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其余的人没看见她的异样。
贾夫人点头称是,“那这样吧,不如就相看相看,这得劳烦夫人徐氏一口应下:“成啊!我明日就写请帖给你家,你带着贾妹妹过来,叫他们先远远看上一眼,再坐下来聊一聊,看看怎么样。”
事情敲定了,萧羡鱼回了沈家就找沈靖说了,当听见人家不喜欢武将时,心情郁闷无比。
为此,虚心向萧羡鱼和沈芊讨问那日自己该穿哪一身去。
这样风风火火配了一下午的颜色与饰品,最后敲定了一套,他才稍微定了心绪,不想沈珩派蓝既过来叫他去书房。
“大哥,你找我?”
沈珩在描那幅没画完的画,见二弟来了停了笔,说道:“这么沉不住气?”
沈靖难得腼腆:“我…我听说她不喜欢武将,担心明日她看见我就走。”
“沈家言情书网,你是第一个武将,书也读了,武也练了,男儿大丈夫岂能妄自菲薄。”
我也不想,大哥…可是就是紧张。”
“我挑出来的,明日你只管去看,只要你喜欢,一定娶得到。”沈珩说出来的话即承诺,无形中透出一股子决绝,彰显了一房之主的威信。
沈靖也如其他弟妹一般依赖兄长,更知道兄长的手段,嫂子不就是这么被他攥在手心里了。
他是既心安又不心安,感情上的事不能与朝堂间的尔虞我诈摆到一起比较,如果真心喜欢,用点强硬手段也不是不可,好好对待,日后她的心总归是自己的,只是一开始真的需要那么干吗?
“大哥,你还是让我自己去试试吧。”沈靖也有自己的坚持。
沈珩自然同意,低头继续勾画。
当日出门去宁勇侯府前,沈靖再三思量,拿出最贵重的玉佩戴上,跟随萧羡鱼出了门。
与此同时,贾夫人也带着二女儿到了侯府,去后院的路上,贾晴心疑惑地问:“母亲,我们好端端来宁勇侯府做什么?”
“我与萧夫人好久不曾见面了,上一面聊得不错,人家又送请帖了来了,我得给面子啊。”
“那您自己来就成了,非拉着我…您难道没听过这萧家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贾夫人装傻,想知道女儿的心思。
贾晴心说道:“母亲,我不信您没听过。萧家退亲背信弃义,沈相狠毒奸佞,这两家蛇鼠一窝…”
“闭嘴。”贾夫人喝她,“萧家反悔不定亲,这不是又与沈家结回去了,至于你说沈相,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孩子,做人看事要用心去看,不是光用耳朵去听,沈相真那么不好,你父亲何须对他那么赞许,你还信不过你父亲的为人么?
贾晴心一时语塞,想了想贾夫人说的道理,还是受教的,“是,母亲说得对,是女儿片面了。”
一去到后院雅厅,贾晴心便被萧羡鱼吸引去了目光。
这就是京城里有名的三嫁之女啊,好生精致,入眼便有好感,想不到宁勇侯府门第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几人坐下闲聊,贾晴心年纪小,实在与她们拉不上话题,萧羡鱼见状便说:“侯府园子里景色不错,不如贾妹妹出去逛逛,透透气。”
提议不错,贾晴心对大伙福了福身,带着贴身丫鬟开心地去了。
萧羡鱼招手叫来一个丫鬟,说:“去告诉二公子。”
然后三人相视一笑,静待消息。
宁勇侯府的座宅乃是先帝年轻时赐给老侯爷受封时的嘉奖,时年有点长,翻修过好几次了,耗资颇大,是花了不少钱财与功夫的,所以景致相当不错。
贾晴欣赏的心情如枝头上的雀儿,欢喜着。
“姑娘,您看,那池子里的鲤鱼红得真艳,好大一条啊,它们的伙食肯定很好!”
贾晴心愉悦道:“都说宁勇侯府已经大不如前,可我看着一样的好,这京城中有些人的心就是黑,见不得比自己高的人好,有丝毫漏洞便动嘴皮使劲踩瞧,那株紫芍开得不错!”
她拿扇子的手正指着近处的百花丛,与丫鬟分享好景,忽然身后玱琅叮隆声响起,一个白色的东西不知哪个方向过来的,停在脚边。
第七十三章 莽夫还是如意郎君
“姑娘,是一块玉佩!”丫鬟捡起,四周看了看没人,递了过去。
这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吊着上好的流苏,贾晴心用扇子接了仔细看,玉佩非常精致,主人十有八九是个男子,非富即贵的身份。
她皱眉疑惑,又是玉佩?
而且在别人的府邸园子里,四下无人时,捡到未知男子的玉佩,可太犯忌了!
“你拿着,找到侯府的小厮,未免被私下独吞了,你跟着小厮一起去当家主母前面禀报下,奉还原主。”
丫鬟听从命令,刚要离去,另一头假山后走出一个人来,等那人拂开杨柳垂条,宝蓝色的衣袍,笔直身姿出现眼前,贾晴心吓了一跳。
“姑娘,又捡到我的东西了。”
沈靖往前两步,贾晴心与丫鬟警戒退了三步,他不得已停住脚步。
贾晴心以扇掩半面,只露出一双眼晴,又怯又小声地问:“沈二公子你怎么在这侯府?”
他姓沈不姓萧,在侯府属于外男,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沈靖抿抿唇,负于后背的手握成拳,尽量柔和声色,“我自小与萧家兄弟认识,今日顺道跟随我大嫂过来,找萧侯聊聊。”
那就不奇怪会出现在这里了,可贾晴心依旧不敢放松戒备,紧张地看看四周有无下人经过,力保名声。
“这玉佩又是你的?”
沈靖回道:“正是。”
她与丫鬟面面相觑,又问:“如何证明?”
“是块羊脂玉,上头是山水青松,侧面位置有个靖字,那是我出生的时候,家母令人专雕琢出来的。”
丫鬟翻动玉佩,果然在侧面见到有字,拿给了贾晴心看,确认是个靖字,贾晴心便想还给他。
可是自己的丫鬟也是年纪小,未嫁的,拿过去不像话,看见一旁的假山平石,于是叫丫鬟摆到上面去,哪知沈靖一个箭步过来,直接到她面前!
她这回吓得够呛,连退一大步,脚后跟却被石子一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丫鬟大惊去扶,全然忘了手里的玉佩甩了出去,贾晴心不经意接到手里,掉了扇子,眼看要栽下去了,袖子上的一股拉力出其不意,稳稳拽住了她。
是沈靖眼疾手快拉住了轻薄的云袖,丫鬟见状赶紧扶正了人,沈靖感觉稳妥了,才缓缓松了手。
沈靖看着惊魂未定的少女,没退后,弯腰捡起扇子,双手奉上,说道:“姑娘捡到在下的东西,不要再置于一旁了,直接还给在下便是。这也是姑娘的东西,请收好。”
这人这人做什么走那么近!还有,夏季衣衫布料薄,怎么可以碰她的衣袖!
果真是莽夫啊…贾晴心赶紧抢过扇子,把玉佩放去他手上,不敢看去一眼,带着丫鬟慌里慌张跑了。
“贾姑娘”
沈靖望着她跑小步的模样,可爱娇俏,露出了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羞涩笑意,大步往厅堂去,告诉丫鬓去回了萧羡鱼。
“就说我愿意留下来用午膳。”
贾晴心回到后院厢房时,还不忘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才敢进去,只是跑得小脸红红的,贾夫人笑她:“外头那么热吗?瞧你,过来喝点清凉的。”
她老老实实过去坐下,对于刚才园子里发生的事没提一句,隐有不安,喝了几口酸甜的梅汤,偷偷扯了母亲,想早点回家去。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对着萧羡鱼耳边说了一句话,萧羡鱼笑得眉眼弯弯的,对徐氏说道:“嫂子,难得与贾夫人聊得那么热切,这都近午了,不如请贾夫人留下来尝尝咱们府里厨子的手艺!”
徐氏忙说:“要的,要的!侯爷在,沈家公子也来了,大伙坐大桌吃就好!”
大桌一般是家宴人多时,或者家中有宴席请客时所用,一张桌又大又圆,邻座之间相隔的距离明显,不至于唐突了一起入席而又不太熟的客人。
贾晴心一听沈靖也要来吃,使劲再扯了扯贾夫人,可贾夫人却一口应道:“可以,那就打扰了。”
用膳时,萧盛铭十足的男主家款儿,态度倒是极配合的,不丢身份也不摆架子,看得出是愿意为沈靖的未来亲事出份力,萧羡鱼很欣慰,这表示沈家与萧家之间的隔阂逐渐逐渐消失了,两家踏入了欢欢喜喜的阶段。
她从来不敢妄想有那么的一天,跟做梦似的,高兴地多喝了两杯,话匣子也打开。
全部人心情都挺好,唯独贾家二姑娘坐立难安,艰难地扒着碗里的菜,食不知味…那个沈靖坐在她对面,好生尴尬。
沈靖很大方地瞧她,见那女孩的头低得到快进碗里了,有些懊恼自己在园子里吓着了她。
一顿饭下来,两人一句话没说上,便各自乘车回去了。
贾夫人问女儿:“你觉得沈二公子如何?”
贾晴心生气了,已经猜到了今日去侯府的目的,不满道:“母亲,我说过我不喜欢武将!您今日何苦把我骗去侯府呢!”
“可是母亲看得出,沈二公子是喜欢你的。”贾夫人是过来人,看女婿眼晴也是带了针的,“都说沈相外貌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这沈二也差不下他兄长多少,可谓一表人才。虽是武将,好在沈家几代文官清流,直到沈珩做上了一品右相沈家才算是仕途发际。
一个家族里有文有武可是全策,沈二是读过书的,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他还能吃得了军中的苦,这更是难得。”
贾晴心扁嘴:“您倒是什么都打听得清楚。”
贾夫人拍拍她的手:“你是母亲的心肝,自然要为你操持的。我听你父亲说了,那日宫宴,他对那个主动的廖家姑娘不理不睬的,男人看男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沈二至今房内无人,跟沈相一样难能可贵,而上头公婆早逝,唯有一个萧氏需你敬着,你若选他,相信是一个日子既好过、而夫君疼你一辈子的好去处。”
这番话对于没嫁过人的少女而言,似乎能动摇内心想法的力度不那么大。贾晴心是个孝顺的,不会时时顶长辈的嘴,于是默不作又听贾夫人继续道:“女儿啊,爹娘不是逼着你嫁,而是爹娘都看中的人不会错的,你只需要放下成见,多听人家说的,多看人家做的,是莽夫还是如意郎君会有答案。”
贾晴心满腹心事地扇扇子,母亲说的话,她得好好想想。
第七十四章 三生有幸
“夫人,到家了。”
撑额浅眠的萧羡鱼被马车外秀月的唤声唤醒,昏沉慵懒地起身,缓缓下了地。
沈靖也下了马,说道:“嫂嫂今日心情上佳呀。”
萧羡鱼抿着笑,在秀月的搀扶下抬步上阶:“我是替你高兴呢,我也可以不用再花心思去说服你大哥了。”
“我哪用夫人花心思来说服。”
沈珩朗声说道,大步流星跨门而出,瞧见萧羡鱼眼角熏染的醉意,微微挑了挑眉。
“咦,你进宫公务今儿个这么早回来了?”她往他那走去。
沈珩自然而然伸手扶住,顺势摸了摸她的手心,热乎乎的,看来喝了不少。转头只消对着青杨递去一眼,青杨便先回院子去交代醒酒汤。
三人往府内走去,由于天热日晒,改走了回廊,廊上每隔一段距离挂了质朴的风铃,清风有来,叮铃清脆。
走着,萧羡鱼扭头问身后的沈靖:“你在侯府园子里对贾家妹妹说了什么,弄得人家吃饭时那么不好意思。”
“没什么.…她捡到我的玉佩,我…我只是想从她手里接过来,而不是放到一边去,结果吓着她了。我算是试探过了,文静淡雅,恪守礼仪,她是我想要的人。”沈靖说着说着,想起她落跑的背影,自己笑了起来。
沈珩见状,眼底同样隐隐有笑意。
都是少年痴爱,情窦初开,追星揽月般的想要靠近。
萧羡鱼松了口气:“我原以为你看上的是廖家姑娘,觉得要与你大哥费心思周旋,真是三清真神显灵了,你看上的是你大哥挑上的人家。”
沈靖也挺满意这样的结果,岂料沈珩这时说道:“其实官家有意将户部魏大人的千金许给阿靖的。”
“啊?!!”萧羡鱼一个激灵,惊呼出来,与沈靖同时一惊。
沈靖面色沉了下去,浮出一股凝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其实是官家很早之前与我说过的了,阿靖这次回来,官家私底下也过问了亲事,要是皇恩降临,朱笔一挥,给两家赐婚也属正常。”
萧羡鱼晕乎乎的脑袋有点不够用,心里那个怄气啊,原来过了沈珩这关,还有皇帝那关!
也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关系,她忽然想哭,怎么想要与心悦的人举案齐眉都那么难呐?总是有数不清的牵制,顾不完的道理,就像四年前的她…萧羡鱼忽然拦在了沈珩前面,语态迟钝,难过地说:“沈珩,你不是位高权重么,你就不帮帮阿靖?”
得到的回复仅仅是沈珩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摸了摸她的额角。
“你若不能去与官家说明,我便去找皇后娘娘,阿靖有喜欢的人了,他要娶自己喜欢的那一个。”她急得眼红含泪。
沈靖闻言,痛苦的内心感动不已,萧羡鱼是一个顶好的嫂嫂,也不负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大哥能把人娶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只是,他的亲事又回到了原来计划好的环节里,由不得自己。
“很多事并不如意,再说阿靖当时不是说了么,婚事全凭我们做主。”沈珩转头对着沈靖,低声又说道:“还说妻子不过是传宗接代的,会相敬如宾,如今怎么又变了?只是见了两面,便是喜欢?”
沈靖哑口无言,方知自己情窦未开前说的话,简直是放屁!
真是太过自负了…“大哥,我我.…”人高马大,晒得黝黑的面容有那么一些不甘与委屈。
沈珩瞧他们一个两个那丧样儿,修长的手指摸摸下巴,说道:“好在我前几日已经回绝了官家,官家已暂时打消了给阿靖婚配的念头。”
萧羡鱼与沈靖又是一惊,却也有喜!
她破涕为笑,捶了丈夫的胸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害我们难过死了!”
沈靖一散阴郁,对沈珩一揖:“大哥,受弟弟一拜,你果然还是为我着想,是疼我的!”
沈珩扶了他,用力拍拍那壮实的肩膀,“你嫂子吃醉酒不清醒就罢了,你也乱了阵脚。官家早有这打算,还与我通了气,我若是没去解决,能让你们今日去相看贾家姑娘?”
沈靖一击掌,才恍悟。看来自己是情迷障眼,丢人了,丢人了。
“不过官家只是暂时打消了,什么时候又觉得哪家姑娘好与你配,说不定圣旨也就下来了。”沈珩道。
这无疑是给沈靖提了醒,如果要杜绝了官家的赐婚,就必须短时间内把贾家姑娘的婚事敲定下来,婚帖一换,婚书紧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再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