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光开门。
屈家俊雀跃的声音先进来了,“今天向总送的这花黄澄澄的,可真别致,叫什么?”
鲜花总是能带来好心情,纵然这束花并非是送给屈家俊的。
屈家俊这段时间可算是长见识了:向易水每天固定送一束花给祁光,日日不同,或模样清丽优雅或芬芳四溢,多数是他以前没见过的。
“风铃木黄花。”祁光接过花,“我家乡那边比较常见,初春季节盛开,但也就开半个月多,花期很短。”
而上海则少之又少,勿怪屈家俊这个上海本地人不认识。
祁光低头看着灿烂缤纷的花,不得不感慨向易水的用心。
是啊,只要她想,她就能把事情做得万分妥帖。
祁光微勾的嘴角仿佛被某种事物缓缓拉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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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祁光怕死。
Ps:本来计划写到宝珠生日了的,然而太磨叽了,又要赶着今天发,所以……明天还有一章,就是也不长
第67章 宝珠生日2
向宝珠的生日在向易水的万分期待中到来。
庆生地点定在向家名下的温泉庄园中,一如往昔,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赶来欢聚一趟。
由于今年向宝珠的生日是在周日,周五下午就开始了庆生活动。
偌大的庄园分为两部分,主题布置成了以向宝珠喜爱的航天与森林。
向易水亲自接待了姨妈一家后,就坐二楼在设计成水星的吊篮藤椅里,默数着祁光返程的时间。
卢晋义过来嘴贱,“等得到祁光那个负心汉吗?”
向易水用余光扫卢晋义,“你过来干嘛?松蓝不是见了我爸了吗?你可以走了。”
卢晋义这次过来不仅是给向宝珠庆生,还是带女朋友到家人亲戚面前露露脸。
卢晋义不满了,“你还不让我吃我外甥女一块生日蛋糕啊?”
“我老公见了你不高兴。”
“让他憋着。”
向易水伸腿要踹卢晋义,正好李松蓝端茶具走来,卢晋义飞速往宝贝女朋友那儿逃去,卖可怜,“我姐要打我。”
李松蓝无奈一笑,给向易水斟了杯茶。
向易水喝了茶,口中回甘,对李松蓝道:“你常年工作繁忙,到处奔波,如今难得休息,如果不急着走就和卢晋义在风园住两天,好好玩玩。”
“好,谢谢表姐。”
“竟然在风园,离主院那么远,就这么怕我碍祁光的眼。”卢晋义不大痛快。
向易水懒得搭理无能狂怒的卢晋义,继续对李松蓝道:“那儿比较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们。”
李松蓝红了脸。
卢晋义这才反应过来,搂着李松蓝傻笑。
陆陆续续等了约摸十二个小时,向易水终于等来祁光。
祁光和左瑞是庆生人员中来得最晚的,周六早上才坐飞机赶回。
在场的亲朋好友都提前得了向易水的“告诫”,没人敢非议祁光,甚至忽略了夫妻俩离婚了的事实,照常地与他叙旧寒暄。
向宝珠半步不离开爸爸,穿着一件浅绿森系公主裙,被祁光牵着或抱着,笑得小脸灿烂如向日葵。
祁光早从向易水那打听到了向宝珠今日的穿着打扮,特地梳理整齐,搭配了一件白衬衫黑西裤与绿色桫椤纹样的口袋巾。
向易水在衣服上显然也花了心思,身着白蕾丝高领长衫,渐变绿色及小腿的荷叶裙,清冷高贵,在祁光身旁如影随形,纵使是不了解他们关系的外人也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家三口。
大家和乐融融共用了晚餐,在庭院里聊天消食,三月下旬草长莺飞,天朗气清,傍晚,正适宜追溯美好的过往。
向易水将向宝珠以前的录像拿出来回顾,众人津津有味欣赏,不时因为婴孩时期的向宝珠做出的可爱举动捧腹大笑。
祁光全程脸上带笑,尤其是看到幕布上,两岁的向宝珠用小小的手掌捧着她的左脸颊,仰着小脑袋懵懂问他,她的牙包可不可以长成三角形的时候,目光温柔似水。
“爸爸。”向宝珠捂着脸,羞涩难忍地钻进祁光怀里。
祁光摸了摸向宝珠的长辫子,憋着笑道:“乖,你爷爷姨婆他们笑,是觉得宝珠可爱。”
向宝珠当然知道,但她还是感到羞耻。若不是为了爸爸妈妈能尽快和好,她才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向易水用银叉子叉了一块芒果凑给祁光嘴边,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祁光懒得推却,吃了芒果,“你自己吃。”
向易水倒听话,也吃了一块芒果,然后将祁光碰过的叉子部分都舔了,红润的舌头与银色的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祁光视线掠过就匆匆移到幕布上。
可哪儿都有向易水。
幕布上骤然出现了向易水的身影,她刚午休结束,从楼上卧室下来,心情颇好。当时摄像机被放置在书架上,她没注意到,毫无避讳地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子软塌塌,声音黏糊糊:‘我饿了。’
不等祁光有所反应,她垫脚仰首,狠狠嘬了他的下颌一口,‘先吃点开胃菜。’
‘宝珠看着呢。’他耳尖泛红。
‘看着怎么了?父母恩爱有利于提升孩子的安全感、幸福感、自信心和情商。’她一堆大道理,还趁他愣神捏了捏他的脸。
猝不及防的夫妻亲密画面让在座的众人一时怔愣,继而由徐青冉起头,同龄的亲友纷纷调侃祁光与向易水。
向易水很感谢他们的助攻,一边笑着接话,一边偷觑祁光,期盼着别在这张讨她千万爱意的俊脸上捕捉到一丝丝不快。
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祁光真的没有不高兴,向易水并未发现异常。
可他也没什么表情。
向易水像是唱戏给瞎子看。
她不就是在唱戏吗?
向易水心里苦笑。
一阵清冷晚风袭来,早发的樱花簌簌如雪落在祁光的肩头,也惊醒了窝在他脚边的秋分,秋分迷茫地睁开眼,摇着尾巴冲他吐舌。
祁光弯腰摸了摸秋分的脑袋。
“秋分好傻呀。”目睹了秋分惊醒全过程的向宝珠有些嫌弃。
祁光笑了笑。
向易水伸手拂去祁光肩上残余的花瓣。
录像播放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向易水安排众人泡温泉。
温泉分男池女池。
向易水目送祁光消失在分隔男女池的屏风后。
徐青冉道:“你都快把眼珠子给看掉出来了。”
向易水:“我就怕我爸他们说他。”
“前天你都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叔叔分寸的,而且有左瑞在,谁也欺负不了祁光,你放心,先进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吧。”
向宝珠刚才先跟她姨婆她们进去了。
“宝珠哪还需要我看,姨妈她们比我还宠她,她连路都不用走了。”话虽这么说,向易水却听进徐青冉的劝,转身进去。
另一头。
水波纡缓。
“卢晋义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瞪了你一整晚。”左瑞俯在祁光耳边道。
祁光睁开眼,对上了不远处正怒视他的卢晋义,他淡道:“是,他有病。”
祁光对卢晋义的感官评价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不屑于在他不喜的人身上耗费任何精力,他移开眼,看向卢晋义身边的向南。
除了来时打招呼,餐桌上主动端漱口茶挡一两杯敬酒,祁光都没怎么和向南接触,向南也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给他撂冷脸,甚至还给他夹了几筷菜,他受宠若惊。
“瑞哥,我等会再过来。”祁光起身向卢晋义走来。
卢晋义严阵以待。
然而祁光看都不看他,朝向南道:“爸,时间差不多了,泡久了对你身体不好。”
向南有轻微高血压。
向南搭上祁光伸过来的手起来,佯怒道:“还管上我了。”
左手边一个眉目坚毅、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笑道:“比我家这个混小子强多了,我搁这坐半天,他就没想过给他老子搓会背。”
卢晋义出声反驳,“爸,这不是澡堂。”
祁光向南递浴袍。
向南接过浴袍穿上,系好带子,笑道:“别把孩子逼急了。”
祁光扶着向南离开。
“您是在这边坐一会还回房休息?”祁光询问向南的意见。
“让阿里送我回去就行了,你再陪陪你姑父他们。”
“好。”
充当鳄鱼含珠中珠子角色的壁灯自顾自地散发着光芒,在二人脚下制造影子。
“你怎么想的?”
祁光沉默了良久,给出了一个看似消积却是他真实想法的答案,“走一步是一步。”
向南很是不赞同地看祁光,祁光无声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多时,向南的轻叹声混进了附近风摇翠竹声中。
——
向易水将熟睡了的向宝珠抱回卧室,安排阿里的一个副手留在卧室门口看守,便返回温泉。
此时夜已深,大多数人都散去了。
向易水知道祁光还没走,便在屏风后蹲守。
没蹲来祁光,倒蹲来了衣衫不整的卢晋义。
卢晋义吓得忙拉一下歪掉裤头,“姐,你干嘛呢?”
向易水头上青筋直冒,从躺椅上起来,“我倒想问问你做什么!松蓝早就回去了,你不好好陪你整日叫唤的宝贝,待在这里做什么?”
“说,又对我老公做了什么?”
向易水之所以这么生气,还因为她知道左瑞突然有事先离开了,没有左瑞在,祁光不就孤军奋战了吗?
没人防着盯着卢晋义,卢晋义要是一个犯浑对祁光下重手——
“哎,姐,打住,打住,请停止发挥你无厘头的想象,我再怎么浑也不会在我外甥女生日时候闹事,可没碰祁光一根指头。”卢晋义见向易水眼神愈发凌厉,甚至还带着杀气,赶紧解释,免得平白挨一顿毒打,“早先时候我跟表哥他们打牌,他们合伙耍我,给我绑到树下了然后都跑了,我死命挣脱,才耽搁到现在。”
至于他扛不住冻先是威逼利诱唯一的在场人祁光不成,最后没骨气告饶才得到祁光松绑的事情,卢晋义没脸提。
“我真没对祁光做什么,你要是不信,可以进去问他,现在池里就剩他一个人。”
“行,要是我从我老公那儿听到半句你的不是,你给我等着。”
向易水撇下卢晋义往屏风后面走去。
透过氤氲水汽,向易水准确定位祁光。
祁光后仰着头枕在池边上,眼睛敷着黑色热毛巾,濡湿的乌发与高挺的鼻子,红润润的唇,甚至随着呼吸而微微滚动的喉结都冷清却莫名蛊惑人心。
水漫过祁光的胸口,白皙的身子热雾朦胧,他肌肉紧实却不过分壮硕,由于双手后搭在边上的动作,斜方肌与肩胛提肌微微隆起,线条漂亮得待人吻啄。
应该是听到了向易水走动的声音,祁光取下毛巾,看了过来,发尾的水低落在他的锁骨上,他一双迷茫而清凉的眼睛,勾人得很。
向易水蹲在边上,将祁光上方的光线挡得结结实实,她俯视着他,却非居高临下的姿态,反而像是从地上把他高高捧起来了。
祁光入目即是向易水的半露香酥与含情眉目,他自觉在水里面泡久了,泡得骨筋酥,感官也迟钝,过了一会,他声音沙哑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担心你。”
“我没事。”
向易水抚上祁光潮红的脸。“怎么这么烫?”
祁光抓住向易水的手,触感细软柔滑,他目光沉沉,“要是不烫,不就白费了这温泉?”
向易水暂时掺不透祁光的一语双关,她目前最关心的是他的身体,“那也不会这么烫,你发烧了?”
关心很纯粹。
祁光凝眸看了向易水半刻,垂眼,鸦色睫森上的水珠滴落,像世人忏悔的一滴泪水。“我没事,是你的手太冰了。”
向易水不信,追问道:“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卢晋义胡说八道什么了?你别理他,你知道的,他——”
“不是他。”
祁光不着痕迹挪远十公分,“刚刚叔叔问我,关于我们,我是怎么想的。”
向易水像花季结束的蒲公英,蓬松蓬松的,准备随风飘扬,“你怎么回答?”
“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能选吗?”向易水眼巴巴望着祁光。
祁光无视,不置可否。
向易水细察着祁光的神色,生怕自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犯错误,将之前的努力毁于一旦,“我不知道。”
“嗯,那就不知道。”
“祁光……”向易水改蹲为坐,想触不敢触,虚虚攀附着祁光的肩膀,好像下一秒如果不被怜惜,她就会枯死。
祁光轻笑了一声。
向易水疑惑地看着他。
向易水算是发现了,离婚后祁光最大的变化,是他总会恶作剧般逗弄她。
祁光也清楚他的变化。
很多人都说他老实,脾气温和,可他知道他有着如同自己卑微身份一般的卑劣心思:什么不计较了,什么不愿沉溺在无意义的报复中通通都是自以为无所谓的片面之词,他病态地想要见向易水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露出不安忐忑亦或者难过的表情。
只有如此,他才感到自己偶尔的挣扎与痛苦不那么可笑可悲。
祁光:“我说,走一步算一步。”
向易水褪去感伤,“对,走一步算一步,我们慢慢来,不急,不急。”
“只是,步子能迈大一点吗?”向易水真诚渴望地注视着祁光。
“你不怕迈大了摔倒吗?”
向易水听懂了祁光的意思,改口道:“那我们走远一点久一点,好不好?”
祁光没应声,他没法做出任何承诺。
温泉旁也有棵满头白花的樱树,有的樱花开在树上,有的开在水里,姿态舒展,晶莹漂亮。
向易水像被祁光冷落到骨子里了,打了个喷嚏。
祁光道:“我带多了件浴袍过来,就在椅子那边,地上凉,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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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因为还是有点长,所以没法按时发
第68章 机会渺茫
向易水没能和祁光待太久,他就要回房休息了,她只能跟到他房间门口。
第二天就是向宝珠的生日。
一整天,向宝珠都被众人簇拥着,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可但凡是个人都享受自己在乎的亲朋好友近在咫尺,向宝珠也不例外,她乐得见到爸爸妈妈同框。
大家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歌剧,进行趣味十足的游戏互动,再共享午餐,欢乐延续到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