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翻了个白眼，“你哪里看出来顾姐姐对你有好感的？我一直以为是你单相思。”
“那是人多的时候，她装的好。”
南川有口难言，他觉得顾绮梦态度暧昧，那都是两个人私下里相处的情况。
就像现在说出来，姜珏、南庭都不相信，还摆出是他在痴心妄想的态度。
“不管你认为的是真实情况还是有所误解，总外面我们从当下倒推出前因，就是她不喜欢你。”姜珏一锤定音，信誓旦旦。南庭在旁边使劲点头。
都赞同这个观点吗？南川无语望天，望完了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曾经爱过呢？”
南庭与姜珏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可悲，“无以前有过，如今没有。那你岂不是更可怜了。她一定是有了新目标，所以放弃你。”
南川惊恐，“我们天天一块儿相处，你们有发现她的新目标是谁吗？”
因为顾绮梦的感情，南川彻底慌了。他向来是运筹帷幄，掌控局势从不失手的。这次彻底栽了跟头，怎能不意难平。
姜珏与南庭对视一眼，绞尽脑汁，然后哈哈大笑。
这波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们不得不佩服南川跟顾绮梦，搞得如此复杂，马上就要修罗场了。
南川也终于明白过来，他重重叹息一声，之后也觉得实在是过于好笑了。
“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去找人解释清楚吧啊哈哈哈。顾绮梦被蒙在鼓里够久了，再不坦白，她就要恼羞成怒了。”
南川自问这事也没跟姜珏说过，怎么她就能看出来，而顾绮梦不能呢？
虽然他的本意就是要谁都发现不了，可是姜珏都已经知道了，就违背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问出心里话。
“我们太熟悉了啊，你身上的熏香变了，声音也变了。可是那下巴的弧度，那高华的气质，都不是戴个面具能掩饰的。”姜珏悠悠道。
南川被夸多了，听到这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更何况，他现在深陷“我绿我自己”的修罗场。
“南庭哥哥说得对，如果等顾姐姐自己发现你俩就是一个人，她可能对另一个角色的你也没好感了哟。”
南川花容失色，急急忙忙跑去凡人歌。
看戏的两个人边饮茶边摇头，然后一齐大笑。
南川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先进了自己常留宿的房间拿了面具戴上，再去敲顾绮梦的门。
原本躺在床上打算睡下了的顾绮梦没做声，等着对方自报家门。想着若不是那个人，就装作睡着了，谁也不开门。
“睡了吗？”
熟悉的声音，顾绮梦蹦下床，开门去了。
银面具刚走进来坐下，就问了顾绮梦一直好奇的事：“听说你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还在端着，主要是怕揭露的太快，起反作用。
顾绮梦点点头，“你要告诉我了吗？”
就见对面的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
“你逗我玩的啊，南川？你是不是有病，这可一点也不好笑，是惊吓。”
可是当看上满面委屈的南川，顾绮梦语气又软了下来，“我，没有真心想要骂你。只是你这次胡闹得太过了懂吗？”
“正视一下这个事实吧，我就是他。”南川用着伪装的声线说话。
这下顾绮梦再不愿意承认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也不行了，但是，她细细端详着南川，回想着为什么从没觉得他跟面具人哪里相似。
“现在你可以说一下，为什么不躲我，而是躲着南川了吗？”
顾绮梦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她很喜欢面具人，也好感过南川。然后还要贬低南川，让面具人的形象更加高大，充满光芒。
然后又为了不脚踏两只船，躲着南川。
她全都做错了。
不过还好，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暗恋的心思。可是，面具人表现得始终一视同仁，南川则有些时候会撩拨。
是不是能得出他们的感情是双向奔赴的结论？
顾绮梦回避了问题的关键，还撒了个小谎，“我认为不能与异性太过亲密。你们两个，我更想他当朋友。既然知道了你们是同一个人，那我也不需要纠结了。至于你，是不想我知道才戴着面具，还是对所有关系没到那种程度的人都这样？”
转移注意力的最佳方法就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顾绮梦这样做了，效果也很好。
“不是专门，有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啊，顾绮梦心里溢出淡淡的失落。
还好没有说得太清楚，万一剖析了自己，却得不到回应，岂不是尴尬。
双方都在隐晦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然后是不约而同的低落。
南川忍不住问：“我们是朋友吗？”
顾绮梦只看着他，不说话。
她可以说“是”，但不想只说“是”。
“好的，我明白了。”
之后就是沉默。
南川跟顾绮梦都是有很多顾虑的，做出决定的时候很坚决，因为分析透彻了利弊，选取了最优解。
可是他们不知道，有些东西越分析，反而是在浪费时间。
浪费彼此的心意。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隐藏那么深。也对，从出使月国我就该看出来的。毕竟，再糊涂的领导也不会派一个纨绔子弟去干这么困难的事。”顾绮梦主动起了个话题，将重点又引向南川藏拙这事上，“可是以你的身份地位，其实不需要伪装吧？”
南川的家庭情况不像顾府那般复杂，而皇帝与南王府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兄弟相争的情节。南骏疼爱这个侄子，王爷王妃恩爱且只有一个独子。南川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呢？
“事实上我们是一样的。”南川道，“你争的是整个侯府，是为了保全自身。我争得是整个天下。只不过不是跟皇伯伯争统治权，而是经济。树大招风，若是被得知王府世子掌握经济命脉，定会惹来许多眼红之士的疯狂。”
顾绮梦懂了，也就是因为这些，南川才换了个身份，且只作幕后之人，
而太子等人之前一直在外历练，熟悉他们的人也只知其外界身份，并不知道真实背景那么吓人。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凡人歌、黄粱梦、飞舟、《群英荟萃》……都跟皇室有关系。
“我真的很欣赏你，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也猜测过你应该是某个皇室子弟，超前的眼界、气度，跟太子他们平起平坐，都彰显着身份不凡。可你如今又证明了跟全京城最著名的风流人物是同一人，说实话，更令我敬佩了。”
南川也夸她：“最初你说要退婚，我拒绝。是因为对你的转变产生了兴趣。后来交易那块地的时候，我当然就推断出了你是谁。后面的合作也是基于这些基础上的。而你的思路，天马行空，又可以实现。我也很佩服。”
如果他们两个人不能成为情侣，顾绮梦心想，最起码也是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第29章 野心家
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顾家那边还不死心，想要分一杯羹。
顾绮梦被召了回去，理由是祖母快不行了。
可是她进了老太太的卧房，就对上一张神情很不美好的脸。
葛兰芳甚至命两边仆从将顾绮梦按跪。顾绮梦瞪过去，那两见风使舵的家伙就讪讪收手。
“我的命令都不听了是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家里是谁做主？”老太太十分愤怒，梳好的头发都翘了一缕起来。
顾绮梦也不能容忍，对她来说跪这种人就是侮辱。
“叫我来什么事？不是说病入膏肓了吗？我瞧着精气神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人针锋相对，都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夹在中间的人左右为难，他们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一边坐着的顾斯礼。
顾大爷也拿捏不了老母亲，更何况，他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顾绮梦冷笑，“不说我走了，你们的算盘打得炎国人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便只要拒绝就好了。”
说着她就转过身往外去，没有丝毫留恋。
这可不行，没达成目标怎么可能放过诱人的蛋糕。
顾斯礼咳嗽两声，违背了老太太想要给顾绮梦一个下马威的想法，好声好气地给人安排位置坐好。
顾绮梦在他对面坐下，三个人成三角之势，三足鼎立。
“爹爹还没说找你来究竟是什么事，你就往坏处去想。绮梦，你得承认这是你的不对吧？”
“行，我也有问题。”顾绮梦等着看看，这两个人想要的好处，有多狮子大开口。
不得不说，顾家一家人都挺没本事的，可野心实在是大得很。
柳姿妄想野鸡变凤凰，葛兰芳不甘寂寞老了也不安分，顾斯礼在朝廷上挑拨离间捡漏，顾亦麒更是奇葩。
对顾绮梦来说，有野心其实是好事。只是要与实力相符。
如果她没有搭上南川这艘大船，即使会有现在的资本，也不会有的这么迅速。
而顾家自身条件被局限住，顾斯礼又自命不凡想要主导一切，便主动推拒了与他人的合作。现在醒悟过来光靠自己不行，已经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了。
这就很可怕，一步错，步步错。
不然也不会眼红儿女挣得财产，得不到，就想用强。
“认识到了错误，就说明你还有救。你年纪还小，可能有点能耐，也折腾出了水花。可你如何知道，这样就是长久的？爹爹请人分析了，你搞的那些东西不久就要呈衰落之势。所以……”
“所以不如将我所有的资产交与你打理？圆了一位父亲的良苦用心？”
顾斯礼竟是留下两行清泪，“绮梦，你能这么想可真是太好了。为父正是这个意思。”
要东西的时候自称是“爹爹”，看顾绮梦好像是松口了，就变成了“为父”。顾斯礼的阴险狡诈实在是令顾绮梦感到好笑。
“我可没有这么想，只是判断出来你是这么想的而已。”顾绮梦捅破顾斯礼做的白日梦，“是赔是赚都是我个人的事。既然一开始你不曾参与其中，就不可能现在伸手就要去。我本以为你会意思意思，客气一点。没想到，你竟是想拿走全部。我的好父亲，你怕不是以为除你之外的人都是傻子。”
顾斯礼被顾绮梦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弄得面上一片青白。
而本来正惊讶于儿子也会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葛兰芳又被顾绮梦激起了怒火。
“没大没小，顾绮梦，有娘生没娘养的，你太放肆了！”
骂人不能骂娘，顾绮梦被戳中了点，也直指葛兰芳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泼妇！泼妇！”
挑起事端的顾斯礼反而甩甩袖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仆人们涌上去劝架，再不把人拉开，顾绮梦与葛兰芳就要扯着头花打起来了。
顾绮梦气不过，没忍住给了葛兰芳两巴掌，这才拍拍手走了。
身后是老太太号啕大哭的声音，她根本不愿搭理，径直出了顾府。
迎面遇上柳姿与顾亦麒从马车上下来，这两人被府里的鬼哭狼嚎吓到了，一时忘了拦着顾绮梦，就一齐往里面奔去。
“要我捎你一程吗？”
南王府的马车也在门口经过，南王府温柔如水的清音在顾绮梦耳畔响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跟南川关系有了巨大进步的顾绮梦没有拒绝，大大方方上了马车。
她进去才看见，姜珏也在。不知道怎么了，看起来是情绪低落的模样。
“小丫头有心上人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见南王妃直接把自己的心事给说了出来，姜珏急了，“您怎么能就这样告诉外人啊！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然后她抬起头，发现来人是顾绮梦，于是瞬间变脸。
“好巧啊顾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做客吧？别在凡人歌下了，我们直接去找南川哥哥玩儿。”
顾绮梦应了“好”，心情也爽利了不少。
果然，人就该多跟情绪稳定的人在一起相处。经常愤怒、经常伤心，那他们的同伴自然也会被带着难受。
顾绮梦接着刚刚王妃起的话题继续，八卦是本能，更何况姜珏这个很有建设意义。
她也有同样的烦恼，不是吗？
“害，我悄悄跟你说。王妃也答应了我不会告诉南川他们，所以你也不许说。”姜珏附在顾绮梦耳边，还没说到重点，脸就羞得通红。
顾绮梦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所以你喜欢上哪位公子了？”
姜珏羞涩道：“今日又见到了月国太子，他正常打扮真的是英俊潇洒。”
“他来访炎国了？”顾绮梦微微有些吃惊。
“是啊。”姜珏很骄傲，“还是我招待的呢。只不过，跟他同游的时候，感觉心脏跳得好快，离开他之后便甚是想念，我才知道是动心了。”
顾绮梦小声问：“这就是动心吗？”
姜珏突然大声：“怎么不是？等你有这样的情况，就会懂得我说得了。”
顾绮梦脸也渐渐涨的通红，如此说来，她竟是对戴着面具的南川一见钟情。就是交易顾家那块地的那一天，刚离开茶楼，她就开始肖想下次见面的情形，还有一直不受控制、疯狂跳动的心。
“顾姐姐，说实话，你已经有这种经历了吧不然，怎么笑得如此娇羞。”
才察觉到自己嘴巴不自觉越咧越大的顾绮梦咽了咽唾沫，擦去本就不存在的口水。
心虚地说：“哪有。”
姜珏结合之前与南川说过的话，再看看顾绮梦此时此刻的表现。她心里是为这两位感到开心的，都是好伙伴，内部消化，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看顾绮梦这状况，他俩还差一次表白。那这种，还是需要男士主动的。
一行人到了目的地，手牵着手往里进，花园中已经布置好了吃食，南川与他父亲正坐在桌边对饮。
瞧见一同回来的还有两个小美女，南禧笑容满面地招呼她们快落座，然后与美丽曼妙的自家王妃对视。
“别看了，天天都你侬我侬的，还不够腻歪啊？”南川帮着分发碗筷，往那边大龄组撇了一眼，忍不住吐槽。
南禧瞪他：“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就是酸，别解释。”
南川笑笑不解释，默认了。
顾绮梦跟姜珏看得很开心，这叫一物降一物，南川干不过他爹老顽童。他爹，又被他娘亲制得服服帖帖。
“姑娘们，来干杯！”
“你喝这个。”南川火速把顾绮梦手中的高度酒换成了果汁，对上自家母亲的疑惑视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大快朵颐之后，顾绮梦被王妃拉去聊天。这边南川跟姜珏坐在一起探讨人生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