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鲜虾锅贴唤醒早晨的迷蒙,紫菜虾皮小馄饨和生烫肉鲜掉舌头,小笼汤包在宋葭葭的口腔里爆开醇厚的汤汁,宋葭葭牛饮了一口醇厚的豆浆,不由得赞叹:“还得是华子的手艺啊。”
封华砚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对宋葭葭的夸赞充耳不闻。
连霁不自觉地蹙起眉毛。
宋葭葭连忙解释:“师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喜欢他的菜不喜欢他的人。”
刚才还没有什么表情的封华砚顿时面露难堪,低吼道:“你胡说什么,谁稀罕要你喜欢!”
宋葭葭嘴里塞着油条,不得空和封华砚拌嘴。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封华砚。
她一直觉得封华砚是个很可怕的男人,十分擅长隐忍自己的情绪。
但为何她百般折辱欺侮他,他都不见愤懑发怒,可她每次只要扯到喜欢的话题,封华砚就会破功。
她明白了,肯定是封华砚太在乎女主连霁了,所以他格外的害怕连霁误会他,对于自己的清白才格外敏感。
那她以后一定要多说这样暧昧的话,让封华砚更加的厌恶自己。
封华砚的声音吵醒了黑狐和几只灵兽,黑狐和几只灵兽从床边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黑狐有着一双看起来惹人怜惜的圆眸,他平时看向宋葭葭的时候,那双眸子湿润充满依恋,却在看到封华砚之时遽然变成冰冷的竖瞳,厌恶和仇恨一闪而逝。
“你们醒了,要不要一起吃点?”宋葭葭用筷子夹起小笼汤包。
几只灵兽听话地跑过来,张大了嘴等待投喂。
只有黑狐蹲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他耸了耸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异味,黑狐翘起一条腿,柔软而灵活地把脑袋扭转到自己的后背,鼻子到处嗅闻。
鼻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呕吐物的味道。
该死的,肯定是那几只灵兽,有一只昨晚憋不住偷偷吐在了他的原型之上,但他昨夜太过疲倦,竟然没有发觉。
暴怒的黑狐飞扑而来,凶悍狂躁地一口咬□□型最娇小玲珑的小肥啾。
宋葭葭喷出嘴里的一口豆浆:“噗——邬月,你怎么可以吃同事?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黑狐被宋葭葭摇晃着脖子,好不容易吐出了满是口水的小肥啾。
但凶悍暴戾的黑狐却不肯善罢甘休,开始追杀车座子狗和雷兽,胆小的雷兽嗷呜一声钻进了床底,黑狐便一个转身咬在了车座子的长鼻上面。
宋葭葭连忙揪着黑狐的尾巴想要制止,滑不溜秋的尾巴却从她的指缝里掉落。
宋葭葭急得跺脚:“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就去练舞室打!”
另一头的月牙桌边,连霁面色冷沉,夹了一筷子的早膳轻咬一口,面色淡淡道:“不过如此。”
祂已经在苦练烹饪庖馔,相信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能赶超过封华砚的手艺。
封华砚轻轻地挑眉一笑,挑衅味十足:“我怎么听小桃说过,葭葭吃了你做的饭菜,吐了个昏天黑地。”
尽管连霁并不是自己的仇人,但封华砚能感受连霁对自己的敌意,心高气傲的封华砚自然不会示弱,立即反唇相讥。
“只会有那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
连霁的眸光冷凝:“倒是你以后没了一技傍身,就滚得远远的,别再来黏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眸光之中是明显的敌意和挑衅。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的混乱,一声清脆的叩门声,却让室内的所有喧嚣顿时变得无比的安静。
门外男声的语气带着雀跃:“连师妹,你在吗?”
所有的目光交汇,顿时都看向了连霁。
连霁眉心紧蹙,看起来很是不耐,祂对宋葭葭招了招手:“你们站过去一些,我打发他走。”
宋葭葭连忙点头,刚走了几步,她却发现封华砚还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宋葭葭连忙快步走过去,牵起封华砚的手把他拉走:“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封华砚没有挣脱宋葭葭的手,却不高兴地反问:“我有什么好躲的?我又不像你是偷溜进船的黑户,我的名字就在名单之上。”
宋葭葭气得给了封华砚一个脑瓜崩子。
“你一个杂役出现在人家师姐房里像话吗?那别人还不怀疑?再说了,要不是我把你弄进名单里你如今还能进秘境?”
封华砚撇撇嘴不说话,偏过眼睛。
要不是宋葭葭,谁敢这么用力地弹他脑瓜崩子,他封华砚绝对要把这人的名字列入今后的死亡名单。
宋葭葭连忙用特殊的乾坤袋把几只灵兽装了进去。
一般的乾坤袋是不能装活物的,这种特制又珍贵的乾坤袋,是边婉君特意送给她的,可以用来装灵兽。
但这里面的空间封闭黑暗,像是个狭小的牢房,珍爱灵兽的驭兽师如非必要,并不会把灵兽放在里面。
宋葭葭看向连霁,欲哭无泪地求助:“灵兽倒是可以被装进乾坤袋里,但这个房间这么小,又一览无余,我怎么躲啊。”
连霁眉心紧蹙。
叩门声越来越急促:“连师妹,你在不在?”
连霁只能冲宋葭葭使了一个噤声的眼神,祂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冷声问:“什么事?”
仪表不凡的封华洲站在门外,他像是精心打扮过,浑身上下都佩戴着金光闪闪的法器和法饰。
封华洲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语气温柔地开口。
“连师妹,再过几日便要进入括苍秘境了,我知道你天赋不凡,可复赛和终试很是危险,我这里有几件不错的法器,你且拿去用,不用和我客气,权当我做师兄的一点心意。”
连霁没有多看一眼封华洲手里的法器,面无表情地说:“滚。”
封华洲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初。
毕竟追女人就如同驯服一匹好马,够烈才够味道。
封华洲使劲推门,并不甘心被连霁拒之门外,他似乎很自来熟,想要往连霁的房间里钻:“连师妹,你不要害羞嘛,师兄今日没有别的意思,今日不过是来关心关心你。”
房门却被连霁死死地抵住,只露出一条缝:“滚。”
封华洲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两人僵持起来,封华洲还恬不知耻地露出一个笑容:“连师妹,你不要害羞嘛。”
然而更坏的局面出现,门外响起了更多道杂乱的脚步声。
“听说连师妹就住在这里?”
“封华洲这臭小子,行动竟这么快,一大早就来找连师妹献殷勤了。”
“连霁乃是如此的绝丽佳人,群芳难逐,天香国艳。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连霁皱起眉头,狠狠地关上门,准备直接给他们吃一个闭门羹。
但依然能听见外面的喧囔。
众人围着封华砚,开始大声地哄笑起来。
有人见连霁房门紧闭,不由得揶揄地开起玩笑:“封师兄,你真不行,甚至连师妹的房门都进不去一步。连师妹莫不是在里面幽会情郎,不想让你打扰了他们二人。”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封华洲顿时脸色剧变,这些话让封华洲十分的下不来台面,他不依不饶地敲起门来:“连师妹,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躲在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直勾勾地盯着连霁。
宋葭葭努了努嘴,像是在暗示连霁想个法子解决。
连霁很无奈,目光飘移到那张床上,将月牙桌动了个方位。
而门外的封华洲被众人如此嘲笑,自负傲慢的他气得铁青,脸面丢尽的他很是不甘心,决心要找回场子来。
本来连霁不开门,拒绝封华洲的意思很明显。
但众人不过开玩笑说连霁的情郎在屋内,却给了好面子的封华洲一个台阶下。
既然得不到这个女人,那么无能狂怒的造谣,也算能勉强挽回一些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连师妹,你有本事藏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屋内却忽然想起连霁清冷的嗓音。
“你若是非要见我,那便进来吧。”
封华洲像是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骄傲地看了一眼后面的好事者们,得意非凡地进了房间,反手便把门紧紧地关上。
连霁坐在床上,一张月牙桌斜倚在墙壁,挡住了一些视线,只漏出连霁的上半身。
连霁眼神厌倦,低咳了几声,淡淡道:“我今日身子不适,或许是前几日灵力使用过度,还望封师兄见谅,之前并未故意要给封师兄难堪。”
原来连霁不是拒绝他的意思。
封华洲心头大喜,自己的面子也算是被找补回来了,他不复刚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柔声道:“那连师妹好好歇息,我立即去派人去用最好的灵植,为你熬一副上好的补药。”
封华洲匆匆离去。
连霁站起来,掀开被子。
仰躺在床上的宋葭葭站起来,脸色惨白。
刚才可憋死她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
原来是刚才情况紧急,宋葭葭,封华砚,邬月躲在连霁的被子之下。
而连霁躺坐在他们的身侧,并用桌子尽力地为他们遮挡。
故意变成人形的邬月望着宋葭葭,眸底溢出几分欣喜,笑容满面。
刚才他和宋葭葭挨得那样近,两人交颈而卧,耳鬓厮磨,他能听见葭葭轻颤的呼吸声,也能听见自己犹如擂鼓的心跳声。
邬月的尾巴忍不住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但极其煞风景的是,宋葭葭的另一侧,身边还躺着封华砚那个臭男人。
一想起封华砚也和宋葭葭这么亲密地挨挤在一起,邬月便觉得自己的獠牙发痒。
封华砚怔怔地望着掌心之中宋葭葭的一缕秀发发呆。
在其他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封华砚眼疾手快地将那缕青丝藏进了衣兜。
宋葭葭还是喜欢用这个桂枝香味的头油。
和小时候一样。
很多往事模糊了,但闻着熟悉的气味,那些朦朦胧胧的故往,仿佛隔着层纱帘似的被风掀起,陡然清晰。
小时候和玩伴们一起玩躲猫猫,小萝卜头宋葭葭最喜欢黏在他屁股后面。
宋葭葭和他一起躲在衣柜里,玩累了,像只小猫儿似的便枕在他的肩膀处,喃喃地喊着砚哥哥,抱着他的脖颈不放。
也是这样的桂枝香。
封华砚眼角微微弯了弯,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葭葭诧异地瞪大眼睛,封华砚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连忙抿紧了嘴唇。
宋葭葭打量了一眼笑容满脸,心花怒放的邬月。
宋葭葭又偷瞅了一眼封华砚,他一向最能忍耐自己的情绪,刚才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葭葭看好戏那般,悠哉悠哉地抱起自己的双臂,就差掏出一包瓜子开始磕了。
啧啧啧,这两个男主真没出息啊,和女主连霁稍微这么亲近一下,嘴都快笑烂了。
瞧你们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宋葭葭的目光移到连霁美到令人呼吸一窒的绝色五官。
她的心底就忍不住多了几分自豪。
毕竟,她的师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可惜她身下没有那个东西,不然肯定会对师姐动心。
第47章 [VIP]
宋葭葭和几只灵兽在连霁的房间里东躲西藏了好几天, 灵舟终于到达了括苍秘境。
这几日封华洲一直来骚扰连霁,幸亏连霁愿意出卖自己的美色,把封华洲带去了其他地方周旋。
当灵舟进入秘境结界的瞬间, 整个灵舟变得无比的喧闹, 新生弟子们似乎都十分兴奋。
而一旦进入秘境, 想要外出,只能等到百年大选结束的那一天关闭秘境。
也就是说,宋葭葭现在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就是宋温书和宁馥想要把她赶回去也是无能为力。
宋葭葭受到门外弟子们喧哗的影响, 不由得也好奇地站在了窗边她, 她扒拉着窗棂,想要从缝隙之中窥得这一方秘境的奇景。
窗外是浩瀚苍穹,万顷重霄, 白云厚裹。
而云端漂浮着无数座大小不一, 悬空在天宇之中的浮空岛屿。
无数座恢弘雄伟的建筑群落以凌霄之势拔地而起,处处皆是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岛屿被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包围着。雕蔑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成千上万座小型悬浮岛密密麻麻地挨挤在一起, 而正中则耸立着一座巨型的悬浮岛,其他小岛犹如众星拱月那般将巨型岛屿簇拥在正中。
巨岛像是卧倒的山峦踩着云层横在了天空, 一座瀑浩瀚辽阔的瀑布从天际垂落,流入了海面,飞珠溅玉,气吞山河, 泛着粼粼的日光。
往下看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浟湙潋滟, 浮天无岸,波如连山,乍合乍散,霁色澄远绿。
如此震撼的奇景,让宋葭葭看呆了许久。
她就这么抓着窗棂,看起来木木愣愣的,但眼睛是那么的亮,眸中耀着金色的光烁,犹如摇曳了一池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