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点点头,同样很是意外。
“你现在是在京都美院读书吧,和朋友来马场玩吗?”
她和棠岁晚高中集训是同一个画室的,美术联考时也在一个教室。
不是她看不起人,那时候因为叶梦时不时来画室“拜访”,谁不知道棠岁晚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只接待上流权贵们的马场里。
难道是……蹭了人的身份进来的?
宋芝这么想着,看向棠岁晚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棠岁晚不知道宋芝想得那么多,点头浅笑。
她不喜欢透露自己的隐私,但在宋芝看来,却是无力解释的遮掩。
被她挽着手的女生穿着华丽的小裙子,不甚在意地看了看棠岁晚,又听完宋芝和棠岁晚的对话,多看了一眼小姑娘明艳精致的容貌。
不是他们圈子里的。
她显然和宋芝想到了一处去,不屑地撇了撇嘴,娇气开口,“芝芝,好了没,等下今挽走了怎么办?”
宋芝连忙转头哄着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富家小姐,“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她转又看向棠岁晚,目光浮动着居高临下的怜悯,“岁晚,你真是……哎,还是清醒一点,自珍自爱吧。”
又像是想起什么,急急忙忙道,“还有,你既然和人来了就好好陪着吧,别去打扰今挽的兴致,你又不像我,有温馨带着,还能近距离的和今挽打个招呼。”
温馨觉得烦了,跺了跺脚,嗲声嗲气道,“芝芝,和她有什么好说的,你快点,今挽哥哥等下走了这么办!”
宋芝立刻跟上她,“你别着急,你去找今挽,他肯定会等你的……我就是想劝一劝她,何必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做出这样的事呢。”
她们俩一套组合拳,让棠岁晚都有些懵了。
——到底是谁给的宋芝自说自话的底气啊!
高中一起集训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这么严重的臆想症啊?
居翊已经迈步上前,看了看两个女生远去的方向,对棠岁晚低声询问,“夫人,她们有什么问题吗?”
眸底寒光凛凛,有种只要棠岁晚吩咐了,就能立刻把人抓过来的感觉。
棠岁晚只觉得她们莫名其妙且好笑,摇摇头示意没事。
“可能脑子不太清楚,还是离远一点,别被她们缠上了。”
棠岁晚走回小楼时,霍时川恰好也换好了马术服出来。
专业的马术服极其贴身。
霍时川上身仍旧穿着自己的黑色长袖衬衫,同色系的马裤束缚住劲瘦腰肢,紧紧绷在结实的大腿肌肉上,脚上蹬着一双漆皮长靴,覆盖住了小腿位置。
手上还拿着一个头盔,此时对着小姑娘勾了勾手,嗓音轻缓懒倦,眼尾盈着一点勾人笑意。
“过来,给你戴头盔。”
棠岁晚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的。
但是、但是、但是……
紧密贴身的马裤,真的很难不让人将目光注意到一些地方。
虽然纯黑的马裤没有专业比赛中的白色马裤那么显眼,但离得近了,也还是……
棠岁晚骤然红了耳尖,目光轻闪。
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曾经若有似无的几次触碰。
霍时川,本钱是挺足的。
这还是安静状态下。
如果不安静了……
第64章 晚晚,我永远向你俯首称臣
棠岁晚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心不在焉地被霍时川牵着,终于回神抬起眼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草坪之上。
大概是提前清了场,整片无边际的草坪上空空荡荡,看不到人影。
而转头一看,已经有人牵着一匹纯黑的马站在一边等着了。
小姑娘瞪圆了眼,情不自禁哇了一声。
那应该就是霍时川口中说的逐月。
被精心养护的鬃毛顺滑蓬松,通体乌黑,不愧是有草原黑珍珠之称的纯种弗里斯兰黑马。
在训导员的手里,逐月本来还有些焦躁,时不时打一声响鼻,马蹄也不住地在草地上踏着,一副随时准备好甩头回马厩的样子。
直到霍时川的到来,逐月立刻安静了下来,堪称温顺地等候在了一旁。
霍时川对牵绳的训导员点了点头,那人恭敬垂首,放开了手中的缰绳。
他便拉着棠岁晚的手走了过去。
逐月完全没有之前焦躁乱动的模样,随着霍时川的走近,还微微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逐月是一匹烈马,我第一次见它,是在它无法被调教、伤了人要送去安乐死的前一天。”
霍时川语气淡淡,抬手抚摸逐月的动作却是轻缓的。
逐月长长打了个响鼻,将小姑娘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怕,它是因为喜欢。”男人喉间滚着一声浅笑,他牵着棠岁晚的手,带着小姑娘去触碰逐月,“让它熟悉一下你。”
手下的触感温热坚韧,逐月的短毛顺滑,手感很好。
逐月甩了甩尾巴,极为灵性的扭头,主动蹭了蹭棠岁晚的手。
居翊站在旁边,非常知情识趣的开口,“逐月性子可挑剔了,连训导员都不能这么摸它。果然是夫人,和霍总一样,逐月一见就喜欢了。”
棠岁晚心头一动,微微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霍时川。
“我想看你骑马。”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可以吗,时川哥哥?”
霍时川有些意外,他本来是想让逐月载着棠岁晚慢慢的走一圈,让小姑娘适应一下。
不过,既然棠岁晚这么要求了。
“当然。”
棠岁晚在霍时川的叮嘱下后退了几步,目不转睛的看着霍时川接下来的动作。
霍时川的手掌在逐月脖子上拍了拍,得到了逐月的一个长长响鼻,才扬起唇角,踩着马镫直接翻身上马。
长腿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圆弧,手掌收束着皮质缰绳,霍时川轻松坐上了马背,下颌微收,脊背自然挺直。
他上了马,却不急着骑,而是先转眸看向了不远处的棠岁晚。
霍时川总是冷淡的、眉眼间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郁薄戾,漆黑眼眸蕴藏无边森冷寒意,漫不经心又威风凛凛的横行于各种场合。
只有在面对棠岁晚时,寒冰消融,春水入怀,温柔又眷恋。
棠岁晚从没见过这副样子的霍时川。
高高立于马上,颀长矫健,眸光淡淡,却自有一股清越沉敛的意气风发。
微风扬起额前散碎的墨发,霍时川笑意灼灼,长腿夹了夹马背,逐月便心领神会,迈开马蹄大步奔跑了起来。
即使在颠簸的马背之上,霍时川的动作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收拢好了手里的缰绳,肩膀放松舒展,任由逐月撒开蹄子在这处草坪上狂奔。
额发被风尽数撩起,男人锋锐冷冽的眉眼暴露于灿金阳光之下,野性勃勃,游刃有余,光线流转在顺滑的缎面黑衬衫之上,好似饱吸了墨汁的惊鸿落笔。
鲜衣怒马,意气风流。
棠岁晚眼也不眨的紧紧跟随着霍时川的身影,几乎看入了迷。
指尖紧紧蜷起,连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她好像知道,画室里的那幅画,要怎么落笔了。
霍时川让逐月绕着草坪跑了一长段路,确保自己会一直在棠岁晚的视线范围中,偶尔转眸对上小姑娘惊叹专注的视线,便得意的翘起唇角。
手掌下滑,轻轻拍了拍逐月的脖颈,霍时川嗓音带笑,“逐月,走,去她那儿。”
逐月嘶鸣一声,顺势改了方向。
鬃毛飞扬,蹄声哒哒。
棠岁晚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方向而来的逐月,呼吸略微一窒。
逐月的速度很快,冲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连居翊都微微变了脸色。
棠岁晚却是毫无犹疑的站在原地,目光清凌凌的和马背上的霍时川对视着。
她相信,霍时川绝不会让她受伤。
果然,在十步之遥,霍时川骤然收紧缰绳,逐月便听话地收了冲势,又哒哒往前跑了几步。
最终在棠岁晚面前停了下来。
霍时川的眸色很沉,和棠岁晚对视着,缰绳略微松了松,慢条斯理抬手拍了拍逐月的脑袋。
“晚晚。”
在男人不疾不徐的低哑嗓音里,逐月收到了指令,缓缓曲起前腿,恭顺垂首,对着小姑娘单膝半跪了下来。
“这是马术界的最高礼仪。”
“……也代表着,我永远向你俯首称臣。”
他的眼眸静而深,带着浓浓的蛊惑勾人。
一字一句,仿若低声吟唱。
“我的神明。”
第65章 又是被小姑娘哄的一天~
棠岁晚一瞬间心如擂鼓。
长卷眼睫轻颤,小姑娘的眼眸湿漉漉的,仿若是三月潋滟春水,眼尾小痣都灼灼艳丽。
太犯规了——
怎么能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
说出这么动人的情话。
话语里满是纯情虔诚。
眸中却漾着暗藏的侵略攻击性,像是盯准了猎物的猛兽。
又仿佛草原上的狼王,看似柔顺无害的铺展开自己开拓的广阔疆土,进行求偶示爱。
但从头到尾,都没给自己的猎物第二个选项。
只能心甘情愿的接受那磅礴汹涌的爱意。
热意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连指尖都泛着密密麻麻的酥软。
小姑娘耳尖红红,偏偏惹了春水心动的罪魁祸首还得寸进尺,拽了拽缰绳,让逐月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霍时川侧身看来,眼眸微弯,含着缱绻笑意。
“晚晚,来。”
他伸出了手,修若青竹的手掌稳稳停滞在空中。
霍时川每一声晚晚,都是沉静温柔,又含着丝丝缕缕灼热情意。
不急不缓,给了棠岁晚满满当当被呵护守卫的安全感。
小姑娘抿唇笑了笑,抬手搭上了霍时川的手掌。
小白鞋在脚蹬上踩了踩,霍时川手臂肌肉绷紧,搂着棠岁晚的腰就将人带上了马背。
舒展开的双臂从小姑娘的腰间穿过,抓紧了缰绳,将人困在自己身前坐好。
长腿一夹,逐月甩了甩尾巴,就慢悠悠的在草坪上散起步来。
马背上的肌肉随着逐月的动作一动一动,莫名有种悬在空中的不安定感。
棠岁晚往身后倚了倚,几乎将整个人蜷进了霍时川灼热坚实的胸膛之中。
耳尖倏然一热。
是男人含笑的吐息,清清浅浅的铺洒在耳廓。
“晚晚,坐好了吗?”
棠岁晚用力的点点头,满是期待的抓住了霍时川的手腕,“准备好了!”
就见放置在身前的大手,懒洋洋的甩了甩缰绳。
逐月就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由慢步改为了慢跑。
清风徐徐,撩动了小姑娘鬓边散落的碎发,露出了那双格外灿烂的眼眸。
霍时川一直在注意在棠岁晚的状态,只要小姑娘有一点不对、感觉身体不舒服了,就会立刻控制着逐月停下。
但简老爷子的药方应该确实十分有效,棠岁晚眸中只有满满的新奇和激动,没有半点不适。
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还略带几分催促的拍了拍,声音明快肆意,“时川哥哥,还可以再快一点吗?”
小狐狸还挺享受。
霍时川垂眸笑了笑,如棠岁晚的心愿,手上缰绳一松,逐月便迈开马蹄大步跑了起来。
风声凛凛,呼啸着卷过耳边。
迎面而来剧烈的风声,小姑娘的眼睫被风吹得乱颤,只能略微眯起了眼,在马背的颠簸之中愈发的往霍时川的怀中钻。
她贴得实在太过亲密无间,似是害怕跌落,无意识中攥紧了霍时川的手腕。
软绵绵的臀也往后蹭着。
怕小姑娘受伤,霍时川的手臂紧紧揽着棠岁晚的腰肢,单手持着缰绳,此时唇角微抿,眉梢紧紧蹙起。
带着十足的隐忍克制。
偏偏怀中的小姑娘还半天无所觉,因为身体原因,她很少经历这种相对刺激的运动,眼眸中蕴满了惊喜笑意,略微眯着眼,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
逐月的每一次跃起颠簸,都让小姑娘软乎乎的在霍时川身上蹭一下。
霍时川抓着皮质缰绳的手略微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绷起。
在被小姑娘察觉之前,霍时川深吸一口气,揽着棠岁晚腰肢的手臂倏然发力。
棠岁晚只觉得腰间一紧,男人宽大的手掌太过用力,将她的腰掐得有点儿疼。
下一秒,眼前视野天旋地转,她尚且懵着,就被霍时川提溜着换了个方向。
恰好逐月又是跃起的动作,她不受控制的滑入霍时川的怀中,小脸直接紧密贴上了男人的胸膛。
棠岁晚:咦?
她有些茫然,下意识就要抬头去看霍时川。
后颈却压了一只温热大手,略微用力,指尖在脖颈处揉了揉。
眼前的喉结滚动,耳边除却泠泠风声,便是霍时川低哑的嗓音。
“风大,别伤了眼。”
也就是小姑娘脾气软和,听到了这么敷衍的话也只是皱了皱鼻尖。
她全身心的相信着霍时川,便听话地勾着男人的脖颈,扭头看着周围飞速倒退的风景。
唇角笑意甜甜。
反身坐着后,风果然没那么刺眼了,小姑娘眨着一双灵动漂亮的桃花眼到处看着,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缓缓靠近的身影。
被抛到脑后去了的邀约立刻重新回到脑海中。
棠岁晚莫名心虚,拉了拉霍时川的袖子,示意他去看,“简挽京好像找过来了,要去打个招呼吗?”
霍时川眼也不眨,散漫道,“谁?不认识。”
简挽京骑马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令人气到肝疼的一幕。
霍时川身高腿长,踩着马镫的腿弯曲着,侧脸淡然锋锐,偏偏怀中的小姑娘甜软明艳,眼尾的小痣灼红,笑起来时眉眼舒展,眼眸格外晶亮。
明明就是他约的小狐狸啊!
拍摄杂志时被染成灿金色的头毛甩了甩,简挽京眸中火苗灿灿然,气沉丹田的大吼一声,“霍时川!”
简挽京作为马场的高级贵宾,可以说基本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加上在这块草坪之外拦人的保镖早就收到过霍时川的消息,让他们不用管简挽京。
也就放小少爷骑着马就冲了进来。
棠岁晚探出了个小脑袋去看,见小少爷气势汹汹的冲来,又心虚的缩回了脑袋。
用指尖戳了戳霍时川的胸口,语气放得娇娇,“他好像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