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确实从未接触过任何望京中人。
所以就是和那些贵女一样?约莫是喜欢他这张皮囊?
既然查清了,他更没有理由杀了才为他挡刀的弱女子。
他杀的全是前世背弃他的人。
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皇家。
可若不解决了孙宁宁...
他有预感,这个脑子不清醒、见色起意的女人,以后一定会成为隐患!
第16章 打消疑惑
第三日
孙宁宁被孙阁老狠狠地训斥了半个时辰。
她就趴着应答,尽量不惹老人家生气。
万一给气的血压上去了怎么办?
留着长白胡须的孙阁老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看着从小可爱活泼的二孙女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花朵,蔫了吧唧地趴在床上,做着无辜可怜的表情……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穿着绫罗仙鹤补服的孙阁老,一下朝就来看孙宁宁,顺便骂她几句。
临走前,他又转过身来。
略微浑浊的双眼盯着榻上已经能翻身的小孙女。
语气强硬道:“祖父给你选好了夫婿,是当今三皇子,吴王白翎。”
“我看他不仅文采斐然,为人也克己有礼,且后院至今只纳了一位救命恩人的庶女为妾。可见也是个重情义、感恩之人。”
孙宁宁忍着疼翻了过来,小月赶紧上前扶着她靠好。
孙宁宁昂起头,双眼睁的水润,语气软了下来。
“祖父...我没见过白翎,且已经喜欢了秦王殿下,二殿下他不争那个位置,以后去了封地江陵,我也跟着过去。江陵距离金陵不过五百里路...”
完蛋鸟。
她差点忘了!
原书中的孙宁宁虽然连个几集的配角都算不上。
但是作为女主亲妹妹,作者可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结局。
早早地就给赐婚给了吴王白翎。
书中的吴王确实不错,有着皇家的优秀基因,能文能武,温柔有礼,长相俊朗。
书中两人是互相喜欢的。
吴王十分尊敬原主这个妻子,相濡以沫过了一辈子。
还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算是段佳话。
这可怎么办...她真的糊涂了,忘了这事儿还没解决呢!
孙阁老语气不悦,立刻说:
“小宁儿,今天和你直说了,哪怕你不喜欢白翎,要嫁给御史之子、监察之子、哪怕七品芝麻官...都别想嫁给秦王!”
孙宁宁被这话刺激得气血涌上了脸,她伸手去抓孙阁老的衣摆。
紧紧攥在手心晃动,着急地大声问:
“为什么祖父,秦王或许是名声差了点,可孙女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孙阁老把孙宁宁的手指轻轻掰开,见她重伤初愈后脸色白的可怜,语气跟着软了。
他长长的叹口气,心里酸涩。
走上前摸了摸孙宁宁的头,慈爱又无奈。
“小宁儿,秦王心狠手辣,且...总归不是良人。”
“我问你,祖父严苛教育你和婉婉,尤其是你,从小打的手板子那么多,你可记恨我?”
孙宁宁看着这位慈祥的、快七十的老人,一辈子都没被家人爱过的她,记起原主的童年,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孙宁宁撑着半个身子,语气哽咽:
“从不怪祖父打板子,更从未记恨过,宁宁和姐姐知道祖父的良苦用心!”
这位老人尽管思想总有古代文人的腐朽和大男子主义。
可他中年就失去了心爱的妻子,没几年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儿媳。
一辈子没纳妾。
一人把孙宁宁和孙婉婉养大,教育和礼仪却从未落下。
所以才培养了孙婉婉这样大气端庄、明是非的女主。
和活泼有趣,一辈子幸福的孙宁宁。
孙阁老拍了拍孙宁宁的头,淡淡地说了句:
“那你觉得皇帝、皇后...他们纵容着秦王殿下今天杀人,明天放火,后天威胁朝廷命官,在百姓口中声名狼藉...是真的对他好?”
孙宁宁怔愣了。
张张嘴,发现自己词穷。
是啊。
原书里的小泽本就是个悲剧,但是因为他身份导致注定就是个悲剧。
可分明在书里,大家都爱他啊。
太子将他当做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处处维护他的利益,甚至皇位都想让给他;
小泽从小养在皇后名下,皇后对他比对太子还宠,什么好吃好玩的,第一个给小泽;
皇帝虽然是书中的笑面虎,可至少他也曾真心爱过心爱女人的孩子。
虽然最后为了国家而牺牲他……
怎么现在变了很多地方?
书中的小泽不会这样用残酷的刑法。
也不会在她为了他挡刀后,一句关心的话都不传来。
为什么大家口中的太子处处让着小泽,什么都以他为先,小泽做错什么他都不斥责弟弟?
这不是捧杀吗?
孙宁宁浑身的气场都萎靡了。
孙阁老留下一句,“好好养伤,你和秦王不可能。”
他缓步离开,背影是那么苍老,发丝白了满头。
孙宁宁在祖父离开后,看着雕花木门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
鲜红的唇瓣张合,孙宁宁呢喃道:
“不”
“小泽很好。”
一定有什么原因。
再说了,现实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小说就几十万字,讲的还是男主太子的故事。
悲惨男二不花巨幅篇章细细描写也很正常嘛。
不行,她更心疼小泽了。
她要快点养好伤,赶紧去刷存在感!
听完宿主心声的系统:...
自己攻略自己可还行?
主动给白泽找理由?
它是不是还能继续苟下去了?
第17章 担心他
祝卿为了不被怀疑,每天来看孙宁宁一回。
每次兢兢业业扮演着孙婉婉,一盏茶时间后,准时找个制药的借口离开。
今天他又如以往一样,表面温和地笑着,内心满是纠结。
怀揣着亲自做的新鲜花露来探望妹妹。
杏儿匆忙迎上来,“大小姐,我们小姐她今天不舒服,已经宽衣睡了,您晚间再来吧。”
杏儿好气!
一大早,小姐就威胁着小月溜出门了!
说什么躺久了,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想出去散散心?
还要她在这里拦着阁老和大小姐?
这怎么可能拦得住!
祝卿嘴角边的笑意压下,淡淡地问:“睡了?”
杏儿硬着头皮,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是的,睡了。”
完了完了。
阁老大人午后才下值,小姐赶回来还来得及圆个谎。
可大小姐同样是女子,她要进去看看,怎么拦?
祝卿看了眼房门,神色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冷淡。
想到那日孙宁宁疼地整个人发抖地被抬回府的可怜模样。
才刚养好一些,还不到半月,就迫不及待又去见某人了?
这姑娘难不成是中蛊了?
毕竟秦王是这世间唯一会大巫之术的巫族血统了。
呵,算了算了。
不关我的事。
“好,那等妹妹醒了再告知我。”
杏儿听了心里长舒一口气,赶紧俯身作揖:“是,大小姐慢走。”
祝卿往回走的速度极快,丫鬟惊讶地在身后匆忙追赶。
护城河岸,翠湖阁。
孙宁宁走路的步伐不大,因为动作幅度稍大便会扯着伤口。
深秋的凉意日渐加深,她慢悠悠地逛遍了翠湖阁三层。
【宿主,你这表现地太明显了,还不如直接到第四层去。】
孙宁宁往嘴里丢了颗止痛的药丸,拿过小月递来的水壶咕咚灌了口。
“啧”
太苦了!
浓缩的丸子有中药10倍的恶心。
【不是说了那是贵宾专用的吗?我上去装偶遇就太直接了吧?】
系统无语,也就是它没有人形,不然得翻白眼了。
【你这样绕来绕去的,不时又抬头看看四楼,但凡白泽能看见你,都知道你又来偶遇了。】
孙宁宁摊手,【可是10天没见了啊,忍不住。】
也不知道小泽怎么样了?
按照剧情发展,翠湖阁这回是有刺杀的。
可是上次茶楼里已经...哎,真烦人,这都什么乱套的剧情?
难道说因为我的到来,蝴蝶效应了?
很多都偏离轨道了?
知道真相的系统:默默下线。
孙宁宁一身青绿缂丝的束腰长裙,因为天凉又在外搭了件雪白色小夹袄。
她本就长相艳丽,今日为了掩盖苍白的气色,还特意刷了点淡粉的胭脂。
身姿纤细,神态飞扬明媚。
不自觉的顾盼神飞间,已经吸引了好几位贵公子想要来搭讪。
因为孙宁宁一身自带的贵气和偶尔瞥来的冷傲、不耐烦的目光,他们又迟迟不敢上前。
孙宁宁轻靠在栏杆上,微微喘了口气,伸手捂了下左肩。
小月立刻上前,担忧地问:“小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们回去吧?这都午时了...”
小姐好端端地跑来这里干什么?
孙宁宁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胀痛。
“没事,就是累了,一会儿就回去。”
她记得刺杀大概是发生在中午,不知道蝴蝶效应下,还会不会再有?
总归是要来试试的。
再说了,她真的很想小泽。
哪怕见他一面再离开,也能缓解下相思之苦。
微风吹拂,孙宁宁倚靠在三楼的甲板栏杆上,再次抬头看了眼第四层某贵宾间。
而楼上的白泽同样看着孙宁宁。
透过窗棂看下去,白泽对上了孙宁宁虚晃又认真的目光。
知道孙宁宁不会看见自己,他便肆无忌惮地审视这个女人。
她又来了。
又是偶遇么?
才十天,捂着肩膀那么难受的样子,还要来装偶遇?
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挡刀的偶遇也可以说是有缘路过,那这第三回呢?
哪里来的消息?
凌霜和飞云不可能背叛他。
今天的出行无人知晓,所以又是偶遇?
既是偶遇,为何她频频朝四层看来?
白泽的手指一点点敲在桌面。
眼神落在孙宁宁的肩膀处,嘴角的弧度已经拉平。
他看不懂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白泽一直盯着孙宁宁看。
看着她捂着肩膀微喘;看着她对丫鬟说了话,通过唇语知晓她一会儿就要离开;又看着她仰着头,状似无意地再次将目光看向他所在的房间...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到好奇,忍不住想探究时,某颗种子便已经埋了下去。
白泽此时不知,他只感到奇怪,又觉得心烦。
孙宁宁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这座大船打造的阁楼已经开始提供午膳。
【宿主,回去吧,看来是蝴蝶效应了。别在这里吹冷风了。】
系统心虚的劝诫。
孙宁宁睫毛下微微上挑的眼眸似有光闪动,她收回目光,垂下了头。
“小月,我们回去吧。”
没见到小泽,哎。
第18章 终于有点用了
主仆两人下了三楼。
正沿靠着木梯缓缓走至二楼平台。
因为肩上的伤口,孙宁宁走的很慢。
刚下一层,她就凭栏远眺,舒缓下肩膀的拉扯疼痛。
小月十分心疼,赶紧从布袋中掏出一颗止痛的药丸。
“小姐再吃一颗吧。”
孙宁宁接过,笑着用最嫌弃的表情又喝水吞了一颗。
她满脸恶心地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做了个“呕”的表情。
看得一旁身穿宝蓝色衣裳的男子憋不住笑了。
以及四楼上同样看到这一幕的白泽。
孙宁宁自觉这种行为没什么,现代还有输牌吃柠檬的惩罚,那个表情才叫扭曲丑陋呢。
可这里是封建的古代,别家小姐喝个药都还要以袖掩面遮挡一下的异时空。
再苦的药,只要在房门外头,她们喝的神情那叫一个淡定!
孙宁宁大方一笑,看了眼宝蓝常服的男人,神情无惊无喜,就像对待所有路人甲一般。
大约是看出了男子的身份或许贵重,孙宁宁微微低头,做了个官家小姐的礼仪。
而后轻巧地转身离开。
白翎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女子,于是主动出声:
“敢问这位小姐,怎么不等午后的赏菊吟诗会?”
孙宁宁刚走两步就听到背后的搭讪话。
转过头,维持着良好仪态,脊背挺直,忍着疼随意道:
“这位公子,我就是上船来吹吹风的,对菊花不感兴趣。”
“小女子告退。”
呵呵,什么赏菊会,也太让人想歪了。
虽然你也是个大帅哥,要放在现代,兴许我还能和你聊聊菊花,顺便欣赏下美颜。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穿书了。
除了小泽,她对任何雄性生物都莫得感情!
白翎见孙宁宁这般冷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着也离开了。
目睹全程的白泽挑了下眉。
看着孙宁宁走到拐角处消失的背影,心里讶异一瞬。
可真是冷淡。
为什么呢。
这两人明明应该和前世一样,第一次见面便十分满意彼此,一个羞红脸,一个不好意思唐突佳人。
回想起孙宁宁昏迷时的呓语,一声声热切的剖白心声,白泽转眼就冷了脸。
他心里猜测:或许是本王重生了,很多原来的定数变了?
不过没关系。
无关紧要的人不影响大局。
白泽心里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尤其是看见孙宁宁一脸冷淡地对待前世的丈夫。
但在自己面前笑得如花绽放,又奋不顾身地为他挡刀。
他两世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偏爱。
他曾有的偏爱都是捧杀。
把他高高捧起,推崇上神坛,又亲手将他推下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