自己,原材料便宜的话,不要钱都行。
马特走后,舍拉老实呆在屋里,没有翻马特的东西,那也太不懂事了。桌面上有几分没收拾起来的文件,盲文写的,摊开放在那舍拉也看不懂。
一个盲人成为律师,必定付出了比普通人多几倍的努力。不管在哪个世界,马特从来不选简单的路,舍拉这么想着,对马特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马特说他住的地方离事务所不是很近,舍拉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回去。天色已晚,一个可怜的盲人,饿着肚子走回家,还是这个被托尼搞得一团糟的城市。
舍拉越想越不放心,洗漱过后她躺在行军床上,星光体挣脱身体,飘到马特身边。没有怀疑马特要跟踪他的意思,舍拉只是想看到马特平安到家就——
她那可怜的盲人马特,正穿着红色紧身衣在昏暗小巷里暴打持枪歹徒。抬腿把一个顶舍拉两个那么大的壮汉一脚踹断肋骨,又反手一棍打掉歹徒同伙半嘴的牙,那家伙差点被自己的牙呛死。
舍拉都看傻了,倒霉蛋被打飞的两颗带着点牙龈的牙齿从她星光体上穿过,她才反应过来。看了半天,这才敢相信这个肱二头肌比她脑袋还大的壮汉是白天那个穿着西装、言谈温和的律师马特。
马特是个盲人,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律师,这很立志。
马特是个盲人,觉得当律师还不够惩善扬恶。还要穿紧身衣当夜魔侠,每天晚上打五个坏蛋才过瘾。这很魔幻,在舍拉,一个女巫看来也很魔幻。
他怎么看见别□□头的?灵视吗?
不,肯定不是,那样他能看见自己的星光体,加上他是厌恶魔法的天主教徒……
舍拉冥思苦想,马特都结束战斗踩着歹徒进行思想教育了,她才想起了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马特是个虔诚的教徒,马特身上有奇迹,很简单,马特是教会的人。
这是祈祷的力量!
这解释非常合理,舍拉点了点头。明天一早她就要跑路,不能再在马特这住下去了。马特是个好人没错,但万一教会一个电话过来,她就被当“年度异端清洗KPI”送上去冲业绩了怎么办?
虽然现在的教会温和了很多,她也不想做这种违背祖宗的决定,和主流宗教狂信徒走得太近。马特肯定是狂信徒,身上有什么祈祷得来的力量,要不怎么能一脚把人踹进墙里。
这就是为什么马特转天早上逮住了正准备跑路,不辞而别的舍拉。
他存了个心眼,告诉舍拉他每天早上九点来上班,如果舍拉想做什么,会赶在九点之前。舍拉不负所望地中招了,她惦记八点就走,没想到七点马特就带着早餐敲门了。
就算舍拉现在能和陌生人说话,还有点话痨,她依然不太会说谎。尤其是被抓包时,紧张得像只被猫抓到的老鼠。
“你急着走吗,罗德里格斯小姐?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我我……”
她可以说自己要去找工作,这是最正当的理由,毕竟她现在缺钱。但在几声结巴后,马特语气平静,但却让舍拉觉得咄咄逼人的问题接连抛出。
“我突然想起了一则新闻,发生在纽约,十几年前轰动一时,但这几年已经没什么人提起了。有个小女孩,被同学从窗户推下去摔死了。当时我差点成为代理那个案件的律师,但在最后一刻,女孩唯一的亲人,她母亲失踪了,所以是差点成为代理律师。”
说话时马特的面向舍拉,舍拉看不清墨镜后面是什么眼神,她觉得自己被盯着,好一会儿才想起马特是个盲人。马特没有盯着她,只是把脸朝向她。
这是要做什么?
一些不好想法在舍拉脑子里成型,也许马特是教会派来屠杀女巫和德鲁伊的?也许因为妈妈的原因,在这个世界自己也是恐怖分子,马特是神盾局派来杀她的?
她只知道弗瑞有马特的电话,还能请马特帮点忙,但夜魔侠又看起来和神盾局没太多关系的样子……
马特感知到舍拉心跳比兔子还快,冒着冷汗,几乎要哭了出来。这不是他的本意,不过先来点恐吓也许能让这姑娘之后老实一点。
“在那之后,发生了两件奇怪的事。一是女孩的同班同学和教过她的所有老师全部在一年内死于非命,自杀、车祸、在浴缸里溺水、被野狗咬死在床上等等。第二件则发生在昨天,一个和女孩同名,自称是女巫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不见颜色,但我猜你可能是红发绿眼,和那个女孩一样。”
马特听见舍拉紧张地咽口水的声音,闻到她肾上腺素飙升的气味。
“我猜对了,你就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孩。”
他在舍拉摸到床边时就做好了把人一把扯回来的准备,这是二楼,舍拉跳下去逃跑的可能性很大。没想到舍拉只是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凑过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像条在车里被关了太久的小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