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极为昏昧。
这场芭蕾研讨交谈会几乎是持续到了凌晨时分。
老因奇牵引着葛烟,向他所熟悉的那些大拿朋友介绍,亦或者是引荐。
甚至于是又将她带到了那些评委候选人的面前,刷了个脸。
生怕她今年到最后又临时决定不参加似的。
这般足的气势和为她着想的举措,让周围那些人对因奇的这番动作感到诧异之时,倒也真的将目光全然放入在葛烟身上。
眼前这位蝉联国际赛金奖的种子选手时常出现于舞台之上,她们其实并不陌生。
看着因奇对她这么重视,一群人绽放起笑容,
交涉到后来,葛烟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
因奇和他的那些朋友和她一样,都住在主办方举行的酒店里,说要不等等,待会儿可以一起走。
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这场芭蕾的交流研讨会到后面好像还有纯酒品宴会。
芬兰这边要么休息得早,等到真的有活动了,也能闹很晚。
再三推据后,葛烟向服侍生要了把伞,出门后迈过将化不化的雪。
朝着酒店的方向一路缓慢走去。
来时分明还是干净的道路,此刻被小雨覆盖,透着湿漉漉的寒冷。
直直往上,拼命地朝着腿肚里钻。
从汾城的旭日温和到赫尔辛基的冰封严寒。
不过是瞬间的事,却被硬生生地割裂开。
而从刚才那样的热闹里抽身而出,此时一人独自走在街上,反倒有种繁华落尽之后的无尽空虚感。
期间似是恍了神,葛烟不知被哪里的雪团绊住。
一个不稳就往旁侧崴了崴。
脚下顿痛的感觉不过是一瞬,她手中的伞柄略微往旁侧滑,伞面也紧跟着偏移了方向。
没了被覆盖的阴影,些微淅沥的雨雾笼在头顶,激凉润得人头皮都发麻。
再回过神将伞摆正,葛烟略抻了抻腿,不紧不慢地舒展开来。
………刚才又小扭到了。
轮番而来经历的这些不过是小事,杂糅在一起,却不明不白地便入了心。
大概是这雨夜影响到了人………
也不知为何,心绪就这么被扰乱。
像是随便团起的毛线,紧紧牵引着,却也不给以松解的机会。
脑海里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显现出一道清越身影。
此时此刻,她不免也在想。
要是沈鸫言在的话…………
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小小的狼狈。
葛烟低头,又连连甩开自己这样放空来的思绪,抬起腿后,加快速度便往酒店方向迈。
一步又一步,靠近又靠近。
………距离旋转厅的大门只有一街的距离了。
终于进入酒店相关的遮蔽之下,葛烟收起伞。
她刚要有所动作,余光里却觑见一道极为清挺的身影。
这身影携着极为熟悉的剪影,就那么落在夜里。
葛烟几乎是愣怔在了原地。
但她到底也没有细想,下一秒便转眼的同时,在内心里也暗暗地腹诽了一把自己。
“…………”
怎么会是他?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沈鸫言这会儿应该衬衫笔挺,还坐于澳洲的会议室里谈合作。
而不是携着一身的雨色,出现且停留在这冰冷清寒的芬兰夜里。
再者,欧洲人的身形普遍很高。
大概是刚才那样联想到了他,才让人有了错觉。
她径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垂首,秀粉纤窈的指尖轻搭在伞柄之上,刚要将伞好好地收起来。
旁侧倏而响起一道疏冷的嗓音,“葛烟。”
“………?”
那一瞬,葛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
………这是!
似是觉得荒谬,又似是觉得不可置信。
葛烟下意识地转眼过去,却是没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
就在她还要将手放置在耳垂上去挲摩,以示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坏了出了什么差池。
那人复又缓缓开了口,“葛烟,看着我。”
心跳蓦地窒了瞬,所有的动作都在这时停下。
她抬起长睫,就这么朝着声源方向看去。
一样清绝的面容,一样好看的眉眼,一样看着她时漆沉,凝如云雾的视线。
此时此刻,他颀然身形落于对面。
帘一样的雨雾兜头落下来,被路灯的晕黄拱起,在他的眉骨上拓下淡淡的阴翳。
先前的错觉在此刻终于不是虚幻的描述,反倒是成了真。
她的嗓音几乎要从喉咙里逸出来,“………沈鸫言。”
胸臆间的横冲直撞完全没了章法,入耳的声音唯有那砰砰直起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双腿莫名泛了软,葛烟下意识地就朝着他的那个方位虚虚迈过去两步。
只是不知怎的又慢慢停下,就这么顿在了原地。
沈鸫言却是没给她在彼此相望的距离间能够有所停留的机会。
他抬起长腿,大迈步过来,就这么兜头迎着细碎的雨朝着她走来。
被骤然拥入怀中时,双手因为这样猝不及防的动作而腾腾空着。
葛烟被这样笼罩且砸过来的气息弄得没来得及反应,精巧的下巴尖儿被他长指紧紧地扦住。
炙烫的吻就这么印了下来。
第42章 [VIP]Butterfly
芬兰的雪夜清寒,可掠过的风都因为眼前人紧紧捱过来的阴影,被一一的,尽数的,挡开。
穿堂风自后背穿过,眼前却堵着近乎灼然的烧意。
微凉的触感紧贴在她唇瓣之上,相继着渡过来。
裹挟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
像是更加融入在了赫尔辛基的冰天雪地间,清凌凌地融开,是十足得冽然。
沈鸫言原本缓缓研磨,继而似是觉得这样的吮啜不够,辗转变幻角度,开始极慢地啃噬和厮咬。
鼻尖捱过来的全然是专属于他的味道,唇瓣像是凌迟前那般受尽力道。
相比先前环过来,亦或者是笼罩过来的感触,此时此刻通过鼻息交错间的亲昵比拟,好像比任何一次的接近更要来得悸动。
唇齿相依间的气息相渡,宛若攀爬在青色墙壁,一路往上不停蜿蜒的藤蔓,轻一阵重一一阵地,紧紧拉扯着人。
葛烟原本见到他就处于极为罕见得震惊之中,又因为他朝着这边迈进揽她入怀的举措,不由分说便印吻下来的动作,至今还怔忪着,只像是习惯了他的靠近那般,任由着被对方笼进那只有她一人的,圈起来的小小场地。
唇瓣上隐隐泛起来的轻微噬疼,让人眼眶不经意便蒙了雾。
葛烟刚从那样的虚幻感中脱离而出,下意识要往后退。
手中的那把伞也没了束缚,在空气中再次散开。
行动的不便加之眼前人的牵制让她再次轻唤出声。
这一次,她的嗓调几乎是凝着鼻音,似是下一秒便要融了化了那般。
“………沈鸫言。”葛烟的声音细细。
却惹来他清浅却极为喑哑的一句,“先别说话。”
沈鸫言原先单手紧紧地扦住她下巴,这回另半边手臂稍稍抬起。
修长的手穿过她垂在脊背,如同绸缎般的乌发,继而就这么稍稍掌住,带了些许力道朝着他那个方向带。
趁着她轻嘶的间隙,他更覆过来,舌尖探着便往里。
这样的噬啃更为深且重,也更为………变本加厉了。
原先被迫腾起的手在空中悠悠地荡了会儿,终究是缓缓地,缓缓地下垂。
继而又在垂落至一半时,慢慢地拥上去。
手里的伞在这时似是支撑不住,自然从手中滑落往下掉。
伞骨骤然落地,没有收拢好的伞面就这么绽开,静静地躺在雪重水汽浓的街道上。
迎接着不断往下飘的细小雨雾。
这个点往来路人很少。
偶有经过的人见此纷纷朝着这边远撂视线。
却只来得及觑见那颀然清挺的男人拢着怀里的娇颜。
虽半露侧脸,却也足够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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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烟被国际赛组委会安排下榻的酒店,靠近赫尔辛基的岸口港湾。
由窗户往外再往下撂,便能看到扑显着水汽,在夜里缓缓流淌着的深蓝色湖波。
岸边停靠船舶已然进入休憩期,室内也同样的,陷入一片寂然。
酒店单间偌大,极具当地特色,绵软的华美地毯红黄相间,泛着被人踩着碾过,深浅不一的色泽。那落于地毯之上的浅木色单柱上,半垂下来一抹馥郁颜色的裙摆。
再往上,靡靡十足的沙发旁侧,半坐仰靠着一位低垂着头的美人。
静静地,宛若一副色彩交错的油画。
等到从酒店外面回来,一路来到大厅,在厅内人揶揄不已的眼光中再往上来到酒店房内。
那股后知后觉终究是缓缓地在脊背之上蔓延。
也不知道怎么就吻成最后那副样子了。
伞掉了近乎是埋在半堆起的雪里,就连偶有路过的人也大大方方地看着两人,继而吹起口哨笑着打趣。
声音响彻在街道上空。
她的领口也难逃幸免。
此刻,泛着褶皱的外衫被抛在了沙发一侧。
内里的礼服倒是还完整地穿在身上,被她垂下来的长发遮盖住起伏。
思及此,葛烟不免朝着旁侧的人看去。
………他的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不过就不是领口了,全然是被她不小心抓到的地方。
由腰一路到手肘臂弯………
想起刚刚,只得了沈鸫言一句“你酒店就在上面?”
她就直接地将人带了上来。
而这人自方才从酒店那边上来后,一路畅通无阻。
宛若找到了自己家似的,在她刷过房卡的下一秒便紧跟着迈了进来。
随后便一直端坐于她旁侧的沙发之上。
很久没见过她的模样,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
像是蛰伏在夜里已久终于见到泄露些许的光亮,不由分说就利落地抓住,不容那抹亮堂再从指缝中泄走。
沈鸫言目光片刻不移,褪了大衣后单手随意扯开领口。
一派闲散间,在她面前更显平时少见的慵散。
而想起刚才………葛烟眉目都仿佛被氤氲开。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低声清了清嗓子。
踯躅了会儿,她终究是还是问出了口。
“………你在外面等了我多久?”
哪曾想开口音调便极为黏腻,像是稠然的蜂蜜,酿起来的同时还拉起了丝。
她在出声的下一秒便单手捂住自己的眼。
真是没救了,就不该先开这个口去关心他有没有冷到。
好在沈鸫言似是没察觉,只是道,“也没多久。”
………没多久就好。
而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时,又听到他缓缓补充,“也就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
葛烟哪儿还顾得及其他。
甫一抬起头,却直接撞入他幽幽睇过来的视线。
他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方才在楼下吮吻的后劲儿一分一寸地沿着脊背攀爬,像是有无形的触手,款款拨弄。
葛烟无意识地抬手,用指尖去卷自己的发尾,辗转想起今天在晚宴上的金融新闻………
原本应该在澳洲谈合作的人。
辗转一瞬便来到了芬兰。
他人就在眼前,是稍稍伸手便能拥住的距离。
近在咫尺。
隐隐猜测着,心也仿若在热油中淌过。
葛烟缓缓启唇,问他,“你不是该在澳洲吗………”
沈鸫言却是没应这个话题,只是道。
“那你呢。”
他话落竟是倾身而起,单手撑起在沙发边缘,俯身便朝着她这个方位靠过来。
俯瞰的视角,却也隔不开她于他之间相近无比的距离。
她近乎是被逼退在了沙发角落里的模样,原先半蜷缩起的腿还没收回,就这样被沈鸫言半圈着,无形地桎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