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不叫忠心, 是知恩图报。
“蔚蔚, 才来啊？”
“嗯。”
祝蔚放下包，坐下开电脑。
“阿宇呢？”
“还没来。”
阿宇叮嘱过, 让祝蔚对杜己睿的态度尽量保持和以前一致, 她不情愿也得装一装。
关海这时从办公室出来, 直奔运营部，难得祝蔚旁边没有阿宇，这可是他进攻的好机会。
“杜哥，这么早。”
关海拍拍杜己睿肩膀，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给祝蔚看。
关海走到向阳那侧，问：“蔚蔚吃早饭了吗？”
祝蔚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但不是关海常用的款，她冲关海摆摆手，“让一下，挡光了。”
杜己睿干笑两声，替关海缓解尴尬。
关海拉过椅子坐下，“店里搞活动呢？你不去看看吗？正好我也下店，捎你啊！”
“不用，谢谢。”
关海冲杜己睿使个眼色，他站起来抻抻懒腰，走去茶水间接水。
“坐我车又不烫屁股，你别总这么拒绝我啊？”
祝蔚整理昨天留档的文件，“你不知道赵敬淳的股份都留给阿宇了吗？”
关海面露不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他奈何不了我。”
“我是说，良锦跟我没关系，别干那些无利还要起早的事。”
“无利可图还依然追你，说明我对你是真爱啊！”
关海贱次次的语气让祝蔚恶心又无奈，她狠劲按了两下订书器，就在关海手边，好像随时要把他的手指穿透。
“阿宇今天应该来不了了。”
订书器扔掉，“你怎么知道阿宇今天来不了？”
“他店里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昨晚关海可是现场第一目击者，带着一帮新交的小弟欢乐得不行，现在想想依然跟刚睡了个性感女人一样爽。
出事？
祝蔚慌乱关电脑，与其放下身段问关海，还不如直接去找阿宇。
“关海，你干嘛呢？”
关俊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过道处，瞪着那双睿智又充满怒气的大眼睛看着关海。
“啊，叔...不是，关总！”
关海站起来，罕见露怯。
因为前几天关俊良非常严肃地提醒过他，不要惹祝蔚，小心阿宇炸雷。
好不容易逮到阿宇没和祝蔚在一起，他一时有点忘形......
祝蔚背包离开，经过关俊良身旁什么也没说。
得意不过两秒的关海在祝蔚走后立马过去跟关俊良解释，“对接点工作，我没扯别的。”
正好杜己睿走过来，关海拿他当挡箭牌，“不信你问杜哥。”
关俊良回头看了杜己睿一眼，悻悻离开。
去恰西路上，祝蔚给阿宇打电话，他很快就接了。
“你在哪？”
“在店里。”
“恰西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阿宇看着旁边的卿松和秦理，挠挠额头，“没事。”
“我在路上，一会儿见。”
祝蔚直接挂断电话，因为不想听到阿宇阻止的声音。
......
二十分钟后，楼上办公室。
祝蔚从卿松口中得知恰西被通知停业整顿，因为消防安全检查，存在火灾安全隐患，整改检查合格后才能营业。
恰西这么大场子，停业一天损失多少钱不是祝蔚能算得出的，“以前检查的时候也不合格吗？”
秦理愁得慌，“都合格啊，没有一次不合格的。”
那就奇怪了。
此刻办公室内气氛压抑，那仨人抽的烟快把房子点了，祝蔚蹭蹭鼻子，只觉脖子一紧，被阿宇从身后拽了下衣领。
“跟我来。”他说。
祝蔚看看卿松和秦理，起身跟过去。
走到隔壁，阿宇输入密码后开门，揽过祝蔚肩膀把她往里推，门重重关上，自动上锁，眼前一片漆黑。
“能说实话吗？”
黑暗中的声音清晰磨人。
祝蔚有点蒙，“什么事？”
“任何事。”
祝蔚猛地想起来昨晚她发给阿宇的短信，刚才一路来太着急，把这茬忘了。
灯打开，祝蔚回头，撞上阿宇发红的眼睛。
“茜玥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
一旦告诉阿宇，就代表祝蔚向他亮出了底牌，如果不说，阿宇也一定会再想别的办法逼她就范。
“你现在不应该赶紧去解决消防检查的问题吗？还有心思问这个。”
“对，这个比任何事都重要，我必须知道。”
祝蔚两眼一闭认栽，“......我实习走的前两天。”
果然不出阿宇所料。
“你干嘛？”
祝蔚后退一步，面前，阿宇把衬衫从裤腰拽出来，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柠檬黄的衬衫是他少见的有点色彩的衣服，祝蔚觉得很好看，但她现在无心欣赏。
阿宇指着胸口那道疤，说：“这是茜玥离我最近的一次，她喝多了耍酒疯，除此以外我没让她碰过我，信不信由你。”
当着阿宇面，祝蔚脸红得不行，她抬脚要走，又被阿宇按住肩膀推回去，歪头看她。
祝蔚最怕他这样，被打量的人永远逞下风。
“你背后的疤怎么弄的？”
“很多年前了，帮赵哥打架留的。”
阿宇拽过祝蔚身旁的椅子坐下，疲惫地晃晃脖颈，说：“茜玥不见了，郭总让我帮忙找一下，而且她很有可能和关海在一起。”
“......”
事情变得有趣了。
“她为什么跟关海在一起？”
“她和谁在一起都有可能，除了我。”
怎么又绕回去了？
祝蔚赶忙岔开话题，“我来之前去过公司，杜己睿来了，还找你呢。”
“嗯。”
杜己睿私下不像之前那么频繁的联系阿宇了，自从知道遗嘱之后，阿宇早有心理准备，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为了这种情谊伤心不是他的风格。
“茜玥电话能打通吗？”
“能，卿松打过，没人接。”
“消防检查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
祝蔚走到阿宇面前，视线尽量躲避他裸露的胸膛，“你有没有感觉，现在很多事开始慢慢向你靠拢了。”
“我知道。”
消防检查绝不是偶然，不合格的结果鉴定也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检查之前有人偷偷拿走了几个点位的灭火器。
如果陷害有等级，阿宇只想说，这太小儿科了。
“关海怎么还找你？”
“变态吧。”
阿宇笑了声，祝蔚有点意外。
“笑什么？”
“因为你说得对。”
阿宇脚尖勾过另一把椅子，冲祝蔚抬抬下巴，“坐。”
气氛终于脱离刚才那种紧张到呼吸都要控制节奏的状态，祝蔚打量这间从未来过的财务室。
比阿宇那间办公室还要普通，除了柜子多了些，没什么不同，而且都上了锁......
祝蔚坐下，瞄了眼阿宇，“有什么话先把扣子系上再说。”
“对不起，忘了。”
系完扣子又把衬衫掖进腰带，祝蔚总感觉他在故意磨蹭，明明二三十秒就能完事儿......
“关海混字母圈的，就是喜欢sm，你要是不懂可以网上查一下。”
祝蔚低头，“......懂。”
这倒出乎阿宇意外，他舔舔嘴唇，继续说：“茜玥是为他们服务的，郭总生意出了点问题，给不了茜玥那么多钱了，所以她可能又出去接了活，对象就是关海。”
祝蔚第一次实实在在感觉自己真的涉世太浅，怎么都没想到茜玥和关海竟然还能搞到一起去。
等等......
“余茶身上的伤不会跟茜玥一样吧？”
阿宇点头，“看来你知道不少。”
他觉得余茶敲诈关海，除了手里的经销商回扣账目，应该还有跟这类事有关的东西。
“我就知道这点儿。”
阿宇哼了声，明显不信。
祝蔚不想解释，“恰西停业几天？”
“不确定，取决于对方想让我停业几天。”
“不会是关总整你吧？”
阿宇摇头，“这么低级的手段，不像关总的作风。”
要是关海还差不多。
“我能帮你做什么？联系茜玥吗？”
“不用了。”
在阿宇收到祝蔚发的信息之前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之后他改变主意了。
“我先回去上班吧。”
祝蔚起身，阿宇抬腿拦住，“以后我不去公司，你尽量就不要去。”
“为什么？”
“因为变态在。”
祝蔚发现阿宇好像哪里变了，从今天见面开始，不管说什么，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嘴角总是似笑非笑，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先忙，我下楼找点吃的。”
这回祝蔚离开阿宇没拦，但她还是被拦住了，因为那道带密码的门。
“有必要出入都这么严格吗？”祝蔚盯着按键，拧眉猜密码。
有人从身后靠过来，“夹心饼干”那一幕再次上演。
“记着，我只输一遍。”
下一秒祝蔚的手指被阿宇揪住，操控她一下一下输入密码——1118。
不用记了，是祝蔚的阳历生日。
随着阿宇手撒走，门锁也开了。
“早上关海坐我旁边的时候他好像换了新的香水。”
阿宇的脸刚刚冷下，祝蔚又说：“那个味道茜玥用过，没猜错的话，昨晚或者近两天他俩应该在一起。”
说完潇洒走人。
第四十七章
“宇哥你看, 这是监控拍到的。”
卿松戳着电脑屏幕，留下几个手指印。
祝蔚则抱着一盒便利店的加热年糕，站在阿宇身后吃得正香。
“就是这个穿着运动裤, 戴帽子和口罩的男的偷走了咱们几个点位的灭火器, 虽然那里没监控，可来来往往只有这个男的是陌生人，其他都是咱店里员工，犄角旮旯哪个客人往那去啊, 又不是偷情。”
秦理气不打一处来，“擦, 捂这么严实，这他妈上哪认人去！”
阿宇从屏幕抽回视线, 看向祝蔚, “年糕好吃吗？”
“好吃。”
他张嘴。
“......”祝蔚用叉子扎了一块喂给他。
阿宇边吃边看屏幕, “关海的脑子全被下半身拖累了。”
卿松和秦理双双转头，“什么意思？”
“这男的我见过。”
阿宇冲祝蔚歪头, 这次有人看着，祝蔚直接把年糕盒塞他手里, 小声说, “自己吃。”
阿宇继续说正事，“他偷灭火器之后隔两天又穿同一件运动服跟关海喝酒, 看来等见到关海得提醒他一下, 为他做事起码换件衣服的钱要给。”
关海知道恰西是阿宇的店之后更加明目张胆地来了, 因为他心里明白，阿宇既然继承了赵敬淳的股份, 多少要给关俊良面子, 真正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理盯着阿宇手中的年糕，咽了咽口水，“宇哥，你怎么知道他和关海来过？”
祝蔚接话过去，“老鼠在干什么，猫全都知道。”
两只老鼠看着祝蔚。
“别这么看我，我也是老鼠。”
所以每次她干什么阿宇了如指掌。
阿宇又吃了口年糕，剩下的塞给秦理，“调一下昨晚他和关海坐的那张卡台的监控。”
“好嘞！”
只见秦理一通操作，视频很快调出来，刚看了不到一分钟，他“诶”了声，“这不是我发小吗？他怎么也在这堆人里啊？来也没跟我打招呼，这小子！”
“能联系上吗？”
“能，我俩小时候一个院长大的，初中时候他家搬走了。”
阿宇拍拍秦理肩膀，“把他约来，我请他喝酒。”
放下年糕，秦理掏电话赶紧联系。
......
二十分钟后这位发小赶到，办公室四男一女，祝蔚有点无所适从，她到旁边办公室待着，把空间留给阿宇他们。
待了没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祝蔚起身去开。
阿宇背对她站着，听到开门声转过来，淡淡一句，“解决了。”
“这么快？”祝蔚跟出去，“那什么时候能恢复营业？”
“两天之内吧。”
回到办公室，另外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堆成小山的烟灰缸。
祝蔚进屋就开始收拾，倒垃圾，开门散烟，最后从香薰瓶里拿出散香棒像挥洒甘露一样挥了挥。
“干什么？”阿宇倚着桌边，要不是他目标大，祝蔚可能连他一块扫地出门了。
“自欺欺人。”
暂时驱散不净就只能掩盖。
阿宇闻着松木的味道，问：“以前关海有没有提过让你去他家玩？”
祝蔚想了想，“好像有。”
“茜玥她妈常年住院，请了护工，她每个星期去看一次，最近两个星期她都没去。”
祝蔚预感不是很好，余茶死了快两年了，现在茜玥又和关海搅在一起......
“茜玥有可能躲在关海家吗？要真找不到为什么郭总不报警？”
“不是失踪，她给郭总回过电话，提分手，不想见。”
祝蔚不清楚阿宇和郭总的交情有多深，但如果对方是关海的话，郭总的忙可以帮一帮。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阿宇躺到沙发上，昨晚失眠没怎么睡，现在眼皮昏沉......
祝蔚看出他很疲惫，不想打扰，悄悄关门出去。
......
楼下吧台，卿松和秦理坐在一起喝酒，恰西一年只在春节休业三天，剩下的时间全年营业，突然闲下来，二哥和三哥反到不习惯了。
“蔚蔚，来喝一杯啊！”
秦理举着酒杯冲她晃晃。
祝蔚坐过去，“听阿宇说解决了是吗？”
“算是吧，一会儿我发小会把那个傻逼约来，想办法让他开口承认是关海做的就行了。”
“什么办法？”
卿松回答：“当然是按照宇哥的待客之道了，先礼后兵。”
祝蔚趴着吧台往里看，“棒球棍没拿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棒球棍？”
卿松自觉他放得足够隐蔽了......
