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泽晃了晃神,刚才被连霁那惊世美貌击溃得神智不清,现下他认真地打量起连霁,这才惊觉自己眼前风华绝代的美人竟然是个男人。
银泽伤心了一会,但很快便摇着尾巴继续围着连霁晃悠:“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其实男人我也不是不可以。”
邬月不忍直视地撇开脸。
狐狸在妖族自古以来都是最重视容貌的种族,狐族族人在妖族里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美人,不分雄雌,这也造成了狐族族人天性都是十分极端的颜控。
邬月前世便是对连霁一见钟情。
哪怕从未得到过连霁的回应,他依然是一厢情愿,像是被猪油蒙了心那般痴恋着连霁,直到宋葭葭死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邬月重活一世,早已经对连霁早已放下,面对连霁也毫无波澜,最初的时候只不过多了几分感慨,连霁对他针锋相对之时,邬月也有意退让。
但邬月仍旧怎么都没料想到,自己上辈子钟情了一生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这更是让邬月觉得自己糊涂,陷入了悔恨痛苦,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失去了宋葭葭。
邬月没想到,自己这个自诩高贵优雅的族兄长,也和他一样被连霁冲昏了头脑,甚至连性别都不管不顾,依然被美色蒙蔽诱惑。
邬月低啐一声:“真没出息。”
紧接着便听见宋葭葭郑重其事地吩咐道:“邬月,那你可得把你这个族兄看好,不然让其他修士撞见,可就大事不好了。”
邬月刚才被妖力遮掩的兽耳,顿时显露,毛茸茸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妖族虽然可以化形,也可以用妖力遮掩住人类形态的兽耳兽尾,但一旦情绪激动的时候就无法很好的控制外形。
下一瞬,邬月便“嗖”的变成了黑狐原型,冲到了宋葭葭的身下,围着宋葭葭绕圈摇着尾巴,眨巴着异瞳撒娇:“主人,我一定会的。”
一只玄狐环绕着宋葭葭卖乖讨好:“主人”“嘤嘤嘤”“求主人疼我”“好喜欢主人”
而另一只白狐摇着尾巴不停地搭讪:“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美人,今年芳龄几何?“美人,要不要去本殿下家里坐坐?”
宋葭葭看了一眼表情隐忍的连霁,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狐族,没救了。
下一瞬,再也无法容忍如此呱噪的连霁,单手捏着白狐的脖颈,直接把白狐掐得猛咳出一口血:“滚。”
本就身带重伤,被邬月狠揍了一顿,如今又被连霁不留情面收拾的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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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宋葭葭和其他天衍宗弟子一起奉命前往陵凌州的城池上方支援,正式与兽潮交战。
宋葭葭摩拳擦掌地想要从城墙上方飞入兽潮,却被一道屏障阻拦。
宋葭葭困惑地四处张望,忽然发觉云听白遥遥地坐在城池上方。
云听白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而是让新生代弟子磨砺历练。
尽管他并不出手,也给了在场所有修士莫大的安全感和荣誉感。
随着云听白看似平淡眼神扫过来的瞬即,宋葭葭的识海里也响起云听白清冷的声音。
[你爹娘嘱托了本尊不得放你进入兽潮,以免发生意外。]
宋葭葭心底一阵沮丧,失魂落魄地站在城墙上面,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弟子和兽潮骁勇搏斗。
宋葭葭不能下去,连霁自然也不离开宋葭葭半步。
银泽和邬月虽然能用妖力遮掩兽耳兽尾,但以防万一,都带着兜帽站在旁侧。
他们身份敏感,本是不宜出门的,但邬月和银泽如今还有族内内乱一事尚未解决。他们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在寻找兽潮之中可能隐匿的追杀银泽的仇敌。
有连霁在身边,顿时有许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投过来,很多人探究地望着连霁,仿佛在纠结连霁是男是女。
女修大多矜持,在远处悄摸打量,小声地议论着却不过来。
而许多色胆包天的男修,就直接过来搭讪,确定连霁是男人之后,只得遗憾无奈地放弃退场,远处的女修们则目光炙热了许多,却不不好意思直接过来。
只有银泽好了伤疤又忘了疼,仍旧是绕着连霁转。
宋葭葭还是第一次见到银泽这么执着的妖。
其他宗门的弟子,眼见连霁是男人,大多都只能遗憾无奈地放弃,偶有几个胆大的女修过来,却被连霁冷眼无视,也捂着脸跑开。
宋葭葭百无聊赖地摸着下巴,不时摸两把旁侧的灵兽。
看着下方激烈的打斗场面,最初激动的心情已然不复,毕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实在是有心无力,好比太监逛青楼。
宋葭葭只能晃悠着开始逛城墙,一行人跟在她的身后。
走过一处拐角的时候,忽然连霁和邬月脸色一变,宋葭葭也怔了怔。
第110章 [VIP]
有几个人站在背面的墙根处盘坐着休息, 窸窸窣窣地说着闲言碎语。
“真没想到会有宋葭葭这种装腔作势的人,真是恶心透顶。”
“是啊,叫着吵着自己要来历练, 可人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真的亲临兽潮呢, 就在城墙上站着装装样子罢了。”
身后的天空不断有各色术法的芒光炸开, 战场的声音嘈杂,或许是这喧哗的背景音让几人聊不尽兴,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仗着自己是掌门和峰主之女,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游手好闲地, 我看着就烦。”
“谁有她会投胎呢?明明是个废灵根, 竟然能投入琅烨仙尊门下,还有一个天才连师姐宠着她——口误,应当是连师兄才对。”
“听说她这种磕药磕到金丹的废物是活不长的, 能活个三百岁就顶天了。”
“那可真是活该啊……”
连霁的面色犹如沁满薄霜, 眼底凛光涌现,身下现出藤蔓涌动的痕迹。
眼看着暴脾气的邬月已经龇牙咧嘴地准备扑过去了,却被宋葭葭冷声叫住:“你停下,我自己解决。”
邬月迷茫地瞪大眼睛。
连霁虽然也很想亲手整治这些嘴碎的家伙,但连霁更尊重宋葭葭的意愿。
眼看宋葭葭一副跃跃欲试, 摩拳擦掌的模样,连霁便停下了动作:“那么, 葭葭准备如何处理?”
因着即将见客,宋葭葭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之上的褶皱,从容不迫地笑了笑。
“你们就算将他们臭骂几句,或是暴打一顿, 只会激化矛盾,瞧我的。”
“你们知道什么是高情商处理吗?”
邬月诚实地摇头。
连霁愣了愣, 轻声道:“不知。”
宋葭葭用手指玩着自己鬓边散乱一捋的头发,卷曲缠绕着手指,然后又放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们等着瞧吧,看我一句话就弄得他们哑口无言,而且以后再也不敢当众说我的坏话。”
宋葭葭露出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深意笑容,着实让连霁和邬月感到好奇。
银泽则是一直痴痴地盯着连霁,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宋葭葭本就有了这个念头,和连霁邬月刚才说话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并没有惊动墙角那几个正在说三道四的修士。
宋葭葭弓着腰悄悄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个正聊得兴奋,面红耳赤的:“对对对,有什么好羡慕的,反正她宋葭葭这个短命鬼也无福消受!”
宋葭葭猛然冲过去,却又四两拔千金地在他们身后停下脚步,在他们背后幽幽道:“你们看不惯我,可以骂我的朋友。”
几个正大放厥词,评头论足的修士们吓了一跳,差点高高地蹦起来。
宋葭葭微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云听白:“看不惯我可以直接骂我的师尊,毕竟我都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师尊又会是什么好货色。”
那几个嘴碎的修士吓得脸色萎靡,表情惊慌,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原地。
宋葭葭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记住了哦,骂完我师尊就不可能骂我了哦。”
几个人吓得面如菜色,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他们听清楚了没有就连连点头。
但宋葭葭感觉自己这一招,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了心里阴影,以后恐怕再也不敢当中说她的坏话了。
宋葭葭挥了挥手,得意洋洋地走回去。
等着宋葭葭的几个人都沉默了许久。
宋葭葭却仿佛从中找到了乐趣,她毕竟可是云听白的首徒,天衍宗掌门和峰主之女,绝世美人连霁的师妹,又是五灵根的废灵根,几个元素铺叠下来,她算是当代红得透顶的顶流了。
宋葭葭让听力最好的邬月竖起耳朵捕捉自己的名字,还让连霁放出藤蔓感应,哪里有人说自己的坏货,她就立即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过去。
连霁和邬月虽然不大理解,但仍是乖乖照做。
“你看见那个宋葭葭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亏得家世如此好,长相竟然如此普通……”
宋葭葭忽然从这几名修士身侧传过去,崩溃地甩头,大吼大叫地哭嚎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说了!”
正聊得酣畅淋漓的几人,显然是被突然钻出来的宋葭葭吓了一跳:“!”
宋葭葭立即抱住刚才那个议论自己的人的大腿,哀嚎道:“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骂我了!”
那人满脸震惊,被突然出现的宋葭葭吓得心脏骤停,面色惨白,仿佛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颤巍巍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脑子浑浑噩噩地应声道:“好……”
宋葭葭功成身退,满面春风地冲着连霁几个人炫耀道:“看到没,他们已经可再也不敢嘴碎,搬弄我的是非了。”
邬月皱着眉头,满脸不解:“主人,你何必这样窝囊?”
邬月看起来很难受。
邬月眼见宋葭葭受委屈,比自己遭遇折辱还要更加的不爽,邬月闷闷地低声道:“主人,求你了,让我出面去教训他们,只要咬他们一口,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搬口弄舌了。”
宋葭葭摆了摆手:“这怎么叫窝囊呢,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懂不懂?你难道没看见他们被我吓的魂不附体,噤若寒蝉的模样吗?”
连霁眼看着宋葭葭一副乐在其中,兴致昂扬的模样,连霁的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眼底却都是宠溺:“葭葭,你高兴就好。”
本来满心满眼都是连霁的银泽,也不由得开始观察起宋葭葭了,他忍不住瘪了瘪嘴:“脑子有问题……”
连霁和邬月眼神似凛冽的飞刀望过去,几乎让银泽头皮发麻。
银泽心有不甘,冲到连霁身边:“你说你喜欢她,可她有什么优点,有什么值得你好喜欢的?”
连霁只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葭葭,正沉浸在祂世界里,仿佛不舍得把眼睛挪动一分一秒。
银泽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宋葭葭再次垫着脚尖走进一队人中间:“我真是想不明白,仙尊怎么会收那个废物为徒呢?”
宋葭葭悄无声息地附在一个人的耳边,幽幽道:“你这样让我该怎么回应呢?”
那几个人被吓得心胆俱裂,面如死灰,而宋葭葭捧着肚子,开怀大笑地跑回来。
眼看连霁在和银泽说话,宋葭葭就捉着邬月帮她探听消息,寻找在议论自己的修士。
银泽瘪了瘪嘴:“我戴着兜帽,偷偷找过几个天衍宗的修士问了问这个宋葭葭的情况。她虽然家世很好,但天赋并不好,一个除了家世一无所有的纨绔。”
银泽其实很好奇,连霁这样出众的人物,究竟怎么会喜欢宋葭葭。
银泽发自内心地真诚问道。
“连大哥,你怎么会喜欢宋葭葭呢?”
“我仔仔细细地瞧过了,这个宋葭葭明明长得就很普通,是个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二世祖,纨绔贪玩,头脑空空,骄纵蛮横,除了会投胎一无是从。”
连霁的目光一直投向着宋葭葭,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淡淡道:“你觉得她飞扬跋扈,惹事是非,其实她每天过得都很辛苦。”
银泽吃了一惊,面露怀疑:“什么意思?”
连霁认真地盯着宋葭葭肆意玩乐的模样,轻声道:“她总是有很多必须要做却又情非得已的事情,像座小山那般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