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冬——冬日牛角包【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21 20:22:53

  本来一大清早她心里还很不痛快,起因是陶文永今天一起来就坐在床头叹了口气,“家里少了一个人,别的时候不觉得,这一过年,就觉得空落落的。”
  孟青烦陶文永大年三十儿一大早就叹气,又被他的话弄得也有些难受,陶晓皙不结婚,她过年的时候看到她心里烦,她这一结了婚,她见不到人了,心里偏还想,虽说离得近,但到底是分开了两家过,别的不说,就这贴对联,别人家门口小孩儿大人都是热热闹闹的,有个过年的欢喜气儿,他们这儿冷冷清清的,陶文永贴个对联还没个准头,踩个凳子腿都打颤。
  陈放他们是在孟青的火马上要憋不住,正要对陶文永使的时候到的,陈放用不着凳子,接过老丈人手里的对联,伸手就能贴上。
  邻居看到陶晓皙小两口,“呦,你们这闺女女婿的年拜得也太早了,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陶晓皙把手里还没动的那串糖葫芦给了直勾勾看着她的小朋友。
  孟青回邻居,“这不是过来接我们去她那儿过大年三十儿吗。”
  邻居笑,“那敢情好,晓皙眼光好,给你们找了个好女婿,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还知道为老人着想。”她说完放低声音,看了看楼下,“你听说了吗,慧慧正和他女婿闹离婚呢,说是那个男人在外面又有人了。你说她妈当初怎么想的,愣生生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
  孟青摇摇头,“没听说。”
  听说了她也说不知道,孟青和慧慧妈吵完那一架之后,慧慧妈每次碰到她,都冷哼一声,她懒得搭理她,直接把她当空气。
  她不关心她家闺女是离婚还是结婚,家里的事情医院的事情都够她忙活的了,她没那个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不过邻居有一句话说对了,陶晓皙眼光还算不错。女婿闺女过来接他们过去跟他们自己开车过去,心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陶晓皙最多也就能想到自己过来接,陈放跟着一起过来,肯定不是陶晓皙主动提的。
  孟青一大早被陶文永拱起的火因为女婿烟消云散,看陈放的眼神愈发得慈爱,是陶晓皙都没感受过的那种和善。
  大年三十儿的年夜饭桌上,陶晓皙悄悄碰碰陈放的胳膊,“你和你丈母娘说啥了,我怎么觉得她现在对你比对我还好?”
  从陶晓皙记事儿起,孟青在饭桌上都没管过她,想吃什么都是她自己夹自己剥,刚才她妈竟然给陈放夹了一筷子菜,估计她爸都没吃过她妈夹得菜。
  陈放低声回她,“我不用说什么,从古到今丈母娘不从来都偏疼女婿。”
  陶晓皙:……
  还从古到今,你怎么不天上地下。
  年夜饭吃完,时间还早,客厅里的麻将桌支了起来,陶晓皙是麻将新手,她本来要旁观,陈放的电话一直停不了,老太太正不想他打,拉着陶晓皙就上了桌,到了麻将桌上,就没有爹妈奶奶亲闺女好孙媳妇儿这一套了,是输是赢全看个人本事。
  陶晓皙个头小,本事也小,等陈放那边电话闲下来,她已经输得快要找不着北了,她想把位置让出来,高手就让高手对决好了,她这种小虾米还是不参与了,陈放站在她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继续打。
  老太太眼睛看过来,“不当帮看牌的啊。”
  他要是帮看牌,那她这个老婆子的老底儿今天都得被掏没了。
  陈放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是没说话,但他的手指在动,陶晓皙开始没明白,几次之后发现每当她该出牌的时候,他的手指就开始敲她的肩膀,有时是左肩膀,有时是右肩膀,几下便停止,陶晓皙默数了一下他敲的次数,他手停在左肩膀,她就从左边开始数牌,当她拿出那张牌时,他的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陶晓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陶晓皙人生中第一次胡牌,差点要笑出声来,她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装得很淡定地从爸妈和老太太那里收钱,“哎呀呀,我这瞎猫今晚终于碰上了一次死耗子,不容易啊不容易,可算让我胡了一把。”
  她收完钱,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冲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里的票子,眉眼弯成月亮,里面是璀璨的星河。
  陈放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忍不住要上扬的唇角。
  老太太和孟青好笑地对视一眼。
  陶文永拿起桌上的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家闺女也太好哄了点,不就是让她赢了那么点钱吗,他这个当爹的给过她多少压岁钱,给她买过多少好东西,也没得她几个这么灿烂的笑。
  他斜眼看了看女婿,暗自轻哼一声,这么会哄小姑娘,花花肠子肯定不少,他回头得好好敲打敲打他,要是让他知道他在外面招惹别的小姑娘,他得把他腿给打断了。
  陈放的心思都在自己媳妇儿身上,还不知道这个大年三十儿过得,让他赢了丈母娘的心,失了老丈人的心。
  孟青和陶文永晚上还是要回家,老太太就怕他们觉得不方便,还特意把三楼的房子给收拾了出来,孟青哪里肯,这样一起吃年夜饭已经挺好的了,哪有晚上还睡女婿这边的道理。
  陶晓皙也想让她爸妈留下来,她还想和他们一起吃年初一的第一顿饺子呢,她一想到明天早晨爸妈要自己吃饭,心里就有些酸酸的难受。
  但她了解她妈,说不留肯定不留,她要跟着陈放一块儿去送,孟青拦住了她,“行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冷天的跟着跑什么,有陈放去送还不行。”
  “哦。”陶晓皙蔫蔫地应好。
  孟青死活不让老太太送出门,陶晓皙披了一件外套跟了出来。
  孟青看她皱巴着一张脸,像极了小时候她去上班,她在门口眼巴巴地送她出门,想哭又不敢哭,只软软地说一声,“我等妈妈下班。”
  她想摸摸她的头发,手抬起又放了下来,算了,孩子总归是长大了结婚了,她有她的日子要过,他们当爹妈的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得适应这样的转变,他们也得适应。
  孟青把磨磨唧唧的陶文永给推进了车里,自己也上了车,再墨迹就墨迹到大年初一了。
  陈放关上了车门,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回吧,我肯定把爸妈安全送到。”
  “哦。”陶晓皙勉强提了提精神,“你开车小心点儿。”
  她眼圈有些红,刚才赢钱的高兴劲儿全没了,像是被霜打了的小兔子,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陈放把她的羽绒服帽子拉到她头上,低声对她说,“不是想看我穿那条新到的兔子围裙,等我回来穿给你看,嗯?”
  陶晓皙眼睛里起的潮蓦地止住,呆呆地看着他。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算是……新年礼物。”
第38章 ◇
  ◎礼物是送给你的,不得由你亲自来拆◎
  陈放人生少有后悔的事情,今晚算是其中之一。
  他眼前看到的兔子围裙和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这也能叫做围裙的话。
  她那天和他发消息,很兴奋,说兔子围裙到了,他直接跳过了那条信息,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他当时真应该接一句,拍张照片给我看看,这样,他今晚可能会换一种方式哄人。
  不是可能,是肯定会换一种。
  陈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在网上可没搜出这种的来。
  陶晓皙回,“我之前有一个小同事,辞职不干回家开网店了,可挣钱了。”
  陈放断定那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网店。
  陶晓皙摸了摸围裙上毛茸茸的黑色尾巴,“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套,我怕你不喜欢粉色,临下单前换成了黑色,我体贴吧?”
  是够体贴的。
  陶晓皙真的是一眼相中了这套,黑纱蕾丝镂空的前衬搭配白色的蕾丝花边,围裙的系带尾部延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再搭一个黑色镂空的兔子耳朵发箍,简直是堪称完美。
  她看他一眼,“礼物你还要送吗?”
  也不是强求的态度,送不送全看个人意愿。
  陈放沉默了三秒,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送。”
  依照她那蔫狐狸的性子,围裙既然买了回来,肯定要想方设法在他身上试一次,与其被动下套,还不如主动出击,更何况这个礼物还是他自己应承下要送的。
  陶晓皙眼里跳着光,把围裙递给他,“那现在换?我最后给你戴那个发箍。”
  陈放不是接过去的,是用食指把那个围裙给挑过去的,其中的嫌弃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达的了。
  “陶晓皙,你看上的东西真的……”
  陶晓皙趴在床上托腮看他,等着他下面的话。
  “很好。”
  陈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刚才在车旁她微红的眼眶,违心给出了这个形容词。
  陶晓皙点头,“对啊,所以我嫁给你了呀。”
  陈放一怔,这是一句很值得深思的话,不管是说她嫁给他是因为他很好,还是因为她看上了他,又或者……都是。
  两个人隔空对视,她黑亮的眼眸里有他的倒影,陈放唇角勾起,去换就是。
  还有什么不甘愿的。
  陶晓皙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又盘腿坐起来,她等得有些无聊,对衣帽间里的人喊,“陈放,还没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陶晓皙脚下了床,想要去看看他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好,不就是个系带围裙吗。
  陈放从衣帽间慢慢走了出来。
  陶晓皙歪了歪头,“你也太敷衍我了。”
  他只是把那个围裙套在了衣服的外面,半点效果都看不出来,也只有那个毛茸茸的尾巴翘在身后。
  陈放走到床前,俯身拉着她的胳膊圈到自己脖子上,“礼物是送给你的,不得由你亲自来拆。”
  “嗯?”陶晓皙没明白。
  陈放咬了一下她的唇角,“里面的衣服,你帮我脱。”
  陶晓皙:……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陈放笑,“你要是不脱,那这个礼物我们就先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脱了,我们再拆,反正我不急。”
  “你真的是,”陶晓皙摸摸他的眼尾,“太坏了……”
  他总有这种本事,明明是她先调戏的他,最后反而是她被调戏了。
  陈放唇舌探进了她的嘴里,“我只能说,我们彼此彼此。”
  礼物最终还拆了,但也仅限于拆礼物,陶晓皙裹着被子趴在他身上,饱了眼福,人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陈放大手插到她的长发里,轻一下重一下地顺着,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鞭炮声响起,新年的钟声也敲响了,这个场景像极了梦中的一幕。
  陶晓皙听到了鞭炮声,猛地抬起了头。
  陈放捂住她的耳朵,“吓到了?”
  陶晓皙摇摇头,又重新躺回到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伸手去摸他高挺的鼻子,又摸了摸他薄薄的嘴唇,含糊道,“新年快乐呀,小阿放。”
  陈放的肩膀僵住。
  在他遥远记忆里的除夕夜,晚上他窝在他妈的怀里看春晚,撑着眼睛想要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和他爸一起去院子里放鞭炮,但他没等到钟声敲响就睡过去了,模模糊糊的梦中听到了外面的鞭炮声,他动了动身子,他妈轻轻地拍上他背,一边拍着一边轻声说,“新年快乐呀,小阿放。”
  陈放捏了捏怀里人的耳朵,偏头碰了碰那莹白的柔软,轻声道,“陶晓皙,新年快乐。”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成年人的春节的话,那就是走亲戚。
  大年初一拜年走亲戚,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走亲戚,大年初三还是拜年走亲戚,陈放那边的亲戚不多,大多都是陶晓皙这边的,尤其是今年还是她结婚的第一年,更得领着新姑爷把所有的亲戚都走到,这是他们这儿的老礼儿,得让新姑爷认认娘家亲戚的门。
  陶晓皙家她这辈的闺女很少,她姨家的都是儿子,她爸这边除了她也就一个陶晓筱,两家加起来就这么两根独闺女苗苗,自然是稀罕姑爷稀罕得不行,到哪家都免不了闹上一番。
  起初陶晓皙还想着她得护着他,不能让他被谁给欺负了,后来发现人根本不用她护,在长辈面前,他是最会说漂亮话的,哄谁都能哄得眉开眼笑,她那帮哥哥就是灌酒,他的酒量不怵被谁灌,但也不傻喝,论耍心眼,少有人能耍过他,陶晓筱就更好对付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就能哄得她蹦八尺高地叫姐夫,也不说她姐夫脸黑吓人了。
  陶晓皙的二婶拉着孟青说话,“你一直说晓皙性子软,做事儿也没个主见,我看你说得不准,她在小事儿上是能凑合就凑合过去了,但大事儿上还是有自个儿的主意,就拿找对象这件事儿来说,你当初不看好吧,结果呢,事实证明,人晓皙眼光是没错的,陈放是少有的好对象好女婿。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的情商很重要,别的条件再好,说话跟棒槌一样,哪句扎你心就专挑哪句说,半句也不会让你,跟那样的男人过日子就算气不死也得气出病来,还有的男人,在家里横得跟皇上大爷似的,一到外面就畏畏缩缩的,话不敢说,酒不会喝,就那样的你还指望他当一家之主把家给撑起来,想都别想。”
  二婶叹了一口气,“我就想着晓筱的女婿要是能赶上陈放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孟青好笑地看她,“你当初不也一样跟我不看好来着。”
  二婶顿了一下,“我这不现在明白了吗,我们不能总以我们那个老眼光看人,工作家庭学历这些都决定不了一个人,还得看他自己的心性如何。”二婶往陈放和陶晓皙那边看了一下,“你快快看你家姑爷,说着话还不忘给晓皙剥瓜子,你还说晓皙拿捏不住他,拿捏不住能这样。”
  孟青也看了过去,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挨得不近,陈放在和陶晓皙的大哥说话,手上在剥着瓜子,剥完放在旁边的盘子里,盘子里已经堆了一堆剥好的,陶晓皙在和陶晓筱打游戏,手时不时地伸过去拿那些剥好的瓜子往嘴里扔,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和触碰,却透着一股子自然而然的亲昵。
  二婶感叹一声,“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谁给我剥的瓜子。”
  孟青笑她,“看你说得可怜的,来,我给你剥,让你也尝尝别人剥的瓜子是不是更香。”
  二婶笑着推了孟青一把。
  孟青脸上的笑淡了些,“这才到哪步,新婚小夫妻,自然是看着对方哪哪儿都是好的,怎么宠着怎么来,这过日子过得是一个长久,新鲜劲儿过去了,各种问题也就出来了,看以后怎么样吧。”
  二婶道,“你就是操心太多,现在感情基础打好了,以后就算有问题也能给沟通解决了,夫妻哪儿有不吵架拌嘴的,单看吵完以后男的会不会哄,女的会不会软,晓皙性子不用说,陈放你就看他知道给自己媳妇儿剥瓜子也能看出他是个会哄人的,小夫妻腻腻歪歪也好,吵吵闹闹也好,我们都不去干涉,我们老的就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享自己的清福就成。”
  孟青回她,我就该把你说的录下来,等你将来有了女婿放给你听。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