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初没有察觉她的凝滞:“我已经和他说开了,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吧。”
“现在好像有些释然了,我总不能霸占着温画萤的家人不放。”
陈以音:“想开了就好。”
两人顺势聊起最近的工作安排,温辞初掰着手指说:“最近可以给何栖的高定收尾了,接下来就要做温画萤的部分了。”
陈以音讶异:“你怎么还给温画萤做高定?”
温辞初:“正好她找我,说喜欢我的设计,更何况我欠她很多,给她定制一套高定根本不算什么。”
“画萤她之前过得不算好,我只能在这些方面弥补她一点了。”
裴之默正抽出纸巾擦拭着刚刚洗净的手,恰好听到温辞初这一句话,淡漠眸色渐渐阴沉。
五分钟后,杨池接到裴之默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裴之默嗓音略冷:“想办法联系上温画萤,我有事需要和她见一面。”
第47章 门禁
挂断电话后, 裴之默径直坐在温辞初身边,表情平淡得好像刚刚只是起身去聊了一会工作。
但温辞初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气压,忍不住抬眼望向他, 微微靠近, 软言低语:“怎么了?”
好像接了刚刚那一通电话后, 就成了这样子。
她微扬起脸, 再次问他:“是工作上的事不高兴吗?”
裴之默眉眼平静,只是语气带着淡淡阴翳:“我没有不高兴。”
骗鬼呢?
温辞初只是伸手戳了戳他,声音很小, 只有她和裴之默才能听到:“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但我还是看出来你确实是不高兴了。”
她一副“别骗人了我都看出来了”的神情, 还是在陈以音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男人心, 海底针。
虽然不知道裴之默这个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起,但温辞初还是主动用公筷给他夹菜, 试图让他开心一点。
一块小小的鱼肉放在裴之默面前的骨瓷白碟子上。
裴之默视线微垂,拿起筷子夹起吃了,很给面子。
好像他的神色稍微柔和些?
看来投喂疗法确实有效。
有了这个先例,之后的温辞初好像对投喂这件事上了瘾, 频频举起筷子给裴之默夹菜。
“这个蟹粉豆腐好吃的, 你尝尝。”
“苦瓜酿肉, 下火的。”
直到裴之默的碗都堆得有些满了,裴之默才伸手摁住她蠢蠢欲动的筷子:“不用夹了。”
还想要继续夹菜的温辞初:“?”
他侧过脸望着温辞初,语气似乎带上些不易察觉的无奈:“消气了。”
男人也不是这么难哄的嘛。
闻言, 温辞初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吃自己的菜。
饭后和陈以音告别后, 温辞初接下来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和温言和见过一面后, 好像所有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温辞初只是泡在工作室, 紧赶慢赶完成手上的工作,但之前联系的第三方设计公司没有任何回信,温辞初实在忙,也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搁置在一边。
但住在温家的温画萤却有些坐立难安。
虽然温画萤回到温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温画萤更多时候是跟在张优柔身后参加各种各样的应酬和晚宴,但她的表现却没有达到温家想要的效果。
温家给她报了许多提升社交品味的课程,有一天插花课下课,温父却一脸兴奋地叫温画萤进了书房。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的周家吗?今晚正好是周小少爷的生日宴,周家小少爷特地点名让你参加。”
“说明你的表现让周小少爷留下很深的印象。”
这说明什么?说明温画萤还是能入得了江城豪门的眼!
这无疑是给温父带了一丝希望。
亲生儿子虽然有本事,但奈何完全不碰家里的产业,和他也不算亲近。
周家在江城也算是排得上的豪门,如果能和周家联姻,对于温家的产业是有益无害的,所以温父对这件事也是乐享其成。
温父一边吩咐身边的张优柔:“优柔,一会让人为画萤准备好礼服,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千万不能掉了链子。”
张优柔温柔应好,一边将温画萤带出书房:“你爸爸对这次生日宴很重视,所以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果能和周家联姻,我们温家能更上一层台阶。”
温画萤从来不会忤逆温家的任何安排,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点头。
张优柔对于温父的吩咐也是办得很好,还专门让造型师上门为温画萤打理。
她一袭繁重的晚礼裙,化着精致妆容,只是她没有完全习惯这种华丽的服饰,只能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举手投足中还是透出些许拘谨的意味。
张优柔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别紧张。”
温画萤点头,弯腰坐进车内,温家司机驱车送她前往周小少爷组的生日宴。
今晚来的人不少,还有些是江城的名媛千金,也差不多认识温画萤,似真似假地聊了几句。
圈内大多拜高踩低,并没有很看得起温画萤,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相当到位。
但众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画萤,听说这是周小少爷专门邀请你,天哪,他该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温画萤心里很乱,她先前就没有和周小少爷说过几次话,更别说其他,她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谁。
她只是勉强笑笑,一整场宴会都有点心神不宁,说是特地邀请她,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周小少爷的身影。
直到临近宴会结束时,周小少爷才出现在她面前。
温画萤拘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但周小少爷只是笑:“温小姐,要见你的不是我。”
他扫了一眼紧攥着手包的温画萤,还是善意点了一句:“真正想要见你的人你可得罪不起,做人要有眼力见。”
那种未知的恐惧直接将温画萤的心搅得更乱了,只知道点头道谢,就磨磨蹭蹭跟着周小少爷。
整一段路程好像格外漫长,周小少爷把她带到地下车库,车库内灯光昏暗,一辆低调的迈巴赫s680旁站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格外得体。
温画萤的心越跳越快,那种莫名的压制气场死死压着她。
周小少爷恭谨出声:“裴先生,人带到了。”
“嗯。”
很淡的嗓音清越,这时,温画萤才看到真正要见她的人。
车窗降下,他坐在车内,白衬衫上的母贝袖扣折射着清冷的光,额发微卷长,遮住冷白的肌肤,神色冷淡犹如遥远寒月。
因为他长得实在优越突出,以至于温画萤一下子就想起了他。
是上一次带温辞初离开的那个男人。
他长得实在好看,就连轻蹙的眉眼都是完美得无法挑剔,靡丽沉静。
但他只是略微抬眼,扫了温画萤一眼,清淡的嗓音传来,礼貌却透着无限冷淡。
“温小姐,我是裴之默。”
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场,镇得温画萤有些紧张,脑海里才对裴之默这三个字开始有了印象。
她刚刚踏入江城上流圈,并不了解其中弯弯绕绕,但当时就连温父都对他毕恭毕敬,不由让人好奇他的身份。
后来她才知道,整个江城最尊贵的人,姓裴。
温画萤忍不住攥着裙摆:“……裴先生您好。”
只是裴之默没有分给她半点眼神:“我听说你在前段时间见过岁岁。”
“岁岁”这两个字让温画萤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温辞初。
她小心启声:“我前段时间确实和辞初姐姐见过,但我只是和她聊……。”
“你和她说了什么我不感兴趣。”
他抬眼,打断了温画萤的话,眸色微凉。
“她心软,但我不一样。”
“或许有人亏欠你,但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我不想让她再陷入自责的情绪中,这个就当是送给温小姐的贺礼,祝贺温小姐寻到亲人之喜。”
杨池将一样东西递到温画萤面前,她定睛一看,是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足以让人咂舌。
一千万。
“但是我希望,你之后不会再出现在岁岁面前。”
温画萤略带震惊地看向裴之默:“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她轻声嗫嚅:“裴先生,我从来没有怪罪辞初姐姐……”
“有或没有,我能看出来。”
他的眸底仿佛浮着薄冰,连带着声调也毫无温度:“温小姐,我不想把话挑得太明白。”
这句话血淋淋地揭下最后一层颜面,温画萤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他的言下之意,做人见好就收,不要挑战他的底线,不然最后难堪的人只会是她。
裴之默微微蹙眉:“如果温小姐对这个数目不满意,可以再和我的助理商谈,我会开出让你满意的数目的。”
温画萤垂下眼:“不用了,裴先生。”
“我知道怎么做了。”
裴之默收回视线:“那就好。”
温画萤紧紧捏住那一张支票,望着车远去。
-
裴之默长指垂下,手机屏幕却倏然显示温辞初的来电,裴之默接起,语气平淡:“怎么了?”
对面清甜的嗓音来势汹汹,开始质问:“又是怎么回事!?刚刚管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和我说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她刚刚结束这段时间的工作,何栖的高定已经完工,她就迫不及待和楚倾放松一下,就约了去楚倾家打麻将,今天手气不太好,温辞初一直想要翻盘,就没在意时间,结果就接到管家电话,礼貌告知她应该回家了。
裴之默抬手看腕表,表上的指针已经走到十点半:“结婚协议里有门禁时间,所以现在回家。”
又是该死的结婚协议!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今晚要打麻将,就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裴之默没有再说话。
沉默开始蔓延,温辞初意识到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她开始软磨硬泡,试图商量:“十一点半嘛好不好~我这边还没扳回一局呢!我真的没办法服气。”
她又补了一句:“我真的很安全,现在和楚倾在一起打麻将,就几个朋友。”
裴之默未置可否:“为了保证你真的安全,给我报一下地址。”
温辞初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很快速地报出一串地址。
“十一点半我一定回去。”
等她报完地址后,裴之默才出声:“十一点二十,我会出现在你报的地址上。”
“……”
她就不应该报地址,又中招了。
挂断电话后,她回到客厅,找到了楚倾,神情沮丧:“裴之默要过来找我,十一点半我就要走了。”
楚倾:“为什么?”
“门禁时间到了,我要回家了。”
楚倾为温辞初的家庭地位感到担忧:“姐妹,你怎么还有门禁?”
温辞初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是五分钟前才知道。”
鬼知道那个奇葩结婚协议里还有多少离谱条款。
“但你好乖啊。”楚倾小声说,“之前你和裴之默谈恋爱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乖。”
她之前喜欢在裴之默的底线上来回试探,不过稍微踩到他的雷区就会装乖,裴之默也很少和她生气计较,所以屡试不爽。
只是现在的她,完全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不过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么顺从的大多数原因是她觉得之前的事对不起裴之默,也不想再惹他生气了,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违反了那个见鬼结婚协议的后果是什么,她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所以还是算了。
楚倾也没再挽留:“不然先在这里待一会?等裴之默到了再说。”
“那我去露台吹吹风。”
温辞初走出露台,恰好一个男生跟着出来,这是楚倾朋友的朋友,温辞初之前没见过,但刚刚一起打了几圈麻将,还是他帮忙才扳回一局,没让温辞初输得太难看。
她还是主动对他笑笑:“刚刚在牌桌上谢谢你。”
“不客气。”男生长得还不错,声音温和,“还没和温小姐你介绍我自己,我叫胡宿。”
温辞初礼尚往来:“叫我辞初就好,不用太见外。”
胡宿却笑了:“但楚倾叫你岁岁,岁岁是你的小名吗?”
温辞初有些讶异,她也没有想到胡宿会注意到这一细节,岁岁这个小名只有很亲近的朋友才会叫,但面前的胡宿才见过一面。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自来熟的人。
不过现在都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再胡扯:“我的小名是岁岁。”
胡宿温声:“那我可以跟着叫你岁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