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风惊扰我——Catchen【完结】
时间:2023-04-23 14:51:26

  “他们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阿宇摇头,“没说。”
  祝蔚发现阿宇嘴严的程度可以用少言寡语形容了.......
  如果他们追问,祝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那几个人识趣点,干脆什么也不问。
  阿宇在旁一脸冷漠,像是在说“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祝蔚想得肉疼,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很没面子。
  “不是说来见我吗?”
  “不是。”
  重逢时那种慌张、无措、还有怦怦然,在经过三天的平复之后,祝蔚又没了打直球的勇气。
  “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什么样吗?”
  “?”
  阿宇的视线短暂掠过后视镜,说:“像只淋雨的麻雀。”
  躲在屋檐下,迷茫地看着外面巨大遥远的世界,而谎言能让她守住脚下电线杆的这一方小天地,所以撒谎多数时候是一种自保。
  淋雨的麻雀......
  祝蔚缩缩身子,被戳穿后的无处遁形环绕着她,却又觉得阿宇的形容无比贴切。
  ......
  快开到医院的时候,阿宇在一家水果店停下,祝蔚知道他要去买水果,赶紧跟上去,走在他前面。
  东北的水果品种没有南方多,即便现在物流发达,运过来还是不如原产地看起来新鲜。
  祝蔚指着一串貌似很贵的葡萄,对店主说:“麻烦帮我称两串。”
  “来这个吧。”
  阿宇把他挑的提子递给店主,又买了一盒猕猴桃,称好后他挡住祝蔚扫码的手机,他付了钱。
  从水果店出来,祝蔚见两手各拎一个袋子的阿宇,说:“就买这点行吗?”
  毕竟好久没见,加上秦理又刚做完手术。
  “没事,他明天就出院了,买多了吃不完浪费,再说他把你当自己人,不用客气。”
  越这么说祝蔚越觉得不好意思。
  车开到医院的滑翔院区,阿宇找地方停车,医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人来人往,少有静下来的时候,附近停车位更是一位难求,阿宇绕了两圈后把车停在一条街外,步行过去。
  祝蔚从小到大去过三次医院,两次是因为祝女士,一次是自己,高中时急性肠胃炎,输液后就好了,自那之后去过几次普通的体检中心,现在医院看病什么流程她都不怎么清楚。
  住院部人满为患,跟着阿宇等了几趟电梯才挤上去,等从电梯出来,祝蔚感觉自己都快被挤扁了。
  两人一间的病房,秦理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苹果,卿松和婷婷站在窗前,几人聊得热乎。
  见跟在阿宇身后的祝蔚,秦理腾地坐起来,伤口抻了下,疼得呲牙咧嘴,“我就说早上听到喜鹊叫了吗?蔚蔚,你可想死我了!”
  祝蔚冲几人笑笑,婷婷过来迎她,“头发剪了呀?还是那么漂亮。”
  “嫂子。”
  卿松:“祝蔚这一年多长进不少,都知道叫嫂子了。”
  阿宇把祝蔚扯到床边塑料等坐下,水果随手放地上,他则站在身后,和卿松并排倚着窗台。
  “恢复怎么样?”
  祝蔚有点不好意思直视秦理,他好像瘦了不少,也可能是宽松的病号服显得,只是满屋人除了祝蔚,其他人脸上毫无关心之意。
  “挺好,咱这身板,区区一个小阑尾炎怕什么。”
  卿松毫不留情揭穿,“也不知道谁疼得嗷嗷直哭。”
  秦理瞪他,“擦!当着蔚蔚面给我留点面子。”
  “蔚蔚你放假了吗?待几天啊?”
  祝蔚转身看向婷婷,“后天早上的飞机。”
  卿松瞟了一眼正盯着祝蔚侧脸的阿宇,说:“你上次走把我们都闪了一下,尤其宇哥......”
  阿宇俯身拎起装葡萄的袋子,去外面水房洗。
  于湘婷和卿松对视,她跟过去。
  卿松拍拍祝蔚肩膀,“怎么这么着急?多待几天呗。”
  “请年假出来的。”
  “你上次走,宇哥疯了一样到处找你,后来回家看见屋里什么都没了才明白咋回事儿,你说你不理二哥三哥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哥也不理呢?”
  秦理:“可不,还害我输了一个月工资。”
  祝蔚的目光从卿松身上转向秦理,“什么意思?”
  “我和卿松打赌,我说宇哥喜欢你,他说不是,然后你走了,这事儿不了了之,我就输了呗。”
  病床上的“三哥”叹了声,心口比阑尾炎刀口还疼......他慢慢靠后倚着墙,“不过,蔚蔚你确实有本事。”
  “这又是什么意思?”
  卿松接话,“让宇哥变乖的本事呗,你看他刚才没出息那样,听都不敢往下听,赶紧跑了。”
  祝蔚哑然,红晕攀上脸颊,幸好临床病人不在,要不然非得被八卦中心的旋风吹个昏天黑地......
  “来,吃葡萄。”
  于湘婷把洗好的葡萄端到祝蔚面前。
  “宇哥呢?”卿松问。
  “去楼下抽烟了。”
  三人整齐盯着祝蔚,她揪了个葡萄,冰凉的汁水拯救她于水火。
  “广州有什么好?回来吧,恰西缺个老板娘。”
  于湘婷问得太直白,祝蔚差点噎到。
  卿松附议,“我们也缺个嫂子。”
  夫妻俩夫唱妇随,祝蔚不吱声,只顾吃葡萄。
  于湘婷摸摸祝蔚的头,安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但是以后不准玩失踪了啊,大家没事多来往,你不在我们打麻将就只能和宇哥玩,没意思。”
  祝蔚想到什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结婚......”
  卿松小声说:“没事,下回一定亲自通知你。”
  听到巴掌声,祝蔚不用看就知道他又挨揍了。
  手机“嗡嗡”震动,祝蔚掏出来看,“一会儿出来直接到停车的地方找我。”
  秦理抻长脖子,“是不是宇哥不上来了?”
  “嗯。”
  秦理撇撇嘴,“怂!”
  祝蔚揣好手机,“那我先走了,等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们。”
  知道阿宇在楼下等,谁也没留祝蔚,三人把她送到电梯口,秦理一瘸一拐,身残志坚。
  找到车,祝蔚把刚买的水递给阿宇,“我饿了。”
  “想吃什么?”
  “都行。”
  阿宇启车,边开边找饭馆。
  直到下车前祝蔚都在发呆,脑子里循环在医院时卿松他们说的那些话。
  ......
  回广州当天,沈阳气温骤降,玻璃窗上全是水汽。
  祝蔚订了早上五点的闹钟,起床发现阿宇已经起来了,没开灯,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听到楼上有声音,阿宇掐灭烟去洗手间洗漱。
  从他家到机场不远,八点的飞机,六点走就来得及。
  路上祝蔚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宇也一个字不说,两人的脸和外面即将放亮的天一样阴沉。
  开到T3航站楼,见阿宇要把车停在停车场,祝蔚说:“我自己进去就行,回去吧。”
  他不说话,停好车拎着行李箱直奔入口。
  办好手续还不到七点,祝蔚往二楼早餐店走,刚才她值机的时候阿宇去点餐了,这样她办完就能吃到。
  阿宇只点了一份,她吃,他看。
  麦当劳的早餐味道还可以,但祝蔚实在没心情,吃得很机械......
  “喝点粥。”他说。
  “嗯。”
  “身份证和机票放好了吗?”
  “嗯。”
  粥和汉堡祝蔚都只吃了几口,可能阿宇看出来她实在吃不进去,说:“吃饱了就进去吧。”
  祝蔚放下勺子,擦擦嘴,背上背包,跟阿宇下楼。
  送到实在不能再往前的地方,祝蔚停下脚,冲阿宇摆摆手,“那我......再见。”
  “再见。”
  祝蔚转头,脚步不听使唤,但还是努力往前走,不要回头,也不能回头。
  等走到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回头而不被发现的地方,祝蔚望过去,发现阿宇确实走了。
  停车场,刚坐进车里,阿宇接到秦理电话,“蔚蔚走了吗?”
  劈头盖脸的质问语气。
  “嗯。”
  “宇哥,我奶说你俩绝配,这次再不追真错过了!”
  阿宇嘴角上扬,“伤口不疼了就赶紧回来上班。”
  秦理还想说什么,电话挂断。
第三十七章
  祝蔚一走, 阿宇立刻忙起来,一天被约了三个饭局,但目的相同, 都是奔着赵敬淳的事来的, 两个是良锦的大股东,还有一个是李斌。
  本来前两天就约了,可阿宇不想放祝蔚自己待着,所以全部把时间延后。
  晚上九点, 李斌赶来恰西,阿宇和股东刚吃完饭回来, 和他前后脚到。
  卡台太吵不适合聊天,阿宇直接把他请到楼上办公室, 自那天关俊良说他知道了以后, 阿宇是恰西老板已经不是秘密, 或者他们早知道,只是没提而已。
  李斌比赵敬淳年长, 良锦的二店和六店他都投了钱,另外他自己还有几家生鲜超市, 论财力肯定不如那两个老板, 但他们仨能聊到一起去,尤其是关俊良和他关系很好, 肯定有别的交情在。
  “斌哥。”
  阿宇在门口迎他, 把他带到楼上办公室。
  李斌坐下, 东看西看,“阿宇, 你行啊, 不声不响买卖做这么好。”
  “没有, 跟斌哥你们没法比。”
  阿宇这全是酒,没有茶,只能拿矿泉水给李斌,“斌哥,喝水。”
  “欸,你别忙,坐吧,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行。”
  “敬淳说走就走了,我到现在还有点懵,前两天和老关喝酒,差点给我喝哭了,活到我们这把岁数,人生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还有很多福没享呢。”
  阿宇有意留心李斌的神情,他眼睛泛红,难过之情不像装的,“斌哥,你找我什么事?”
  “没啥大事,就问问敬淳这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别每次都可你一个人累。”
  “殡仪馆那边我都联系好了,葬礼流程就按正常走,赵哥生前跟我说过,说老了以后不想落叶归根,在沈阳给他找个公墓就行,再说还有杜哥呢,他出的力不比我少。”
  说来奇怪,杜己睿自从那天在小南教堂见过阿宇一次之后一直在店里忙,只打过两次电话......
  “公墓挺好,他年轻时就不乐意在家呆,对家里人感情不多,落叶归根对别人可能有意义,对他没有,再说他来这多少年了,葬在这也好。”
  “嗯,我都安排好了。”
  阿宇帮李斌把矿泉水拧开,他喝了两口,“葬礼费用大概需要多少?别你一个人拿,我也出一份,要不这样,我都出了吧,你还没成家,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阿宇点了根烟,“不用,斌哥,我自己能解决,关总也找过我了,赵哥有你俩这样的朋友,走了也没什么遗憾。”
  “那倒是,不过你不知道,敬淳以前可是粮库二把手的独子,家里条件好,从来不跟我们这群工人打交道,我去过他家吃饭,这么打过两次照面,那时候别的领导都想方设法把自己家孩子安排进粮库上班,可他偏偏不愿意,连粮库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阿宇马上摆出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李斌正好想借此聊聊往昔,“说起我们几个,真是各有各的命,那时我和关国强都在粮库上班,噢,关国强就是关总他爸,有一年粮库搞人才优化,下岗了一批工人,关国强就在里面,一家四口全指望他的工资生活,他一下岗,家里的日子立马变得特别艰难,关国强借钱搞了个破面包车,白天拉货,晚上在夜市摆摊,我是听说他那时攒了点钱,想给粮库领导送礼再回去上班,这位领导就是敬淳他爸,但是礼还没送出去,一家就出事了。”
  阿宇马上问,“出什么事?”
  “车祸,在一个大雪天,一家三口连车带人坠江,那时冰面还没冻实,本身车祸受了伤,困在车里活活淹死了。”
  “一家三口是?”关俊良对外从没说过自己有兄弟姐妹,连公司同事私下八卦都没人提起有关关总的父辈家庭。
  “关总他爸妈,还有他妹,幸亏关总当时没在车上,要不然也说不好......唉,太惨了,一夜之间家就散了,他那个妹妹才十几岁,出事的时候还在上初中,关总这些年太不容易,可以说是白手起家混到今天。”
  李斌说的这些和赵敬淳留给阿宇那封信的内容差不多,不同的是,信里还写了当年下岗名单是赵敬淳父亲一手拟的,关国强几次去赵家求情都被赵父赶了出来。
  如果赵父没让关国强下岗,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因为深夜还要出去摆摊而导致车祸丧命,合伙开公司前关俊良和赵敬淳都调查过彼此的底细,赵敬淳当年在家就听说过一些有关粮库的事,但左耳听右耳冒,根本没放心上,后来查完才知道,关家的惨事和赵父有着间接的关系,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对关俊良谦让和纵容的原因。
  虽然父辈造下的孽,但赵敬淳觉得对关俊良有愧,一起开公司后,只要关俊良不过分,他一般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信的最后,赵敬淳希望阿宇接手公司后也不要和关俊良搞对立,和气生财。
  “关总这人豁达,提起当年旧事,他说下岗的又不止他们一家,没赶上好时候,都是命,怨不得旁人,再说都过去多少年了,你可别当着关总的面提,我没拿你当外人才说的。”
  “我知道,放心,斌哥。”
  “小一辈里我最喜欢你,聪明,能干,嘴严,敬淳对你赞不绝口,看你悄默声把店开得风生水起就知道了。”
  阿宇不愿意客套,又不得不客套,“斌哥,我这都是小生意,以后要跟你们多学习。”
  “行,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斌哥能帮你的尽量帮。”
  “谢谢斌哥。”
  李斌起身,“那我先走了。”
  “斌哥,你认识我店里的老郑吗?”
  “老郑?谁啊?”
  “没什么,赵哥认识,我还以为是你们老家那边的。”
  李斌皱着眉摇了摇头,“老家姓郑的......我还真没什么印象。”
  阿宇临时起兴问了一嘴,听到李斌说不认识,没再多说,继续往外送客。
  ......
  尸检结果出来前一天,杜己睿终于主动找阿宇,他从门店直接来公司,一点没占用私人时间。
  阿宇刚和企划部总监对接完会员周年庆活动,在简总之后她是第三位企划部领导了,比阿宇年长几岁,让阿宇管她叫姐,这不,她前脚刚走,杜己睿后脚推门进来。
  “杜哥。”
  “阿宇。”
  杜己睿像往常一样躺到沙发上,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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