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她说要和莫宁一样呢？
“学习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感兴趣可以随时找她, 我们公司鼓励学习。”莫宁回头看了一眼单飞杰。“我明天会把工作内容给你，你阅读资料并且告诉单飞杰你的想法就可以。”
被鼓励教育的理纱胆子大了些, 问道：“那现在呢？”
“你来的时候, 生活用品、衣物等等没带齐吧？我带你去买东西。”
莫宁说这句话的时候, 宝石般的灰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单飞杰立刻出声打断：“老板, 我已经为理纱小姐提前采购了所有衣物和生活用品。”
莫宁：“……”
单飞杰梗着脖子，用得意的眼神盯着莫宁，传达着对于自家老板在工作量爆炸的时候想要出去摸鱼的鄙视。
莫宁沉默片刻，坚决不抛弃不放弃，贯彻摸鱼理念。
“你给她买了漂亮小裙子吗？”
她问题刁钻, 角度清奇, 一下子就让单飞杰不知如何对答, 只能摇摇头。
莫宁眉飞色舞起来：“那我要带她去买漂亮小裙子。单飞杰,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不参加宴会，也可以不穿漂亮衣服，但不能没有。你既然不买，只能让我带她去啰。”
说完，她拉着理纱就往外走。
单飞杰乍一听很有道理，但一想又不对劲。什么小孩需要漂亮衣服，不过是老板为了摸鱼找的理由！
既然如此——
“等等！”单飞杰喊道：“我也去。”
莫宁疑惑：“你去干什么？”
“我……我也是刚满三百个月的小孩，我也要漂亮衣服。”
“……我们是去买小裙子的，你一个男的别捣乱。”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不能穿小裙子吗？”
莫宁回头：？？？
单飞杰理直气壮地叉腰，可把他厉害坏了。
*
既然单飞杰已经拼到这种程度，莫宁也不好意思不让他摸鱼了。
于是，三人一起向七卫星最繁华的商业街出发。
买小裙子虽然是借口，但莫宁也没有食言，第一站就带着理纱去了服装店。这家叫“星纱”的店有不少漂亮裙子，理纱试过几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她的耳朵被帽子遮住，尾巴藏在裙摆下面，导购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在一边吹彩虹屁。
理纱被吹得脸都红了，但看到标价之后，心凉了半截，嗫嚅道：“这也太……太贵了，我们走吧。”
导购的脸色沉了几分，打量起单飞杰和莫宁。一个小导购的眼光，自然看不出莫宁身上的衣物用的都是什么稀有材料，更不知道这些材料的钱能把她的店都买下来，只看见款式简单，贴身的上衣黑底蓝边，外面罩着一件纯黑色大衣。
确认过眼神，是贵族小姐们绝对不会穿的款。
出门之前，莫宁就戴上了从易修明那里薅来的【光学纳米变形面具】，这种面具只能记忆一种长相，也就是路仁加的脸，但可以随机生成其他外貌。
百鸟星事件结束之后，为了给莫宁造势，王室的宣传机器没少努力，如果她顶着本来的脸出门，大概率是无法如此平静的。
因此，莫宁现在顶着一张随机生成的脸，只比路仁加好看一点。
人类都是颜狗，导购看莫宁长得不咋地，穿着又和贵族根本搭不上边，单飞杰虽然长得不错，但同样透露着贫穷的气息。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穷年轻人，想要开口嘲讽赶人。
单飞杰察觉到导购不屑的目光，正要问候她的家人，莫宁用眼神制止了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买，都包起来。”
虽然是精品店，但是这些衣服的钱比起机甲材料，连土都算不上，比起理纱的脑子更是连灰都不如。
莫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变成狗大户了。
嗯，戒骄戒躁，继续保持。
她看了一眼单飞杰，心生一计，突然憋着笑对导购说：“噢对了，还有那件粉色的，拿一件他的型号。”
她指指单飞杰。
导购的脸上仿佛打翻了颜料盘，一瞬间精彩至极。
导购忙活的时候，单飞杰脸红到脖子根，狠狠瞪莫宁：“老板！”
莫宁终于憋不住笑起来：“诶！哈哈哈哈——给你的小裙子哈哈哈哈——回去努力工作……哈哈哈！”
付款完成之后，导购很少卖出这么多件，虽然买家有些古怪，但她还是意犹未尽地推销：“这位女士，你不买一件吗？您很漂亮，但您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怎么美观……”
也不知道她对着一张随机生成的丑脸，是怎么说出“您很漂亮”的。
莫宁今天心情很好，指着身上的衣服，和善地解释：“稀有材料，酸、碱、高温、寒冷抗性，韧性强度都大于七级，部分防弹功能。”
导购：“……”
莫宁弯起嘴角，眼神却冷得像冰：“你家衣服不方便杀人。”
导购：？！
“您好付款成功您的购物记录已经发到帐号上谢谢光临慢走不送！”
导购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以迅速中带着礼貌的姿势把他们推出门外，啪地换了营业状态的招牌，并拉下了门禁。
她靠在柜台上缓了一会儿，实在是吓到了。那个女人不仅穿得像□□老大，眼神比□□还可怕，那道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的脖颈时，她甚至感觉下一秒她的脑袋就会变成渣渣在空中自由飞翔。
这一行人选购的时候她竟然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简直是不想活了。
吱嘎吱嘎……
异常的响动传来，导购的动作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铁板一块的金属门咔擦咔擦向上升起，被抬起的缝隙里伸进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这只手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以吨为单位的门板直接被送到了顶。
导购吓得心脏病差点儿当场发作，虽然她没有心脏病史。
莫宁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撑着数吨的大门，核善地问候道：“你好啊。”
“有有有……有什么……”
“没事儿，就想夸夸你家的衣服很漂亮，以后我们会经常光顾。”
莫宁在“经常”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导购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嘭！莫宁松开大门，任其砸到地上，转身看见单飞杰和理纱惊愕的表情，耸了耸肩：“怎么，觉得超凡机甲师恐吓普通人很掉面子？”
两人愣了一会儿，从单飞杰开始，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老板丧心病狂……我是说，干得漂亮哈哈哈！”
“那个欺软怕硬的势利眼导购很讨厌。”理纱回想了一下导购脸上扭曲的表情，也小声笑起来：“噗哧。”
“老板你哈哈哈哈这样真的好吗哈哈哈……”
“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单飞杰伸出大拇指：“牛，我就喜欢这种老板，反正我也不是好人。”
插科打诨间，他们继续逛街，虽然买小裙子的人物已经达成，但莫宁和单飞杰两个摸鱼人士谁也不想回去。
走着走着，理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注意到女孩儿的步伐减慢，莫宁抬起头朝这家店看去，这是一家精品玩具店，开在七卫星最繁华的街道上，玩具自然也不同凡响。这家店琳琅满目的产品不是毛绒熊，而是机甲模型。
莫宁的精神力很容易判断出这些模型的结构，不仅是一个外壳，它们中的昂贵的那些甚至能接入神经接口进行简单的指令操作。
理纱的目光黏在了玻璃展柜里最大的深蓝色人形机甲模型，这模型莫宁认得，原型是疏影的3S机甲【暗影浮动】，也就是【天空卫士】的聚集态。
此刻，这模型正在由人形机甲撒开成为天空卫士，确实做得很精致。
趴在橱窗上的小孩儿不止理纱一个，还有一个衣着简朴，浑身上下都透着贫穷气息的少年。莫宁站在他们后面，听见少年和少女在几句话之后熟稔起来，激动地讨论着这架机甲。
显然，作为源能机甲师，疏影和她地机甲在任何地方都是耳熟能详的传奇。
他们越吹越离谱，莫宁觉得有些好笑，上前拉了拉理纱。“进去看。”
理纱高兴地拉住贫穷少年：“咱们进去吧。”
少年用手指捻着褶皱的衣角，自尊心让他涨红了脸，又叹了口气，脸上出现颓丧的神情：“我……我不该进去。”
“少废话，要是有人赶你出来，我去理论。”
单飞杰把他推了进去，少年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年轻男人口中的“理论”可能不是和平的那种。
他们走进店里，一些穿着华贵的客人对着少年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店老板却意外地温和。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看到两个小孩儿，眉头皱起来，却不是因为两人看起来没钱。
“你们两个，这个时候不上学，在街上瞎逛什么？”
老头的语气有些严厉，理纱缩了缩脖子，打量四周，确实只有他们两个学龄少年。
理纱只上过几年学，她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听见身旁的少年失落地答道：“我退学了。”
“你怎么能退学呢？小子，听我的话，老人不会害你。不管你是调皮捣蛋还是不想学习，你得回去把基础教育念完。你喜欢机甲是不是？我告诉你，要是没有基础教育的知识，你连机甲怎么动起来的都永远不会懂！”
老人越训越来劲，在他看来，这些不爱学习的小崽子跑来看机甲模型，简直是不务正业的表现。
少年低声打断他：“我没钱上学。”
老人喋喋不休的训斥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圆了眼睛：“什么？基础教育不是免费的吗？”
不要说在相对富裕的其他星域，就算是最穷的起源之地，十年基础教育也是免费的。不是统治者们大发善心，道理很简单，如果基础教育不免费，就会产生大量连微积分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科盲，人口不但无法转化为生产力，反而会变成负担。
政令如此，执行却是另外一回事，否则莫宁上辈子接手起源之地的时候，也不会有高达55%的科盲率了。
老人对少年的遭遇很好奇，经过一番询问，众人才明白怀梦星系的教育经费是被地方官员贪污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说大家科盲的意思（bushi
第46章 教育经费
有的官员以学校和教师不够为由, 声称入学的名额有限。在有限的资源下，孩子要怎么入学，那当然是给学校送钱。这些学校校长大多是官员亲信, 他们会在背后把这些钱分掉。
有的官员则更有“商业头脑”, 把资源往重点学校聚集, 分成三六九等，每一等收不同的钱。这些学校并不是以分数为标准招收学生，而是以贿赂的数量。
最后，能免费上的那种学校，里面根本没有教学设备，“老师”则是几个钱随便招收的零时工, 有时候连街上的混混都能当几节课的“老师”, 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七卫星的总督, 就是第二种。少年所在的学校就是一个空壳, 在老师不能理解圆的面积在无限细分中以三角形计算之后，少年忍无可忍地退学了。
在他看来, 这种学校根本不能称之为学校, 但真正的学校要交学费, 他上不起。
老头听完, 气得吹胡子瞪眼，嘴里不停地低声骂娘。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宁看着少年眼里溢满的泪水，揉揉他一头乱毛的脑袋。
“你会有学上的。”
“安慰话谁都会说……”少年不领情地嘟囔道。
“我说，你会有学上。”莫宁眯起眼睛，重复一遍。
少年猛地抬头, 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语气就像她才是七卫星总督似的！
“走了, 理纱。”
莫宁说完, 推门而去, 理纱听话地跟在后面，还不忘朝少年比“记得联系”的手势。
回总部之后，单飞杰问莫宁：“老板，我之前听洛锦初抱怨过怀梦星系的教育质量，你也有办教育的想法？”
“那当然。按照现在的科盲率，人才产出的质量和数量都不够，经济怎么能发展？经济不发展，咱们怎么赚钱？”莫宁分析道：“虽说卖武器可以发战争财，但我们毕竟是环保公司……”
“其实公司的名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吧，老板。”单飞杰吐槽。
“说的也是，但我的重点在于，单一途径的营业额并不保险，也不利于公司发展壮大。”
在企业还局限于星球的时候，有不少依靠单一产品发家致富、成为顶尖企业的存在，但如今则完全不同，每一个顶尖企业都是业务多样的庞然大物。经营模式单一风险过大，因为在强者纵横的广阔宇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老板说得对，但要发展教育，资金是个问题。”单飞杰拿出平板，点开这一年的财务记录，递给莫宁：“你看，我们最多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一部分要维持企业运转，如果真的在整个怀梦星系发展教育，这些钱不够。”
莫宁没接单飞杰递过来的平板，而是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怎么……”单飞杰紧张地退后一步。老板该不会是铁了心要搞教育吧？
唉，没办法，老板真是个好人。
“单飞杰，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元老级员工？”莫宁恨铁不成钢。
“老板我错了。”单飞杰低下头，认真接受批评。
他这下确定老板要倾家荡产搞教育了。身为光辉皇族后裔，老板真是一心为民，格局太大，他自愧不如。
没想到，莫宁下一句话是——
“你如果是我的员工，你怎么会有拿咱们的钱搞教育的想法？”莫宁义正言辞：“你在想什么？当然是去抢！”
单飞杰愣在原地：“……啊？”
“那些贵族老爷吃下去的教育经费，也该吐出来了。”
莫宁冷笑一声，漂亮的银灰色眸子掠过锋利的光芒。
“我倒要看看，打碎多少个脑袋能让他们交钱。”
*
在教训那些官员之前，莫宁和威尔逊的右相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通话。
威尔逊给她下达了收拾道森家族的命令，他的原话是“谈判也好，大清洗也好，解决他们”。尽管道森是宏亮星系的家族，但并不代表他的势力止步于自己的大本营。在怀梦星系，他的盟友也不少。
作为历史悠久的贵族，道森家树大根深，唯一的缺点是直系子女实力都不强，整个家族过得战战兢兢。这也是为什么道森明知危险，也要参加X小姐计划。
可惜他太蠢，队友也不算特别聪明，栽在莫宁手里。
理论上，怀梦星系这些贵族并没有逆反之心，但他们忠诚有什么用呢，只要威尔逊不在乎他们，莫宁说他们逆反，他们就是逆反。
莫宁试探了右相很久，最终确定威尔逊不在乎怀梦星系这些贵族的性命。相反，他甚至有清除怀梦星系贵族势力的想法，因为刘易斯在这里经营已久，许多贵族是他的盟友，如果把这些人换下去，就能扶持自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