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时——只青川【完结】
时间:2023-04-21 20:29:22

  蒋纠因为去网吧打游戏被罚跑了,她就提醒他拉伸、喝温水;
  郁风林带着耳机在桌上小憩,她就告诉大家尽量小声一点。
  对他也是。
  穆嘉翊想不明白,她的爱难道就这么多么。
  平均地给每个人撒一点,再把剩下的全部给易驰生?
  训练室外哗啦作响的瓢泼大雨下个没停,嘈杂的雨点声扰乱人的思绪,带来剪不断理还乱的燥意。
  穆嘉翊第一次在心里觉得这么苦涩。
  “时忧,”他轻笑,语气却很凉,“你把我当流浪狗了么?”
  “……”
  “?”
  话落,室内安静下来,窗外的雨声便显得更加清晰。
  在等待她回答的漫长过程中,雨势竟一点一点逐渐小了。
  时忧愣住,脑袋疑惑地歪了一点,“穆嘉翊,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呀?”
  少女的话音响起,雨声像是被发配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成了模模糊糊听不大清晰的背景乐。
  空荡的训练室,经历一个晚上终于解决愁绪的少女重新变成了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和他相比,时忧的音调明快又轻盈,发问的时候听起来无辜而诚恳。
  她收回手,离开少年滚烫的额头。
  接着动作轻松地拿起垫子上的雨伞、外套和钥匙,自顾自把外套套在穆嘉翊身上,“这个外套我买大了,而且防水,里面一点也不湿,你先穿上。”
  她朝那边扶着脑袋、不大清醒的易驰生扬了扬下巴,“我带你们一起去医院。等我把我弟随便安置在一个地方,就带你去挂号看病,发烧了可不能耽误……”
  “――等会儿。”
  穆嘉翊机械地定在原地,任由时忧把那个于他而言还是很小的外套穿上。
  一股始料未及的惊喜感铺天盖地般涌上来。
  如同汹涌而澎湃的浪潮,巨大得能将他吞没。
  穆嘉翊觉得自己已经任由着被冲倒,全身湿透也没关系,不妨碍他浮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地荡漾。
  对,是荡漾。
  他把她的话完完整整在心里复述三遍,又连忙把开心的阀门先关上。
  穆嘉翊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误会了,迟疑地开口――
  “你弟?”
  时忧理所当然地点头:“嗯。”
  穆嘉翊还是不确定:“你亲弟?”
  “嗯!”时忧难得不耐烦地重重点头,提高音调,“宋熙西难道没告诉你们?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啊。”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发现袖子半天套不上有点烦了,“你愣着干嘛,这衣服你自己伸伸手穿一下不行吗,难不成你也要当我弟啊?”
  她带了点恼意地看过来,又被气笑了,“我弟都能自己穿衣服了,你……”
  “不当,”穆嘉翊堵住她的话,莫名笑了,语调比刚刚,甚至比平常都轻快些,勾着唇重复,“不当,我可不当你弟。”
  时忧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但经过今天晚上的奔波,她彻彻底底把穆嘉翊当成了自己人,踮起脚妥帖地帮他把外套穿好。
  突然觉得不对,“诶……这干衣服套湿衣服外面也不管用啊?”
  平常在易驰生身边待惯了,她对异性之间的相处也没个界限,这会儿动作不过大脑地就把穆嘉翊底下那件黑T自下而上掀起来。
  还一本正经地建议,“你这件湿T恤应该不能贴身穿吧,要不先脱了?”
  少年精瘦紧实的腹部肌肉就这么被她亲手展露在眼前,线条清晰而流畅,皮肤健康偏白,完美得找不到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时忧动作一顿,脑袋里“哄”地一声突然炸开。
  “――!”
  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
  旁边头昏脑涨正靠着墙休息的易驰生冷不丁看到这一幕,瞬间精神了,一时气血上涌,要不是现在身体差绝对会冲上去把他们扯开。
  他差点没背过气,在他们身后怒吼出声,“我靠,姐!!”
  “你怎么和禽兽坐久了也变得禽兽了!”
  “――你干嘛对禽兽耍流氓啊?!!”
  穆嘉翊:“……”
  少女尴尬地收回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后退半步,“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
  半晌都无人应答,只剩室外轻快明晰的雨声。
  大小不一,正哗哗啦啦、淅淅沥沥地交杂。
  穆嘉翊就这么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看过来,点漆黑眸中笑意隐隐。
  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玩笑似的赞许,表情意味深长,不知道信没信。
  ――也对,她自己都觉得假。
  时忧头疼地闭上眼。
  完蛋啊。
  现在一看到穆嘉翊,脑海里全是他的腹肌了……
  作者有话说:
  不对啊,拒绝男□□惑,刚某人好像说了句什么玩意儿来着?啥流浪狗?说自己是流浪狗?
  穆嘉翊:……
  PS:某人知不知道有时候说一句话会让人唠一辈子哈哈哈哈
第30章 医院
  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 在他们踏出校园的那一刻彻底停了。
  雨后的温度凉嗖嗖的,但是没风,不算特别冷。空气潮湿而清晰, 反而带来一阵惬意。
  雨水蓄在高高翘起的屋檐,顺着脊线滑下,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在檐角掉落。
  时忧没注意自己站着的方位,头顶倏然被冰凉的水珠砸到, 肩膀抖动一下, 捂着脑袋往边上的穆嘉翊凑了点。
  因为身高差距, 这动作像是主动往他怀里钻。
  时忧抬起脑袋, 尴尬地朝他笑笑, 又重新往后退,忙不迭拉开距离。
  穆嘉翊却握住她的手腕, 把她带到自己边上,嘲弄着开腔,“上赶着被水砸?”
  时忧瘪瘪嘴不说话了, 安安分分在他旁边站好, 这副模样惹得正靠墙闭目养神的易驰生发出一声哼笑。
  路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积水,把月色倒映成一片皎洁模样。
  学校外这条长街的尽头, 一抹鲜亮的黄色在浓黑的夜幕中疾驰而来,时忧眼睛兴奋地亮了下, “出租车来啦!”
  渝城出租车俗称“黄色法拉利”, 清一色的明黄车身, 头顶蓝色的江小白灯牌,在夜色中亮眼又特别。
  驰骋在大街小巷的时候, 是这座城市最有生命力的脉搏, 穿梭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时忧他们一共三个人, 全挤在后排肯定不方便,两个男生相互对视一眼,都读出了互相不肯让步的意思。
  “……”时忧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对峙起来的两个人,蹙着眉头把他们齐刷刷塞到后座,自己上了副驾驶,“你们都在后面好好待着,免得晕车。”
  两个人依言上了车,易驰生脚步虚浮差点栽了跟头,还是穆嘉翊把他扶起来的。
  差点在他面前出糗,易驰生没好气地别过头。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坐在最边上,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
  时忧奇怪地收回视线,懒得管他们了。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她说完这句开始系安全带,卡扣都还没扣紧,出租车猛然启动,发动机轰鸣一声就呼啸着疾驰而去。
  拂耳而过的风把时忧的刘海的碎发尽数掀起来,后坐力让她身体前倾,接着被安全带急急地勾回来。
  黄色法拉利在司机师傅的操作下横冲直撞地穿过车流,每每差点要撞上的时候都能一个急转弯躲过。
  时忧瞪大眼往旁边看,说话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叔,咱、咱能不能慢一点啊?这后面两个病人呢!”
  她上的是出租车,不是游乐场的飞车也不是碰碰车,这师傅难不成有一个赛车手的梦,要带他们领略速度与激情。
  驾驶座上的中年大叔一只手夹着烟在窗边掸了掸,另一只手码正方向盘,直视前方云淡风轻地保证,“莫得事……”
  “……”
  好在她刚发话,车速就逐渐缓下来,时忧趁热打铁提议,“还有,叔,你这烟……能不能不抽了啊?”
  穆嘉翊最讨厌烟了,让他闻着肯定又不开心。
  她套近乎地笑了两声,讨好的看着司机师傅。
  直爽的大叔果然碾灭烟头,单手换成双手,扶着方向盘,“要得要得。”
  他抬眼看了下后视镜,又小心翼翼问时忧,“你们是学生吧?这是……打了架,去医院?”
  后座两个少年,一个断眉一个寸头,看起来不是冷就是凶,易驰生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难免让师傅觉得他们是危险性极强的不良少年。
  时忧摆摆手为他们正名,“没有没有,就是生病了。”
  司机松一口气,又笑道,“吓死我,差点以为是为了你大打出手嘞!女娃儿长得这么乖!”
  “……”
  这句话姑且算是夸奖,时忧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以示礼貌,闭上嘴想让他专心开车。
  司机师傅却继续侃侃而谈,“我家里头那个崽啊,上个月就是为了女学生打架被老师罚了!硬说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哎呦,现在的学生娃娃,莫把我乐死咯……”
  时忧头一回见着比自己还社牛的人,实属是被他给整不会了,硬着头皮听了半晌终于到了下车地点。
  后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时忧扭头对上穆嘉翊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你笑什么?”
  他没说话。一旁原本皱着眉头、难受地别过脸看窗外夜景的易驰生,这会儿也没好气地哼笑一声。
  还急着去看病,没时间和他们在这里东扯西扯,时忧忍无可忍地把他们催下车,骂声快到嘴边,易驰生一句话把她给堵住,“呵,你懂什么。”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
  时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轻轻推一下就能让现在的易驰生一个踉跄,“……有病。”
  -
  穆嘉翊三十九度高烧,得挂一个晚上点滴,易驰生现在极度虚弱又一身的伤,打几瓶葡萄糖是免不了的事。
  今晚看来得在医院度过,时忧估摸着他们只能在输液室休息,谁知穆嘉翊动用钞能力要了间空病房,比她想象得要舒坦得多。
  等到时忧出门给他们买点粥作为夜宵,房间里只剩下易驰生和穆嘉翊两个人。
  似乎又回到了刚才在出租车时的状态,两个少年分别躺在房间两端的病床上,要么玩手机,要么闭着眼睛休息,谁也没搭理谁,中间的走道仿佛隔着道银河。
  良久,易驰生掀起眼皮,侧头看了旁边病床一瞬,很快又收回目光。
  “……谢了。”他语气有些别扭地开口。
  刚刚时忧凑在他耳边说,今天是穆嘉翊带她来训练室的。
  不管是是否出于自愿,他都帮了他。
  “小事。”穆嘉翊放下手机,这会儿也没有针锋相对的姿态,反倒轻笑,“我之前态度也挺冲。”
  末了,又意味深长补上一句,“今天是我要谢你。”
  “什么意思?”易驰生没反应过来。
  “没别的。”穆嘉翊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饶有兴味朝他扬了扬下巴,“要不你喊我声哥,咱们之间的事儿算是过了。”
  易驰生一下子听懂了,一下子坐起身,“你想做我哥?你他妈不是直接想当我姐夫吧?”
  “也行。”
  “行个屁!”易驰生已经恢复了一点,身体状况好多了,“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试图从海拔上展露优势。
  他皱着眉,轻呵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姐不喜欢你!”
  易驰生从小和时忧一起长大,他姐对于父母长辈之间的事情格外早熟,在感情上却是个没开化的。
  在她身边,异性朋友比同性朋友一点也没少,直接导致以前班上喜欢她的男生全憋成了暗恋,就是担心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时忧不喜欢穆嘉翊,准确的说是现在完全不会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
  易驰生捏着病床上的枕头,手指深深地陷下去,开口的时候也力道分明,“我先前是看错了,才让你照顾我姐。”
  “早知道你对她有歪心思,我在学校自个儿保护她……”
  “有意思。”穆嘉翊倏然笑了,没输液的那只手搭在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条斯理反问,“你怎么保护?”
  易驰生一噎,穆嘉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裸露在外的伤,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带上了实感的温度,凉得过外面的夜色。
  “是和体育队那几个打的吧。”他淡淡地下了这个结论,语气笃定得没带半点疑问。
  “这一次,他们是在背地里议论她。”穆嘉翊收敛笑意,“下一次会怎么样,你我都不能保证。”
  “但我能明确告诉你的是,在这个学校,我招惹的事比你少得多。”
  穆嘉翊就是这样一个人,“阎王”的声名在外,但除非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犯贱,他从不主动惹事闹事。
  也正因为如此,没什么人敢送死找他的麻烦。
  “就算惹上了,”穆嘉翊不疾不徐道出最后一种情况,稍稍抬了下眉尾,音色散漫,“在这个学校,我比你更能横着走。”
  断眉少年坐在病床上,眼底似含轻蔑又无畏的笑意,姿势闲适随意,即使是昂首看他也输不了气势,反而更显镇定自如。
  易驰生咬了咬后槽牙,眯起眼,吊针的束缚让他没办法再走近威胁。
  但他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他,穆嘉翊说得没错。
  时忧待在他身边才最安全,他反驳不了这个事实。
  但穆嘉翊特么的――
  易驰生掀眼看去,对上少年好整以暇的一双眸子,似乎是在挑衅自己的无可奈何。
  短短半分钟,时忧未来两年一点一点落入这人的圈套里的情景已经完完整整在易驰生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他妈的。
  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姐被……
  易驰生气极反笑,突然把手里的抱枕砸过去,“我早就说了你这种禽兽不安什么好心――”
  “砰”的一声开门打断房间内的对话,时忧提着粥聪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最后清丽漂亮的眉眼压下来,染上了愠怒的神采。
  “易驰生――!”
  “你为什么要欺负穆嘉翊!”
  易驰生:“?”
  卧槽?
  已经开始了?
  他就这么失去地位了?
  靠。
  -
  渝城的天气同两个少年的身体一齐好转。
  回到学校这天,易驰生的精神已经恢复得不错,他训练热身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能一拳打倒两个穆嘉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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