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睡衣一角的指尖一顿,力道不由捏紧了些,圆润指甲边缘泛起浅白。
片刻后,她下意识轻喃了句:“还挺贴心。”
-
拿着配套衣裙进了浴室。
内里装潢清雅秀致,只是过于宽敞明亮,显得冷清幽静。
尤漾嫌静得慌,干脆打开旁边隔水装备里面的蓝牙音箱,放了一首节律躁动的鼓点乐。
明快欢畅的音乐从音箱中流淌出来,伴随着自动感应水龙头下的汩汩水流声。
盥洗台上,从洗护用品到香氛精油,都是国际顶级品牌,还有不少品类是找知名调香师私人订制。
她的心情莫名轻松愉悦,洗漱动作也慢了下来,沉浸式地投入这一洗涤躯壳的流程之中。
加上尤漾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基本是从头发丝儿精致到脚后跟。
一套卸妆和泡澡流程下来,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
不知道是水温太过舒适,还是身子骨疲倦无力,尤漾有些昏昏欲睡,浓重的困意撕扯着残余的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
倏忽,她感觉原本平静的水面荡漾了下,泛起一圈圈涟漪。还未睁开眼,背脊和腿弯处便贴上来一双宽大温热的手掌,将她从渐渐失去温度的水里捞了出来。
迷蒙视线中,沈淮礼腾出单手扯过一旁厚重柔软的浴巾,垫在了台面上,而后将她抱坐在上面。
细细擦拭完水珠,修劲长指一把拎过扶栏上的真丝睡裙。
不知道是不是尤漾的错觉,她总觉得狗男人给自己穿衣服的动作分外轻柔。
折腾了许久,堪堪穿上,沈淮礼刚要把人抱起来带回卧室。
也不知道是坐姿的问题,还是真丝睡裙太过宽松,抑或是一身玉肤雪骨过于顺滑。
松松垮垮的衣服陡然滑落肩头,露出大片大片瓷白肌肤。
“……”
隔着层空气中氤氲的飘渺水雾,尤漾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望见一双漆黑的眼,以及上下滚了两番的喉结。
接下里的事态发展,似乎是水到、渠成。
好热。
水珠滚烫溅落皮肤肌理,尤漾的大脑皮层都在猛烈颤栗。
一股热流游弋在四肢百骸。
脚尖勾着的物什摇摇欲坠,世界仿若都倾倒了,眼角绯色颤颤巍巍,鼻音软哝喑哑:“无赖。”
浅蓝色的睡裙布料被星星点点的白色点缀,加上浸饱了水,呈现一种透明质感,已经完全不能看。
沈淮礼素来冷清自持的嗓音低哑,染上人间烟火气,他低低诱哄:“赔你,一百倍。”
“啊啊啊!”
“沈淮礼,你见好就收行不行,非要榨干我吗?”
“别动,要掉下去了。”
在这样天翻地覆的敦伦之乐中,尤漾的脑海里却莫名闪现一个场景——
知道要和沈淮礼结婚之前,她曾约着人私底下见了一面。
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包厢里,她带着一副棕茶色墨镜,小巧瘦窄的下颌轻抬,端的是一副盛气凌人难以伺候的大小姐模样:
“我俩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对未来的伴侣有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和要求。”
沈淮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语气依旧疏淡:“愿闻其详。”
尤漾绷着张灼若芙蕖的脸蛋,面无表情地说出闺蜜陆苒梨给她提供的据说很严苛的要求:“你必须满足我床上的癖好,并且数量也要达标。”
她以为沈淮礼这样的人肯定满足不了她这惊世骇俗的要求,并且还会因此知难而退,另择佳人。
即便是结了婚,也会是柏拉图式夫妻。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人可谓是不沾染一丝一毫的欲,出了名的冷情又寡欢。
却没想到。
最后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作者有话说:
水到、渠成?(咳咳。正经脸托腮)
第4章 先婚
◎用了四五个套◎
翌日。
尤漾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雾霾蓝窗帘簌簌垂落,厚重的材质将室外火伞高张的晌午骄阳遮掩在外。
卧室阒静冷然,昏暗安静,只余下一道匀称浅浅呼吸。
睡到自然醒后,尤漾意识依稀朦胧间,指尖轻轻揪着一角,娇柔身躯裹着鹅绒薄被在绵软的床上滚了两圈,反正旁边早已经没人。
直到——
“嘶……”
不慎牵动到仿若在高浓度柠檬水里浸泡过的肌肉,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揪着被角的力道也蓦地松弛。
这一刺激,一下子让尤漾的思绪飘回了昨晚。
虽然她在清醒后,主动迎合了男人的举动,也做了些挑衅的行为,说了几句逗弄的话语,但却绝对没有料想到沈淮礼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浴室里,她被按在冰凉的玻璃隔断门上,变成了待宰的羔羊,思绪混混沌沌。
而沈淮礼衣冠楚楚,笔挺干净的西装裤贴在她雪白腰际,呼吸寸寸逼近,尤漾鼻尖充盈着的满是清冽的罗勒和薄荷的凉润气息。
动作看似如水绸布般缓缓延展轻柔,实际掠夺感极重,霸道又强势,一副要将家财散尽的架势,引得人神志涣散,理智破碎。
直到结束。
温热柔软的毛巾擦拭上她筋骨酥烂的身躯,尤漾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算上来,她为了拍戏,沈淮礼忙于工作,两个人足有大半年没有见面,某种夫妻活动也就因此一直没能实施。
但是,这都不足以构成沈淮礼昨天用了五六个套的理由好吗?!!
而且,尤漾总感觉在宣布战争结束的时候,沈淮礼还一副意犹未尽的遗憾模样。
看着她的目光就差写着“你身体怎么那么弱,还不好好加强锻炼”的充满嫌弃意味的一行飘红加粗大字。
以至于尤漾觉得,沈淮礼最后放过她,大抵是善心大发。
抑或是怕落人口实:害怕她死在浴缸里,背负上一个溺妻的罪名。
想到这里,尤漾把薄被拉过头顶,不满地嘟哝:“沈淮礼这是磕药了吗?”
捂了会儿,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她又自言自语了句:
“应该是吧。毕竟以前也没见他对这事抱有浓重兴趣啊……”
-
赖了半个小时的床。
尤漾才不慌不忙地从床上下来,迈着松软的步伐,进了浴室洗漱。
中途,搁置在银质洗漱架上的手机的铃声突兀响起,尤漾本来想无视掉。
但震动声音不依不饶,她只好腾出只手拿过来,瞄了一眼手机界面显示,随手按下外放。
“喂~漾漾小宝贝。”对面女声活泼又娇俏,隔着微弱电流也丝毫不损耗话语里的满满元气。
“陆大小姐。”尤漾叫了句对方,语气揶揄:“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说话间,她拿起桌面上的ReVive的眼霜,旋开盖子,取了绿豆大小的量,往泛着淡淡疲色的眼下肌肤涂抹。
陪着沈淮礼熬了最晚的夜,那就要花他的钱用最贵的眼霜。
“宝贝,瞧你这话说的。”
陆苒梨在那头哼笑了声:“我不就几天没找你吗?你这话搞得我像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您可不就是吗?”尤漾放下手里的眼霜,进行下一步护肤流程,毫不客气地戳破她:
“向来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半个月前还追着一个黑皮小狼狗爱豆,这次为了给新欢拍照都跑国外去了。”
“唉,没办法,我可是要坚守前线的大炮女神。”对面答。
陆苒梨家里是经营房地产的,近年来乘了房价暴涨的东风青云直上,赚得是盆满钵满。加上家族底蕴丰厚,把握国家几块重点地区的建设项目,是这宴城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
但鲜为人知的是。
陆家小女儿不爱钱财不爱江山,偏偏喜欢追星养成小爱豆。而且方式也很别致,不拿钱拿资源砸人,而是选择当个勇闯追星第一线的站姐,天天扛着长.枪短.炮跟着喜欢的明星周转跑行程。
“得了吧你。”尤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行李箱滚轮声和断断续续的机场播报声,顿时了然:“你现在回国了?”
“对,我刚回来,现在还在宴城机场。”陆苒梨推着刚才托运那里拿回来的、装着她宝贝装备的行李箱,想起来什么,问道:“宝贝,你下午有空吗?”
“我看看行程表,最近刚空闲下来,应该有吧。”尤漾点开云朵之前发给她的文档,浏览两眼。
“也是,我们宝贝今非昔比了,都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陆苒梨在电话那头笑弯了眼,打趣道:“见你得排队等号了。”
“可别,你太抬举我了,我现在还是个一百八十线开外的小明星。”尤漾笑说:“陆大小姐别捧杀我了。”
尤漾第一部 剧的角色是一个娇纵富家千金,她非科班出身,演技自认为又钝又浮于表面。
但剧播角色恰好贴合她本身性格,没有演技来凑,但本色出演一些不考量演技的场景,也还算说得过去。虽然演技青涩,却没有用力过猛,有几处演技高光可圈可点,其中灵气便可窥见一二。
“我这半道出家的,现在也只知道一些演戏的皮毛。”尤漾心底有数,理智分析道:
“那部剧能火都是靠其他主创人员带的。我运气好,碰上一个导演和编剧都给力的剧组,现在这剧只要你制作精良,迎合了市场,不给观众喂屎,都能火一把。”
“那也是导演慧眼识珠,选你来演。”陆苒梨不以为然,“你这角色换个人来演,还真不一定能有你这个效果。”
毕竟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还是挺考验演员对角色的把控能力的。至少尤漾饰演的富家大小姐娇纵却有教养,逢大事知进退,鲜活却不张牙舞爪,拿捏得可谓恰到好处。
“行啦行啦,我们见面再细聊吧。”尤漾将瓶瓶罐罐归置好,探手放在自动感应水龙头下,不过脑地随口说了句:“我一上午没进食,现在整个人都属于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尤漾:“挂了啊。”
“等等——”
陆苒梨赶在最后一刻抓住华点,加上听见了水声,福至心灵地噼里啪啦砸下一堆:
“现在日上三竿了,你不会才起床吧。”
“昨晚熬夜了?”
“为什么啊,我们漾宝可最爱睡美容觉了的,不会是跟沈总干了些不可见人的……”
还没等她说完,尤漾脑内便警铃大作。她深感不妙,忙不迭叫停话题:“你的司机快到了吧,那我们老地方见!”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掐断了电话,留给某个好奇鹅童一阵嘟嘟忙音。
“……”
那头,陆苒梨低睫,看着暗下的屏幕。
脸上缓缓露出获取了某种惊天秘密的促狭笑意。
-
尤漾因为拍戏在外流落了几个月,而沈淮礼出差频繁住酒店方便也时常不着家,这栋别墅也就闲置了下来。
两人都不习惯屋里有外人,便没有雇佣居家佣人,而是请了每日清洁和随时待命的阿姨,做事机动又灵活。
尤漾下了楼。
可还没等她跟阿姨说些什么。
手脚麻利的阿姨在一小阵忙碌后,就麻溜地端上来了合衬她口味和心意的早午饭。
她坐在桌前,望着琳琅满目的餐点,神色微讶:“蒋阿姨,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阿姨拘谨地捏着围裙一角,但笑容亲切和蔼:
“因为沈先生早上特意吩咐过我。他跟我说,您今天可能会起得比较晚,让我随时备着餐食,务必让你在起床后第一时间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
没想到沈淮礼会特意嘱咐阿姨给她备着早晨,尤漾面色愣怔了几秒。
阿姨浑然未觉她情绪的僵硬,自顾自地发自内心感概了句:
“沈先生真是面冷心热,细致又贴心,你们感情真好。”
感情真好?
尤漾思绪顷刻被这句话拉回笼。
她垂睫,端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并未作答。
塑料夫妻,感情能不好吗?
都是用虚假表面功夫来蒙骗外人,营造一种美好假象。
况且沈淮礼这种深谋远虑的人,贯会收买人心了。
别墅里没有其余闲杂人等,尤漾安然又惬意地享用完餐点,窝在沙发上刷了会娱乐和社交软件。
看时间差不多,她才折返楼上梳妆打扮,准备去赴陆苒梨的约。
……
两人约在一家以前常去的餐厅。
准备在那里聊一聊姐妹间的话题,顺便享用下午茶。
因为气温偏高,尤漾穿了件湖蓝色的贴身吊带裙,身姿曼妙,腰肢盈盈一握。乌浓的长卷发蓬松如积卷云,随性地散落在圆润白皙的肩头。
布料质感极佳,设计和风格整体偏复古风,衬得她像极了一株多刺绿绒蒿,招摇明艳,流丹溢翠,像是色彩明丽的浪漫主义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好歹也凭借一部剧有了点热度,怕有心之人偷拍,尤漾往秀致高挺的鼻梁上挂了副浅色墨镜。
弧度姣好的翘鼻轮廓和潋滟多情的眼睛被遮住,但也没能损耗她的美貌,反而平添了股若即若离的神秘感。
陆苒梨坐在位置上,一眼捕捉到自家闺蜜的身影时,即便认识那么多年,还是禁不住美貌的冲击,迷得晃了下眼。
等尤漾走近,她摇头晃脑地“啧”了声:“这美貌,这身材,这气质。宝贝,你就是一块天生当大明星的料儿啊。”
等打着花领结穿着黑马甲的侍应生帮忙拉开对面的座椅,尤漾将随手拎出来的Hermes Kelly 28 包包放置在一旁,才身姿袅袅婷婷地落座。
面对闺蜜的彩虹屁,她早已经习以为常,很淡然地弯唇应了句:“谢谢夸奖。”
两人各自聊了会儿前段时间忙碌的事情,话题不知怎地七拐八拐地扯到关于未来的规划上。
陆苒梨天生咸鱼,对未来没有明确的筹划,在闺蜜面前也不藏着掖着:
“反正我家里积蓄的资本,只要不作死,平稳发展下去,子子孙孙都花不完了,我就不去掺和什么了。追追小爱豆,在世界各地游乐玩耍就是我很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尤漾指腹摩挲着面前制作考究的骨瓷茶杯,轻笑了下:“我就不行,这样会让我闲得发慌,骨头都疏松散架,还是做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比较适合我。”
陆苒梨当然知晓闺蜜的性子,向来也是举双手双脚一万个支持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托着腮盯着尤漾笑:“我们漾漾,以后铁定会大红大紫的。”
尤漾这个人自小独立惯了,认定了的事情都是抱着会有个好结果的想法去做。从不会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并且还会竭尽全力地去为自己书写个完美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