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到遗嘱内容,阿宇才发觉自己其实对赵敬淳没想象中那么了解,说他有心机吧,可他看起来并不防备关俊良,而且心里是把关俊良当兄弟的,赵敬淳曾说他和关俊良是可以一起并肩坐在山顶看戏的人,直到看见他留的信,彻底解开阿宇这几年心头的疑问,同时更加怀疑赵敬淳被他杀的可能。
......
阿宇前脚刚走,关海悄悄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把门反锁。
“叔,他走啦?”
“嗯。”
关海坐下,脸上掩不住窃喜,“赵总死了,我看他以后还怎么猖狂!”
关俊良没给他拿水,神情凝重的样子和关海完全相反,“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啊!他心脏病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敬淳去世前一周,叔侄俩私下吃饭,关俊良和他提过一嘴,说公司现在发展势头这么好,营业额稳定增长,但多数股东赚得都是小钱,大头都在两个老板这里,关俊良说他有心匀点股份给关海,但那样一来,他和赵敬淳之间就会失衡。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关俊良又恢复长辈姿态。
“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啊?你要是早拿下祝蔚,谁都不用愁了!”
关海挠挠头,“她突然辞职,阿宇都摸不清楚状况何况是我呢,而且我还去广州找过她几次,那她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形势都站在咱们这边吧,赵总那些股份,一般人吞不下,他那个老婆被抛弃多少年了,再说赵总不还有两个情人吗?她们自己窝里横,光热闹都够咱们看一阵的了。 ”
关俊良思索几秒,“情人没继承权,我现在怕阿宇给那对母女出谋划策,但是没关系,一老一小都不是商人,没经验,公司还得以我为主,老杜现在也是我的人,阿宇......防着点就行,但你近期不要和他起冲突,这年头装逼不代表实力,真正成大事的人都懂得收敛锋芒,知道吗?”
“知道,叔,我听你的。”
关俊良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关海面前,“回扣最近也别收了,等赵总的事处理完再说,这里有五万,先拿去花,不够跟我说。”
“这个......”关海虽然犹豫,可喜悦简直快从眼底溢出来。
“拿着。”银行卡塞到关海手里,“别和家里说哈,你妈总怪我惯着你。”
关海紧紧攥住,“不说,谢谢叔。”
“先去忙吧,这几天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注意点听着。”
“好嘞好嘞!”
等关海离开,关俊良拨通杜己睿电话,“喂,老杜。”
“关总。”
“到楼下了吗?”
“到了。”
关俊良挂断电话,赶紧下楼。
作者有话说:
看来不能双更,前几天双更的其中一章点击率尤其拉垮.........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十四章
停车场, 杜己睿点了根烟,心情惆怅又复杂,他出现在这, 就代表从见到关俊良那一刻起, 他已经改换阵营。
上车关门,关俊良左右瞄瞄杜己睿这辆破金杯,“车该换了,回头我让关海帮你选一辆, 以后出去谈业务也有面子。”
杜己睿心里高兴,但脸上还得装一装, “我开这个就行,送孩子上学, 给店里拉拉货都方便。”
“你就别管了, 让他安排。”
“谢谢关总。”
“阿宇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他就说赵总死得不简单, 想调查真相,我说有警察在呢, 让他顾好自己。”
关俊良叹口气,“这还不明显吗?心脏病死的谁有什么办法, 你也劝劝他, 别跟自己过不去,他是聪明人, 现在这个局面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应该有数。”
“是啊, 这孩子特别倔, 以前赵总还能说他几句,别人的话他也不听。”
关俊良又想到什么, “他和祝蔚, 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 祝蔚在的时候经常去恰西帮忙,但她回广州后两人就没联系了,阿宇的脾气你也知道,一般人他不惯着,我猜祝蔚当初突然走可能跟他有关,闹不开心了呗。”
听杜己睿这么说,关俊良心里踏实不少,“孩子最近上学怎么样?新学校还适应吗?”
“适应适应,特别好,孩子她妈一直跟我说找个机会请关总吃顿饭,感谢一下。”
“自己人,不说那些见外的话。”
杜己睿之前报告的那些有关赵敬淳的私密动态都是发给关海的,因为他给的钱实在太诱惑人了,正好可以缓解每月还房贷的压力,但杜己睿心里又觉得对不起赵敬淳,所以除了报告以外的事都不做。
这学期开学之前,关海把杜己睿家小孩儿安排到了最好的私立学校,学费他出,还说以后可以送出国念书,这件事算捏住了杜己睿的软肋,让他彻底扭转。
在这期间关俊良一次没出面,可杜己睿用脚也能猜出来,在关海背后授意的人一定是关俊良,这不,前脚赵敬淳刚归西,他就主动和杜己睿摊牌了。
“关总,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杜己睿抚摸着套皮破旧的方向盘,来来回回,“能不能别让阿宇知道?我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而且......以后他有什么事我也好打听。”
关俊良勾勾嘴角,“当然,绝对保密,不过阿宇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信任你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再有,你觉得他会不会辞职?”
这个问题把杜己睿问住了,“不确定,其实我看不透他,说句不太合时宜的话,没软肋的人最不好对付,反正我觉得还是不要与他为敌。”
虽然之前阿宇说两个人都有股份,但那点钱对关俊良来说微乎其微,他根本不在乎,所以在这点上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两天阿宇应该很忙,你打电话问问有什么能帮着忙一忙的,之后要有什么动向提前告诉我,他要是想撤,正好给你腾地方,要是暂时不走,我想办法给你别的补偿,放心干。”
“谢谢关总。”
感谢的话杜己睿说了好几遍,这可能是他人生爬上顶点的唯一机会,一定要抓牢。
......
回到公寓,阿宇没着急上楼,而是在车里打电话给王峰。
“喂,宇哥。”
“关海这两天在忙什么?”
“他新交了个女朋友,最近工作心不在焉,有时候没下班就走了,都得我替他善后。”
阿宇不奇怪,只要关俊良不在,关海就散漫得像个花花公子,最近还烫了一头卷发,看起来更渣了。
“关总最近去画室了吗?”
“去了,照旧带了幅画回来。”
关总的这个秘密,目前只有阿宇和王峰两个人知道,准确点说第一个知道的人是阿宇,然后他让王峰私下查的。
“宇哥,我这边有点咱姐的新情况。”
阿宇立马坐正,“你说。”
“我那个亲戚帮我找到了当年在化城粮库工作过的一个职工,电话我发你,过段时间有空的话你可以去一趟。”
“好,你现在就发。”
祝蔚实习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差,忙完给她送上高铁后,阿宇抽空回了一趟化城,时间紧,几乎没打听到什么有用信息,当年的化城粮库在经历时代变迁后进行了改革,原来的职工要么退休,要么早就不在了,所以打听起来有点麻烦,公司这边事情又多,他只待了两个小时便匆匆回去。
直到前段时间王峰帮忙找到化城的一个远房亲戚,打听到当年的一点消息,步澜死了......在一个冬天的雪夜,被人在粮库奸/杀,嫌犯至今没找到。
挂断电话,阿宇下车,朝前面路口一个冒着热气的摊位走去。
......
外面从下午开始阴天,屋里没开灯,祝蔚一觉醒来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没等她完全清醒,阿宇开门回来,手里捏着一个纸袋。
“祝蔚。”
“嗯?”
“下来。”
祝蔚捋捋头发,下楼走到阿宇跟前,看他眼神不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吊带......睡热了,毛衣顺手脱掉,忘了穿。
吊带也没什么,又不是真空,只是胸口有点低,一道深沟若隐若现,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在阿宇面前穿得最少的一次。
“干嘛?”
“给你买了栗子。”
祝蔚接过,热乎乎还烫手呢。
阿宇又把栗子拿回去,“我给你剥,坐下,跟你说点事。”
两人饶有默契地坐到地毯上,围着茶几,袋口敞开,栗子的香气扑鼻而来,像地瓜一样,简直是冬天的标配。
阿宇扯张湿巾擦擦手,捏一个开始剥,“阿姨到家了吗?”
“不知道,没问。”
阿宇看出来她们母女不亲近,栗子剥好一个,递到祝蔚嘴边,她没张嘴,而是接过去自己吃。
“你之前给我看的那张粮库的合照,里面的人你认识几个?”
阿宇是想问问里面有没有步澜......
“就见过一个李斌,还是你带我去参加葬礼那次见过一面。”
祝蔚反问,“郑叔还在你那上班吗?”
“在。”
“没惹过什么事儿吧?”
“为什么这么问?”
祝蔚盯着阿宇手背上的青筋,说:“相册里那个和他长得像的人,他不是化城粮库的职工嘛,我妈说有一年粮库出事,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被奸/杀,他就是嫌疑人,但是后来因为有人作证,洗脱嫌疑给放了。”
阿宇剥栗子的手停下,“确定吗?”
“我妈是这么说的,我姥爷退休前也在粮库当过领导,偶尔有工人去家里吃饭,李斌和那个姓董的也去过。”
听祝女士说完之后,祝蔚想,左右不是一个人,就没和阿宇详细说。
“你妈还说什么了?有关那张照片。”
“没了。”
阿宇点点头,祝蔚说的和王伟帮他查的高度重合,应该就是步澜当年的遭遇。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这个姐姐长什么样了,但姐弟一场,他想查清楚这件事。
“你要问什么吗?我帮你问一下。”
阿宇把剥好的栗子放到纸巾上,想了想,“那个先等等,我有私人问题想问你。”
预感不好,祝蔚的身子慢慢往后撤,阿宇要是问她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她该怎么说?实话实说可不行......
“在广州这一年多,过得好吗?”
阿宇这个不算问题的问句让祝蔚听得鼻子发酸,她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还不错。”
“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电商公司上班,做运营。”
祝蔚不得不承认,阿宇对她的影响渗进了方方面面,总在思考时不经意想,如果是阿宇,他会怎么做。
最开始祝蔚并没注意,直到有一天同事说,“蔚蔚,我发现你总是很理智欸,一点也不像个应届生。”
“赚得多吗?”
“自己花够了。”
这些年习惯节俭生活,自己赚钱后才稍微好一点。
“前段时间卿松结婚还问起你,他说你不但不理他,连秦理的信息你也不回。”
二哥三哥和阿宇属于连带关系,祝蔚只要看到他俩的信息就会想阿宇,所以只能逼迫自己视而不见,连朋友圈都屏蔽了。
栗子停在嘴边,“是和婷婷结的?”
“当然。”
“秦理怎么样?”
“和店里一个跳舞的姑娘在一起了,叫“施蕊”,你应该有印象。”
祝蔚眨眨眼,回想,阿宇提醒她,“你过生日的时候她往你脸上抹过蛋糕。”
名字不太记得,但阿宇这么一说,祝蔚能想起来大概长什么样。
听着这两人的近况,她点点头,看来都过得不错。
“你连郑叔都问了,不想问问我吗?”
祝蔚违心,“不想。”
阿宇手里的栗子发出清脆的破壳声,好像质问一般在祝蔚心间炸开,她感觉阿宇还在为当初她的离开耿耿于怀,一有机会便想确认是否与他有关,比如昨天他问的那句话。
等纸巾上排排站摆好了十几颗栗子,祝蔚封上纸袋,说:“够了。”
见湿巾用完,她下意识打开右手边的抽屉,她在的时候就把湿巾放那里。
可拉开的一瞬只看到一个礼品纸盒。
阿宇歪头,“昂,之前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礼物?
祝蔚盯着盒子,“怎么没给我?”
“买完就后悔了,怕你我这样的关系,送礼物不合适。”
明晃晃给压岁钱合适,送生日礼物就就不合适了?
祝蔚脱口问出,阿宇弯弯嘴角,没正面回答,而是说:“现在可以送了,打开看看。”
祝蔚拿出来,里面有一个中式刺绣的布袋,抽绳拉开,一枚珍珠胸针摊在手心,珍珠嵌在火烈鸟上,在灯光下散发着冷白色的光泽,布袋下面还放着一张卡片,“祝蔚,生日快乐。”
这七扭八扭的字,肯定是阿宇亲自写的,和恰西便利店荧光板上的字一模一样......
如果换做昨天刚重逢时两人之间的状态,她肯定不会要,但现在,她犹豫了。
胸针很漂亮,完全符合她的审美......可偏偏这时候茜玥的脸从眼前一闪而过,祝蔚把胸针原样塞进抽屉。
阿宇去洗手间洗完手,坐回来点了根烟。
祝蔚蹭蹭胳膊,感觉有点冷,阿宇长手一捞,从祝蔚身后扯过昨晚盖的毯子给她披上。
“余茶的事后来有进展吗?我只知道她死了。”
祝蔚裹了裹毯子,这件事她也是听付西文说的,在她走后没多久,河水融化后尸体浮到水面被环卫工发现,然后报了案。
“警方那边说是溺水死亡。”
溺水......
东北的冬天,河水完全封冻后会有一些人为凿开的冰洞,用来钓鱼或者下网大型捕捞,余茶失踪的时候是除夕前两天,夜晚最低温度零下二十多,要真被扔冰洞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必死无疑,加上每年冬天几场大雪,总有一些东西被掩埋雪下,或物或人,能不能找到全看天意。
祝蔚虽说跟余茶不熟,但听到她死的消息还是觉得唏嘘,会是他杀还是自杀呢?
“余茶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关海的孩子。”
祝蔚有点震惊,“关海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让她打掉。”
“是。”
“王峰告诉你的?”
阿宇意外祝蔚竟然提到王峰,他挑挑眉,不往坑里跳。
祝蔚哼了声,“我见王峰给你打过几回电话,部门和部门之间对接工作,基本上都是助理来找助理,谁愿意直接跟领导对接?可王峰几次都越过我找你,还是非工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