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折她——司雨情【完结】
时间:2023-04-22 14:38:11

  屋子里没有铜镜,她瞧不见自己的全貌,拿着那包裹里配套的一串银链头饰在额前比划了一下,实在有些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就又重新放在了桌上。
  屋子里没有能够看时间的东西,商宁秀只能凭借太阳光的强度依稀判断了一下应该是到下午了。
  她盘腿坐在床榻上,盯着帐门的方向,心里有些许的失望。
  她以为之前她的目光那么恳切,那个叫阿纯的中原女人如果也想逃,至少应该想办法过来一趟。她是初来乍到被那霸道男人给锁在屋子里了,但阿纯不一样,扎克显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还能悠哉地坐在门口晒太阳,两边的帐子又离得那么近,应该不存在有心无力的问题,难道是太胆小了。
  但是也不能排除她是不是被那些男人给缠住……
  商宁秀小脸一红,把自己给臊住了,赶紧摇了摇头。
  到了傍晚时分,穆雷回来了。
  男人似乎是在外面洗过澡了,里头的里衣松松垮垮露了半边结实的胸膛,外衣就这么随意搭在肩膀上,他将帐门打开,手里提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水,一进门就顿住了脚步,视线黏在了床上那漂亮的蓝裙子女人身上错不开眼。
  穆雷从没见过那种颜色穿在人身上能那样好看。
  雪一样白的皮肤,不盈一握的柳腰,商宁秀的样貌原本是端庄妍丽的,配上这一身异域衣裙,即便是未曾好好梳妆打扮,都已经能窥见几分风情。
  男人的眼神火热,他那堪称贫瘠的汉语词汇找不出足以形容她美丽的字眼,只觉得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等到后面草场山坡上的恪桑花都开了,一定要带她去那片花海里,让她站在百花簇拥的中央,她天生就该属于那片漂亮的花海。
  商宁秀偏过视线去避嫌,问道:“你手上拎的什么?”
  “给你的洗澡水,现在黑皮子的温度正好,省的入夜了寒气重你还容易受凉。”穆雷的声音无可避免的带着沙哑,他将水桶提进来,倒进了浴桶之中,“现在洗了,正好大帐的晚饭就也做好了。”
  有了之前那药里面杵着的蜈蚣,商宁秀现在对没听过的东西都很警惕,问道:“黑皮子是什么东西?”
  “储水的大皮桶,刷成黑色的,中午太阳烈,能直接把里面的水烤烫。”穆雷沉声回应她,一边试着水温一边道:“商队的哨子已经先到了,递了消息过来,明天就能到伽蓝部落。你有什么想添置的东西可以好好想一想,一次给你办齐。”
  听见商队两个字商宁秀的眼睛就亮了,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蹿到了他身边,惊喜地问:“明天什么时候?”
  那张瑰丽的脸蛋自从落难之后开始,不是在蹙眉生气就是在啜泣掉眼泪,这还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生动明艳的表情来,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装满了整个草原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穆雷原本就是看不得她那白晃晃的脖子和手腕,所以尽量避开了视线,现在不期然被她这么一盯,男人心里的邪火止不住的往上疯蹿。
  “说呀,什么时候?”商宁秀催促道。
  “早晨就来,估计上午就能扎好摊子。”穆雷甩了甩手上的水,眼中有火花乍现,温烫湿润的大手一把攥住了那雪白的颈子,他掌控着将她拉近,垂头去亲她。
  商宁秀正要开口说话,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长驱直入,男人的舌灵活有力,和它的主人一般霸道,搅弄着檀口中的柔软触感,商宁秀心跳快若擂鼓,脖子上的那只手上沾了水,淡化了原本粗粝的感觉,但却显得更加烫了。
  “呜呜——”她哼了两声想要挣扎,人开始往后退,又被男人跻身跟上前来,身后被顶上了床头的位置,再无路可退。
  穆雷有生嚼薄荷叶的习惯,嘴里时常都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气味,尝起来甚至有些微苦。
  他的吻不得章法,热血冲了脑子的时候尤其只会囫囵啃噬搅弄,商宁秀被亲得苦不堪言,半是羞愤半是生理上的不适,挣扎再三才终于找到了些许的间隙挣开了他的嘴。
  穆雷只单掌虚掐着她的脖子,并没有对她双手或其他地方加以限制,商宁秀那一双幼白的柔荑捂在自己的嘴上,眼中波光粼粼可怜兮兮地朝他摇头。
  男人没吻尽兴,气息沉重又再去找她的嘴唇,那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背上,低声呢喃:“松开,让老子再亲一会。”
  商宁秀怎么也不松手,闷声道:“你扎得我好疼。”
  穆雷愣了好几秒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他这两天下巴冒出来的胡茬子。
  男人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不像是在装蒜,扬了扬眉宇,伸手去拉开她的掌心,“我看看。”
  商宁秀的手硬是被他纂开了,光洁白皙的下巴上确实有些微红的痕迹,穆雷轻轻啧了一声,说道:“你这身皮囊,当真是娇贵,嫩得很。”说着他便松开了她。
  得到自由后商宁秀赶紧跑远了几步,穆雷转过身来看她,盯着她问道:“刮干净了就给亲?”
  商宁秀不想深究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商队明天什么时辰来。”
  穆雷瞅着她这副紧张模样,轻笑了一声回答道:“明天清早就来,估计上午就能扎好摊子。”然后男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胡茬想去找刮刀,但又想起来这打好的水可不能放凉了,于是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水要凉了。”
  “那你到外面去。”商宁秀十分谨慎地盯着他。
  穆雷被她气笑了,“这是老子的帐子,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寨子看你男人笑话。”
  商宁秀杵在那没动,男人嗤了一声,想着反正离大婚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于是他便主动做出了让步,往桌子边上坐了过去。
  商宁秀见他好好坐下了,这才慢吞吞地挪到了浴桶边上,重新拉上绒纱帘子,嘱咐他道:“你不许偷看。”
  “知道了郡主娘娘,你光屁股什么样子我看着脸就能想象出来了。”穆雷将茶碗翻过来倒水,痞气十足地扭动了一下颈骨,敞开的里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半边精壮结实的胸腹,男人视线紧盯着纱帘后的窈窕身影,嘴里不断地插科打诨逗弄她。
  商宁秀爆红着一张脸,在心中劝诫自己不要跟刁民一般见识,人在屋檐下,达成目的最重要。
  这次沐浴的时间比昨天晚上用的长,穆雷喝下了第三碗水给自己败火,猜测这个娇贵的小云纺鸟估计是把头发给洗了,毕竟昨晚上黑灯瞎火的又很晚了不好干,现在的时间确实是要合适一些。
  男人没有猜错,又过了一会,沐浴过后的商宁秀脸颊泛着潮红,穿戴整齐地从纱帘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头发确实是湿的。
  穆雷起身去拿了一块干净的绒毯给她隔水,刚一抖开,面前的商宁秀看了他一眼,就四平八稳地坐下了。
  说到底,她是郡主,只要不是肌肤相接男女大防之事,她其实是习惯被人服侍的。
  穆雷原本就是想帮她弄,之前还怕这朵迂腐的牡丹花不愿意,对方配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男人将那还尚且湿润的头发拢在掌心里,中原人是不带卷的直发,一垂到底是比绸缎还要柔滑的触感。
  穆雷的手停在了半处的某个地方,反复摩挲那略显粘腻的手感确认后,又将手拿回鼻子下闻了闻,而后轻声笑道:“我的小郡主,需要人伺候怎么不吱声呢,皂荚都还没冲干净。”
  商宁秀坐得端正,忽然小脸一红,矜贵的郡主向来有丫鬟服侍,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洗过头发。她回头看他,结巴道:“那、就就这样吧。”
  “不成,这样干了就打结了。”男人将绒毯搁下,撩开纱帘往里头探了眼,抄了水桶便往外走去,“等我一会,重新拎桶水。”
  穆雷的动作很快,不过须臾片刻便回来了。
  桶中的清水温度正好适宜,他想了想,倒入大盆中后放在了床沿边上,撸起袖子露出了肌肉线条紧实的小臂,商宁秀立刻低了头背过身去回避。
  “扭什么头,过来。”身后的男人出声招呼她,“躺下来吧,我给你洗,省得弄一身水。”
第14章 闺房之乐
  商宁秀咬着唇角,心里有些犹豫,但也确实不愿意这头宝贝的头发受罪打结,反正现在都已经跟他共处一室一天一夜,这里也再没有第三个人看着,明日若真能借着商队之机跑掉,逃亡路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清洗……
  想到这,商宁秀便依言侧身躺下了,全当他是屋里的小厮即可,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穆雷顺着她的动作撩住了那一头湿润的头发,让她躺在了床沿,慢慢将头发垂进了盆中的温水里。
  这是商宁秀第一次如此平静地侧伏在这个男人面前,而且二人的距离并不算远,她的视线和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对上后不知该往哪里转,便干脆低垂下眼不去看他。
  穆雷舀了温水往下浇,哗啦的水声一下接着一下。
  商宁秀把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听见了水声暂歇,忽然一个湿漉的大手在她耳廓上捏了一把,带着温烫水汽,惊得商宁秀脖子一缩险些跳起来,穆雷问她:“耳朵红成这样,你是想到什么了?”
  “我、你、你这登徒子,怎么总是动手动脚的!”商宁秀湿着头发不好起身,只能用手将自己耳朵罩住,绯红着脸颊呵斥他。
  “你那脖子白得跟雪似的,耳根子一红有多挂眼睛,我想不看见都难。说说,想到什么了?”穆雷嗤笑了一声,嘴上调戏她,手里的动作也一直没停,很快将她那一头绸缎子冲洗干净了,再用巾布擦干。
  商宁秀咬着牙根子一直没吭声,耳朵却是肉眼可见的愈发鲜红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赶紧起了身,往后退开几步远离这个男人。
  穆雷的手劲大,连头发都要擦得比她干,之前头一道她出来的时候发梢都还在滴水,肩头也被蹭湿了一大片。但现在不一样,不止没滴水,还比她之前捋得顺。
  男人就着给她擦头发的巾布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渍,看着那白里透粉的人儿躲得老远,他从储物柜里取了把牛角梳出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这。”
  见商宁秀站在原地不动,穆雷无奈道:“快过来,不问你了,红就红吧。”
  商宁秀这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任由身后的男人将她的三千青丝梳顺。
  男人的五指埋在她的发间感受那不一样的神奇触感,不由得感慨道:“你这头发.漂亮得很,老子都舍不得揉太重。”
  外头还有太阳,温度尚且还没降下去,再加上擦拭得很有水平,水分基本被巾布吸收殆尽了,商宁秀的头发干得很快。
  穆雷盯着她坐姿挺拔端正的背影,看着那过腰的长发柔顺垂坠着,心念一动,直接将正准备起身的女人又再按坐了下去,上手将她的头发一分为二捋成了两股,嘿嘿一笑道:“我给你编两个辫子看看。”
  商宁秀觉得他这五大三粗的莽汉不该会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很是不放心问道:“你还会这个?”
  她没有直接拒绝他,毕竟她的头发向来由女使打理,商宁秀自己是完全不会挽发髻的,但总是这样披头散发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怎么不会,桑格鲁头上的小辫都是我编的。”
  商宁秀:“……”
  穆雷动作很快,她的头发质地好,断发少又比马毛长的多,编出两条长长的蝎子辫效果让穆雷非常之满意,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汉人说的所谓‘闺房之乐’是个什么意思,男人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一笑:“原来帮女人梳头发这么有意思。”
  商宁秀有点不放心他的手艺,忐忑地摸了两把,但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她此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需要一面铜镜。
  穆雷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承诺道:“明天商队来了,给你买一面最大的镜子。还有需要什么的你也一并想想,不过漏了也没事,商队时常来,缺什么都好补。”
  商宁秀听到明天的商队心里就开心,难得的抿唇点头回应了他一声:“嗯。”
  有了期望与雀跃,这一晚上的时间就显得尤其难挨了。她辗转反侧难眠,到了深夜屁股后忽然被一个温热的大掌结实地拍了一巴掌,“别动了。”
  商宁秀倒抽一口凉气涨红了脸,屁股上的肉不晓得疼,倒不是穆雷手多重,只是这个位置太过敏感了,“你干什么!!”
  然后黑夜中,她听见了细细簌簌的声音,那是男人的里衣在摩擦,他似乎是在起身。
  “睡觉睡觉,我不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商宁秀赶紧往后又再退开一截,可怜兮兮地把自己悬在了床沿边上。
  身边的男人这才又躺了回去。
  商宁秀是注定睡不着的,但是动又不敢动,只侧着身子半梦半醒地闭了半宿的眼,到接近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但很快就又醒了。
  帐子顶端的材质一半遮阳一半透光,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太阳一天比一天来得迟,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商宁秀就睁了眼,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刚才好像是有人走过,但现在再仔细听又好像没有了。她心里着急,生怕错过了商队的时机,但也知道现在时间还太早了,她不能这么操之过急,一定要沉着。
  如此煎熬着,终于等到了晨阳升起,天光大亮。
  穆雷每日晨起的时候都不怎么爱讲话,男人脸上挂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倦懒,有条不紊地穿衣洗漱。
  商宁秀的神情比他积极多了,她本就畏寒,睡觉也只是和衣而睡并没有脱外衣,一起床就是完整的可以出门的模样,她跟在他后面用盐珠和清水洗漱。
  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桌子边上,仰头灌下了一整壶隔夜的冷水醒神,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睨着眼前忙活的小女人。
  商宁秀擦干净小脸之后,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发觉他的手艺好像确实不错,这辫子睡了一晚上都没有怎么松散的迹象,摸起来感觉还是可以出门的。
  就在这时,她听见男人嗓音寡淡随意道:“需要什么东西想好了吗,多的话就列个单子,柜子里有纸笔。”
  商宁秀的动作僵硬了下来,她站在那里不动了,问他:“为什么?我也想一起去。”
  “你就在帐子里等我,商队开摊的时候人来人往的,挤的一身臭汗,不适合你这种矜贵小姑娘。”
  “我不介意,我就要一起去。”商宁秀不依他,蹙眉道:“你一个大男人,姑娘家的东西你会挑吗?买了回来不趁我心意受委屈的还不是我。”她已经摸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脾性吃软不吃硬,咬着嘴唇埋怨道:
  “再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关外的集市,就想去看看热闹不行吗。我一个人在帐子里发呆,早晨坐到晚上,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管,我要出去透透气,你比牢头盯得还紧,还怕我跑了不成。”
  穆雷盯着她,莫名笑了起来。
  男人的身高优势明显,尤其是穆雷这种轮廓分明的异族相貌,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露出笑意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蔑视感。
  似乎在笑她这天真又蹩脚的激将法。
  “真想一起去瞧瞧?”穆雷饶有兴致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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