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是用什么笔召唤的笔仙?”
万涛他们惊魂未定,但还是结结巴巴的回答了徐昴的问题:
“用,用的,a,apple pencil。”
apple pencil……电子笔啊!
他又问:“用这笔,在哪儿召的?”
万涛咽了下喉咙,颤声回道:“挨,挨拍的。”
徐昴:……
第38章
徐昴简直无语了。
这帮挨拍的年轻人, 连召个笔仙都用电子笔,真就是走在时代尖端呗。
时卿满头问号:
“什么艾坡,什么挨拍的?”
徐昴指着床上那只从书包里掉出一半的平板, 问万涛他们:
“是那个吗?”
万涛几人抱在一起连连点头。
徐昴这才对时卿说:“那东西是他们用电子笔召唤出来的, 就用的那个平板,所以她的本体会不会就藏在那个里面?”
时卿看向徐昴指向的平板, 蹙着眉头缓缓靠近, 指尖金光蓄势待发, 劈向那平板。
忽的, 那平板腾空而起,像一块板砖似的射了出去,把背对窗台虔诚望月的小福直接拍飞, 发出一声惨叫:
“哎呀——谁呀, 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老娘——”
“糟糕, 她跑了。”
没空管被误伤的小福,徐昴趴到窗口看平板飞走的方向。
时卿追了出去,徐昴紧随其后。
抱成团的四个大冤种互相对望几眼,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他们的认知, 原来笔仙是真的能召唤出来;原来这世上还有柳树精;原来徐教授和徐太太都不是普通人……
“要不,我们也跟去看看?”万涛弱弱的建议。
李楠问:“看什么?”
万涛说:“看徐太太收笔仙啊。”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亲眼见证一下, 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四人之所以会凑在一起玩召唤笔仙的游戏,就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闲的无聊, 对这么无聊的四个人来说, 现场捉妖的诱惑太大了,大到能让他们暂时忘却生死的地步。
或者他们打从心眼里觉得徐太太很强大, 有她在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事,总之,四个无聊的人还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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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卿跟着平板在校园里穿行,终于用金光结界把她困在了学校湖边。
平板四处逃窜,处处碰壁,焦躁的不行,只好再次现出原型,红裙飞扬,长发飘飘,通红的指甲瞬间长出手臂长短,张牙舞爪的冲着时卿叽里咕噜的叫嚣。
叫了半天时卿也没给个回应,红衣笔仙大概也心累了,干脆闭嘴不再说话,由空中直接向时卿俯冲而下展开攻击,时卿一腿向后,摆出干架的标准姿势,就等那碎嘴子笔仙自己送上门挨揍。
就在这时,半空传来一声大喝:
“大胆妖怪,还敢来我老柳的地盘撒野,看拐!”
声音刚落,就见虚空劈下一根拐杖,精准无比的打在正冲向时卿的红衣笔仙身上,把她从半空拍到地面,打了好几个滚。
两道身影从虚空现身,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体格健壮的年轻人。
那根打人的拐杖就是白胡子老头的,现在已经回到了他手中,气喘吁吁的拄着拐杖对身旁年轻人说:
“孙子,就是她,敢在咱老柳家门前害人,她这是欺负我年纪大了,欺负咱们老柳家没人,你可得争气,别辜负老头子千里迢迢去喊你啊,上!”
原来这白胡子老头就是湖边这株柳树精,听他的话,旁边那体格健壮的年轻人是他的孙子,那就也是个柳树精。
只见他抖动着喷张的肌肉,往红衣笔仙走去,看样子是想大干一场。
红衣笔仙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叽里咕噜骂人,然而她的语言攻击在这里根本不好使,不仅起不到嘲讽的作用,还把自己给累够呛。
体格健壮的青年柳树精奔跑向前,两手长出长长的柳条,很快将那红衣笔仙整个人给包裹起来,然后抬起一脚踹飞上天。
红衣笔仙也不是好对付的,用指甲从内部把包裹住自己的柳条划断,头发忽然变成武器,向青年柳树精攻击而去。
徐昴和四个学生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时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个红衣笔仙正跟另一个人在半空缠斗,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伯仲。
“那个笔仙是在跳舞吗?”四个学生也一头雾水,他们看不见柳树精,只能看见他们自己召唤出来的红衣笔仙不断变换方位和身法。
徐昴大发善心的用蜃气给他们开眼,四人当时就看见了半空激烈的打斗。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万涛目瞪口呆的问。
“笔仙大战柳树精。”时卿简略的回道。
徐昴看向一旁的白胡子老头,问:“那位老人家又是谁?”
“柳树爷爷。”时卿说完,指着半空打斗的青年柳树精介绍:“柳树孙子。”
徐昴:……
白胡子老头也注意到时卿他们,扫过一圈后,目光落在聚精会神仰头看世纪打戏的四个学生身上,忽的吹胡子瞪眼,拄着拐杖过来骂道: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辈还真不怕死,敢招惹这么凶邪的东西,那天晚上要不是老柳我救你们,你们早给她弄死了,人生本来就短,你们还偏偏要抄近道,真不懂事。”
四个学生被骂得一头雾水。
时卿问他:“所以你把他们挂在柳树上,用障眼法挡着是为了保护他们?”
白胡子老头看向时卿,又看向徐昴,总觉得这两位气质有点熟悉,但他老眼昏花,有点看不清楚,于是走近眯眼看了一会儿,嘀咕一句:“难道看错了?”
嘀咕完后才回答时卿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保护他们,那凶邪之物我对付不了,先把他们藏起来,我去叫我孙子来打,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这里的学生被凶邪之物害死的。”
时卿和徐昴了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时卿在湖边感受不到任何死气,这柳树精是保护学子的存在。
这时,红衣笔仙被青年柳树精抓着头发摔向地面,尽管狼狈,却仍战斗力不俗,柳树精化身狂野树人,体型大了两三倍,开启真身互殴模式,这么打虽然威力增大,但要耗费更多精力。
时卿说道:
“不用费力跟她打,砸了召唤她过来的东西就行。”
“我去拿。”徐昴立刻应声,往平板掉落的地方跑去。
半空中的红衣笔仙察觉到徐昴的目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直接调转方向,向徐昴背后袭去。
时卿见势不妙,慌忙大喝:
“徐昴,躲开。别碰那东西。”
然而晚了,徐昴已经抓起地上的平板,举高想砸的时候,红衣笔仙来到他的身后,鲜红的指甲忽的挺直,像无根尖锐的长针,刺向徐昴的后背心房。
“徐昴——”时卿大喊。
“哎哟,糟了!”
老柳和小柳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发展,被无根指甲贯穿心口的话,那年轻人肯定也别想活了。
就连红衣笔仙也是下了死手,哪怕用尽所有力气也要把这个敢毁灭她的人杀死!
毕竟她已经被召唤到这个地方好几天了,至今居然一个人都没害成功,这太有损她们笔仙家族的颜面了,出场不见血,叫什么笔仙?
至少一个,哪怕一个!她也必须要成功才行。
所以,刺向徐昴的指甲汇聚了她所有的力量,孤注一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然后……指甲折了。
徐昴后背透出一道火焰般的光,红衣笔仙的指甲不仅刺不进他的身体,还被他身体透出的火焰反噬,火从她断掉的指甲开始蔓延到她的胳膊,头发、衣裙,然后是整个身体……
熊熊火光将她燃烧,不过十几秒,就化成了灰烬。
徐昴转身,看着变成灰的红衣笔仙,又低头看了一眼刚捡到手的平板,纳闷心想:我还没砸,这笔仙怎么就自燃了?
再抬头看其他人,全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自己,徐昴不明所以,对众人摊了摊手,问:
“这平板,还要砸吗?”
众人:……
红衣笔仙被徐昴直接超度了,连个连接媒介都没用到。
徐昴把平板递还给万涛他们,但看万涛用指尖捏着的样子,估计这平板就算没被砸,他今后也不想再用了。
“徐老师,这次多亏了你和师娘,要不然我们这四条小命就得交代了。”万涛代表四个学生发表感谢。
话音刚落,老柳不高兴了,说道:
“怎么,就感谢他们,不用感谢感谢老头我吗?要不是我用障眼法拦住她,把你们藏在我树枝上,你们那天晚上就没了!”
万涛他们对望一眼,说道:
“是,也谢谢这位柳树爷爷,我们今后一定好好做人,不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柳点头:“这还差不多。”
万涛四人经历生死,此刻精神振奋,忍不住对徐昴和时卿问:
“徐老师,师娘好厉害,不知……”
问题还没问完,就听时卿在一旁轻缓的说:
“事情都解决了,你们昨晚自己爬上柳树是为了搞恶作剧吓唬别人,其他什么都没看见,现在拿着你的平板回校医室睡觉,明天天亮准时醒来,向老师承认错误。”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催眠的功效,有种穿透万涛他们灵魂的力量,说完之后,一个响指,四缕记忆就到了时卿手掌上,然后万涛四人就如时卿吩咐的那般,抱着平板往校医处走去。
这举动完全在徐昴的预料之中,因此他并不觉得奇怪,倒是老柳和小柳第一次见,啧啧称奇。
小柳已经从柳树狂人恢复成正常体貌,上前对时卿和徐昴鞠躬行礼,后对老柳说:
“爷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老柳捻着胡须点头,目送小柳离开,他又转向徐昴和时卿问道:
“今晚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老柳就在此地,今后有什么需要效力的地方,尽管来寻我。”
两人对老柳颔首回礼,老柳便也转身回去自己的柳树中。
徐昴和时卿相视而笑,时卿收起结界。
被平板偷袭拍下窗台的小福,这时也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虚弱的问:
“这就,打完了?”
时卿看她脚步不稳,拎着她的后颈,放到自己肩膀上,小福无力的趴下,让猫身直接挂在时卿的肩膀上休息。
两人一猫回到校医室看了一眼,万涛四人果然已经回到了病床上,各自盖着被子睡下。
“对了,孙老师还在厕所。”
徐昴突然想起这件事,跑到厕所一看,果然孙必良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倒在地,徐昴认命的把人扶起,没把他狠心丢在校医室外走廊,而是直接把他扶回了家,放到他自己的床上。
第二天,孙必良在一阵刺眼的阳光中醒来。
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看见小福趴在猫架上睡觉,孙必良没打扰,转身去洗漱。
冷水的冲洗让他彻底醒过神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猛地一愣:
“咦,我怎么在家?不是守在校医室吗?”
孙必良把脸擦干,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到了校医室。
校医室里传出李主任中气十足的责骂声:
“你们几个全都要记大过!几岁的人了,还想着搞恶作剧吓人,不仅要记过,还要给我写检讨!少于一万字统统重写!听到没有?”
万涛四人已经没有了那些记忆,尽管他们自己也很懵,为什么会想爬到树上去搞恶作剧吓唬人,但记忆告诉他们,他们确实那么做了,还连累很多老师昨晚出门找他们,既然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听到了。”四人乖乖点头。
见四人认错态度良好,李主任的怒火终于消减了些,走出校医室看见孙必良,问他:
“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累坏了吧?”
孙必良摇头表示:“累倒不怎么累,就是浑身肌肉有点酸。昨天晚上……”
“哦,昨晚我稍微晚了点过来换班,你已经回去了,还好没事发生,那几个小混蛋,就是想搞恶作剧,还当自己是三岁小朋友呢。”李主任愤愤的说。
孙必良越想越觉得不对,说:
“我看未必是恶作剧吧,不是说那湖本来就有点邪门儿吗?”
李主任不解:
“那湖怎么邪门儿?我怎么不知道。”
孙必良压低了声音说:
“五年前,不是有一对恋爱男女跳湖殉情了吗?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孙必良没有说下去,但他相信李主任一定能听懂。
谁知李主任面色一松,笑道:
“哦,你说那件事啊。没有殉情,俩人好好的,去年还听说俩人结婚了。”
孙必良傻眼:
“没,没殉情啊?那,那怎么传得那么邪乎?”
李主任说:
“你专心学术,这些事情关注的少吧。那俩确实一起跳湖了,不过正逢春天,柳树发芽,他们被湖边的柳树挂住了,没沉得下去,第二天就给人拉上来了,那天我是亲眼看见的,我跟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